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还是这个吧?

包拯无语地看了云雁回一会儿,“好吧,那就这样吧。”

……

没两日,包拯果然申请设立开封府学,很快获得了批准,包拯又请朝廷操作一下,建校舍时,直接选择那个现成的书院。

这是省钱省工的事情,没有人会不同意的,于是,将那书院也拨给开封府。

云雁回受命,雇了一群工人上书院去改造了。

这书院规模并不是特别大,主要是校舍不多,建在市内,主要招收的是附近的学生,大家都可以走读。但是开封府府学要是招人,怎么也有一二百人。

除了原有的校舍外,云雁回叫他们在空地又起了十几间校舍,但加上原来的,也不够,云雁回只得让把教师宿舍也换成了学生宿舍,反正无论是府内的官员还是日后招收的教师,都可以住到开封府去,毕竟也属于学官。

除此之外,再叫工人做出上下铺来,如此一来,能够容纳的学生至少是翻倍了,便是以后再增收学生也不怕了。

包括教室之中,也要改造一番,装上黑板墙,这便差不多了。

此时,包拯也对外宣布开封府学将招收学生,对内又征收兼职学官。

云雁回虽然是负责后勤建设,但是他无意间了解到一个有意思的消息。

最近,从苏州一带传来一种教学方法,那就是分斋教法。意思是将学生分作很多斋,大体有经义和治事两个方向,其中又有细分。

经义是学习诗书礼易之类,治事则是学的是天文历法、农田水利之类。

学生们可以按照自己按兴趣的方向,去选择入哪一斋。

听说,太学已经有意将其作为教学方式,只是尚需要准备。

云雁回一听,就觉得非常耳熟,靠,这不是现代的分科吗?待他去细细打听之后,更发现这种教学方法还会让治事斋的学生在主学一门功课的同时,兼修另一门。

这简直就是现代的必修课和选修课啊……

没想到这时候已经这么先进了!

云雁回立刻跑去找包拯,向他推荐这种教学方法。

包拯一听,“我似乎也听人提起过,的确是个好法子,听说太学也有意引用。”

“倘若京城有地方能率先推广此法,那一定是我们开封府了。”云雁回十分有信心,“开封府本就分管一府之事,十分全面,这里面任意一个学科,咱们这里不但能找到通晓知识的人,更有具备经验的人,根本不需要如太学一般特别准备,就能实施起来!”

包拯抚掌笑道:“不错,不错,咱们只需对号入座即可!”

“府尊,分斋法是叫治事斋的学子主修、选修各一门,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叫扩大这个应用与选修的范围。”云雁回说道,“这两斋的学识,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可以学以致用。那么就应叫两斋学子都进行选修,且不局限于本斋学科,并请学子在量力而行的前提下,选择更多自己感兴趣的学科。”

包拯诧异地看着云雁回,“雁哥儿,你不是只上了两年学吗?校舍搭建也就罢了,怎么提起这办学,竟是有这样多的想法?”

能够看出分斋法的好处,并大力推荐,肯定就是有点想法了,一般不读书的人,不了解又何谈评论优劣。更别提,还要针对其进行修改意见,这意见包拯觉得还不错呢。

“哎,其实都属于人力管理,我们大相国寺的僧人还分院分经学习呢。”云雁回振振有词地说道。

包拯轻笑一声,“你总是有那么多道理。”

云雁回谦虚一笑,“都是府尊给面子。”

……

因为只是修缮一番,从前的书院,现在的开封府学很快就装修完毕了。包拯十分看重,亲自去检视了一番,他给府学题了字,这日恰好把做好的牌子挂上。

府学位于投西大街,一挂牌,便有许多百姓围过来观看。

“早听说开封府办府学了,看看,没想到就开在这里!”

“我婶婶的小姨子的儿子,就要到这里读书呢!他原来在县学的!”

“我本来想叫我家大郎去考书院的,这府学听说,包知府会亲自上课,我想叫他考这里了。”

“那挺好的啊,不过,府学是不是很难进啊?”

