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雪道:“在屋里呢,奴婢去通报一声。”

她话音方落,房门便被打开了,尔冬眼睛红红地走了出来,向冉颜蹲身行礼。屋内紧接着传来冉云生的声音,“阿颜来了?”

冉颜应了一声,走入屋内。

冉云生正跪坐在几前喝茶,他比前些日更瘦了些,眉宇之间因为时常皱眉而留下了浅浅的痕迹,竟为他平添了几分男人味。

冉颜歪头仔细打量他,道:“十哥虽是轻减了些,却比以前更好看了。”

冉云生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阿颜也会取笑人了?那你说说,究竟是十哥好看,还是萧侍郎更好看?”

严格来说,两人不相上下,可是冉颜私心里更偏好萧颂那样的长相,被冉云生这么一问,便只好老实答道:“都好看。”

“到我身边来坐。”冉云生拍拍旁边的席。

冉颜依言坐了过去,“你这几日身子如何?”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莫要忧心。”冉云生笑容仿佛还如以前那样耀眼,绚烂得如扶桑花般,然而冉颜在他眼中却看不到以往那种活泼的感觉。

这样的冉云生令冉颜觉得心疼。

是不是所有活着的人都要经历磨难,把当初那份单纯和执拗渐渐消磨掉?这个世上,有人随波逐流,棱角逐渐被磨平,到最后得了满心酸甜苦辣的回忆,有人不愿顺流而下,固守自己,最后不能善终,然而即便是死,也还带着那份最初的天真。

哪一种更值得?纯真和生命,又是哪一个正加珍贵…

“十哥,你喜欢尔冬吗?”冉颜问道。

冉云生顿了一下,道:“她服侍我很多年,我们之间情谊深厚。”

任谁对悉心照顾自己许多年的人,都不可能没有感情,更何况是重情义的冉云生!然而那种只是主仆之情,抑或朋友之情,也或许是长时间的相处产生了亲情,不是想相伴一生的恋情。

冉云生见冉颜想说话,便打断她道:“阿颜喜欢萧侍郎吗?”

他是想说,她心中喜欢的另有其人,却能够嫁给萧颂,他怎么就娶不得尔冬?

“我知道十哥的意思。”冉颜微微一笑道:“但是…十哥,你猜错了。我喜欢他,虽然我不知道是何时何处因何生出的这份喜欢,虽然这份喜欢并不深刻,但我能够肯定,只要他不变,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深爱他。”

冉云生愕然,他从未听过有人这样理智地分析和预估感情,他盯着她,那双黑眸里永远都那样宁静,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情失去分寸。

“因为有这份喜欢,因为我认为他值得我用一生去期待爱情,所以可以义无反顾,哪怕到最后不能如意,但努力过也算是一种圆满。”冉颜满上带着静静的笑容,“如果十哥对尔冬亦是如此,阿颜不会劝你一句话。”

冉云生看她如此洒脱,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苏伏呢?他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位置?”

第263章 少了一个!

提到苏伏,冉颜的神色没有多大改变,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唇畔绽开一抹柔和的笑意,“我们只是彼此路过。”

在茫茫人海里,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交集,各自离开之后,依旧是不同的人生。

如果没有萧颂,如果这里不是大唐,如果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慢慢磨合,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能修成正果,但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因此,当同样两份深浅的感情摆在面前,冉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合适的那个。

在萧颂和苏伏之间,抛去感情之外,一个如山一般永远矗立在远处,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找得到他;而另外一个,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冉颜则只能如灯塔,等着那人前来。

无关优劣,或者别的什么,只是冉颜更喜欢前者而已。

倘若再给一些时间,苏伏能够完完全全地相信冉颜,把他的一切行踪告知,也未必不能成为一座山,倘若再给一段时间,苏伏也许能更深一步的动心,为了她更加努力的脱离黑暗…只是他们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见罢了。倘若那样,冉颜也未必不会为了他而不顾一切,她那一生的承诺给谁也尚未可知,但现实逼着她非要在此时此刻选择一位良人。

有时候,是时间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冉颜来说,选择就等于认定,断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牵扯不清的退路。

“阿颜说的对。”冉云生口中泛出苦涩,“但是我毕竟对尔冬做了那样的事情,虽说以她的才貌,倒也能寻个好人家,只怕她未来的夫君知道她不是处子心生芥蒂。”

冉云生一向是以己度人,如果他自己的夫人在嫁给他之前失身,可能会原谅,但心里总不会舒服。

冉颜面上笑容妍妍,她很欣赏冉云生重情义,这若是搁了别人家,也不过就是睡了个侍婢而已,该抬房的抬房,该打发的打发,哪里会有人肯这样为一个奴婢忧心忡忡?

