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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明观察了一下薛策的模样:“小姐,他的手好像是脱臼了,不如让我看看吧。”

戚斐一听,连忙让开了一个身位:“好,你快来,有办法接上吗?”

“我……试一试。”高子明点了点头,蹲了下来,强迫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放在因为跑动而导致脸颊微微酡红的小姐身上,在薛策的手上摸了摸,忽然一使劲。薛策疼得浑身一抖,但手肘是接上了。

“太好了。你再摸摸他身上有没有哪里断了骨头?”

“应该是没有的了,但是,以小人观察……”高子明翻看了一下薛策的眼皮和舌头,有些凝重:“他像是病了,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一个侍女闻言,有些担心地说:“不会是什么疫病吧?”

另一个侍女也有点儿害怕了:“不会吧,那他不就是快死了?我们得离他远点,万一被传上病就糟了。”

戚斐瞪了她们一眼:“不要胡说八道。”

薛策可是主角,就算得了不治之症,也肯定能逢凶化吉。不然她后世见到的那个粗鲁又直男的薛策,是鬼变的么?

反正,他一出现,她就肯定不能不管了。说句现实点的,如果倒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她还可以说有别的选择。只有这一个是绝对不能不管的。

“高……”戚斐卡壳了一下,一时记不起这个侍卫的名字了,只好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你帮我一下,把这个小孩搬进山庄里吧。”

两个侍女同情归同情,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都阻止道:“小姐,他已经快不行了吧,我看还是将他埋了吧……”

“您今晚跑出了山庄,还把这么脏的人接回去,庄主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他分明就还没死,救救就能活了,我怎么可能把他埋了?”戚斐深吸口气,站了起来:“你不说,我不说,父亲又不是经常待在洛家庄,他怎么会知道呢?就让他住在我房间后面的杂物房里吧。”

两个侍女的目光有些闪烁。高子明深深地看了一眼戚斐,心中其实是赞同戚斐的做法的,便没有说什么,将小孩抱了起来,沉稳道:“小姐,夜晚冷,还是早点回去吧。”

戚斐感激地点了点头:“那走吧。”

洛家庄白天都没有几个人,深夜就更是如此了。四人一个小孩,一路上都没碰到外人。

高子明是侍卫身份,这次是他第一次踏入内墙,甚至深入到了小姐的厢房附近。

戚斐的院子后方,确实有一间小小的杂物房。名字听起来不咋地,但和后世的薛小策被锁在里面的男娼馆杂物房一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大不小的一个房间,放了一张小矮塌,和几排竹子搭建的书柜。矮塌上放着一床被子,显然原主平时没少在这里待着,累了还会在这里歇一歇。地面打扫得很是干净,窗台一尘不染。矮塌后一连有好几扇窗户。从朝向来看,白天的时候,这里的光线是很充足的。

系统:“当日你吃过的药,喂一颗给薛策吃,可以帮助他康复。”

戚斐:“他没有真的得什么传染病吧?”

系统:“没什么大问题。”

戚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从那个放药的柜子里,找出了当天的小瓷瓶——里面装的,正是侍女们那天喂她吃的药。

她握着小瓷瓶,跑回了杂物房里。

高子明进入这么私密的地方,始终不符合身份,故而将薛策放在矮塌上之后,他就要告退了。

戚斐在椅子上坐下,觉得这个NPC人还挺不错的,便笑了笑,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高子明看到戚斐冲他轻笑,竟是有些看痴了。听到她竟然开口询问自己的名字,心脏砰砰直跳,低下头,声音隐隐激动:“小人名叫……高子明。”

戚斐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也很晚了,你也快点回去吧。今晚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父亲是你帮我把人抬进来的。”

高子明含糊地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因为紧张过度,竟然被门槛绊了一跤,硬生生地摔到了地上。

戚斐“噗嗤”地笑了一声,说:“你当心一点。”

高子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尴尬道:“对不起,小姐,那小人就告退了。”

等人走了,戚斐吩咐两个侍女去准备一些食物,还有一盆热水。小杂物房空下来后,她倚在书架上,心里想起了刚才那一幕。

话说,她总觉得“高子明”这个名字,有那么几分耳熟……

戚斐的笑容忽然一僵。

卧槽!她记起来了!

