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错了?安岚又看了丹阳郡主一眼,那么,拖这一晚,并非是等她今日过来,十有八九是去李殿侍长那打听消息,跟她的打算一样。

“走吧,我带你过去。”叶清清走后。丹阳郡主才道,“若非我母亲一定要留下金雀,昨晚我就让她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没有委屈她,早上我也命人给她送了早膳,这会儿应当用完了,你们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让她走吧。”

安岚诧异,面上却不显,只是道了一句:“多谢郡主,有劳郡主了。”

不多会,就走到金雀这边,是个客房。外头候着一位婆子。丹阳郡主郡主过来后,她行了一礼,就给推开门,然后让到一边。

安岚看了那婆子一眼,心道。难怪得丹阳郡主带她过来,若是换了别人,这扇怕是不容易开。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拿,你们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在香院那还有一堆差事呢!”不等她进去,就听到金雀不满的声音,听起来精神还算不错。安岚又松了口气。

“郡主,你”她们进来的时候,金雀先看到走在前面的丹阳郡主,即不满地站起身,只是随即就看到丹阳郡主身后的安岚,她本是要接着抱怨的话一下子吞回去。面上也露出几分谨慎。

“你们聊吧,我去交代一声,一会你就能直接回去了。”丹阳郡主笑容得体地看了金雀一眼,又朝安岚略一颔首,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金雀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丹阳郡主的背影,一直目送她出去,并且没有别的人进来,她才看向安岚,低声道:“怎么回事?她们这是玩什么把戏。”

安岚从门口那收回目光,她知道候在门口那婆子没走,应当是清耀夫人命她看着的,只是冲着丹阳郡主的面,没有进来。只是,这已看得出来,清耀夫人是真的松口了,只是,猜出这一点,安岚反觉得心里一沉,看来,那封信得作用已不大。

不过,只要没发生让她后悔的事,就真的是万幸了。

“安岚”金雀忙走到她身边,快速地低声道了一句,然后又马上大声道,“你放心,昨晚我在这过得挺好,郡主还让人给我送了被子,早上又让人给我送了热腾腾的粥和包子,郡主真是个善心人。”

安岚笑了笑,她知道金雀是在代她说丹阳郡主的好话,希望能让清耀夫人不计前嫌。毕竟,昨天的事,她等于是有把柄落到清耀夫人手里,怎么说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日后若说出来,对她多少会有些影响。

“源香院那边,我让人给陆掌事传了话,你不用担心,这会儿便回去吧。”安岚看着金雀,心里有些酸涩,勉强笑了笑,然后低声道,“对不起。”

金雀一怔,遂看了她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说这个干什么,我都没说,你倒先说了。”

安岚怔了怔,随后笑了笑:“是啊。”

金雀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也是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才会叫我过来的吗,倒是我,没帮上忙,尽给添乱了。”

她们,在那段漫长又艰难的日子里,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搭档。这样的失败是第一次,但这样的坎坷却不是第一次。

她有困难,她一定过来帮。

她若出事,她也一定不会抛下她。

她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相互扶持着过来的,不曾变过。

“为何不让人看着,听她们都说了些什么!”清耀夫人有些不悦地看着丹阳郡主,“你一直这副软心肠,叫我如何放心。”

丹阳郡主给清耀夫人倒了杯茶,递过去,微笑着道:“母亲太多虑了,并非是我心软,而是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即便我真让人进去看着,她们也不会在旁人跟前说些不该说的,如此,何不卖一个人情与她。”

清耀夫人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收起面上的不悦,想了想,便又问:“李夫人那边如何了?”

提到这个,丹阳郡主倒是微微蹙起眉头:“已经将东西交给她了,只是清姨不喜旁人候在身边,我也不好一直盯着,以免令她反感,只让秀兰候在她房间附近。”

提到秀兰,自然想起梅兰,清耀夫人面上的神色不禁凝重几分。

指使梅兰的人,她只查了个大概,却答案竟是指向长香殿,虽没有再继续往下查,但凭她的直觉,这件事怕是再查不下去了。但是,知道这个大概,已令她甚是震惊,她既出身崔氏,又是特意过来长安城,对长香殿的事自然不是一无所知,她只是没想到,有人竟敢把手伸到丹阳郡主这边!