“刚才尔冬也是求你不要娶她吧?”冉颜道。

冉云生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尔冬不愿为妻,却甘愿做妾。冉云生明白尔冬这是为了他好,尔冬不但没有娘家,而且目前身为贱藉,想要脱籍尚且还要花一番工夫,更逞论将来还要做掌家夫人,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单单是出身就很难镇住底下的仆婢,何况,尔冬又不是拥有不可置疑的才能。

“她说不愿做妻,我只道是因为她心中有人,越发愧疚,所以许诺帮她脱离贱藉,将来还会给一份丰厚的嫁妆,这样也能缓解她未来夫家的不满。”冉云生明白这个世界有多现实,尔冬的身份嫁不到多么高的门第,因此一笔丰厚的钱财基本可以抵消她的不洁,但冉云生想的是,既然是两情相悦,多多少少还会在意。

沉吟了一下,冉云生满脸疑惑地道:“可是她又拒绝,非要做妾,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一个“情”字?若不是一心为了冉云生,哪个女子放着正妻之位不要,非去做妾?

“十哥是当局者迷了吧…”冉颜正要继续说,外面却传来晚绿的声音,“娘子!娘子!”

冉颜回过头,见她不安地站在门外,气喘吁吁地道:“娘子,闻喜县主不见了!”

“进来回话,怎么回事?”冉颜微微蹙眉,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怎么一个大活人就能不见?

晚绿疾步走近,躬身道:“奴婢听娘子的吩咐,遣人去请茜娘多拨几个护院来,才走开几步,回来的时候,门口的侍婢都被打晕过去,屋里也没有了人。”

正常来说,“李婉平”那一人格既然确定不需要硬碰硬,所以不再出现,可能是另外一个兽性人格不知为何忽然出现…

“这么说,是在府里不见了?”冉颜问道。

“是。”晚绿有些不安,因为那两名侍婢被砸得可不轻,根本看不出来那个柔柔弱弱、连说话都极小声的闻喜县主居然能下这样的狠手。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伤害其他人?

“十哥,我想请你帮个忙。”冉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冉云生道:“莫要见外,说就是了。”

“请你找些可信之人,在府内偷偷搜寻一个与我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最好能不泄露出去。”冉颜道。

“好。”冉云生也未曾问发生何事,便先出去吩咐找人。

人格的出现和转换,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有可能是受到某种刺激,处于保护角色的人格才会出现,就比如冉颜用银针威胁她的生命,也有可能想出现就出现,根本不需要什么外力作用。

所以并不能用逻辑去推论,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在并不大的然府内寻了一日,居然无果天色渐晚,府内燃起了灯笼,灯火通明,那些人还在暗暗搜查。

因着天晚了,冉颜也不便一直赖在冉云生那里不走,还要与邢娘商量明日见萧老太太的礼节等问题,于是便返回和雅居等消息。

明月高悬,长安城内大部分积雪被扫干净,而城外却是银装素裹,映着月光,一切清晰可见。

一袭黑色宽袍的男子,身上披着白色狐狸裘,衣带之上绣着银色缠枝瑶草,在月光下随着动作闪烁,犹如星辰。

那人捂着心口,仿佛痛苦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色的雾花从他口中涌出,在垂落的乌发上结成了浅浅的霜。他越走,步履越是蹒跚,最终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雪花四溅,周围寂寂无人,只有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狼嚎声。

他拧眉听着这个声音,眼中越发迷茫。

冉府,和雅居内。

寝房里生了火盆,冉颜就着灯火看书,邢娘劝道:“娘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冉颜何尝不想睡,只是她根本没有丝毫睡意,回想从前种种,她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心绪不稳的时候。

“娘子…这里面的药瓶少了一个红瓶子呢?是用完了?”晚绿正带着手套在收拾冉颜的药箱,冉颜曾交代过,这里面都是危险物品,要看管好,也不要沾上。

冉颜心头一紧,少了一个?还是红瓶子?她一向都用红瓶子装剧毒…

第264章 偷药人

“刚刚才发现不见?”冉颜立刻问道。

分裂出来的人格虽然每一个都很完整独立,但毕竟是病态的,有些更是偏激而致极端行为,比如杀人。万一是闻喜县主拿了,她有可能杀任何一个阻碍她去路的人!