这个名字,不就是她附身的原主的奸夫之一吗?

要知道,原主可不是在成亲之后才开始乱搞的。还在洛家庄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她情夫108式的旅途。高子明这个人,算是原主的一个比较痴心的情夫了,在原主成亲之后,还以侍卫的身份,跟着她一起去了崇天阁。

当原主和薛策的师弟季飞尘勾搭上之后,这家伙就惨被抛弃了。可他还是无怨无悔,在原主的授意之下,替她卖命,还做了不少缺德的事。

戚斐:“……”

从这家伙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之前是没有见过原主的,更不可能已经和原主滚到床上了。

完蛋了,她刚才不会是误打误撞,制造了彼此的相遇吧?

她应该没有给他什么关于那方面的错误暗示吧?

系统:“你对他笑了好几次。”

戚斐:“我擦,笑一笑也算是那方面的暗示?”

平心而论,她真的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说话时微笑、问名字都是礼节性的操作而已。要怪,就只能怪原主的情夫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认识个NPC也跟玩儿扫雷一样刺激。

两个侍女很快就将东西准备好了,戚斐感觉一会儿的事不适合给她们看,便打发了她们去休息。自己坐在了床边,拧了拧热毛巾,给床上平躺的薛策擦了擦脸。一轮下来,毛巾都黑乎乎的了。

戚斐将毛巾扔回了木盆里,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薛策。虽然年龄有差别,但其实,薛策现在的模样,与八岁时的薛小策,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八岁的薛小策,受虐的第一个场所,就是男娼馆。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漂亮,虚弱,而且刚挨过毒打。但本质上,他对陌生人的信任,没有被完全摧毁,还很容易就重建了起来。是一个一掐就软、很容易因为别人的善意而相信他人的包子。

而眼前的薛策1.0,五官自然还是漂亮的,给人的感觉却很不同,肤色粗糙又泛黄,四肢精瘦而有力。过早地褪去了薛小策的那一丝残存的奶气,带伤的眉弓初初露出了锋利的,有攻击型的线条,连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皱的。

有个说法,一个人若是长时间地吃苦,是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的。

八岁时就幸运地被救走、此后一路获得庇护的薛小策,自然可以无忧无虑地傻白甜下去。而前世的薛策,却没有遇到任何怜悯他的人、或是可以打救他的强大的人,在乱世摸爬滚打,被磨出了一层血后,他就再也天真不起来了。

戚斐有种感觉,如果她后世在火场里遇到的,是眼前的这一个薛策,那么,他必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跟她走。

戚斐又给薛策擦了一次脸,才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药丸,打算塞到他的舌根下——反正不会经过喉咙,不用担心他会噎着。谁知道这小子的牙关却咬得死紧,根本塞不进去,戚斐也不敢硬掰,免得掰伤他,叹了一声,便想缩回手来。

岂料,就在这时,床上的薛策悠悠地恢复了意识。

在彼此对视的那一瞬间,薛策的脸色微微扭曲了。戚斐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手背一痛,被他狠狠地抓了一下。白色的小瓷瓶被拿稳,噼啪一声,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药丸也滚得遍地都是。

低头一看,她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几道细细的抓痕了——就跟被猫抓伤了一样。疼倒不是很疼,也没有血珠冒出,就是切切实实地吓了一跳。

戚斐倒吸了一口气,将手背展示给他看,难以置信地说:“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她真的不是洁癖,可这小子指甲这么脏……待会儿要好好消毒了。

薛策已经爬了起来,喘着气,不住地发着抖,缩在了矮塌的一角,眼中混杂着怀疑,惊惧,和根深蒂固的警惕感。两只眼透过了蓬乱的发丝盯着她,似乎她再靠近,他就会扑上来咬人。

戚斐:“……”

