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辩讼,主要是各方十个人的辩讼,杜九言和程公复依情况而定,可上也可以不上。

赢了自然不用上,输了的…所以最后可能还是他们压轴。

“升堂!”桂王拍了惊堂木,焦三将丁胜带上来,原告江仁超跪在堂下,丁府的人就坐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堂。

桂王打量着堂下挤挤攘攘一堆人,凝眉道:“江烨在丁府被杀之案,今日开堂审理。本案原告江烨之父江仁超,可在?”

江仁超磕头应是。

“被告丁胜可在。”

丁胜应是。

“原被告都到场,本案正式辩讼。”桂王看着程公复这边,“你们是原告,你们先说。”

众人应是。

程公复看着殷超。殷超拱手上前一步,道:“七月初一夜里,丁胜从辰州路过邵阳去永州,他因思念家人,所以就折道回到邵阳。但进城时碰到到了自己的好友,于是两人相约去吃酒,”

“一直到半夜,丁胜回到家中。”

“按照寻常的习惯,他先在外院书房洗漱换了干净的衣服,又醒了一刻钟的酒,去府中的正院。丁胜外出做买卖,他的夫人吕氏和儿媳带着三岁的孙女在家中,以往无论丁胜何时归家,三人都在家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丁胜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本以为会看到自己的妻子吕氏,但却没有料到,他看到了床下两双鞋,床上一对人。”

“床上躺着的男人就是江烨!”殷超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全然忘记了,他身后还有九个人。

“江烨去年给丁府修理花园,为期一个半月,他人健壮年轻风趣健谈,很快博得了丁府下人的好感,同时也博得了丁胜妻子吕氏的好感。”

“两人从年前开始暗中来往。据丁府下人李婆子和马婆子交代,江烨每个月都要来丁府三次,和吕氏相会。”殷超道:“李、马两位婆子的供词,已经上呈。”

桂王微微颔首,打量了一眼他身后九根木头桩子,眼底划过笑意,接着听辩讼。

程公复咳嗽了一声。

殷超一怔想起来他还有同伴,便拱手后退了两步,挡住了范素石的脚步。

余一坤立刻上前,道:“丁胜见床上两人,抓起桌子上的匕首,在江烨腹部捅了一刀,江烨醒来,两人打斗了两个回合,期间吕氏惊醒便吓至昏迷,丁、江二人接着打斗,丁胜在打斗的过程中,再次划破江烨的胸膛,刀扎入他的腹部。”

“事后,江烨倒地,丁胜很冷静地坐在地上,直等到江烨血尽气绝,才让人来报官,承认他杀人的事。”

范素石面色通红。

“自私!”范素石心中骂了一句殷超,要不是在公堂上,他正想动手教训殷超。

仗着自己有程公的喜欢,第一个上场说话也就罢了,居然还占着不肯结束。

真当他是主场辩讼。

殷超给周岩打了颜色。

周岩上前,出声道:“江烨和吕氏通奸,丁胜羞愤杀人。在道德中似乎是理所应当,但是律法是律法,丁胜杀人,便就应当按律去办,所以请大人依律判处丁胜斩立决!”

话落拱手退下。

第一轮原告方讼师辩讼结束。

剩下的七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井序低声,“会不会就此结束了?”

“那也是我们赢了。”包泽道。

井序冲着他笑笑,朝周岩看去。

十个人中,只有周岩是府学来的学生,本来以为他会没机会开口,没想到周岩巴上了殷超,让殷超在这里帮他。

真够无耻的。

“被告辩讼。”桂王道。

第338章 群口相声(二)

宴通上前,拱手道:“此案,丁胜杀人是事实。丁胜本人也已认罪。但本案除了杀人之事确认之外,却处处透着蹊跷和疑点。”

“是的,疑点重重。”段应附和道:“第一件,就是本案的起因,吕氏和江烨通奸。如果吕氏不和江烨通奸,那么江烨也就不会半夜出现在丁府,如果没有这个前因,自然就不存在丁胜杀人的结果。”

“是的。”宴通配合道:“段师弟,吕氏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清高,孤傲,一心向佛。”段应道。

“如何看得出?”宴通回道。

段应回道:“吕氏吃斋念佛,常年不和人来往。她随丁胜在邵阳住了数十年,可在本地,她认识的人却屈指可数。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吕氏的性格,这样的人,和外男来往还和人通奸,实在是说不过去。”

“性格只是表现,和她是否和外男来往与人通奸,并无直接因果关系。”殷超插话反驳。

“是不能直接否定果,但也不能否认,这是因。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如何为人处事,也意味着他能做什么,他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宴通道。

