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并不陌生,甚至说得上是熟悉,可儿常常和我说起你,”杨帆走到床畔的另一边站定,“可以这样说,你是绝大多数男人心中理想的妻子,家世良好,相貌出众,温柔贤慧,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任何个人企图心,为丈夫为家庭,你愿意放弃自我的一切,成全丈夫的事业和家庭的圆满,正如可儿所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可惜,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懂得惜福,你错就错在对那个男人太好,好到了没有自我,沦为一个男人附属品,爱情往往伴随着尊重,尊重你未必会爱你,但是,如果对方不尊重你,就一定不会爱你,谁会去尊重自己的附属品呢?”

“杨帆!”可儿不悦。

杨帆没理会她,继续对湘雨说:“你想想看,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以丈夫孩子的喜好为喜好,以丈夫孩子的意愿为意愿,一切以丈夫孩子中心,唯独忽略了你自己?”

湘雨微弱的点了点头。

“人与人之间本应该是相互的,你们的状况却是,你一味付出,对方一味获取,久而久之,他视你的付出为理所当然,不需要为你花费任何感情和心思,反正他的喜好意愿就是你的喜好意愿,你就如同他的影子一样,不需要时候,可以当你不存在,需要的时候,你总会在原地等着他。他把他的精力和心思花费在外面精彩纷的世界里,而你的世界却只在于这个男人,这个家,失去这个男人,你的世界就崩塌了,你善待任何一个人,独独亏待了你自己。”

湘雨泪如泉涌。

“湘雨,”可儿紧张搂住她,“如果伤心的话,就大声哭出来吧。”

湘雨终于伏在可儿肩上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说,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可儿脸上渐渐蒙上一层严霜,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刚具备一定的经济条件,林辉就学着时下风行的潮流,在外面包养起了女人。

去年年底,可儿去美国出席股东会的那段时间,一个名叫胡蓉的女人找上湘雨谈判,要她识相让位。伤心欲绝之下,湘雨提出了离婚,也许当时对妻子还有一点感情,林辉立即断了和胡蓉的关系,苦苦恳求湘雨的原谅,并信誓旦旦永远不会再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为了才三岁的儿子粒粒,湘雨选择了委曲求全,强咽下被伤害的痛苦,继续维持着这个家庭。

没想到男人出轨居然是有惯性的,不过短短半年时间,第二个女人上门逼宫了,与前一任小三的咄咄逼人相比,这一位小三采取了更高明的隐忍战术,在林辉面前时时称赞湘雨的美丽高雅,粒粒的聪明可爱,并表明无意破坏林辉的家庭,只要这个男人心中有她,她就心满意足了,口口声声真爱无罪,她只是情不自禁,多么的哀婉动人,楚楚动人,林辉的整颗心融化在她的“真爱”里了。转过身,这位温婉的小三就变了一副嘴脸,在湘雨去接粒粒放学的路上,堵住湘雨出言辱骂,更有甚者,她对粒粒说,你爸爸不要你们了,快和你妈这个老女人滚远点。湘雨见伤害到孩子,一时怒不可竭,挥手甩了小三一记耳光。

为了不让粒粒再受影响,湘雨把孩子送到父母家,约林辉回家好好谈一谈,没想到林辉却带着小三一起回家。一边是捂着半边红肿脸庞的“真爱”哭得梨花带雨,凄婉哀伤的跪在地上企求原谅;一边是“咄咄逼人,凶狠狰狞”的妻子,他感情的天秤立刻倾向了心目中“纯洁善良的真爱”。怒骂湘雨刻薄恶毒,声称他已经厌倦了婚姻,他要自由,要解脱,拥着小三扬长而去。湘雨没想到第一次的原谅,换来的却是更大的伤害和羞辱,心灰意冷之下,以求一死解脱。

“真爱,自由、呵——”可儿目光凌厉,冷笑:“很好,既然他说你恶毒,我就让他看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恶毒。”

杨帆对可儿摇一下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俯身平视湘雨的眼睛:“一死了之,真的能解脱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孩子,林辉是孩子的第一监护人,你认为那个女人会善待你的孩子吗?还有你的父母,辛苦养育你长大,你想让他们连晚年都不得安享?伤害你的人不是你的父母和孩子,你却给他们痛苦,让真正伤害你的人称心如意,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自私呢?”

