李妍哪好说他以后倘若真的当上了皇帝的事,毕竟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她的心忽然就这么越揪越紧了起来,纵观上下几千年,好似真的没有几个皇上能与发妻过一辈子而不纳妃的。

她觉得她有必要试探一下徐澄,她坐直了起来,故作轻松地问:“你知道为何妻妾成群的男人反而得不到真感情么?”

徐澄被她这股认真劲给逗乐了,“谁说没有真感情,你对我难道不是?”

“那是因为你心里并没有装着纪姨娘和宋姨娘,倘若你真的很在乎她们,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足够重,或许我…”李妍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或许她也不会这么在意他了。

徐澄不傻,自然懂。

李妍认真地看着他,接着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忠贞一夫,假若我心里有你,同时还装着别的男人,你会怎样?”

徐澄想说,他肯定会杀了那个男人。但他忍住没说出口,怕一说出来便带着杀气。他淡然一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扯起这些,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咱们夫妻之间要恩恩爱爱、同心同德,携手共度一生的么?”

他还记得这些,李妍心里稍暖了一些。但她没法只看到眼前,不顾往后,她不是安于现状之人。或许有忧虑意识的人会过得很累,可她忧虑的也只是这几个月的事,并不久远的。

战事在前,不久就要见分晓了。

李妍抿了抿嘴,说:“这些我都记得,我还记得你说要一生为我谋福。只是往后…或许有那么一日,你身为最尊贵之人,乃天之骄子,可以拥有三千佳丽,美女无数。而我再过几个月就二十八岁了,半辈子都过去了,在一些小姑娘眼中,我怕已是老古董了,你还能只守着我一人?”

徐澄半晌不吭声,最后终于反问了一句,“为何不能?”

“你真的愿意让我一人独住诺大的后宫,哪怕我人老珠黄,形容枯槁,你也不嫌弃?你能一年复一年拒绝选妃,还能抵挡得住臣子们的谏言?世上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年轻貌美的女子,没几个愿独守着容华不再的发妻,你确信自己能做得到?”李妍一连串地发问,之后她便后悔了。

她终究不是一个能在感情上沉得住气的人,她不该动用真心,应该只等着徐澄打得天下,她好好做自己的皇后就行了。

徐澄语结良久,最后给了李妍三个字,“不确信。”

他算是诚实的。

他好似一点也不生气她说了这么一大堆,他伸手抚了抚李妍的面颊,“你肯吐真言我很欣慰,谁都不乐意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爱的人,这个我明白。只是…”他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忧虑太多会催人老的。”

李妍苦笑一声,他真能补刀,补的还是很温柔的一刀,是啊,太过忧虑会催人老,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会慢慢变老。

倘若自己能做到只顾权谋但不对男人抱有任何幻想该多好啊,她突然好怕失去徐澄,终于开口补救了一句,“我还是该享受着当前为好。”

徐澄点头,“如此甚好。”

李妍不想让自己一直纠结这个了,问:“你刚才不是有事要跟我说么?”

徐澄也回过了神来,说:“现在形势紧迫,我想让菁儿明日回府,她留在宝亲王身边很危险,明日你与宋姨娘配合着将她留下来。她因章玉柳与太夫人之事,怕是对你有芥蒂,她一直沉浸在宝亲王对她的宠溺中,对很多事都不太明白。她若对你不善,你就退避,让宋姨娘上阵,总之一定要让她留下来。本来我是可以动粗强留她下来,但这样只会让宝亲王疑心,所以还是以你们姑嫂的关系来挽留更为妥当些。”

“我知道了,那二弟呢?”