这小子的攻击性太强了,简直跟野猫似的。

因为后世的经历,戚斐对眼前的薛策1.0,是有一层滤镜的,天生就觉得有些亲切。但滤镜再厚,也不代表她愿意被他咬或者在脸上抓上几道,便忍住了没有上前去了。

薛策“吭哧吭哧”地喘着气,警觉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最后,将警戒和仇恨的目光移回了她身上。

戚斐微微一顿,忽然福至心灵。

一般而言,小孩子都会喜欢亲近对自己好的人。毕竟谁也不是受虐狂嘛。

但是,薛策这几年,有了太多肮脏坎坷的经历,思想已经和不谙世事的孩子大相径庭了——他身无长物,往往,第一次见面就无缘无故对他示好的人,都是别有所图的坏人,比如人贩子。也就是所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所以,对他越是温柔,他就越是警惕,越是不信。

想到这里,戚斐换了一种语气,也不捡那个瓷瓶了,退后了一步,态度比刚才冷淡了许多:“不用看了,这里是我的书房。我要是想害你,根本没必要大费周折地将你抬进来,给你接好肘关节,再浪费一颗药来毒你。直接将你扔在门外,不是更好么?”

她加重了“毒你”这两个字,暗示刚才的并不是毒|药。

经她一提醒,薛策仿佛才回想起自己的手肘脱臼一事。他仍然绷着身体,戒备地盯着戚斐,一边用没事的那只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肘。发现关节真的接上了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微微一滞,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惊讶。

戚斐淡淡地说:“我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有个僧人告诉我,要多做善事,积德,才活得长久。帮你只是因为恰好看到你晕在了我前面,不用想太多。”

薛策的喉咙咽了咽,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腹部传来了一阵“咕噜”的响声。

戚斐继续端着高冷的模样:“一会儿,我会叫人送热水和饭来,你自己洗干净,不要弄脏我的书房。吃完饭后,你把瓷瓶里的药含在舌头下面。记得不要乱跑,这个地方,不止我一个人住。如果被人看到了,你我都麻烦。”

☆、第30章 第30章

说完这些话之后, 戚斐便继续端着这副高冷的模样, 在薛策面前离开了, 反手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之后, 两个侍女都围了上来,显然是因为夜晚太|安静,她们都听见了瓷瓶被打在地上的碎裂声:“小姐, 刚才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事, 你们去给他重新准备一盆热水, 还要一套干净的……”戚斐一顿,改口:“没什么了, 你们给他端一盆热水进去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和他说。”

要偷偷收留一个薛策, 肯定要准备换洗的衣服。时间长了、件数多了,说不定会透过下人的嘴巴传到洛红枫耳边——要是没有内情,她无缘无故搜集这么多男孩子的衣服,是想干什么?

好在,她想起了原主被接到洛家庄的时候才十一岁, 衣柜里就有很多小时候的衣服。洛红枫的品味还算不错, 没有给她买一堆花里胡哨、粉红粉绿的衣服, 满衣柜都是白、蓝之类的中性色。再加上小孩的衣服款式并不凸显身材, 其实有些不辨男女。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她闲置的衣服给薛策穿。

两个侍女很快就完成了她的嘱咐, 将热水和衣服都送到了。

她们回来时, 表情都有些奇怪。戚斐问:“他没说什么吧?”

“是没说什么, 可他的眼神好凶。”

“是啊, 就一直死死地瞪着我们,害得我都不敢靠他太近。”

戚斐:“……”

“好了,今天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戚斐揉了揉眉心的位置:“记得,今晚的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绝不可以让父亲知道,我不想惹他生气。”

两个侍女应了声“是”,这才一起退下了。

等她们离开之后,戚斐在放药的地方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外伤消炎的药膏——都说久病成医,原主懂不懂医理她是不知道了,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房间绝对是一个药库。

晶莹的膏药涂在了手背上,清凉中有一丝火辣感。

涂完后,戚斐将东西塞回了木柜里,推开了朝向杂物房的窗户,隐约能看到从那里面透出来的灯光。只是听不到什么声音,不知道薛策在里面干啥。

这么折腾了一轮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关上了窗,躺在了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悖论之中。或者说,是陷入了一场没有选择的矛盾中。

