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严长田自幼丧母,他的父亲又做母亲又做父亲,将他抚养拉扯成人,这其中艰苦,非经历者难以体会和理解。”

“如今,严父垂垂暮老,身体又差,若判严长田斩刑,严父必定难受打击,若有三长两短实在是令人扼腕痛心。”

“圣上孝敬太后娘娘,素以孝道治国,更提倡百姓孝敬父母长辈。”

“所以,还请大人量刑时能考虑这一点。”季仲岸道:“退一步说,此案就算大人您量刑为斩刑,交由刑部秋审时,一样会考虑孝道,而让严长田回家承嗣尽孝,奉养父亲终老。”

桂王恼火不已,眯眼道:“他死了还有儿子,他儿子为替他尽孝的。”

“大人。”季仲岸道:“您有所不知,就在前几日,严长田的长子已过继给其舅舅,如今他已是柳氏人,严长田膝下没有子嗣了。”

杜九言也是微微一怔,原来这才是季仲岸最后的一招。

他在目光放在秋审,而非今天。

桂王牙齿磨了磨,忽然一拍桌子,喝道:“顾青山,给我打!”

季仲岸一愣,就见眼前黑影一飞,随即鼻子被人砸了一拳,他疼的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大人。”季仲岸看着刘县令,“从没有哪个县令有大人这样狂躁,居然在公堂上打讼师。”

桂王道:“就打你了,怎么着!”说着走了下来,又踹了季仲岸两脚,怒道:“爷活这么大,打人就没憋屈过!”

季仲岸被自己书童扶着,疼的嘶嘶喘着气。

“怎么说?”桂王转头看着杜九言,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杜九言拱了拱手,“大人,季先生受伤了,我看不如休堂吧,好让季先生养伤啊。”

“也好。”桂王指着季仲岸,“给爷滚出去,不然还打你。”

季仲岸气的直抖,他从业数年,大小案件也经历不少,从来没有见过如同刘县令这样不讲理的县令。

区区一个县令,他凭什么这么张狂。

“先生。”书童扶着季仲岸,“怎么办?”

季仲岸站起来,眯眼看了看桂王,道:“您是一县父母官,您要休堂自然听您的。”说着拂袖道:“但您这般作为,我回京后定要禀告家师,写奏疏弹劾你。”

“去!”桂王不耐烦,这案子审的是有意思,可这些讼师太讨厌了,“看见你就烦。”

季仲岸带着书童,从县衙后门走了。

他的书童低声道:“先生,这个案子还要辩吗?这邵阳县民愤彪悍,连一个县令都这么蛮不讲理。”

“原本不用,但现在看来需要。”季仲岸捂着鼻子,道:“杜九言此人,不可小觑,再加上这个疯子刘县令,定会再搅和出什么事来。”

书童哦了一声,两人看过大夫后去了严府。

杜九言一出来,就看到小萝卜带着花子、闹儿以及傅桥站在外面,冲着她笑,齐声喊道:“杜先生,最棒!”

傅桥被花子牵着,神色木然地看着大家。

“杜先生,恭喜您啊,又赢了案子,能将严长田此人绳之于法,也让枉死的小姑娘安息了。”

“刘县令今天也是痛快,打一顿后我们心里舒服多了。”

杜九言笑着点头,摸了摸傅桥的头,和他笑道:“吃饭了吗?”

傅桥看着他,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来摊开手心,手心之中是一颗已经融化变形的桂花糖。

“给我的?”杜九言看着他。

傅桥没说话,却将手伸到她嘴边,杜九言笑了,就着他的手,将糖咬进口中,嚼着点头道:“非常甜!”

傅桥垂着头,看着地面,一双手揪着衣摆。

“杜先生,您心真好。”刘婶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幸好遇到了您。”

杜九言牵着傅桥,没说话。

“九言。”焦三出来,拱手道:“大人请你进去说话。”

杜九言点头,和小萝卜几个人道:“我去和大人说话,你们先回去!”

“爹啊。”小萝卜道:“你早点回来哦,不要生气不要打架哦。”

杜九言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知道了。”

她转身回了衙门,桂王坐在椅子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杜九言上下打量过自己凝眉道:“大人,您这苍老的眼睛发出迷恋的光芒,让学生毛骨悚然非常不适。”

“迷恋?我看你是自恋。”桂王白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道:“但不得不说,你在公堂上,还是有些样子的。”

杜九言朝外面看了看,桂王白了他一眼,“本官是小气之人,本官做事向来公正客观。”

“大人今日表现也不错,比我想象中,好了很多。”杜九言也大方地表示夸赞,“尤其是打人的时候。”

桂王摆手,“很烦。难怪我会这么讨厌讼师,颠倒黑白还义正言辞,实在是令人不齿。”

“三观很正啊。”杜九言惊骇不已,“你这么正的三观,怎么还闲着造反呢?”