“他是个明白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莫为他忧。”

“伍氏一家呢,徐修远是吏部侍郎,他每日都要去吏部的。”李妍不太知道徐澄在心里是如何看待伍氏一家的,伍氏是他的庶母,他还有徐修远和徐芜这对庶弟庶妹,但平时可以看得出,他对他们真的很寡淡。

但是,他若不保护着伍氏一家,到时候肯定会被皇上那一派给杀掉的。

徐澄想起他爹,他有些心软,可是想到徐修远私下里的某些勾当,他又心硬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说:“多谢夫人提醒,此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李妍哪里知道他的内心此时是那么的复杂,只是默默地点了头。

徐澄再次为她盖好裘毯,“你再小憩一会儿,我忙去了。”

徐澄才出锦绣院不久,绮儿便进来了,李妍没法歇息了,她索性打起精神来,问:“纪姨娘还在闹?”

绮儿摇头,“闹是没闹了,可她现在想见迎儿一面,说她们主仆了一场,想见面说个体己话。奴婢本不想让她们见的,可奴婢在纪姨娘面前终究是下人,也不好太强硬。我就跟她说,到底能不能让她们主仆相见还得由夫人做主,所以奴婢就过来了。”

李妍果断地说:“不能让她们见,所谓禁足,不只是她不能出去,别人也不能进来,禁足就是要让她与外面断绝任何联系,否则就不叫禁足了。你把我的原话告诉她,她没的反驳。”

绮儿福了福身,“是。”

她正欲往外前,李妍又叫住了她,郑重地说:“你要好好护自己周全,别叫她欺负了。”

绮儿微笑,“奴婢会小心的,纪姨娘想早点解禁,一点儿也不敢得罪奴婢的。”

李妍柔和一笑,“那就好。”

李妍知道,纪姨娘一旦出了秋水阁,不仅是会对她不利,她和骁儿都会有危险,更重要的事,她若真的耍出厉害的手段与皇上联系上了,徐澄的事就会功亏一篑的。

绮儿回秋水阁,将李妍的话回了纪姨娘,纪姨娘气得快要疯了,可是当着绮儿的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事还得慢慢筹谋,她不能像狗急了那般跳墙。

而在学堂耳房的迎儿,此时很是挂念纪姨娘。学堂经她打扫了几遍,现在也没啥活干了,她坐在耳房里发呆。虽然她很不想找陈豪帮忙,可是思来想去也就只能靠着他一人了。上次刚见面,她没能说出口,可现在不能再拖了,再这样下去纪姨娘肯定会扛不住的。

她走出学堂,瞄了一眼至辉堂,见陈豪守在至辉堂门口,她便朝他招手。但陈豪丝毫不动弹,现在是他在当值,他是不能走动的。

迎儿见四周无人,便小跑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楚楚可怜般说道:“陈豪,我想纪姨娘了,她最近受了好些苦,我想帮帮她,可是我一个丫头又能帮她甚么,你能不能…”

“不能。”陈豪还未待她说完,就直截了当拒绝了她。

迎儿轻咬薄唇,似有些许委屈。

陈豪解释道:“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纪姨娘的仆人,你现在只是学堂里的杂役,你的主子永远只能是老爷和夫人。”

“可是…纪姨娘对我那么好,若不是她,咱们也不能有今日。”

陈豪却反驳道:“若不是她,我求老爷,老爷也愿意将你许配给我的。我并不介意你的奴籍,你只不过是被纪姨娘给蒙蔽了,她只是在利用你,然后借着你再利用我。你若再想为她做一星半点的事,那就是在毁咱们俩的亲事!”

最后一句犹如给了迎儿当头一棒,她这一下被砸醒了,与纪姨娘比起来,当然还是她和陈豪的亲事最重要。

陈豪见迎儿似有所悟,又道:“我的主子永远只会是老爷一人,我不能一错再错。你若真想我能安好无虞地娶你,你就该好好地呆在学堂,不要胡思乱想。”

迎儿听了陈豪此番话,哪里还敢多想,赶紧跑回了学堂。等她来耳房里坐下来,她喘了许久,平复了下来,暗道一句:纪姨娘,对不起,从此以后我就只听陈豪一人的了。

到了次日,徐泽一家和伍氏一家都来了,稍候不久,徐菁也来了。开始徐澄还担心宝亲王不让徐菁来,他见徐菁眼睛红红的,看来她是在宝亲王面前声泪俱下地求他,才得以过来的。她之所以这么想来,完全是因为她对自己母亲深深的悼念,不为其他。