有不少人,当场就问起了包拯来。

包拯和蔼地回答了大家了问题,还向他们解释开封府学将会以分斋的方法来进行教学,对于东京的百姓来说,这可稀奇了。

包拯甚至说,他们会更多的考虑到学以致用,让教师带着学生多多实践。到时候,学生还有机会参与建议开封府的政务。

日后毕业了,成绩优异,也可以选择进入开封府工作,或是留在书院任教。

这一点,他也是参考了云雁回的建议。这全然是现代性的想法了,就业率,就业率很重要。

云雁回提到,不能教出来一帮就业率低下的学生啊,尤其这可是开封府。再说了,作为一个自家的学校,也不能浪费了其职能。

而包拯提出来的,无论哪一项,对于读书人们来说可都是一个好方向。科举出头的不多,大部分读书人,能够去一些小书院、县学工作都算不错了,更何况是府学或者开封府衙。

在这样的地方,和官员接触多,机会也多多了。

一时之间,大家纷纷都想去告诉家里读书的亲朋好友了,到开封府学读书,听起来就业好像更有保障一些啊。

毕竟他们不但提供那种留任府学和进入府衙的机会,在教学方面,也以实用为主,进入治事斋,可以学到很多更为实用的知识。

还有人大喊一声:“府尊!那请问,您说有选修学科,那请问,能不能选修开封府食堂啊?”

一语既出,现场顿时安静了好一会儿。

开封府众人也纷纷愕然,呆在原地。

接着,现场就发出了更大的鼓噪声,那个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话,似乎开启了大家的思路。

“是啊!府尊,食堂能不能也开一个斋啊,既然种田也能开一个斋,为什么做菜不能?”

“就是,如果开了,我一定叫我儿子去考,出来之后那得多吃香!”

包拯简直哭笑不得,“诸位,不是这样……治理农田并非种地的意思……”好吧,虽然说他们也会让学生亲自去种地。

“我们虽然分治事斋,也讲究学以致用,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向学的地方。”

所以,大家就不要再做梦了……

百姓们听到包拯这样说,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唉,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啊……”

“到底是谁说烹饪斋的,真是荒谬!”

“别提了,要是真开斋了,你不想去吗?”

“想有什么用,人家那菜谱,能教给你么?”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好失望啊!”

……

云雁回站在一旁,念念有词。

公孙策今日随行,听到些许动静,凑过去捕捉到了几个词,不禁莞尔,“雁哥儿,这就起上外号了?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也挺符合咱们府学的方向。”

云雁回尴尬笑道:“这不都是刚刚这动静闹的。”这些人也真是脑洞大开,人家一个正经官学,还给你搞烹饪斋,你以为是新东方啊?

公孙策摇头晃脑,念叨道:“投西大街职业技术学院,嗯,越咂摸越有点意思。”

由于公孙策后来也在开封府学中教授,也正是在他的推广之下,越来越多的开封府学学子以投西大街职业技术学院为本校俗称,起先只是在学子之间流传、调侃,后来竟为东京市民广为周知,流传深远。

始作俑者云雁回表示,这可绝对不是他的本意啊!

第207章 我们可能上了个假学校

未几月, 开封府学人员悉数就位,教师由少数聘请人员与开封府官员担任,学生主要来自本府各县,人数大约在二百余人左右。

今年十三岁的郑凇,就是其中之一。

看名字就改知道了, 郑凇是郑家的人, 他是郑凌叔叔的儿子, 从小就十分聪慧,年仅十三岁,就足以上大学了。

在选择学校的时候,郑凇的父母本来是想将他送入太学, 那里条件毕竟是好一些。

此事郑苠本来没有意见,但是在得知开封府会开设府学之后,他却提出要郑凇去开封府学上学。

郑凇自己都有点不太愿意,他已经做好去太学的准备了。

这开封府学才刚刚设立, 正在招收第一批学生, 怎么比得过太学呢?

然而郑苠却很认真地说, 他认为开封府学不输于太学,首先,开封府学的教师有很大一部分将会是有实际从政经验的官员,对于日后肯定是从政的郑凇来说,有很大帮助。

其次,学识上也不用担心,除了这些官员,开封府会聘请大儒不定期讲课。郑苠就从郑凌那里得知,云雁回已经死缠烂打,敲定了好多翰林日后去上课。

而开封府学将采取的教学方法,在郑苠看来也大有可取,这种方法,太学都还没有正式启用呢。

在郑苠的讲道理摆事实之下,郑凇的父母无奈,也只好同意把他送入开封府学试试看,不成再转学好了。

郑凇的父亲把郑凇送到了府学门口,在这里就不让进入了,不但是郑凇的父亲,什么人都不能带。

开封府的人是这么解释的,“一则我们这里头地方小,非但今日,日后都只能让学子进出居住,二则府尊希望培养学子自力更生的能力。”

郑凇的父亲抱怨了一会儿,只得把行李交给郑凇,由他自己进去。

郑凇在一群十六岁往上的学子里显得格外嫩,他同着其他几个学子一起在牵引人员的带领下去报道,查看自己住在哪间学舍。

路上,郑凇就听到有人说,“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府学之中,一切饮食都从开封府公厨提供。”

“哇,兄台,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本地人吗?”