桂王问道:“什么是三观?”

“自己体会。”杜九言坐下来,乔墨不是很情愿地上了茶。桂王道:“我造反是因为我有大志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和你说你也不会体会。”

杜九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所以大人不喜讼师啊。”谁是燕雀谁是鸿鹄?

“我今天看你也略顺眼一些。不如现在来谈谈,严长田到底怎么判吧。”桂王看着她,“用你那让我生气的脑袋,再去气一气别人。”

“好!”杜九言点头,“我既做了讼师,自然要维护正义,维护和平。”

桂王没眼看她,起身往外走,“现在心情又不好了。此事我也还要想一想怎么办,毕竟你我还有赌约。”

“一个月为限,你可别忘了。”桂王道。

杜九言起身也离了衙门,刚出去,便看到门外立着一人,她挑眉停下来,傅元吾拱了拱手,道:“多谢,今日辩讼,傅某心服口服。”

“你是傅桥的堂兄?”杜九言看着他。

傅元吾颔首,“是。我祖上往上数两代,乃是犯人之后。后三代贱籍取消后,我祖父才从广西迁至邵阳落户,但祖业不丰又有贱籍在前,我们在邵阳过的很艰苦。”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他会放弃考试,被逼来吃她的试卷。杜九言微微颔首,道:“你父母对傅桥可有安排?”

“没有。我父亲儿时苦累,如今一条腿已不能行走,母亲替人洗衣做饭挣些家用。当年将祖父留的一间院子给她们姐弟后,我们赁房已很吃力。对于傅桥我们有心却无力。”傅元吾道。

祖产没要,给了傅羽姐弟两人,自己家人去租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杜九言顿了顿,道:“那就先住我家,如你想要去看他,可以去我家找他。”

“多谢。”傅元吾道:“我有空一定去看望他。”

傅元吾说完,深深一揖,转身走了。

杜九言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径直去了三尺堂。

“九哥。今天的案子我们听了,现在怎么办?”窦荣兴将她引进来,给她倒了茶,一脸郁闷地道:“案子都赢了,难道还要因为孝道,而轻判吗。”

事实上,就是“刘县令”按律判了,可秋审的时候,刑部一定会重新量刑,从承嗣几年到重判轻判完全有可能,说不定遇上大赦,就直接赦免了。

到时候,今天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是啊,让人很不爽啊。”杜九言喝着茶,钱道安凝眉道:“这位燕京讼行讼行来的讼师,确实能力出众。居然在上堂之前,让严智将长孙过继出去。”

“釜底抽薪啊。”周肖道:“此方法,确实令人大开眼界。”

杜九言茶盅一放,忽然起身,钱道安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

“我累了,回去睡一觉休息一下。”她说着吗,负手出去了。

窦荣兴要喊她,钱道安摆手,道:“她考虑问题时会睡觉,心情好时喜欢买东西。这是她的习惯,我们不要打扰他。”

“这样啊,我都没发现。”窦荣兴想起苗义的案子,“对哦,那时候九哥也睡了一个下午,隔了一天她就接了苗义的案子了。”

钱道安点头。

严府中,严智将季仲岸奉若上宾,待他入座亲自将茶放在桌子上,低声问道:“季先生,今日的案子实在太精彩了,您看着是一步步退,实在是一步步守,我儿有罪这是事实,但您能将案子辩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少见。”

“今日若非杜九言辩讼,结果应该还会更好一点。”季仲岸掩面,道:“后面的事如何做你也不要来问我,作为讼师,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等刘县令再升堂,我做结案陈词便好。”

“再多言多做,便有违操守,所以很抱歉了。”季仲岸道。

严智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他应是,道:“案情到这一步,先生已经做的极好,剩下的事,老夫心中有数。”

做两手准备,先给刘县令施压,让他改判绞监候,等秋审的时候,再递交傅羽身份一说,加上承嗣奉养,严长田顺理成章就回来了。

其次,若刘县令重判,那么立刻去京中打点,等秋审时依旧以奉养的名义,将他弄回来,等明年太后寿诞,圣上或许会大赦,他们搭个便车,这事就过去了。

一个妓子花娘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还让他儿子以命偿命,她不配!

季仲岸没有再多留,拱手道:“我先回宝庆,这两日我还会再过来。还有,你遣人盯着杜九言,防止她玩别的手段。”

此人,绝不是个好说话会认输的人。

严智应是,送季仲岸出去,到了侧门就看到马车出去,他待季仲岸走了,就问守门婆子,道:“方才,谁出去了?”

“是夫人,她说去庙中,傍晚前会回来。”

严智嗯了一声,拂袖道:“算她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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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别人会釜底抽薪,我们九爷也是会的!