隆重的跪拜礼结束时,徐菁哭得两眼红肿,越是过年她越想念自己的母亲,所以哭得厉害一些。

伍氏一家当即走了,徐澄带着徐泽去前面的正堂说话。

李妍和宋姨娘在旁安抚着徐菁,可是徐菁就一直那么抽抽泣泣没个完。

李妍哽咽地道:“小妹,你这般不节制地哭,太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啊,她只有你这么一个亲闺女,她哪里舍得你这般难过伤身。”

徐菁只抽泣不理她。

李妍又道:“要不你随我去锦绣院如何,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你在宝亲王府也没几个知心姐妹,只有丫头作陪,怕是好久没和谁吐过心里话了。”

徐菁眼含泪水瞧了瞧李妍,然后又垂下了眸,“大嫂,我不能过去了,我这就要回去。宝亲王让我速来速回,轿子还在外面候着呢。”

李妍伸脑袋往窗外瞧了一眼,道:“这又下起了雪,还是待雪停了再走为好。雪才铺面,最是湿滑,抬轿的不小心踩滑了,摔了你可了不得。”

徐菁觉得自己和李妍也说啥话好说的,何况宝亲王说在府里等着她,她不想耽搁太久,便站了起来,“大嫂,我还是得赶紧走,这雪谁知道啥时候能停,回去晚了宝亲王会着急的。”

这时宋姨娘赶紧站了起来,拉住徐菁,“小妹,你怎的这么着急,老爷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想要与你共用一次膳,说自从你嫁了人就与他生分了不少,他心里很是伤怀呢。”

徐菁颇为动容,定住了,但内心仍在矛盾着。

李妍在旁瞧得仔细,她寻思着,即便宋姨娘将徐菁挽留住一中午,那也是白搭,用过午膳徐菁还是要走的,而府里的又不能强拦着她。要知道那些在外抬轿的人可是来盯梢的,徐菁不及时回去,宝亲王肯定会再派人来接徐菁。

李妍趁徐菁与宋姨娘说话之际,把崔嬷嬷叫了过来,崔嬷嬷虽然一时不知道李妍为何要害徐菁,可李妍吩咐了,她就毫不犹豫地去做了。

她带着晴儿趁人不注意,往外屋门口洒了一层厚厚的油,而且拦着所有下人,不再让他们从此通过。

徐菁被宋姨娘劝留了一通,她犹豫再三,说:“要不我还是去前面正堂跟大哥说几句话罢,大哥挂念我,其实平时我也挺想念他的,至于午膳,就不必用了,宝亲王肯定会等不及的。”

宋姨娘无奈,便与徐菁一起往外走去。宋姨娘还在想,既然她和夫人都挽留不住徐菁,那还是让老爷自己想辙罢,好歹她把徐菁忽悠着想去前面与他说几句话了。

她们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前走着,李妍远远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徐菁“啊”的一声大叫,摔个四仰八叉,脑袋着地时还“砰”的一声,摔得很重,人当场昏迷了过去。紧接着宋姨娘也“啊”的一声,因为她随后,见徐菁摔倒了她脚下本能地使了些劲,便摔得轻些。

李妍吓得慌忙过去扶徐菁,她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吓着了,因为徐菁刚才摔得脑袋那么一声“砰”,真的是让人心悸。

李妍很是心慌,徐菁会不会把脑袋摔坏了?崔嬷嬷和晴儿洒的油也太厚了些。

崔嬷嬷和晴儿等人也吓懵了,赶紧招呼家丁把徐菁抬到她以前当姑娘时住的怡芳阁去。

这时宋姨娘已经爬了起来,她没受大伤,就是脚一崴一崴的。她对那些家丁们说:“怡芳阁都没来得及打扫,灰气太重,赶紧抬到我的茗香阁去。”宋姨娘慌乱之中并不知道是地上有油的缘故,还以为是地上的薄雪太滑才摔着了。