“是啊,我邻居家的舅舅就在开封府!”

“我的天,我们居然能吃上开封府食堂吗?这可比去太学幸福多了!”

——最后一位仁兄显然是好吃之人。

郑凇的心情有点微妙,因为他知道,这开封府食堂和他的一位亲戚是有点关系的,不过,他倒并未因此就吃上,前几年甚至反而是避着。他家里,也就一个堂兄吃过。

待报了到,郑凇看了自己的宿舍号,领了钥匙过去。

拖着行李到了宿舍后,郑凇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他打开门一看,里面还没有来人,但是摆设让他吓了一跳。

这里的床,居然都是双层的,还画了编号。

郑凇瞪大了眼睛,居然要叠着睡?他上过学,去过很多书院求教,但是从未见过哪里是这般的床啊!

虽说上铺有护栏,但是郑淞怎么还是觉得不太方便呢,夜里要起夜,岂不是还要爬梯子下来?

这样的床如果是放在家里,郑凇还会觉得有意思,毕竟从未见过,但这是在学舍里,就让人不是很放心了。

更重要的是,府学只许学子自己进来,那岂不是还要自己爬上去铺床?

郑凇颇为忧伤,但还是一咬牙,把自己的被褥都抱了出来,举起来往上铺塞。

郑凇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否则也不会是十三岁就进大学了,所以他的体力是很一般的。那被褥呢,又十分厚重,郑淞踮起脚往上塞时,就觉得它摇摇欲坠,像要翻下来了。

糟糕。郑淞心想。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托住了郑淞的被褥,将其一顶,就推上了床铺。

郑淞手臂一轻松,心里也轻松了,想着帮忙的人应该是同学,回身退了一步,正想道谢,却见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

郑淞呆了一瞬间。

这个人是他阿翁亲妹妹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叔,在他们家,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了。当年,阿翁的妹妹私奔离家,不为家中承认,在外生下了这位表叔,并独自抚养长大。

郑凇从小,是间接性见证这位表叔的成长的。一开始,堂兄与其交往甚密,说他在大相国寺做工,希望阿翁能相认,但并未成功,因为阿翁不愿意认,这位表叔也不愿意。

郑凇的父母私下感叹过,这个孩子很聪明,但看样子只能混迹于市井之中了。

谁知道,后来郑凇又听说他去了开封府,并且在开封府做出了很多成绩,这些都是阿翁关注着的,郑凇常去阿翁那里读书,就知道了。

后来,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先后调去数个衙门办事,办得还极为漂亮,最后甚至将一件困扰官家很久的事情办成了,而且是超乎所有人意料的成功。

这么一步一步,怎么能不让最为了解他成长轨迹的郑家人震惊呢?到了今年,阿翁更是把自己说过话吞回去了,非要把表叔认回来。

也是在表叔回来住的那几天,郑凇和他见了面,没有讲过几句话,他自己心里觉得有点尴尬,或者说大部分郑家人都有点尴尬。

现在,这位表叔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是了,阿翁说过的,表叔也协助打理府学。

云雁回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胸口的半大孩子,一脸发愣,笑道:“凇哥儿吧?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我是云雁回。听舅舅说你要来这里上学,我来同你打个招呼,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日后应该时常会待在教务处。”

他说着,还揉了揉郑凇的脑袋。

郑凇莫名脸一红,低声喊道:“嗯,表叔。”

他这么些年想象中的表叔,是一个非常桀骜不驯的人,上次在家中见到,只见了礼,现在两人私下见面,却觉得竟然是个非常温柔可亲的人呢,难怪堂兄特别去找他玩儿。

云雁回看郑凇害羞了,颇有好感,微微一笑,问道:“千万不要客气,府学之中讲究自立。但是你才十三岁,生活上、学习上难免有些小问题。若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不要自己逞强,来找我便是。对了,入学前便要求选科,你住在这里,选的应该是经义斋,主修的是哪一科,辅修又是什么?”