“但是江烨每月三次来江府,这是事实。”殷超道。

“殷师兄,不然你接着说?”段应讥诮地看着殷超。

殷超脸色僵住,悻悻然退了回去。

“宴师兄,您继续。”段应道。

宴通一笑,接着道:“方才,殷师兄有一点说的我不否认,那就是丁府的下人口径一致,可以证明江烨一个月三次,来丁府走动。”

“所有下人吗?”池玉上来了,“这比亲戚还频繁啊。”

宴通道:“还真是,这来的非常勤快,要是江烨和吕氏真的有来往,那么吕氏还真是一位大胆的妇人,一点都不怕风声露出去,而让丁胜知道。”

“宴师兄,我认为这事逻辑不对,正常人做这种事,遮掩都来不及,哪会让奸夫这么正大光明,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邹凯玄道。

“不对啊,丁府的下人中,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江烨一个月来三次的事。吕氏身边的吴妈妈就不知道。”傅元吾道。

“那就是奇怪了,江烨来府中就是为了和吕氏幽会的,何以贴身伺候吕氏的吴妈妈不知道这件事呢,按道理说,吕氏的事,能瞒得住别人,但一定瞒不住吴氏才对。”徐子玉道。

“那一定有人在说谎话。”宴通道。

“我听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吴氏和丁府的下人中,有人在说慌!”萧罄道:“那请大人传唤那几个婆子问话对峙吧,问一问就知道了。”

宴通就拱手和桂王道:“请大人传那几个婆子在衙堂外问话。”

几个人对答问话这形式很有趣,桂王笑盈盈地道:“好!”

“你这是什么辩讼方法?”焦三戳了戳杜九言,“一人一句,你来我往的。”

杜九言眉梢一挑,道:“群口相声!”

焦三一愣,“真是新奇,但能说得清吗?”

“一会儿更精彩!”杜九言道:“让你感受一下团队吵架…不对,辩讼的力量。”

焦三一脸好奇,回去立着。

对面,程公复面色平静,心中却不以为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就跟串通好说书一样,不但乱而且还没有章法,很容易接不上话,辩讼不清。

不过,这也符合杜九言的行事风格,向来浮夸和高调。

几个婆子被带上来,就跪在衙门外面,宴通站在门口问道:“李婆子,你说一说,最近一次江烨来是什么时候,你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的什么衣服,可和你说话了,打赏你了没有?”

李婆子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堂内坐着的杜九言,又飞快地垂下来,眼底露出一丝恐惧,回道:“最…最近一次是今年三月份。”

大家一愣,殷超三两步出来,呵斥道:“什么三月份,上次你当着大人的面,分明亲口说江烨一个月来丁府三次!”

“我、我、我记错了。”李婆子低声头道。

“大人,她撒谎!”殷超拱手道:“证人供词上,她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桂王微微颔首,道:“李婆子,你上次确实不是这么说的,为何这一次又改了?”

李婆子摸了摸自己后腰,那地方还火辣辣的疼,若是脱了衣服,就会发现上面布满了针眼,她道:“我上次忘记了。”

少奶奶去拜佛的那天,西南的人串通二爷将她们所有人关在房里审过了。

也不知道谁想到的扎针,她们后腰被扎成了马蜂窝,疼的不得了,不得不说实话。

“是你们,你们是不是逼迫证人改证词了?”殷超道。

“在公堂上,我们要为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你有证据证明我是逼迫证人改证词了?”萧罄大声道。

“不可能!短短数日,她的证词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肯定和你们有关。”殷超道。

“那你也审问啊,请大人审。”池玉道。

“马婆子,你说。”殷超道。

“奴婢也记错了,最后见到江烨确实是三月份的时候。”马婆子道。

其她的婆子也跟着点头。

殷超脸色极其难看,盯着宴通几个人,怒道:“弄虚作假,做伪证!”

“对,做伪证!”宴通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殷超的话,指着李婆子等几个婆子道:“是谁指使你们做伪证的?”

殷超一怔,几个婆子吓的磕头,“没有,没有人指使我们做伪证。”

殷超气的面红耳赤,上前拦住了宴通,“是你们做伪证,你还在这里指责她们,若非你们做手脚,他们又岂敢!”

“大人。”段应拱手道:“既然这几个婆子说话颠三倒四,前后不一,那么这几个人证人的证词,就不能继续被采用。”

桂王颔首,道:“允了!”说着指着焦三,“将这几个婆子扣住,退堂后一人三十大板!”