崔嬷嬷在旁忙说:“我瞧着还是抬到夫人的屋里去好。”

宋姨娘急道:“夫人屋里老爷时常要过去的,不要扰了老爷和夫人歇息。”

崔嬷嬷没再说话了。

李妍也懒得管这些,徐菁去谁的屋里不重要,现在紧要的是赶紧去找大夫。她赶忙吩咐道:“嬷嬷,你去快告诉老爷;晴儿,你去把曾大夫找来;马兴,你快跑着去把上回为我和骁儿看病的乔大夫和梁大夫找来。”

她此前已打算把乔大夫和梁大夫招进府里来,他们也都高兴地答应了,本来说好过了正月十五便进府的,看来他们是要提前进府了。

李妍在心里默默念着,徐菁可千万不要有生命危险啊,脑袋也不能摔傻了,否则她真的没法跟徐澄交待了。

第58章 一败涂地

徐澄在正堂与徐泽喝茶闲坐。

徐澄隐晦地劝他最近不要去兵部点卯,既然是过年就在家歇着,反正去了也是喝茶,还叫左右的人见了心烦,何必找不自在。

徐泽笑着应了,说他这几日就打算在家当个悠闲翁了。

兄弟俩正说着话呢,崔嬷嬷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将宝亲王妃摔倒且昏迷之事说了。崔嬷嬷因心有愧疚,又害怕宝亲王妃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所以禀报的声音都是抖的。

徐澄平时很少见崔嬷嬷如此紧张,看来真的是摔狠了。他与徐泽匆匆向茗香阁走去,宋姨娘右脚一崴一崴地上前迎接。徐澄根本没空瞧她一眼便跨进来了,徐菁静静地躺在炕上,头部由曾大夫用纱布缠了厚厚的一圈,上面染了一片殷红的血。

徐澄脑袋有些发胀,心中滋味微苦。本来他就心怀愧意,他看得出徐菁对宝亲王的爱慕,可他却偏偏要拆散他们这对夫妻,现在徐菁还落个人事不省,她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紧接着李妍进来了,还带来了乔大夫和梁大夫,他们俩细细为徐菁诊断。

徐澄使了个眼色,把李妍叫到了外间。还未待徐澄细问,李妍就直接说了,“菁儿死活要走,宋姨娘把你都给搬出来了,菁儿仍不肯留。后来宋姨娘便带着她去向你辞行,她那么坚决要走,想必你也是拦不住她的,所以我就让崔嬷嬷和晴儿在门前的雪里洒了油,没想到…会摔得这么重。”

李妍满眼都是自责,她不打算为自己辨解,事实就是如此。

徐澄却走近她,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她,“没事,你不要太担心,她若不留下,回去后只会是落入虎口,这样至少是在咱们身边。”

“或许…她更愿意呆在宝亲王身边。”李妍极小声地说。

徐澄轻叹一声,“我知道。”

没过多久,跟着徐菁一起来那些小厮在门外候不住了。一位小领头跑进府问情况,再匆匆来到茗香阁,得知情况后他非要将徐菁背走,说王府里有更好的大夫,还可以请御医。

乔大夫赶紧拦住,“使不得,使不得啊!宝亲王妃此症候险得很,此刻躺得正安稳,可不能挪动,否则要坏了大事!你们应该去外面候着,我和梁大夫要给宝亲王妃下针炙!”

乔大夫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小领头内心有些惧徐澄,不敢造次,便跑回去禀宝亲王。

李妍与徐澄在外屋坐着,宋姨娘换好了衣裳后在旁作陪。三人就这么尴尬地坐了良久,宋姨娘一会儿自责说没扶住徐菁,一会儿又说她好不容易劝得徐菁去前面见一见老爷,说不定就能将她留下,没想到才出门便遇祸事。

徐澄蹙眉道:“她是打算与我说几句话就辞行,我没那个能耐留得下她,否则我还找你们作甚,你别在碟碟不休了,吵得头疼。”