郑凇听了,心中感觉十分温暖,“我主修的是书经,另外选择了天文与算术。”

“嗯,不错。”云雁回拍拍他的肩膀,“回头我让人调剂一下,把你调到下铺去。”郑凇还没发育好,比较矮,这上铺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高了,就算不是亲戚,学校发现了也得照顾一下小朋友。

郑凇原本心里对这里的一点不满,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用力点点头。

云雁回又陪他把宿舍卫生全都清理了一遍,这里的宿舍是配备卫生工具的,把地扫了,拖得干干净净,又将床都抹了一遍。

在云雁回说要搞卫生之前,郑凇本来想说自己不会的,但是看到云雁回挽起袖子就干活,他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学着云雁回的架势搞了起来。

擦床和窗户的时候,也是云雁回打扫上面,他打扫下面,渐渐的动作便熟练了,虽有劳累,但是郑凇心中很不愿意被云雁回看不起,于是咬牙坚持下来。

如此将宿舍打扫一新,郑凇也颇有成就感。

……

打扫完后,云雁回仍是留在这里,陪郑凇整理行李,待到他同宿舍的同学都来了,又与其中一位睡下铺的学生商量换一下,先说好了再让教务处把登记册上的也修改。

那人见郑凇年纪小,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又以为因为郑凇年纪小,所以才有特权,竟然还能叫家长陪着来。

云雁回只笑说自己本是在这里工作,所以顺便来探望亲戚。

大家一听他在这里工作,不会想他是学官,自然认为是后勤人员,于是纷纷问起问题,比如他们分到的那斋教授水平如何,吃饭到底是不是真的由开封府食堂提供。

对于后一个问题,云雁回说道:“自然是真的,从上课日开始提供,今日报名,并不会开放。不过,你们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提前感受一下。”

众学子纷纷沸腾了,问云雁回难道他就是在厨房工作。

云雁回笑呵呵地道:“算是吧。”

大家一听,这还能有假?于是纷纷准备好,要去大吃一顿了。

郑凇看云雁回被认成是厨房小工也并不辩解,又想解释,但是看云雁回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也慢慢释然了,只是一直紧跟在他身后。

云雁回将这些学子带去食堂吃了一顿,这府学食堂的人,正是从开封府调过来的,一应食材也会是由公厨那边统一调度,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分部。

虽说今日不开门,但是大家都在整理地方,云雁回带人来吃东西,他们自然是开后门,弄了一桌菜。

郑凇的舍友们吃饭时都说是托了郑凇的福,看他年纪还小,便纷纷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云雁回看郑凇的舍友里没有什么不好相处的,便也安下心来,他是受郑苠之托要照顾郑凇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何况这孩子的确挺有意思。

吃完饭后,云雁回还带他们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大家对操场和教室都很感兴趣。

那教室呢,外头挂了牌子,写明是哪个斋。里面亮堂堂的,里面摆了绿植,讲台特意加高了,还有一块特别大的黑板固定在墙上。下面的座位整整齐齐,一个斋有三十人左右。

云雁回仿佛无意地提起,日后每个斋还会从学生中选出一名斋长,协助管理学子的学习生活情况,组织学生们活动之类的。

有人一听,立刻就很感兴趣了,有正式称号的领头雁?很拉风的样子啊!

郑凇仰头看了看云雁回,被捏了一下脸蛋,“你有没有竞选斋长的兴趣呀?”

郑凇脸被捏得红扑扑的,他还没变声,脆生生地说:“我要做斋长!”

大家看他一团孩子气的样子,都只觉得好笑。

云雁回认真地说:“那你可要努力了,斋长要在各方面都能服众,且组织、关心好整个斋的学子学习、生活,是很辛苦的。”

“我可以的!”郑凇挺挺胸,颇有雄心。

——日后,云雁回果然得知,因为郑凇坚韧不拔,面对府学中各种新规定都没有退让,学习又十分刻苦,因此,他竟然还真当上了书经一斋的斋长。

又因年纪是整个府学最小的,所以书经一斋,甚至其他斋的学子,都昵称郑凇为“小斋长”。

“那就好。”云雁回又带他们看了操场,现在大家还不知道,这里是给晨练用的,有各种锻炼器材。操场旁边的器材房里,还放了很多蹴鞠球之类的,更有很多农具。

有人问这不是给学农田的学子用的,云雁回却神秘一笑,“开学后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不以为意,有人还期待起来日后去开封府上实践课。

云雁回呵呵一笑,“放心,一开学就会有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