晚绿想了片刻,道:“这几日奴婢忙着带人打扫和雅居,一直不曾整理过药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的。”

冉颜从榻上起来,端着四角灯走近药箱,就着光亮,里面看得一清二楚。箱子底落着一层浮灰,灰蒙蒙的,“怪不得你要擦。”

“刚刚动过里面的东西没有?”冉颜问。

晚绿摇头,“还没有,因着娘子说这里头的东西很重要,奴婢每次清理之前都会先数一遍,这才刚刚数完,原来是十三个,现在只有十二个了。”

“是三天前打扫的屋子?”冉颜伸手拿起一只瓶子,看见地面有一块空的印子,而缺少瓶子的那一块上面落满了灰尘。

即便这箱子的封闭不好,一般情况下半个月也不会落这么多灰尘,除非是三天前打扫屋子时候落下,而箱子里没有被新拿走的瓶子的痕迹,可以断定,毒药是在三日前就不见了…

冉颜看了那个瓶子的位置,心中了然,淡淡道:“好像是用完了。”

她状似无意地打开另外一只箱子,数了数里面的物件,便默不作声地回了榻前,放下灯,拿起医书继续看。

晚绿也不疑有他,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这个箱子好几日不曾收拾了,明日她要一起去萧府伺候冉颜,再接下来几日又该准备过年的琐碎事情,趁着冉颜还未睡,便赶快收拾好,否则怕是要拖到明年了。

邢娘却是看出了异样,不禁小声问道:“娘子,可是有事?”

冉颜看书的目光停滞一下,心思飞快转过,邢娘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既然被发现了端倪,未免以后互生猜忌,也不好瞒着,于是她选择信任邢娘,“歌蓝可会医术?”

邢娘怔住,脸色有些发白,却是点点头,“会,不过只是皮毛。”

这话并没有避着晚绿,她刚刚把箱子里的药瓶都一个个拎出来,听见邢娘的话,不满道:“才不是皮毛,她还是在苏州城中的医馆里偷学的呢!歌蓝极聪明,一看就会。”

冉颜颌首。

邢娘脸色却更白了,向冉颜投去询问的目光。

屋里现在除了她们三个,没有旁人,冉颜便也不遮遮掩掩,道:“我曾经在冉美玉的身体里注射一种药物,这种酸性药物会损坏脊髓,第一次注射会有影响,但表面上一切如常,但第二次注射的时候极有可能就会造成下肢瘫痪,如果不截肢…会死。”

“您是说歌蓝拿了那个东西!”邢娘低低惊呼。

晚绿亦满面惊愕。

屋内霎时一片寂静,只有冉颜翻书页的声音。

半晌,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歌蓝是什么性子,邢娘和晚绿比冉颜更加清楚,她对待仇恨的执着,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她很聪明,却也过于固执。

“娘子,歌蓝…”晚绿说着也没了底气,她很恨高氏母女,每每受苦之时都恨不得掐死她们,但现在她们已经脱离魔爪了,为什么还要巴巴地跑回去杀人呢?

“由着她吧,人一辈子能肆意一回不容易,而且我相信她能够处理好。”冉颜放下书,朝被子里躺了躺。其实这样纵容又何尝不是有私心,因为高氏对她的生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胁,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冉颜唇角微微一弯,她骨子里果然就不是一个好人。

晚绿见她要睡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晚绿心里其实很矛盾,既觉得残忍,又觉得刺激,令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夜,不知道几人不能成眠。

次日清晨,晓鼓才响了五六声,晚绿便将冉颜唤了起来。

一群侍婢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平时都是晚绿和歌蓝两个人伺候她梳洗,但因为今日要见老太太,必须得慎重才行。

见家长的打扮是门学问,不能太过隆重花哨,亦不能寒酸失了体面。

一切都由邢娘操持,冉颜便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任由许多双手在她脸上、发上折腾。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冉颜才睁开眼睛。

铜镜中那人一身素白中衣,面容精致,眉梢眼角稍稍晕染,发髻低垂,减去她几分冷硬的气质,多了些柔美。

“娘子穿这件吧。”晚绿捧出一件豆绿色的交领襦裙,她在冉颜面前抖开,衣裙整体都是豆绿色,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仔细看,上面比发丝还细的银丝藤蔓绣纹昭示着它的价值不菲,晚绿道:“这是三夫人特地请绣坊做的。”

“这件不会出错。”邢娘帮着晚绿把衣服给冉颜穿上,“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不知道喜不喜欢新玩意,这件不张扬,却也不失体面,正正好。”

而且这个颜色介于稳重和活泼之间,既不会显得过于世故老气,又不会过于稚嫩。

穿妥了衣物,邢娘围着她看了一圈,冉颜肤色白皙,在豆绿色的映衬下犹如晶莹通透的美玉,薄施粉黛,面容精致却不艳丽,看上去十分干净舒适。

邢娘满意地点点头,“还差一根簪子。”

“就用那支吧。”冉颜示意妆台上一个长形的锦盒。

晚绿伸手取了过来,打开道:“这是木头雕的,会不会…”虽然是萧颂亲手雕刻的,但毕竟萧太夫人不知道,戴着木簪子,老太太看见了还不以为是怠慢吗?