门口传来一阵悲切的呜咽,是听到痛哭声跑来的赵永年和张岚,看着父母相互搀扶着泪流满面,湘雨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爸爸,妈妈,我错了,对不起——”

把赵永年夫妇送回隔壁房间休息后,可儿重新走回湘雨的病房,走到门口,她听见杨帆对湘雨说:“对于这段婚姻,你不用忙着做决定,先养好身体,冷静的思考一下再作决定,总之,无论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会尊重和支持你的选择。”

湘雨问:“过去这么多年,我是不是错得很厉害?”

“最起码,你要明白一点,首先你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然后,你才是别人的女儿、母亲、妻子;你应该有你独立的思想、人格和独立的生活空间,再美好的事物,一旦沦为附属品,她的光彩就会被埋没;不为任何人,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你都不该让这种光彩埋没。”

“我希望自己能像可儿一样出色,可是我没这个能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可儿所走的路,不一定适合你,也不一定能让你更快乐,你没必要强求自己。”杨帆细心在湘雨正输液的手腕下放一个软垫,以免她的手发麻,继续说:“在没有多大经济压力的前提下,或者,你可以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这样,你的眼界会开阔,心情也会开朗,你有自己独立的社交圈和独立的学识领域,将来就算没有了那个男人,伤心难过虽然免不了,但你失去的只是生活中的一部份,不是全世界。”

湘雨若有所思,过一会儿,她轻声说:“杨帆,谢谢你。”

“不客气,很多道理,我是从可儿身上才有所感悟。”

“我以前也常常听可儿说起你,你是很喜欢她的吧?”

“是的,我很喜欢她。”杨帆坦然承认:“还在学生时代,我就被她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后来,我们分开了六年,再次相见,她不再是原来的秦可儿,我也不再是原来的杨帆;经过重新认知了解,她依然让我欣赏喜爱,从传统的角度来说,她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妻子人选,但她是独一无二的秦可儿,独立鲜活的个体,这样的光彩让我移不开眼睛。”

湘雨愣神了半天,最后,长长叹息一声:“可惜——”

杨帆微微一笑:“我不会去打扰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也很好!”

但愿人长久(3)

从医院回到可儿居住的小区,远方天际已隐隐露出一隙灰亮,一夜即将过完。下车后,可儿对杨帆说:“开我的车子回酒店吧,车匙放在大堂前台就行,我会让司机过去拿。”

“好。”杨帆点头。

可儿看看他,欲言又止,突然“哧”一声笑:“本来想对你说一声谢谢,又觉好像是多余的客套。”

杨帆也笑:“的确多余。”顿了顿,他说:“快点回去休息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大概只能小睡一会儿,就要去你妈妈哪里看望粒粒了。”

“再见。”可儿转身向住宅楼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没入楼道,杨帆重新回到车子里,正要启动车子,无意中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女式手提包,是可儿的包,杨帆立刻拿起包追了过去。

可儿并没有和妈妈住在一起,因为周正浩经常来深圳这边,与长辈住一起多有不方便,结婚后,他买下了这套房子,以供夫妻两人居住,但大多时候家里只有可儿一人居住。来到家门口,需要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可儿才想起自己的手袋落在了车上,钥匙、手机、钱包都在手袋里,她急忙掉头跑向电梯口,碰巧电梯的门打开,杨帆迎面从电梯里出来。

“你——”一眼瞄见他手上的提包,可儿大喜:“哎,我正要下楼去找它。”

杨帆把包递还给她,“我看你是累糊涂了。”

接过包,可儿没有立刻去打开房门,杨帆了然,退后几步,回到电梯上,“我也累了,要快点回去补眠。”电梯的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合拢。

可儿默默看着电梯控制板上的数字变化,十、九、八…逐个逐个依次递减,直到最后一个数字,然后,她转身掏出钥匙开门。

进了房间,乍然看见落地玻璃窗前的灰色人影,可儿不由骇然失声惊叫,人影转过身,“可儿,是我。”

借着晨曦初绽的微光,可儿大致看清一个朦胧的轮廓,因为过于熟悉,她立即认出是周正浩,拍子拍余悸犹存的胸口,嗔怪:“差点吓死我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却给了你一个惊吓。”房内的光线很暗,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凑近身前,可儿看见他眼底密布的红丝,“等了我一夜?”

