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如果想要逃走,听吕氏的说法,她每天都有机会收拾齐整的离开。

完全没有必要费这个心思。

最重要的,这不是第一个失踪的人,不能再像篮子那样,抱着侥幸的心理。

单德全来的很快,带着几十个捕快,开始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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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春桃下落(二)

方丈很配合,里里外外都让单德全搜了。

大家将搜查的范围扩大到整个上头,方丈派了庙里三十个僧人,分成无数个方向,如同扫地一样,一点一点搜查。

杜九言沿着篱笆墙附近走着,跛子和蔡卓如几个人沿着反向走着。

“王爷,您能翻过去吗?”杜九言问道。

她也能,但是手要着力,难免会受伤。

“能!”桂王说着,脚尖点地很轻松地翻过去了,他站在对面道:“并不困难。”

杜九言道:“那你回来,带着我一起。”

“那办不到。”桂王翻回来,道:“你那么重!”

杜九言瞪着他。

“不好用力。”桂王道:“我抱着小萝卜是可以的。”

杜九言也是认同的,以她的能力抱着小萝卜翻过去也是吃力的,“那把我丢过去呢?”

“刨沙袋那样的?”桂王问道。

杜九言点头。

“那试试。”桂王说着要将她扛起来,杜九言将他推开,“你就设想一下。”

桂王点头,“抛过去肯定能办到。”他比划了一下,“但对方的个子至少要比你高一些,且力气不能小。”

杜九言颔首。

两人接着走,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喊道:“老大,这边!”

杜九言快步往那边走,紧接着单德全喊道:“王爷,杜先生你们来看这里。”

两人过去,随即惊住。

一截篱笆墙明显有裂痕,然后又被人为地用草绳拴起来,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草绳是新的。”单德全道。

“去问问僧人,最近有没有修过篱笆墙。”杜九言道。

以为小捕快去问,很快带着七八位僧人回来,他们异口同声,“篱笆墙是十月还没下雪前修的,再修要等到雪化开了。”

“这个草绳还是干的,草色也新,很明显是刚刚拴上去的。”单德全道。

他说着,将草绳割下来。

杜九言用脚踢了踢没有草绳捆绑的一臂宽的篱笆墙,随即这一段都倒下来了。

“断了!”单德全上去看断口,和杜九言道:“是新的断口。”

大家都围过来。

“是被人用力踹断的。”桂王道。

杜九言四周打量,这里很偏僻,离法华寺大殿以及素斋堂都有很长一段距离,就算有人想要到后山走动,应该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走。”杜九言感觉很不好,她有种不把这个人找出来,他很有可能还会再作案的感觉。

希望只是她胡思乱想。

大家跨过断掉的篱笆,分散着在四周去找。

桂王指着京城的方向,“往下再走一炷香就是去集贤书院的那条路,可以走马车。”

杜九言问道:“你们说如果春桃真的被杀了,而这个人又带着他走这么远的山路,他的目的是什么?”

杀一个人泄愤,杀了就会走吧。

为什么要带着春桃走?

“春桃没有死?”桂王道。

有道理,杜九言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跛子看着他们,低声道:“他认为就这么杀了一个人,并不能泄愤。”

所有人的脸色就很难看。

“跛兄,您这个说法很可怕。”蔡卓如凝眉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跛子颔首。

“这…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怕了。”窦荣兴瑟瑟发抖,“那他要怎么样杀一个人才觉得能泄愤呢?”

不敢往下想象。

“大概十年前,我接过一个案子。”单德全道:“有个人将他隔壁邻居杀了,然后用了一天的时间,用一把剁骨刀,将尸体剁成了肉泥和着糠喂猪吃了。”

窦荣兴和宋吉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有的事可以理解,可以想象,但是若真的发生了,依旧有着极大的冲击力。

“别、别说、说了。”宋吉艺道:“怕、好怕!”

杜九言道:“这样的凶手,性格多数沉闷且偏激,人格不健全。在和他接触的时候,这种人会给人以老实人的错觉,很不容易发现。”

“是!”尚德全道:“当年我花了两个月时间,跟着这个案子,将死者身边所有人都摸底排查一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要不是凶手儿子从墙角的柴火堆里发现了一根手指,这个案子恐怕就成了疑案了。”

“凶手斩首了吗?”杜九言问道。

单德全应是,“性质太恶劣了,定案后没几天就斩了。”

“动机是什么?”