宋姨娘本还想说刚才换衣裳时,感觉有些油腻,怀疑有人害徐菁和她。可是李妍坐在旁边听着,徐澄又不副不耐烦的样子,她便住了嘴。

一柱香燃过之后,乔大夫出来了,说:“宝亲王妃到底如何还要看她能不能挺过今晚,若能挺得过,明早醒来便没事了。假如没能…”

“我不允许有假如!”徐澄打断了乔大夫。乔大夫缩了缩脖子,又进去了。

徐澄叫李妍和他一起回锦绣院,越是在这里守着会越不自在。

回到锦绣院,李妍仍然轻松不起来,但有一事她想不明白,“老爷,菁儿的亲事是谁定下的,为何要将菁儿嫁给宝亲王妃,你当初不应该拦着么?”

徐澄有些黯然伤神,“这是皇上赐的婚,谁敢说个‘不’字?皇上就是想牵制徐家,才让菁儿嫁给宝亲王的。只不过皇上没能想到,连宝亲王也生了异心。”

李妍一滞,“宝亲王不是皇上最亲的弟弟么?”

“宝亲王是最得先帝喜爱的,但因那时宝亲王太年幼,不能承继大任,先帝才传位给皇上的。因为他们都是太后的儿子,是嫡亲的兄弟,而且皇上大了宝亲王许多,从小都带着宝亲王的,皇上自然对宝亲王溺爱一些。但宝亲王可不这么想,觉得皇位本该是他的,可是皇上却在五年前立了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没有立他宝亲王,宝亲王心里就不舒坦了,便拉拢前宰相宋谦父兄几人,想趁机行事。”

李妍暗叹,这个朝廷也真够乱的,怎么谁都想当皇上啊。

“那…老爷的事会被宝亲王牵制么?”李妍隐隐有些担忧。

徐澄哼笑,“就凭他与宋谦的那点子能耐,不足为惧。皇上此前不知道,但最近应该有所警觉,但宝亲王与宋谦根本没甚么实力,皇上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只需动用城内的御林军就能将他们扫荡了。”

李妍忽然觉得这个皇上真够可怜的,感叹道:“皇上没有行动,或许是不忍心见自己心爱的弟弟下场太惨。当皇上真是不容易,造反的人层出不穷,连自己溺爱的弟弟都对他生异心。老爷你…?”

徐澄领会李妍的意思,朗朗道来,“我打天下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我不能坐以待毙。若真能坐上皇帝的宝座,我自然也当仁不让。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是轻轻松松就能当好的。”

李妍见徐澄信心满满,便不再说的打击他的话了。

徐澄却接着掷地有声地说:“左右不过是成与败,成了,便尽自己所能造福百姓;败了,也不觉得遗憾。人生在世,总得博一回。”

李妍微微含笑没说话,徐澄确实是真汉子,尽管他算不上是鞠躬尽瘁的忠臣。

李妍以为宝亲王肯定会亲自来接徐菁,因为他想通过徐菁牵制徐澄。在宝亲王的眼里,他认为徐澄肯定会帮皇上的,他还太嫩了,对徐澄的底细一无所知。虽然他与宋谦父兄几人也有不少细作,但没能探得一二。

没想到直到傍晚时分宝亲王都没来,也没派个人来看望徐莆,只是把他府里的一位大夫给遣过来了。

李妍百思不得其解,徐澄开始也不太明白,最后他忽然顿悟了。宝亲王已经拿捏住了徐菁,他相信待徐菁一康复,他便有办法招徐菁回去。

徐澄忽然心生了一个想法,一个当兄长的不该有的想法,那就是徐菁最好能昏迷两个月,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再醒来,或许这样才能得以保全她。

这一晚很难熬,李妍和徐澄都没能上炕睡觉,而是静坐着等茗香阁传来消息。

次日清晨,徐菁没有像徐澄想象的那样继续昏迷下去,她醒了。

她一醒来便要回宝亲王府,此时她双眼模糊连人都看不清就吵着要回去,足以看出她有多么离不开宝亲王了。

徐澄以兄长的严厉态度一再劝她不要乱动,否则眼睛就再也好不起来了,她才镇定些。

徐澄继而缓和了态度,关切地看着他的妹妹,说:“你双眼模糊,是因为脑袋里和眼睛四周都还存有淤血,你必须卧床,再每日勤喝药,淤血慢慢散去了才能起来走动。”