邢娘还未及反对,便被人打断。

“十七姐!”冉韵笑嘻嘻地蹦了进来,看着冉颜的模样,啧道:“果然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就冲这个,我就把那只鱼缸送给你了,给萧太夫人做礼物。”

冉颜诧异地看着她,心道,一个铁公鸡忽然拔毛了,这是什么征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冉韵不满地嘟嘴道:“我可是忍着剜肉的疼,不感激就算了,还这样瞧我。”

“谢谢。”冉颜是很感激,只是在感激之前怀疑动机而已。

“娘子,萧侍郎来府中了。”门外有侍婢通传道。

冉颜仿佛松了口气,问道:“在哪儿?”

“在前厅。”侍婢答道。

冉颜看着晚绿手里的桃花簪,还是道:“不戴这个,随便挑个合适的吧。”

邢娘也松了口气,挑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玉簪插在发髻上。

第265章 雪地里的人

“鱼缸不是卖了吗?”冉颜忽然记起冉韵曾说过这件事,而且那种造型是依据玉石的特点而设计,以后很难再恰好遇见这种形状。

“买鱼缸那人不懂欣赏,哼,后来临时换了别的东西送给郑老夫人,于是我花了一倍的价钱又买了回来。”冉韵肉疼地道。

冉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铁公鸡不断地拔毛,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很奇怪吗,货物的价值在不同的时间,不同人的手里,能得到不同的利益。”冉韵翻了个白眼道。

冉颜微微一笑,这个小姑娘总是能令人惊喜,“我倒是真对你刮目相看了。”

冉韵从来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上次郑老夫人的寿宴,她的东西没来得及出手,不过单是那松鹤延年的玉雕就赚得冉平裕把琳琅斋给她做嫁妆,零零碎碎还有许多小件,也赚了不少。那鱼缸做得精巧,就算是白送,那也是送给萧太夫人啊!算是在门阀世家之间先为琳琅斋混个耳熟,盆底刻了琳琅斋的印章,她们若是感兴趣自然看得见,并且又让冉颜欠下一个人情,冉颜将来是要做士族夫人的,怎么算她都不亏。

“一般般。”冉韵语气很是清淡,脸上却满是骄傲。

冉颜失笑。整理好一切,与冉韵道了别,去往前厅。

刚刚走到厅前,一眼便能瞧见萧颂,他一袭圆领紫袍,乌发纶起,剑眉微扬,一如往日般的俊美耀眼,他在人前从来都是精神奕奕,只是脸上瘦了许多,眼底下也带着淡淡的青色。

罗氏看见冉颜,仔细看了几眼,不禁暗暗点头,邢娘果然精于这些,冉颜这一身,站在哪里都不会觉得不妥。

“十七娘来啦。”罗氏示意冉颜坐到她身边的席上。

说罢,又吩咐侍婢上了一杯茶。

萧颂看着冉颜,眉梢眼角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他这样的表现让冉平裕和罗氏很心中欢喜,冉云生看着也替冉颜高兴。

冉平裕与萧颂聊了一会儿,罗氏道才道:“时间差不多了,路上还要耽搁一会儿呢。”

冉平裕和萧颂率先起身,相让着出了门,冉云生、罗氏和冉颜随后。

直到内门道时,萧颂才有机会和冉颜说上话,“老太太心情好着呢,她喜欢礼佛,没有诸多怪癖,喜欢有些头脑却不张扬的年轻娘子,你哪儿都合适。”

冉颜微微颌首,抬头的时候却瞧见他下颚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怎么弄伤了?”

“早上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萧颂道。他府里没有侍婢,又觉得让小厮端着自己的脸,很是奇怪,所以一般这种事情他都是自己做。

只是皮外伤,冉颜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便胡乱点点头,准备上车,却被萧颂扯了扯衣袖。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塞到冉颜手中。

手掌中的温热,令冉颜怔了一下,“包子?”

“嗯。”萧颂笑道:“我猜你早上定然没有时间用早膳,上次见你挺爱吃那家的素馅包子,便顺便买了两个,你将就一下。”

“谢…谢谢。”冉颜心中动容,除了这两个字之外,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上车。

车厢内,晚绿捂嘴偷笑。

冉颜什么样的包子没有见过?以前每天早上吃的都是包子,因为方便,有段时间连午饭晚饭都买包子吃,可从未觉得包子如此刻这样香。

“你也吃一个吧。”冉颜递给晚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