他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辩

可儿奇怪:“怎么了?”

他答非所问,低低的声音恍如自言自语:“你累吗?”

被他这么一问,可儿才发觉自己已经困得快不行了,打一个哈欠,“累,简直快累死了,我得马上洗澡睡觉,有什么事让我大睡一觉后再说。”她拿了换洗衣物直奔浴室。

周正浩点上一支烟,却不抽,看着香烟寸寸成灰,昨晚,他本来已经到了天上人间,莺声燕语的绮靡中,突然对自己的行为莫名厌恶,那一刻,他发狂似的想念可儿,不顾一群狐朋狗友的取笑,当即离开欢娱场,直奔机场,买了最近一趟飞往深圳的航班。

回到这个所谓的家中,一如既往的清冷寂静,他等待了整整一夜,然后看见门口依依惜别的一幕,周正浩后悔自己来过这一遭,很多事情如果一无所知,伤害反而来得没那深刻。“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推开浴室的门,蒙蒙水雾中,曲线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他从后面抱住她。

可儿很疲倦,但又不忍心推开他,实在没有力气回应,只得默默承受他的激情,耳畔是他粗重的喘息声,那样的狂乱,仿佛急于渲泄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良久,他的气息渐渐平缓,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抱,两具身体紧紧贴合,亲密无间,他猝然松开手,可儿双腿一软,滑倒在浴室的瓷砖上。

“你不爱我,”他脸上湿淋淋的沾满水珠,白色水雾里,乌黑眼眸浓夜般的幽暗,“秦可儿,你不爱我!”扯一条浴巾披在身上,他走了出去。

温热的水线不断打在身上,微微有些灼痛,可儿扶墙缓缓站起,把激情过后的痕迹细细洗去。

可儿走进卧室,见周正浩闭眼躺在床上,呼吸平和,似乎已经睡着了。她在床沿轻轻坐下,看得出来,他大概误会了什么,她应该向他解释清楚,但事情毕竟涉及到湘雨的隐私,可儿犹豫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忙从床头柜里翻找出一个药盒,还好,剩有最后一粒事后药。

取出小药丸,可儿到客厅里去倒了一杯水,药丸送到唇边的一瞬间,恍然看见水雾中那双伤心的眼眸,“秦可儿,你不爱我!”手指微微一颤,白色小药丸从她的指缝间跌入垃圾篓。

卧室里,周正浩拿起那个空药盒,死死盯着盒面上“避孕药”三个,手指慢慢收紧,药盒渐渐被揉捏成一团,突出的小棱角刺得掌心丝丝生痛,这一缕痛楚竟不住蔓延,一直刺到了心底。

湘雨出医院后,立即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可儿为她请来一位相当出色的律师,使得林辉作为过错方,几乎是净身出户。同时,经由杨帆推介,湘雨得以进入一所私立贵族学校从事她所喜爱的教师工作,她漂亮和善,又多才多艺,很快赢得同事和学生们的喜爱。走出家庭的小圈子,湘雨才发觉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多姿多彩,渐渐从被伤害和背弃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活得洒脱自在。

事情到了这里,原本可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富有戏剧性的是,林辉却上演了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原来他那个“纯洁善良的真爱”见林辉被打回一穷二白的原型,立马变了嘴脸,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另一位多金才俊,于是真爱理论又一次发挥强大作用,小三一脚踹了林辉,和她的新任“真爱”双宿双飞去了,当然,小三并没有什么好下场,所谓“多金才俊”不过是受雇于人的小白脸,骗财骗色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黯然销魂的小三一度成为话柄笑料,从此彻底绝了她的富贵梦。