与此同时,景炎这边,也已跟李怀荣说得差不多了,只是今日,他却没有急着走。

李怀荣一边给景炎倒茶,一边道:“既然那俩个姑娘都是广寒先生指定的,李某自是不敢小觑,但是,李家这事事关重大,李某还是希望景公子能多多留心。”

叶清清的记忆不仅关系到他身为一个丈夫的尊严,也关系到李家的百年信誉,不然,他怎么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带叶清清来长安寻解决的法子,甚是有可能会因此再次见到他不想再见的人。

第193章 猜测

安岚将金雀送出锦鱼园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蓝靛,便顺道将她领了进来。

“查得如何?”安岚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蓝靛跟着她身边道:“天枢殿和江南李家的庶务往来,都是由天枢殿的殿侍长直接负责。所以,一直以来,李家都希望能跟天枢殿的殿侍长拉近关系,甚至一直努力让自家人占上那个位置,所以当年李怀仁能坐上长香殿殿侍长之位,李家确实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是,那当时,李怀荣并未出过什么力,据说两人之间还有些私怨,似乎是跟李夫人有关。不过奇怪的是,李怀仁当上殿侍长没几年,却反帮了李怀荣一把,让李家将李怀荣推出来同他谈跟天枢殿间的庶务往来,李怀荣由此才在李家掌握了实权。不过,最近几年,李家慢慢起用了几位后辈接管同天枢殿间的庶务,一点一点剥夺李怀荣手里的权力,所以李怀荣如今自是着急的,而且”

“而且什么?”

“是听李夫人身边几个嘴碎的丫鬟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蓝靛顿了顿,接着低声道,“据说在江南时,李夫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拿了李老爷几份重要的契书,偏就在那当口得了这什么失魂症,死活想不起这事。李老爷将整个院子都翻了一遍也找不到那几份契书,听说,到了时间,李老爷若是拿不出那几份契书,不仅李老爷会蒙受巨大损失,在李家的地位也将不保。所以这都年底了,李老爷也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带着李夫人来长安。听说,刚到长安的时候,李老爷就想请李殿侍长出来见一面,只是这话没能传到李殿侍长跟前,也可能是传到了。但是李殿侍长不愿见他。不得已,李老爷只好拿出李家的名帖,又用了李老太爷当年同广寒先生的一点儿交情,如此才求得广寒先生出面。”

安岚心里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如此说来,李老爷真正紧张的并不是他夫人,而是他自己的利益?而叶清清如今虽是将李老爷的事情全都忘了,却也不能否仍她已为人妇的事实,更何况两人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如此种种,在来长安之前,李夫人自然已经知道。可即便如此,眼下两人即便住在同一屋檐下下,却也不同房,甚至不愿接触李老爷。若心里没有很强的排斥感,定做不到这等地步。

李夫人失忆前,应当是跟李老爷起了很大的矛盾,但是,李老爷人都带来长安了。又这般着急,却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说。

安岚眉头微蹙,如此,应当是有两个可能,或者是李老爷不愿说他和他夫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也或者是,他们夫妻二人根本没有闹出什么矛盾,只是李夫人忽然知道了什么。而矛盾还没来得及爆发,她就出了事,所以,李老爷自然什么都不清楚。

是这样吗?究竟是哪一个呢?安岚久久沉思,不由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

若叶清清恢复记忆。知道安岚此时心中所想,定会大为吃惊,因为安岚其中的一个的猜测,几乎像是亲眼看到了事情的过程。

“姑娘?”见安岚走着走着,忽然就不动了。正好这会儿又看到丹阳郡主的身影从前方经过,蓝靛便低声提醒,“姑娘接下来如何打算?丹阳郡主似乎是往李夫人那边过去了。”

安岚抬眼,看着前方,低声道:“你能打听到这些事,丹阳郡主自然也能打听得到吧。”

蓝靛微微点头:“或许会比我打听得更清楚,崔氏同李家本就有姻亲关系,长安又是所有消息汇聚之地,清耀夫人亦是有备而来。”

所以,她能猜到的,丹阳郡主应当也能猜到。

安岚沉吟一会,又问:“昨儿,丹阳郡主这边可又派人去会李殿侍长?”