她现在基本确定了,在后一世,薛策之所以会表现出对洛家庄的熟悉感,就是因为他曾经在这里住过。

如果她走的就是正确的剧情线,那么,薛策和原主的第一次见面,就根本不是成年之后,归墟之战的后期。而是在他小时候,还没有上崇天阁时,就已经结缘了——当然,这个时候的原主的壳儿里,装的是她戚斐。

说不定还要一直装下去。

当初,她写原主的时候,没有给这个角色设定过年龄。所以,穿书后得知各个人物的年龄差,发现前世的原主竟是足足比薛策大了七年时,戚斐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不是歧视年龄,原主嫁的时候是二十八岁,就现代人的标准而言,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但当时的薛策才二十一岁,又在归墟之战里立功了,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降龙城大把的贵族少女愿意嫁给他,选择是很多的,其中有不少人的家世,都不比原主差。

原主最大的优势,便是她那张脸。但从薛策的后一世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耽于美色的人。那么,促成他娶一个比自己大了七岁,身体还不好的姑娘的原因,会不会与她当下做的事有关?

戚斐不觉得一个十岁的小孩会那么早熟,懂得喜欢是什么。可如果,她现在披着原主的马甲对他好的行为,有任何一丝推动了这桩婚姻的作用,戚斐都觉得很是作孽,甚至还有点儿难辞其咎的感觉。

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根据日后的剧情线,薛策会从原主这里获得什么。

薛策的感觉估计也挺操蛋的。明明是同一个人,从这个人身上,他小时候得到的是关怀和庇护——说不定,这还是他离开绫茉姬以后,第一个遇到的好人。可这些“好”都是短期的糖果,未来的砒|霜。长大之后,他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的,就是血淋淋的刀子和背叛了。

仿佛一只好不容易信任人类、袒露出腹部的小动物,被欺骗他的猎人刺伤了。

这么看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没遇到原主比较好——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那么,戚斐一定会希望,原主装出坏人的样子,告诉薛策“我以后会变成坏蛋害死你,你千万不要信我”,让他有多远跑多远,免得被虐身又被虐心。

只不够,当她来到了前世,目睹了薛策受过的那些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苦难,代入了他的角度后,当初的想法,却有了些微的改变。

她发现自己无法再轻飘飘地说出“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他好”这样的话了。

类似的话,其实只有事不关己、且不缺乏别人的关心爱护的人们,才能不痛不痒地说出来——这份“好”不够完美,那就不要了呗,反正还会有其他人对自己好。

而那些真正不幸的人,是不会有挑剔的念头的。如同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快要渴死的人,发现了一壶水。即使知道里面装的是慢性|毒药,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往嘴里灌,只求能在这一刻的绝望或者痛苦中得到救赎。

一味顾虑着长大之后的薛策会怎么想。却一直忽略了,处在煎熬的童年少年时期的薛策,如果因为“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他好”这个理由,就被剥夺了他本该享有的快乐和关心,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这个问题从两个角度来看,都有各自的道理,没有谁对谁错。戚斐只能选择自己觉得对的做法。

既然,无论她对薛策好、或是不太好,他这一世的结局都是无法改变的,那么,又何必故作坏人,去剥夺他可能仅有的几年幸福和快乐呢?

决心要把当下过好的第二天,戚斐便起了个大早,端着吃的,去敲杂物房的门了。

她昨晚其实也没睡好——一直担心薛策半夜会乱跑。出乎意料的是,杂物房的门一直是关着的,没有什么动静。

为了不惹人察觉,戚斐没有命厨房多做一份食物,而是说自己这几天胃口好,让厨房做大份一点。实际上,她这具身体的食量不大,平时吃一点儿就饱了,饭菜一直是有剩的。现在正好可以匀出来,分一点给薛策吃。

戚斐单手端着盘子,敲了敲门,耐心道:“你起来了吗?吃饭了。”