经历过这件事,林辉幡然悔悟,发觉还是自己的前妻最好,苦苦哀求湘雨的原谅。湘雨说:“我不是没有原谅过,但我的原谅却换来了更大的伤害和羞辱,我永远不会再给你第三次伤害我的机会;我更不想隔三岔五被莫名其妙的女人找上门谈判,这些事留给你的小三小四去做吧。”

见苦情戏行不通,林辉又打起了亲情牌,天天到幼儿园去找粒粒,试图利用儿子让湘雨心软。湘雨不堪其扰,只好由可儿出面警告:“你厌倦了婚姻,要自由要真爱,湘雨都已经成全了你,麻烦你以后离她远点,如果你再敢来搔扰他们母子,小心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林辉气急败坏:“秦可儿,你管我做什么,有本事管好你自己老公,你当你老公就很清白吗,是,我以前是对换不起湘雨,可是跟我比起来,你老公又能好到哪里去。”

见可儿变了脸色,向来温婉的湘雨勃然大怒,指着林辉的鼻子怒骂:“你别以为象疯狗一样在这里乱咬人,我就会重新接纳你,告诉你,看见你,我觉得恶心,这一辈子宁愿孤老终生,我也不会再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把林辉灰溜溜的骂走后,湘雨看见可儿冷峻的神情,急忙拉起她的手晃一晃:“你不会宁可相信林辉这种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吧?”

可儿神色缓和下来,含笑拍了拍湘雨的手背,“当然不会,夫妻之间讲究的是坦诚,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我应该问他一声,如果他说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就相信他一定是没有。”

湘雨放心,“这就好,我不希望我们姐妹有相同的遭遇,总之,你一定要幸福。”

可儿握住湘雨的手,“我们都会幸福,取决于我们自已,不取决于任何男人。”

接到可儿的电话时,周正浩和叶丽莎正在法国餐厅用餐,听可儿说要北京,他发觉自己居然能平心静气的回应:“好,什么时候的航班,我去接你。”

叶丽莎保持迷人的微笑,一边以优雅姿态的用餐,一边暗暗侧耳关注电话内容。女人最美丽的年华是十八到二十四岁之间,她今年二十三岁,如果注定不能成为国际巨星,不如趁上限来临之前,成功钓一只大金龟。对面的男人是个理想对象,相貌英俊,气度不凡,出手大方,最最重要的是家底丰厚,堪称优质的镶金边长期饭票,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他有老婆了。不过没关系,这是一个竞争的社会,优胜劣汰,一代新人换旧人,婚姻也应该如此。

叶丽莎清楚自己的优势,年轻漂亮,温柔体贴,演艺圈里小有名气的新星。她自信能打败秦可儿,尽管秦可儿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报纸、杂志上经常能看到有关于这个女人的报导,他们称赞秦可儿是商界奇葩、迷人而睿智。叶丽莎只想冷笑,迷人而睿智算什么,还不是一样守不住老公的心。

周正浩放下电话,说:“我有事要先走,这段时间你别来找我。”

“好的。”叶丽莎温温柔柔的笑,即不问为什么,也不问下次的见面时间。她自认为深谙男女相处之道,男人不会喜欢太强势的女人,也不会喜欢太过黏黏糊糊的女,若即若离的尺度,恰到好处的温柔,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这样才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

埋单后,周正浩居然不再看她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丝毫没有留恋。叶丽莎不愧是演员,在他看不见的瞬间,温婉怡人笑容一秒钟之内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抹凌厉狠绝之色浮上眉宇,她没有忽略周正浩接到电话后神情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喜悦,尽管不愿意,但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无疑很漂亮,尤其是那种独特的气势,让人会不知不觉去仰视她。

思索片刻,叶丽莎拔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查周正浩的老婆平常喜欢去哪些地方。”这年头,想自己过得好一点,就要对别人狠一些,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了解秦可儿这类女人的,极其骄傲的个性,眼里容不下沙子,只要设法让秦可儿看见周正浩和她在一起,那么,她不需要再多做什么,秦可儿必然主动放弃周太太的位置。

但愿人长久(4)

看见可儿笑容可掬的走来,周正浩不由心头一热,说是心灰意冷,但只要她多流露出一点温情,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感到喜悦。

从可儿手中接过行李,他牵着她的手向停车场走去,“这次到北京来公干能留多少时间?”