单德全对这个案子记忆深刻,所有的细节一直刻画在他的脑子里,“动机是因为孩子,案发三年前,凶手的儿子去隔壁玩,隔壁正在吃糖,但是看见他儿子后,却将糖藏起来,没有给他儿子吃。”

“他儿子回来说想吃糖,将这件事告诉他了。他一直记着,等到三年后两家妇人恰巧都不在家的时候,他潜入对方家里,用斧头敲死了对方。”

“直到三天后死者的媳妇从娘家回来,找不到人并发现床上有血迹,才报官的。那个时候,死者的身体已经成了肉泥在猪槽里。”

这种杀人手法,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难以置信。

“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杀人。”窦荣兴道:“这种人太可怕了。”

单德全颔首。

杨氏跟在后面听得很害怕,忙小跑了几步走在中间。

“等下,”杜九言走到路边,从积雪堆上捡起来一只耳坠,下面缀着链子,链子底端是一个圆溜溜的小珍珠,她托在手心正要说话,杨氏跑了上来,尖声道:“是、是春桃的耳坠子。”

杜九言凝眉道:“你确定是她的?”

“我确定。”杨氏道:“她那天早上就戴着这个耳坠子,我还夸她耳坠子好看。”

“她说是过年前赶集买的,花用了十二文钱,她还心疼呢。”

杨氏指着耳坠子红了眼睛,哭着道:“耳坠子怎么会掉在这里…杜先生,春桃是不是…”

说着,哭了起来。

大家互相看着对方。

杜九言抬头看着歇着头顶树枝上的乌鸦,她冷声道:“附近找找,仔细点。”

大家分散开,不过转身的功夫,宋吉艺惊叫起来,“这、这个、这个什么肉?”

“这儿也有肉。”蔡卓如喊道。

草丛里露出来的一块,冻的硬板板的被切成了藕节大小的,露着骨头的肉。杜九言道:“单德全,派人回去请刁大叔来一趟。”

“是什么?”单德全过来,大家都涌了过来。

杜九言道:“现在还不确定,等刁大叔看过以后再下结论。”

“剩下的人继续找,找到了肉块都放在一起。”她低声道。

是什么肉,大家都心里已经猜到了多半,可是并不愿意相信。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去找。

杨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发软,脸色苍白,连哭都忘记了哭,“人、人肉?”

春桃的吗?

“地上凉。”杜九言将她扶起来,“我们都在,你别怕!”

杨氏抓着杜九言的手,嚎啕大哭,哭声惊的乌鸦四处乱飞,嘎嘎叫着。

“这里也有。”跛子用枯树的叶子包着一块更大的肉块过来,杜九言看过去,又收回了目光。

她也接过情节恶劣的刑事案,但现场的画面都是通过照片和录像来看的,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样的场面。

桂王负手而立,打量着山下小道,沉声道:“这么说来,他是将人带到这里,然后进行了分尸。”

“大家看一看,有没有很多血迹的地方。”桂王道。

虽然没有人应他的话,但是大家都开始注意。

杜九言将杨氏交给宋吉艺,“你们站着别乱动。”

宋吉艺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她蹲在肉前面细细打量着,肉的切面很平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拿着剁骨刀蹲在这里,手法熟练地剁着。

其实在这样积雪湿润的泥地上,并不好用力,因为松软会有反弹的力道,刀下去的力道会折损一些。

“王爷,”杜九言喊道:“您来看这些切口。”

桂王已经过来了,蹲在她旁边,用树枝拨弄了一下,蹙眉道:“这人力道不小,连这么粗的腿骨都一刀断面。”

“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法,王爷您可以吗?”杜九言问道。

桂王颔首,“刀锋利点,我应该可以。”

跛子又丢了一块肉过来,道:“这样的切面,有力气和功夫就可以。不过肉没有找齐,或许还能有别的收获。”

只是肉块,内脏和头都没有发现。

杜九言抬头看着乌鸦,“他丢在这里,是在喂乌鸦吗?”

难怪这个林子里有这么多乌鸦。

“是先有肉再有乌鸦。”桂王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起身走了过去看了一会儿,对单德全道:“让人去庙里拿铁锹过来。”

单德全应是。

过了一会儿庙里的方丈和僧人都过来了,一看这场面,都念着经文,原地打坐念着经咒。

单德全带着两个捕快在桂王指着的地方挖。

不过几铲子,就露出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桂王道:“小心点。”

从周边拨弄,随着湿软的土拨开,就露出一个女人灰沉的毫无生气的脸。

毛茸茸的,是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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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是半夜写的,写的时候瑟瑟发抖,脑补了各种画面各种杀人碎尸的场景。

第468章 怎样的人(三)

坑不大,显然埋的人耐心不是很足了。

头挖出来,宋吉艺在一边吐着,杨氏喊了一句,“春桃!”就晕了过去。

满山的人,却没有人说话。

四周静的只有乌鸦在啼叫。

“还有内脏!”杜九言和单德全道:“都挖出来吧。”

单德全做捕快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难以置信,会有人这么残忍,将人肢解以后,还将内脏掏了出来。

内脏看上去很全,头连着半截脖子,不见大的躯干。

至于方才找到的那些打散的肉块里面,是上肢还是下肢,只能等刁大来查验过后才能知道了。

“一个男人,身材魁梧,手臂粗壮,人看上去很老实。”杜九言看着死者的脸,想着杀人者的模样和形态,“他或许也是进法华寺烧香的,他随身带着刀和工具,他应该还有换用的衣服。”

“各位,什么样的人大过年带着刀,草绳,一身血的走在路上,别人不会觉得奇怪?”