而且抽的更漂亮。

第177章 旧案再查(二)

杜九言睡了一觉醒来,小萝卜正陪着傅桥在家门看蚂蚁,都是小萝卜在叽叽喳喳说话,“我娘说,蚂蚁要安家,要成群结队才能活下去。”

“每一群蚂蚁都有不同的气味,它们呢都是通过气味辨识自己同伴的。”

他说着,在傅桥身上闻了闻,“就是这样闻哦。要是气味不对呢,就会成为对方的敌人,很有可能被吃掉。”

傅桥抬头看着小萝卜。

“是不是很有趣?”小萝卜眨巴着眼睛看着傅桥,他明明记得前一次见到傅桥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色却还是机灵,但是这一回看见他,就觉得…他好像更加闷了。

小萝卜觉得傅桥不说话也不回应别人,很有可能是和他姐姐死了有关。

傅桥又低着头,继续看蚂蚁。

小萝卜叹了口气,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啊。”

“嗯。”杜九言过来,也蹲在两个孩子面前,小萝卜道:“爹啊,傅桥哥哥不说话,怎么办呢。”

杜九言看着傅桥,道:“他不说话你说话就好了,多一个人听你说话唠叨还永远不会嫌你烦,多好啊。”

多和他说话,多和他交流,多给他陪伴,时间长了傅桥应该会好一点吧?

杜九言大概能猜测到傅桥的病,可却不知道如何治疗。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情感去干预他。

“好。”小萝卜点头道:“那我可以给他读诗吧?”

杜九言点头,“可以啊,他只要不抵触,你就给他读诗吧。”

“爹啊。”小萝卜忽然扑过来抱着杜九言,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没有爹娘的孩子,好可怜啊。”

杜九言被他冲的坐在了地上,将他抱在怀里,拍着,道:“放心,你爹我长命百岁。”

“嗯嗯。”小萝卜带着头,“你愿意做傅桥哥哥的爹吗?”

杜九言扬眉,想了想道:“愿意啊。只要他愿意,我没有意见。”

“傅桥哥哥。”小萝卜看着傅桥,“以后我爹就是你爹了,你高兴点啊。”

傅桥看了一眼杜九言,也忽然坐在地上,但并不说话。

杜九言失笑,摸了摸傅桥的头,又转头看着走过来的闹儿和花子,道:“他大概会在我们家住下来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兄弟啦。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照顾他,是不是?”

“嗯。”花子点头道:“我做他哥哥。”

闹儿也跟着点头,“我也愿意做他的哥哥。我刚刚裁了衣服,先给他做衣服出来穿。”

“我们都是没有爹的孩子。”花子笑了起来,“但是小萝卜有娘!”

小萝卜擦了眼泪,笑盈盈地点头。

杜九言盘腿坐着,若有所思。好一会儿起身道:“我要去一趟衙门,你们在家里玩儿,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爹啊,你去哪里吃啊,要不要给你留点饭菜呢。”

杜九言摆手,“不用。”

杜九言去了衙门,江书吏看见她道:“有些日子没来了,是没钱打点了?”

杜九言在书架上翻着卷宗,“您都不出门的吗,一直待在这屋子里啊?”

江书吏点头,“外面有什么好的,哪有这里自在。”

“高见。”杜九言回道:“世道乱纷纷,唯有读书最清静啊。”

江书吏嗯了一声,接着埋头誊抄卷宗,杜九言翻了一本卷宗细细看着,等一会儿江书吏想起来抬头去找,杜九言已经走了。

蔡氏在儿子死了以后,夫君在冲击之下当场就晕了过来,没过半个月就去世了,料理完后事后,她的儿媳吊死在自己的房里。

短短二十天内,儿子,夫君还有儿媳相继没有了。

蔡氏病了足足半年,若非有娘家的嫂子和弟媳对她好,将她接回家住了两年,她现在定然也是一堆白骨了。

两年后,她身体好了一些,就搬回到自己家里住。

院子不算小,但是她一个人住着,就显得很空旷,蔡氏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想着当年一家人都在时的情景。

“人活着,也是没有意思。”蔡氏找了纺车,坐在院子里咯吱咯吱地纺纱,忽然,院门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喊道:“是小豆子来了吗。”

小豆子是她兄长的孙子,怕她寂寞,所以经常带着自己的朋友,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来她这里玩儿。

许多孩子吵吵闹闹的,一天就过的很快。

蔡氏将门打开,看着门外的男子一愣,“这位公子,你…找谁?”

“请问。是蔡婆婆吗?”对方问道。

蔡氏点头,对方一笑,拱了拱手,道:“我有事来问一问您,不知您可有空?”

“进来吧。”蔡氏迎着年轻进来,端了两把椅子放在院子里,又泡了茶,“你、问什么?”