徐菁眼巴巴地望着徐澄,“大哥,我回府也能好好养病,在这儿王爷会牵挂我的。”

“宝亲王已遣人过来说了,待你好全了再回去也不迟。”这是徐澄编的瞎话。

“真的?”徐菁有些不相信。

“大哥何时骗过你?”他这是骗人心不跳、脸不红,还振振有词了。

徐菁信了,安心躺下了。

李妍安心地回锦绣院了,而徐澄开始忙碌起来,一头扎进至辉堂就不出来了,饭都是李妍送进去的。当然,送饭只是做个样子,徐澄已在外面忙得热火朝天了。

徐澄每隔三四日才回来一趟,再顺便来看看徐菁。

因徐菁住在茗香阁,宋姨娘与徐菁渐渐亲热了起来。宋姨娘脑子虽不太灵光,但也知道会哄着人,而徐菁知道宝亲王与宋家走得十分亲近,才十几日的功夫便与宋姨娘处得像亲姐妹一般。

崔嬷嬷见了心里很不爽,每次与李妍看望徐菁回来后都郁郁不欢,这次她忍不住了,便道:“夫人,宋姨娘本来已经过气了,她费了那么些心思,老爷只不过去走了一趟,转眼就回到夫人这儿了,如今她与宝亲王妃处得那叫一个亲热,而老爷又疼宝亲王妃,可别哪日她借着宝亲王妃出个甚么幺蛾子来。”

李妍这些日子也很忙,一直和齐管事商议着开铺子的事,此时正在看账本,听崔嬷嬷这般说话她没甚么大反应,淡淡地说:“宋姨娘没那个胆子。”

“夫人…为何知道她没这个胆子,若是宝亲王妃借她这个胆子呢?”崔嬷嬷有些担忧。

“老爷近来时常在至辉堂静养闭关,每隔三四日才出来一回,哪有心思理她。何况老爷对她如何,她心如明镜,是不敢造次的。菁儿虽与她亲,但也不会撺掇她去巴结老爷。菁儿心性高着呢,看不惯女人摇尾乞怜地去巴结男人。”

崔嬷嬷叹了一气,“夫人说的是,宝亲王妃自来都是如此,从此前看,倒觉宝亲王很喜欢她、惯着她,可这些日子宝亲王竟然都不来看她,感觉很是不妙,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李妍也跟着幽叹了一声,无言。她知道,徐菁的将来已经摆在了那儿,不可能再与宝亲王好了,也不知她能不能终有一日将宝亲王放下,若是不能,这一辈子也是个苦。

李妍这些日子也很忙,一直和齐管事商议着开铺子的事,装饰铺子与进货的事已经着手准备了。正月十五已过,这两日就可以筹备着开张了。

她翻看这几日的各项花销,心里略安了些,幸好都不是甚么太大的数目,上回马兴去翠松院偷偷查探了,太夫人的那些箱子果然大都是空的,只有那么几千两银子。徐澄说有了从章玉柳那儿搜出来的那些,他手上已经算宽裕的了。

现在铺子的开销也都在合理数目之内,李妍见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身心也轻松了些。

虽说徐澄有可能会拥有天下,她无需打理这些生意,但她做好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徐澄而已。皇上手下的探子那么多,还有宝亲王也派有细作,她只有一心一意地打理铺子,将他们都迷惑住才好。

试想,哪有野心勃勃正欲夺天下的人,还有心思让家里花钱开一堆铺子的,这可是物力、财力、精力等各项的大消耗啊。

崔嬷嬷见李妍神色轻松,问:“铺子都准备就绪了,夫人打算把精力都花在这些上,不再管纪姨娘和宋姨娘了?纪姨娘这些日子可是又焦躁了起来,一日三回地要绮儿过来求你解她的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