“这个”蓝靛有些为难地摇头,“若是丹阳郡主身边的人,我自然是能认得出,但若是清耀夫人派人去,我就不能确定了,而且,殿侍长那边的消息,并不容易打听得到。”

安岚沉默片刻,往两边看了看,见不远处一直有人盯着自己,便抬步往叶清清那走去。刚刚金雀告诉她那份信得下落,她很想去拿来看看,只是,她心里清楚,清耀夫人等着就是这一刻,只要她敢去拿信,那么,最后那封信绝不会落到她手里。

眼瞧着安岚一直没什么异动,花嬷嬷便将此番情况说与清耀夫人听,清耀夫人冷笑:“丹阳是个心善的孩子,没她那么多心眼,那封信,她无论看是不看,都是占了便宜。”

花嬷嬷道:“不过,即便是让她看了也没用。”

清耀夫人摇头:“你们都想差了,那丫头,真正目的不是要看那封信,而是要拖住丹阳。丹阳先拿到李殿侍长的信,等于是比她先行一步,她心里不甘,用了下作的手段让人去偷信。你看,这样一来,她看不到,丹阳自然也看不到。”

花嬷嬷劝道:“夫人无需恼火,这等小丫头,心思奸诈,手段下作,终究是上不得大台面。”

“郡主,你给我看的就是这个!?”叶清清再压不住心头的焦虑和躁怒,将手里那封空白的信拍到桌上,“郡主能不能别跟我玩这等把戏了,你和那位姑娘究竟有什么的私怨,应当你们自己解决!”

“清姨喜怒,清姨定是误会了。”丹阳郡主叹了口气,走过去道,“我怎么可能会糊弄清姨,昨儿那情况,清姨也是瞧见的。”

叶清清定定看了丹阳郡主好一会,才道:“这么说,真是被人掉包了?”

丹阳郡主不由苦笑:“清姨,说到底,我也不清楚。”

叶清清沉默一会,就道:“去请安侍香进来。”

此时安岚已经候在叶清清的房间附近,听到寻来的丫鬟道出那句话后,她点点头,就跟着走过去。

“姑娘?”蓝靛有些担忧。安岚看了她一眼,就道:“这会儿景炎公子应当还在前院那同李老爷叙旧,你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打听出别的。”

第194章 帮忙

“会开锁的小姑娘,真想看看清耀夫人当时那张脸”柳璇玑眯着眼睛趴在罗汉床上,长发倾泻,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琵琶上的琴弦,慢悠悠地道,“我喜欢手巧的小丫头。”

桌案旁,谢云正执笔替她写花笺,听了这话,只是瞥了她一眼。

阳光自窗棂外照进来,斑驳的光落在他脸上,愈加显得那张面容如兰似玉。柳璇玑微微起身,手支着下颌,歪着脸看着眼前的男人。

长安谢氏,其历史比唐国还要深远,出过数位手握重权的内阁宰相,如今更是出来一位大香师。但是,世人提起谢家,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谢家子弟在朝中任何官职,也不是长香殿的谢云大香师,而是,谢氏的书画。

谢家最初是以书画扬名,后引领,最终成一脉,千年传承。

提起书画大家,没人会略过谢氏。

谢云是谢氏嫡系,自小就得家族精心栽培,若说他的香是万金难得,那么他笔下的字画,亦称得上是千金难求。

大香师的香会,之所以令人趋之若鹜,除去那神秘莫测的香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在香会上的每一点享受和见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譬如柳璇玑的香会上所用的每一张花笺,拿出去,都能炒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柳璇玑极少办香会,而她办一场香会所用的花笺,最多不过十二张。

因谢云的大香师身份,在世人眼中,早就超凡绝俗,故而即便是王侯将相,也不一定能让他提笔着墨。所以,这“千金难求”,其重点不在千金上,而在难求上。

但是。这份“难求”,在柳璇玑面前,永远是例外。

半个时辰后,谢云放下手中的笔。然后抬眼看向还靠在罗汉床上的柳璇玑,见她还是那副不羁的模样,坐没坐相,愈显妖娆,便习惯性地微微蹙眉:“在男子面前,你就不能坐得正经些,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柳璇玑咯咯咯地笑了,翻身从床上下来,也不穿鞋。踩着厚厚的地毯,赤足走到谢云跟前,手放在他肩膀上,打量着他道:“这么多年了,你这古板的毛病怎么一点没改。而且还是那么口是心非。”

她说着就在他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谢云的脖子即红了,遂有些恼怒地瞪了柳璇玑一眼,但却没有推开她,可是也没有顺势占她便宜,只是正正经经地站着,当称得上君子如兰。

“画得不错。”柳璇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就转身,拿起其中一张花笺看了看,然后瞟了他一眼,“还有个忙要你帮。”

谢云整了整袖子,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事?”