单德全停下来,冷声道:“杀猪的!”

“是。”杜九言道:“这样的切口断面,就算是有力气的人,也很难做到每一块都这么完美。”

她蹲在内脏这边,“你们看,这些都是扯拽下来的。”

就好像杀猪的人,将猪杀了以后,就会将内脏都掏出来。

“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等刁大叔来,现在还没有找到死者的躯干和明确的上下肢,接着找!”

她想知道,凶手对于死者腹部的处理。

大家继续去找,刁大骑着马赶过来。

跑着上山气喘吁吁,等到了近前顿时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这…这是…人肉?”

“嗯。头已经找到了。”单德全指着另外一边的头和内脏。

刁大也是好半天才平复了情绪。

“找到了。”一个捕快喊道:“我刚才过来,看一只乌鸦停在这个地方,我就用铁锹挖开来,你们看。”

是躯干部分,内脏内刮的很干净,埋在了土里,与头和发现肉块的地方,相距约莫百步的距离。

“这个手法,”单德全和杜九言道:“杜先生,您觉得呢?”

杜九言道:“先排查和春桃接触的所有符合条件的人,然后再将全城登记在册所有买卖猪肉的人找来问一遍。”

“好!”单德全道。

杜九言沉默着打量着躯干,桂王和跛子也走过来,三个人蹲在前面,场面极度诡异。

“我认为杀猪的人有点靠谱,”桂王道:“但是杀猪的人何其多,并不好查。”

杜九言低声道:“我在想,篮子去哪里了?”

她说着,看着桂王和跛子。

“篮子和大壮在一起,对方不好下手。”

杜九言摇头,“如果篮子只是送大壮离开,那么等大壮离开以后呢?”

“那个时间,路上人来人往。”跛子道。

杜九言道:“那么,这个人是怎么将春桃从人山人海的法华寺带到这里来的?”

“你的意思是,”桂王道:“这个人和春桃还有篮子都认识?”

杜九言颔首,“只有认识的人才没有防备!”

“有道理。”桂王颔首道:“有这么多个条件,找人就容易很多。”

刁大当场拼凑了尸块,加上躯干以后,就是只剩下手和脚找不到。

天色渐黑,庙里的僧人打了火把下来,半山亮若白昼。

大家都没有胃口,连着找,翻遍了半个山坡,将剩下的所有尸块都找了出来。

拼凑后是完整的春桃的尸体。

“先回去吧。”杜九言很累,和众人道:“剩下的事明天再做。大家养好精神,这几天还有许多事,需要你们。”

大家应是。

“多谢方丈大师,让您也跟着受累。”杜九言拱手道。

“事情在法华寺出的,老衲心中有愧,若管理再完善一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阿弥陀佛!”方丈道:“老衲要为这位施主诵经百日,以求他往生极乐。”

杜九言行礼,大家摸着黑带着春桃的尸块回了衙门。

杜九言几个人回了王府,她不想去吵醒小萝卜,而且一身的脏污又不想洗漱,就坐在暖阁里,找了个被子躺着。

一会儿就睡着了。

桂王坐在炕头看着她,悄悄将她面皮撕下来,趴在她侧身打量着她的容貌。

真像个女人啊。

怎么会有男人生得这样精致的面容?

长长的睫毛,娇挺的鼻子,玲珑的嘴唇,睡着了以后微微嘟着,透着一丝娇憨。这和她醒着时的冷静睿智完全不同。

像是有着千面的人,无耻时那么的死皮赖脸,说话时又那么幽默风趣,冷静时那么的睿智沉稳,此刻又像个孩子,干净而纯粹。

桂王捏了捏她的脸,触感也极好,柔柔嫩嫩的。

他想到她白天初看到尸块时的震惊和不适,但也只是一刹那她就隐了下去,一瞬间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桂王亲了亲她,低声道:“反正你就是我的人,生死你就逃不掉。”

他抓着她的手,扯了个垫子搁在头下,盯着她的睡颜也沉沉睡了。

门外,跛子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折返出去,回房洗漱躺在床上看着帐顶…

以杜九言的坚韧,一定不会对桂王动心的。

她说了她要带着小萝卜做一辈子的讼师…

她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不会在自己人生的选择上,做出错误的选择。

放弃自己的追求,而甘于委屈在后宅相夫教子,泯然于众。

他信她。

天一亮杜九言就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正贴着她睡的香沉,她撇嘴将他抓着的手松开,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回自己房里去洗漱。

她一走,桂王就醒了,蒙着被子满脸得意的笑。

杜九言洗漱换好衣服出来,小萝卜正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爹啊,您昨天是不是遇到很棘手的案件了?”

“嗯,”杜九言点头,“是一件性质很恶劣的案件。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小萝卜道:“我没什么事情做,准备问问太后娘娘,我能不能去宫里陪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