焦三应是让小捕快将几个婆子带下去。

殷超发现他拦住了宴通却拦不住其他人,莫名其妙,他们原告方的证人和证词就少了一份,他气怒地回头瞪着自己的同伴。

宴通他们是个人你来我往打着配合,可他的同伴却一个个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

根本没有人帮他。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殷超低声质问道。

范素石冷笑一声,“殷师兄还没有说完,我们不敢乱插嘴。”

“我们在比试,在公堂上辩讼,我们是一起的,有什么恩怨回去再说。”殷超道。

众人不屑地看着他。一起的?你刚才可没有记得我们是一起的。

案子大家一起查,现在却是你一个人辩讼,你分明就是踩着我们的肩膀往上爬!

谁也不会傻到,让你一直踩。

殷超气的去看程公复。

“不要意气用事。”程公复警告九个人,“顾全大局!”

众人面无表情。

“现在李婆子等人的证言不足为信,那么,江烨有没有一个月来三次丁府呢?”依旧是宴通主导,九个人跟随。

邹凯玄道:“我认为没有。”

说着拿出一张纸,抖开,“这上面,列举了今年一年,江烨所接的活,在四月份的时候,他曾带着人在新化做了二十二的事。四月初六去的,二十八回到邵阳。”

“这一个月,他没有离开过新化回到邵阳。”邹凯玄说着,低头问原告江仁超,“四月份的事,您可记得?”

江仁超点了点头,“四月份他确实在新化待了一个月。”

“李婆子说他每个月都来,就可见说法不对。”宴通道。

萧罄道:“宴师兄,李婆子等人的供词已经作废,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证明,江烨和吕氏,并没有所谓的私通呢?”

不等宴通说话,殷超反驳道:“各位,不要忘记了,案发的房间,江烨叠的整齐的衣服,还有地上擦拭用的敦伦布,这中些细节,足可以见他当时不急不慌。若他是夜半入府奸占吕氏,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叠衣服,又怎么可能睡在吕氏的身边。”

“这个问题,暂时不能给你答案。”宴通道:“但请各位记下,这个疑点。”

徐子玉上前,“丁胜,你进门的时候,房间的灯是亮的吗?”

“亮的!”丁胜道。

徐子玉道:“所以,你进门后看到江烨,随即发现了桌子上的匕首,可是如此?”

丁胜点头。

“各位,”徐子玉说着,傅元吾去帮他将凶器取出来,他拿在手里展示,“这把刀一直放在吕氏的暖阁之中,从不曾拿到卧室。”

“而案发当晚,这把匕首就摆在桌子上,就这么巧,在丁胜找凶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把匕首。”

“这是第二个疑点。”徐子玉道。

“第三个,”萧罄上前,“吕氏的次子丁韬,每个月的初一都会从书院回家,这已经是几年的习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据丁韬自述,他回去以后,都会睡在正院的暖阁,陪他的母亲吕氏。”

“如果江烨和吕氏常来常往,吕氏就算再大胆,也不可能选择初一这个晚上,不但和江烨幽会,还将他留宿在自己房中。”

“这是第三个疑点。”萧罄道。

“第四个,”邹凯玄上前,道:“两人打斗时,吕氏醒过来,没有和丁胜解释,更没有拦着他杀人,而是惊叫一声晕。大夫查验,她是受惊过度痰迷心窍。”

“吕氏的反应,违背正常人的反应,这是第四个疑点。”

几个人打着配合,每个人都说了话,互相配合对方,接着话思路不但没有断,反而能配合和提醒对方,将案情顺理的更加清楚,让听的人也听的更加明白。

四个疑点,居然他们都找到,这让程公复有些惊讶…这些他也发现了,但发现了并不能代表什么。

因为他们讼的是丁胜杀人案,他杀人是事实存在的,就算有疑点反证也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除非,他们有彻底推翻丁胜杀人的证据,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题外话------

又是一个月,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

发现一个有趣的点。

照镜子的男人,拍拍油腻的肚子:“啧啧,又瘦了,身材真不错,一大块腹肌,请继续保持。”

照镜子的女人,捏捏腰侧的肉哀嚎:“我的天,我又胖了!”

老李最近在减肥,自认有成果,但让他去称重,却怎么都不肯。

此事不但他,小李也是,关着房门称重,从去年开始父女二人的体重对于我来说是个迷!

想diss姓李的,哈哈哈哈。

第339章 不敢置信(一)

“四个疑点,”宴通竖起四根手指,“但在现场,却没有任何答案。”

“这很奇怪啊,”童刃上前来,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存在这些疑点呢?如果有人指使婆子说谎、散播吕氏和江烨通奸的谣言、知道丁韬每月初一回家、还能将暖阁的匕首放在吕氏的房间,那这个人一定是吕氏很亲近的人,就是丁府的人吧?”