“帮我去百里翎那要两个人。”柳璇玑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花笺,放在唇边。看着他道,“那妖人跟我不对付,我若去说,他指定不答应。”

一样的超凡地位,一样的美艳妖娆。一样的肆意风流,本该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偏偏却相互看不上,并且处处争锋相对。

谢云手上的动作停下,看了柳璇玑一眼,目中又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要插手他们的事?”

“呵,你跟我已经是心有灵犀了吗。”柳璇玑走过去,拿那张被自己吻过的花笺在他下巴那轻划了划,“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谢云夺过她手里的那张花笺,又蹙起眉头:“白广寒的事没那么简单,你别去插手。”

柳璇玑微微扬眉:“怎么就成他的事了。”

谢云理好衣袖后,握着那张花笺负手道:“你刚刚提起那姑娘可不就是百里的人,跟安侍香是一个香院的,如今只要是跟安侍香有关,天枢殿那边都会留意。”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柳璇玑偏着脑袋看他,媚眼如丝,“真让我亲自过去跟那妖人讨人?到时候怕是免不了又要跟他打上一架,他能耐不小,我保不准次次都能赢,你不心疼?”

谢云又皱起眉头:“你这是为何?”

“日后你便知道了。”柳璇玑轻轻叹了口气,手放在他肩膀上,唇边含笑,声音微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她这样的诱惑,似有意又似无意,谢云撇过脸,淡淡道:“百里翎不一定会答应。”

柳璇玑道:“我直觉,他不会不答应。”

谢云想了想,又看了看时间,便转身离开,只是刚出门,柳璇玑在后面笑道:“记得给我补一张新的花笺,那张沾了我的口脂的,就送你了。”

谢云脚步微顿,将自己手里的花笺翻过去,果真看到上面印着一抹艳色的红,幽香扑鼻,他回头,便见那女人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姿态妖娆,颠倒众生。

“安侍香,给我吧。”安岚一进去,叶清清就道出这么一句。

安岚面上露出不解:“不知李夫人要什么?”

“安侍香何须在我面前装糊涂,昨日发生的事情,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叶清清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安侍香不必有所顾虑,我已同郡主说了,昨日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再不会追究,所以,安侍香赶紧将调换的信给我吧。我也不会偏向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到时谁能帮上李家,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安岚叹了口气,摇头道:“李夫人真是误会了,我身上并没有您需要的信,昨儿金雀也确实没有调换那匣子里的信。”

“你——”叶清清眉头紧皱,丹阳郡主也有些意外,她不明白,安岚到现在还死撑是为什么,难不成心里还担忧?丹阳郡主正要开口,安岚却看着叶清清,提前问出一句:“李夫人,你为何想看李殿侍长的信?”

叶清清一怔,随后眼神变了几变,好一会才开口道:“既然是他给我的,我当然想看看到底说了什么。”

安岚又道:“夫人不是将以往的事情都忘了吗。”

叶清清道:“没错,但我唯独记得他。”

安岚又问:“记得他什么?”

很温和的语气,但因是追着问的,所以听起来似乎带着质问之意。

叶清清愣住,丹阳郡主也有些诧异,就低声道:“安岚,你怎么了?”

“我也曾失去一段很长时间的记忆,所以,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安岚看着叶清清道,“夫人是想找回那段记忆,还是,只是想知道事隔多年后,李殿侍长要对您说的话?”

叶清清怔怔地看着安岚,安岚接着道:“我可以帮您。”

丹阳郡主不由从椅子上站起身。

第195章 合作

只是丹阳郡主才站起来,叶清清就忽的往椅子上一靠,原本及有神眼睛一下子失去焦距,面上露出迷茫之色,那表情,看起来竟像是在做梦。

“你——”丹阳郡主先是一惊,随后面露薄怒,“你做什么!还不住手!”

房中的景象就在她一惊一怒间,如雾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山遍野的杜鹃,自淡而浓,绚灿明媚,悠远的钟声响起,抬眼,便见远处有寺庙殿宇隐于山花处。而此时的叶清清,正一脸茫然地站在花丛中,她和安岚,则站在叶清清身后不远处。

这是?

这是江南之景!

她去过江南,所以认得,远处那座殿宇,是江南香火最旺的普安寺,其周围遍种杜鹃花,每年花开时节,都吸引无数人前来观赏,更是文人墨客最爱的聚会之所,因而此处便成了江南名景,她自当一眼就认出。

丹阳郡主震惊不已,不是为安岚在说话的时候暗设了香境,而是这香境竟是江南之景,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是去过江南?还是,她已能获取别人心里的世界?叶清清自江南而来,那这必然是叶清清的世界!