可儿笑嘻嘻:“你怎么认定我来北京就是为了公干,专程过来陪你不行吗?”

周正浩不以为然的笑笑,坐进车子里,他一边替可儿系着安全带,一边说:“抽个空随我去看看爸妈吧,他们时常念叨着你呢。”

“应该的,应该的。”平心而论,公公婆婆对她不错,她却鲜有时间去看望他们,可儿惭愧,“我这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爸妈准备礼物,要不我们现在顺路去把礼物买好,明天去看望他们,行不?”

周正浩怀疑的看她两眼:“你确定明天有空,别事到中途又跑了。”

可儿更加惭愧,看来她的信誉度有待提高,“正浩,我这次是真的专程过来陪你。”

周正浩半信半疑。

“前些日子为新机械工程忙碌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生产正轨化,我可以补休半个月的长假了。”

周正浩终于相信可儿确实是专程来北京陪他,心中觉得高兴,格外的和颜悦色,“有这么长的假期,怎么不把老妈一起带过来,我们正好可以陪她到北京各处游玩一下。”

“原先是这么打算的,碰巧赵叔叔和张阿姨有事要回老家一趟,湘雨又要上班,我妈担心保姆照顾不好粒粒,就留下来帮着看顾了。”提到粒粒,可儿一脸的怜惜:“你也知道,粒粒现在没有了爸爸,大家都加倍的疼爱他。”

周正浩冷哼一声:“这是你那个好朋友赵湘雨自找的。”

可儿吃惊:“怎么能这么说。”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总免不了,只要懂得按时回家、顾好老婆孩子不就行了,林辉又没有打算抛妻弃子,赵湘雨何必那么较真,自找麻烦。”

“你这是什么理论?”可儿不可思议,“出轨的人不是湘雨,导致家庭破裂的人也不是湘雨,怎么到头来全成了湘雨的错,凭什么她就得忍声吞气,难不成,那个男人没打算抛弃她,她还得感恩戴德?”

“那离婚很好吗?”周正浩反驳,“你看粒粒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别人再怎么痛爱他,怎么可能替代得了爸爸的作用,他现在不懂事,等长大懂事了,难保不恨他妈妈?”

可儿被气得一句话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如果你父亲在外面逢场作戏,你还会这么说吗?”

周正浩唇角微沉,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

一股凉意从可儿心底浮起:“原来你父亲已经…”

“我妈妈不会知道。”

可儿点头冷笑:“你真是你爸爸的好儿子。”

“不仅是我爸爸,杨帆的父亲也一样,社会风气如此,就当是花钱买开心,又不可能登堂入室,”周正浩说得轻描淡写,“很多事情,只要不让对方知道,就不存在伤害,我是不想让我妈妈伤心。”

“停车!”可儿突然厉声一喝。

周正浩被吓一跳,下意识的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停下的一瞬间,可儿推门跳下车,往车子行驶的反方向急步离去。

“你干什么呢?”周正浩追出车子,对着可儿的背影喊:“你专程来北京,难道是为了别人的事找我吵架?”

可儿脚步一顿,手不由主抚上平坦的小腹。

周正浩跑上前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好声好气说:“难得有相聚时间,别人的私事我们不要管了,好吗?”

经过这一场争执,两人人都再没有心思去购物,直接回到家中,可儿洗了个澡,稍稍清除旅途劳顿的风尘后,她站在窗前梳头,让自然风吹干头发。她的身材极好,穿一身宽松的家居衣裙丝毫不影响美感,风一吹,纱质的衣裙飘飘扬扬,曲线柔美的身材影影绰绰,别有一种朦胧的诱惑。

周正浩看得心头痒痒,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低头轻轻啃噬她白皙的颈项。

可儿推开他:“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周正浩不悦皱眉。

可儿正色说:“不管现在的社会风气怎么样,我只知道忠诚是婚姻的基础,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想要这种婚姻关系,可以坦白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以后你想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但是,只要我们还保持着夫妻关系,就必须彼此忠诚,什么逢场作戏,什么花钱买开心,绝对不可以。”

“行了,”周正浩不耐烦的转过身,“你有完没完?”