年轻打量着院子里,又看着蔡婆婆,道:“我来问问六年前,马易的案子。”

“你是官府的人?”蔡氏问道:“案子、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你为什么现在问。”

年轻人淡淡地道:“我来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您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能帮您。”

“怎…怎么帮?”蔡氏有些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年轻人,激动的手细微地抖了起来,“我、我家只有我这个老婆子,除此以外一无所有,你、你要是想要行骗,你、你会失望的。”

“既然没东西给我骗,那婆婆就给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吧。”年轻人道。

蔡婆婆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当年,当年我儿去严府,根本不是夜入他家的,而是严智那老贼让我儿去的,他家的侧门都是虚掩着的。所以我儿才能轻易进去,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将我儿…打死了!”

提起往事,蔡氏又哭了起来。

“您从头说,不要着急。”年轻人道。

蔡氏哭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完她不确定地道:“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是严府的下人,那些人有的死了,有的送去远处的庄子里,还有的人卖掉了。”

“你要想找,很不容易!”蔡氏道。

年轻人含笑道:“婆婆不用担心,事情我会看着处理,等开堂审问的时候,需要你去的话,会有衙门的人来找你,若是没有,到时候也会有人来告诉你结果的。”

年轻人说着,拱了拱手告辞出去了。

蔡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难入睡,第二天她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娘家的兄弟。

兄弟当下就道:“这怎么可能,谁会好好的给你翻案,当年咱们告了那么多回也没有人受理,现在无亲无故的,哪有人管这闲事。”

蔡氏点了点头,觉得他们说的对,就又哭了一会儿,将此事放在脑后去了。

城外的隆安寺新址落成十多年,香火一直很不错,柳氏心里慌的时候,就会进庙里来上一炷香,听半个时辰的唱经,便去后面的禅院要一间禅房安安静静抄一页的经文,再回家。

九月初七,柳氏听完宝殿内的早课诵经后,便去了每日都去的禅房内,抄经文。

她留了婆子在外面,在桌前坐下来,刚铺开纸张,一抬头就看到杜九言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道:“又、又是你。”

“严夫人。”杜九言在她对面坐下来,拿起严夫人昨天来抄的经文,“我以为夫人您是在抄《心经》或《地藏本愿经》呢,没有想到是《楞严咒》啊。夫人心里很害怕?”

柳氏握着笔,神色很激动,“你想干什么?”

“《楞严咒》,夫人求什么呢?”杜九言问道:“是消除厄难,消除牢狱,还是求子抑或求长寿?”

柳氏冷冷地道:“杜先生,你的年纪也不过和我儿子一般大,却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身为堂堂讼师就是这样目无尊长吗。”

“说起您儿子,您不是没有儿子了吗。”杜九言看着柳氏。

柳氏面色一下子白了起来,盯着杜九言,“你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来和夫人您谈一笔买卖。”杜九言道:“一笔只要您胆子大,就能拥有全世界的买卖,让您下半辈子无忧无虑,再也不用抄这些经文让自己平静,消除一切厄难的买卖。”

柳氏盯着她,“什么买卖?”

县衙中,桂王接到第三封信。短短几日功夫,府衙的这位李大人,已经给他送来了三封信。

语气上,一封比一封犀利露骨急躁。

桂王的腿架在高高的桌案上,将信随手丢下桌子上,看着乔墨道:“这李大人一个五品小官,哪里的底气,天天写信威胁我?”

“爷。人家也不是威胁您,人家是威胁刘县令。”乔墨道。

桂王冷哼一声,“我现在就是刘县令!”说着喝了一口茶,眯了眯眼睛道:“等爷把手上办好了,就去会会这位李大人。”

乔墨应是。

“爷,”顾青山在外面道:“杜九言来了。”

桂王迅速将脚拿了下来,抓了桌子上的文书平铺开,又将毛笔沾了朱砂在文书上圈圈点点,忙里偷闲地回道:“让她进来吧。”

顾青山嘴角抖了抖,垂头出去。

“大人!”杜九言负手进来,打量着桂王,“这青天白日的,您这么用功努力啊。”

桂王放了笔,揉了揉鼻梁很辛苦地道:“本官既然做了刘县令,当然就要将手里的事做好。干什么,你是有什么困难来求救吗。”

杜九言斜靠在他的桌案上,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什么?”桂王一抖,离了就想到那天公堂上,杜九言摸人家小大夫手的事,他慢悠悠地将手往后收了收。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大人是准备将严长田在这牢里没名没分的关一辈子?”

“你有办法了?”桂王看着她。

杜九言点头,勾了勾指头,“过来,我告诉你。”

桂王乖巧地往前凑了凑,兴冲冲地瞪大了眼睛,求知若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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