宴通颔首,“童师弟问的好,如果能做到这一切的人,一定是吕氏非常亲近的人,否则,办不到。”

宴通话落,门外的雨渐渐小了一些,听讼的百姓以及西南的学子比刚才更多,人山人海,嗡嗡的议论着,热闹非常。

“故弄玄虚,”范素石翻了个白眼,“明明都知道,还这样你来我往,当唱戏呢。”

对面大家都没有看他,宴通道:“大人,各位父老乡亲,现在放一放疑点,我们要给大家说一个故事。”

隔壁,丁韬站了起来,面色沉凝,丁玉一脸不解低声道:“他们在说什么,难道父亲杀江烨的事,是被人设计了?”

丁韬看着丁玉,目光森凉,点了点头。

“谁、谁会设计父亲?”丁玉不敢想象,如果真是有人设计,那这个人是有多恨他家。

设计他母亲与人通奸,并打算让初一回来的丁韬撞见、桌子上还摆了顺手就能拿到的匕首,这就是要让他母亲和丁韬一起死啊。

丁韬看向王氏。

“是谁?”丁玉脸色发白,顺着视线去看自己的妻子。王氏腰背挺直,手放在肚子上,目视前方,见他看来,和他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笑什么?

丁玉一瞬间毛骨悚然,跌回到椅子上,耳边传来隔壁宴通的声音,“二十三年前,两个男子一见如故,决定结拜为异性兄弟。此后一起做生药的买卖,两个人,一个性子外放活络,擅长交集,一个内敛沉稳擅于管理。那几年生药铺子做的很好。”

“在这一年,兄长的妻子有孕,年底时生产却因为难产而死,兄长受不住打击,在开年后的正月,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弟弟,自尽而亡。”

他说着,现场很安静,段应接着道:“大家能知道吧,这个弟弟就是丁胜!”

“丁胜,你义兄托付你照顾的孩子,是谁?”段应问道。

丁胜早已是泪流满面,垂着头回道:“是…是我长子丁玉!”

“爹!”隔壁,丁玉的蹭的一下站起来,“您说什么,不可能!”

他从后衙上公堂,跪在丁胜面前,面色如土,“您说什么…我不是您亲生的?”

“是!”丁胜道:“你父亲去世前,让我这一生都不要告诉你,让我将你当亲生儿子。”

丁胜捂住脸,“我对你…并未如同亲生,我对不起义兄。”

丁玉愣愣地看着丁胜,说不出话来。

“非也!你对丁玉并不差,虽没有让他读书,但你更希望,他能继承属于他父亲的那一份买卖。你帮助他娶妻生子,手把手教他认药,你做的足够好了。”池玉道。

丁胜羞愧地看着丁玉,苦笑道:“不是。在我心中我一直将你和丁韬分开,对他,要疼爱的更多一些。”

“这不是怪您。”丁玉磕头,“如果真是这样,您将我养大成人,给了我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您没有对不起我!”丁玉哭着道。

丁胜抱着丁玉,闷声哭着。

“你觉得足够了,可有的人不觉得!”宴通忽然提高了声音,“有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她害怕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她计划了这一切。”

丁玉停了哭,抬头看着宴通,“谁、你说谁?”

他猜到了是谁,但不愿意相信。

“你的夫人,王氏!”宴通道。

现场一阵吸气声,丁玉猛然转头朝隔壁看去,虽隔着一道墙,但是他知道王氏能看得到他。

“大人,请传王氏上堂。”宴通道。

桂王点头,转眼,大家就看到王氏从后堂走了出来,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杜九言身上,扶着腰不急不忙地走过来,却没有跪拜而是盯着杜九言,问道:“来给吕氏治病的道士,是你故意安排的对不对?”

她今天是听众啊,正听的精彩呢!杜九言扫兴地看着王氏,“是啊,怎么了?”

“吕氏根本没有醒,那天晚上,是你设局在等我,就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我做的局?”王氏质问道。

那天晚上,她撑着伞去正院,假借问吴氏孩子的事,将她喊出来。

吴氏出来了,她说她要喝茶,吴氏也给她去倒了。

她趁机进房里,果然看到没有点灯的房里,坐着一个人,她喊了一声吕氏,对方却没有转身,而是冷笑了一声!

她吓的迟疑了一下,正好吴氏回来,她则关门出来。

回来后,她越想越觉得蹊跷,但却再没有得到答案。

这才有了此刻的一问。

杜九言懒得理她。

王氏呵呵一笑,凑近杜九言,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聪明绝顶,明察秋毫的杜先生,您现在猜猜看,我为什么设局呢?”

“不想猜。”杜九言道:“赶紧去跪着吧。”

王氏脸色一僵,桂王适时拍了惊堂木,“王氏,跪下!”

挺着肚子也不安分,桂王幽怨地看了一眼杜九言,杜九言一怔,摊开手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