“正浩,”可儿在他身后轻喊一声,柔声说:“我怀孕了。”

周正浩猝然回头,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你以前说得没错,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分居下去,尤其是现在有了孩子。还好,公司总部计划年底迁到北京,以后我们就不用两地分居了。”

周正浩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儿。

察觉他的异样,可儿心底隐隐不安,抬手轻轻护住小腹,“孩子没有要求我们生下他,既然我们作主造就了他的生命,就必须对他负责,正如你所说,其他人再怎么好,爸爸的作用不可替代,所以在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之前,我需要确定能否给他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不—可—能!”周正浩咬牙挤出三个字。

可儿惊愕:“你什么意思?”

“我不要这个孩子,”周正浩面色森冷,“你趁早把他处理掉。”

可儿难以置信,紧紧盯着周正浩的双眸:“为什么?”

周正浩冷笑:“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麻烦你说得再清楚点。”

“秦可儿,你不要欺人太甚!”周正浩愤然摔门离去。

可儿木然站立,心底空洞洞的找不着边际,许久,她低头轻轻抚摸腹部,“你和我有母子缘份,两次投胎做我的孩子,没关系,别人不要你,妈妈要你。”疲惫的蜷缩进沙发里,她把脸埋入了掌心中,掌心渐渐被温热的液体浸湿,她已经好久不曾落泪。

周正浩一整夜没有回家,可儿也懒得打电话去询问他,怀孕的人比较嗜睡,昏昏沉沉睡到晌午,一通电话吵醒了她,是舒娅来电,自从上次长谈之后,两人觉得挺投缘,相互之间常有联络。

小忻深得杨家老爷子的喜爱,舒娅和杨帆结束了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后,杨帆的父母认了她做干女儿。虽然他们不喜欢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但多一个干女儿还是乐于接受的。这次可儿来北京,舒娅正好带小忻前来看望老爷子,两人约定抽空聚一聚。

可儿如约到达经常光顾的那家大商场,看见舒娅正在首饰专柜前挑选玉镯子。

“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呀,”舒娅捧起一个晶莹的手镯对着灯光仔细看,“很好,没有一点杂质,就这个吧。”

可儿看她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好奇问:“怎么,你对玉石有研究?”

舒娅点头:“我家以前是做玉器的,上品玉石能安神定惊,最适合老人家戴了,这个玉镯是买给杨家奶奶的,要不要我帮你也挑一个?”

可儿想到了婆婆,无论和周正浩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婆婆一向待她亲厚,尤其是自从昨天得知公公的外遇行为后,可儿心中对婆婆难免多出几分关切,既然来到了北京,实在没有理由不去看望婆婆,于是她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挑选一个上好的玉镯吧,我要送给婆婆。”

“没问题。”舒娅弯下腰对着柜台里的玉镯仔细察看一遍,指一指其中三款,“请拿这三个出来看看。”

舒娅把三个玉镯一一拿起对光照看,口中向可儿解说:“最上品的玉是羊脂玉;里面带有红丝的玉叫血玉,比较罕见;还这个…”突然打住话语,她惊诧看向可儿身后。

循着舒娅的视线,可儿转身望去,旁边的钻石首饰专柜前,一男一女正在挑选项链,行迹亲呢。虽然只能看到侧面,可儿仍然准确无误的认出了周正浩

叶丽莎选好一条碎钻项链,放在胸前比划,笑容幸福甜美:“正浩,好看吗?”

周正浩心不焉的瞄一眼,敷衍:“好看!”说着话,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来电显示,心中一阵烦躁,电话铃音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盼望她来电话,真的打电话来了,他反而不知所措。

“谁的电话?”叶丽莎紧挨在他身侧,探过头来看了看,“不想接这个电话,就关机呗。”

周正浩淡然瞟她一眼,手指不由自主的按下了接听键。

可儿平静问:“你在哪里?”

周正浩迟疑一下,说:“在公司,处理一点事情。”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想要这种婚姻关系,可以坦白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周正浩气急败坏:“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