虽然没有捡过流浪猫回家养,但她也知道,让一只流浪动物和你最快亲近起来的办法,就是定时定点地投喂。

更进一步地,如果想让流浪猫只亲近你一个人,那么,投喂就不要假他人之手,一定要每次都亲力亲为。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声音。戚斐有些担心,就伸手推了一下门。

推不动。

戚斐:“……”

门从里面锁住了。

可以,警惕心还挺强的。

她倒是有房门的钥匙,不过,人家都把门锁了,她还硬是要闯进去,好像不太好,就说:“我把饭放门口了,自己出来拿。”

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将盘子放在了石阶上。

唉,把碗放在地上,人先走开,真的有种在投喂不熟悉的流浪猫的感觉。

才一转身,杂物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了。

戚斐一惊,回过身去拍门:“你没事吧?”

里面完全没有声音。

这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回房间找到了钥匙,打开了杂物房的门,就吃惊地发现里面好像被强盗光顾过一样,桌椅倒了,矮塌也离了原本的位置。竹子书柜摇摇晃晃的。薛策竟然爬到了书柜的上面去。

他已经换上了戚斐昨天让人送来的衣服,收拾干净了,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见到她居然开门进来了,被撞破了这个现场,小孩的身体仿佛被点了穴,僵硬地看着她。

戚斐沉默了一阵:“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薛策:“……”

他抿紧了嘴巴,没有做声,又用那种警觉且抵触的眼神盯着她了。

戚斐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奇怪,目光在房间中四处一看,忽然发现了问题。

在那张清凉的矮塌上面,竟有两条正在蜷缩蠕动的蜈蚣。再看矮塌后方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戚斐瞬间就了然了,有些动容。

夏天的蚊虫本来就很多,薛策估计是嫌闷热,夜晚开了窗睡觉。第二天起来发现被子上出现了蜈蚣——这玩意儿长得可比蟋蟀要可怕多了。他那么怕虫子,不吓得直接窜上书柜就怪了。

戚斐仿佛有些明白了,系统所谓的“触发剧情要在特定时候”的道理了。凭着薛策1.0现在对她的戒心,肯定不会坦白自己怕虫子。

如果没有和后世的薛小策和薛策2.0相处的经验,看到1.0此刻的表情,可能戚斐只会觉得他在抵触自己。而无法一下子切中红心。

戚斐轻轻一叹,走了进去。薛策的身体缩了缩,有些神经质地扣着木柜的边角,仿佛只要她有不轨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反抗。

戚斐无视了他芒刺在背的视线,环顾了房间一周,从倒塌的东西里,找到了一支笔,撩起袖子,淡定地将床上的两条呆头呆脑的蜈蚣撩到了笔杆上。

薛策微微怔了怔,直勾勾地看着她。

戚斐通过窗户,将蜈蚣们抖回了草丛里。接着,便关上了窗户,看也不看柜子上的薛策,走了出去,反手掩上了门,对听见动静赶来的两个侍女说:“没什么事,你们去帮我弄一些驱虫的药草来,多一点……对,放进香囊里,送过来。”

薛策坐在书柜上,有些不安和疑惑地听着她说的话。

隔着门,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大致听得清内容。

他不是傻子,透过这里的装潢,她送来的衣服,说不出名字的熏香,柔软的被褥,还有,不夹沙子的精致食物……都能感觉到,这个救他的人,应该是很有身份的贵人。

在流浪的时候,他也见过类似的人。可那些人的嘴脸都很丑恶,仆人成群,颐气指使。若是不小心挡了他们的路,或是蹲在街旁吃剩饭的样子污了他们的眼,那些所谓的贵人,便会让他们的仆人过来赶人,甚至对他拳打脚踢。

今天早上,在睡梦中惊醒,发现了虫子爬到了自己脸上,他吓得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怎样爬到最高处的。定睛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个房间弄得一团糟了。

按照过往的经验,他少不了会挨一顿毒打,然后就会被扔出去。

所以,从戚斐进来开始,他就浑身紧绷着,等待着随时会冲进来、用拳头招呼他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