可是,怎么可能!

但是,这样做不行,太胡闹了,这样下去,清姨必会更加混乱。丹阳郡主责备地看了安岚一眼,就抓住安岚的手,严厉地道:“我不想跟你闹,把这香境撤了。”

“嘘”安岚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周围的景象也跟着抖了抖,就好似平静的水面被扔进石块,泛起涟漪。

她能力尚浅,自是骗不过丹阳郡主,她这样的香境,比琉璃还要脆弱,禁不起碰撞。

“郡主。”待那圈涟漪消失后,安岚才转过脸。看着丹阳郡主道,“既然我与郡主必将有一场真正的比试,那么,李夫人的事。郡主与我联手如何?”

丹阳郡主一怔:“什么?”

安岚看了前面的叶清清一眼,才接着道:“先生只让我们找出李夫人失忆的原因,并治好她,既如此,你我为何不能合作。坦白说,现在仅凭我一人,还不等找出李夫人失忆的原因,这个香境就消失了。”

“你”丹阳郡主久久看着安岚,随后又看了看这周围的景色,忍不住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去过江南?”

安岚摇头:“印象中是没有的。”

丹阳郡主大惊:“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普安寺杜鹃花,江南名景,谁不知道。”安岚说着就看了看远处那座寺庙,“许多江南那边运过来的扇子和瓷器上,都绘有普安寺的杜鹃花。李夫人休息的这个房间内,也挂有一副这样的画,郡主没注意吗,其实这个香境很粗糙。”

丹阳郡主又是一怔,她没想到可是,这样细密的心思,却更加令她诧异。

叶清清那边似乎有异动了。安岚便转头看着丹阳郡主,等着她的答案。

丹阳郡主沉吟片刻,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合作?”

“先生说过,记忆只要拥有,就永远不会消失。忘记,是因为那些记忆沉底了,失忆,则是某些感情受到过大的刺激,暂时被封存住了。”安岚看着叶清清的背影。低声道,“我们现在还无法触及李夫人的内心,只能用别的法子诱出她被封存的情绪。”

丹阳郡主看了安岚一眼:“先生,跟你说过这些?”

安岚顿了顿,才道:“不是因为李夫人的事才说的,我跟郡主说过,我七岁之前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了,因此,先生才与我说了这么几句话。”

丹阳郡主遂想起崔文君大香师,心里泛出几分异样之感,只是跟着安岚又道:“李老爷郡主见过的次数比我多,了解得也比我多,所以李老爷的角色,就拜托郡主了。”

丹阳郡主愣住:“你说什么?”只是她着话才落下,就发现眼前的人忽然变了样,几乎是眨眼的时间,眼前豆蔻年华的少女就变成颌带胡须,面带威严的男人,正是李殿侍长!

“这样的世界很美妙是不是。”安岚看了看自己已变得陌生的手,一声轻叹,“郡主别介意,我的能力只能勉强支撑这个香境,无法再凭空化出李殿侍长和李老爷,并同李夫人互动,所以只能你我来顶替了。”她说着就看向丹阳郡主,“郡主有困难吗?”

这是联手合作,又何尝不是一番较量。

丹阳郡主神色微凝,明艳的容颜慢慢淡去,娇小的身量开始拔高,纤细的身板逐渐膨胀,眼睛,眉毛,鼻子,嘴唇,衣服,腰带,靴子甚至眼角处细微的皱纹,都没有忽略,说话间,再找不到之前的痕迹。

安岚看着眼前年过四十,面带忧虑的男人,心里暗暗吃惊,这是在她的香境,虽说她放了权,但丹阳郡主能如此自如地收放,所有细微变化都掌握的恰到其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才知道,丹阳郡主的能力,远比她之前见识到的,甚至比她心里认为的,还要高!

丹阳郡主也看了看陌生的自己,然后微微皱眉:“这不过是个样子,能起什么作用。”

安岚道:“若我猜得没错,李夫人之所以会失忆,真正的根源,在这两个男人身上。而李殿侍长不想见李夫人,李夫人又不愿见李老爷,所以,我们干脆就将他们三人都放在一起,如此,李夫人应当能透露她心里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清姨已将以前的事情尽数忘了,她平日里只是不愿看到李老爷,却不是见不到李老爷,眼下即便看见了,又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里是江南。”

“那又如何?”丹阳郡主的声音开始有些不确定,“即便你在香境里暗示她,时间和地点变了,但却改变不了她已经失忆的事实,她又怎么会将已经封住的情感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