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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猎场关闭之后,薛策自然是被季天沅叫走了。

临走时,他一眼也没有看过她。

戚斐有些自讨没趣,再加上,猎场里死了人,那一幕着实有些可怕。崇天阁如今也不是完全安全的状态了。她这样的小妖兽,更是最容易被下手啃掉的点心。所以,她没有在外逗留太久,天黑之前就回了房,锁好门窗了。

今夜起风,山林中,鬼风呜呜,门板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地作响,仿佛有东西在外头敲门。

不知为何,戚斐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睡意。脑海里时不时便会浮现出那人的死状,心中竟是有些不安,在被窝里越缩越紧,成了小小的一团,甚至将小脸也埋进了被子里。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门板外,传来了“笃笃”的两声。

戚斐疑心自己听错了,悄悄露出了两只眼睛,盯着门板。很快,又听见了“笃笃”两声,心中惴惴。

好在,外面的人等不到应答,终于出声了:“斐斐,你睡了吗?”

是默风。

戚斐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真是草木皆兵。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鼻音有些糯糯的:“睡了,有什么事吗?”

想了想,还是下床,将衣裳拉好了些,才打开了门。

默风探了个小脑袋出来,见她把灯点了,才走了进来,并随手掩上了门。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我跟着师兄们巡逻呢。”默风顿了顿,直奔主题:“斐斐,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崇天阁内有恶枭在游荡,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恐怕会不安全,不如在恶枭被抓到之前,先搬去有人的地方住吧。”

戚斐疑惑:“你是让我去金鸢峰?方便吗?”

“……”默风小心翼翼地说:“不是,是回去薛师兄的身边。”

戚斐坐回了床上,想也不想,便说:“不用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

虽说,她是有些害怕,但是,人要活得有骨气。

“斐斐,你有所不知,我们今天清扫猎场时,发现那只恶枭还吃了不少的妖物,你这样的妖兽,又没有自保能力,很容易成为它的攻击目标,独自呆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回去让薛师兄保护你嘛。”默风见她仍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劝道:“你就别和薛师兄怄气了嘛。”

戚斐打了个呵欠:“我没和他怄气,谢谢你的关心,默风。我在这里真的挺好的。”

默风小声地说:“斐斐,我知道,薛师兄平时的脾气一般,讲话也是难听了些,可其实,我感觉到,他心里面,也很想跟你和好的,就是低不下头……”

这话都还未说完,忽然,从外面,仿佛就是门框旁边的近在咫尺的地方,爆出了一声怒吼:“少胡说八道!!!我没叫你这么和她说!!!”

默风吓得一哆嗦,立即闭嘴了。

屋内外,也瞬间都同时静了下来:“……”

戚斐的动作,凝固了一下。

默风颇为尴尬,找了个“还要继续跟着师兄巡逻”的理由,就溜出去了。

屋子的门还开着,风呼呼地灌进来,烛火不断晃动。

戚斐拥着被子,靠在围墙上,抬起了眼皮,看见门边,一个身影走进了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心中嗤笑。

她就奇怪,为什么默风会来劝她回山上去。

这种直男伎俩,真是两辈子都没变过。

自己害怕丢脸,或者是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便找个中间人来和她对话,以达成目的。

不过,后世的那一次,他是装病骗她,自知理亏。所以,见到中间人薛小策被她拒绝了以后,自己也灰溜溜地不敢出现了。

现在的他,倒是挺理直气壮的,敢自己上门来了。

☆、第110章 第110章

一阵沉重的踏踏脚步声后, 薛策披着月色, 踏入了房中。显然是已经将她方才的拒绝三连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目光于她凌乱的青丝、微敞的领口, 以及那张粉腮桃面上停顿了一会儿。

山风凉快。可与他同居一室,戚斐就不自觉有些闷热了。她随手将衣裳扯开了些许, 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半晌,薛策绷着脸,开口道:“为什么不回?”

“不回就是不回, 我说了, 我挺喜欢住在这里的。”

薛策瞪着她。

“薛公子,我大概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我做错了事在先,眼下危难关头, 你不计前嫌, 愿意让我回到你的保护范围里,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我应该赶紧跑到你身边, 感激你的宽宏大量,而不该这么不识好歹……”戚斐低头,半晌顿住了,自嘲道:“算了,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我不回, 你请回吧。”

屋中的烛火, 又是一下猛烈的晃动。二人投在墙上的影子, 也随之被拉扯了一下。终于,烛心熄灭,化作了一缕青烟,逸散在了空气里。

薛策皱眉,俯视着她,在心底冒出的,是一种难以描绘的陌生的挫败感。

按理说,她生得如此弱质纤纤,不堪一击,他本该是他们的关系的掌舵人,应该牢牢占领着这段关系的主控位置。

可此刻,他却有了一种主控权慢慢从他手里丢失的感觉。

他吸了口气,压下了无名火,走近了一步:“我再问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

“不跟。”

回答仍是那一个,不带一丝犹豫的。

戚斐等了一会儿,便听见了甩门而去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薛策已经被她气走了。

她吁了口气,下床将门拴好了,重新钻回了被窝里。

被这样一扰过,反而睡得着了。她很快便沉入了浅眠之中。不知睡到了几更,忽然听见了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戚斐咕哝着醒了过来,从喉咙里,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谁?”

山间的风声呼啸。敲门的“笃笃”声,停顿了一下,又再次机械而规律地响了起来。

戚斐的睡意稍减,迷糊地睁开了眼睛,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默风或者薛策不死心,又来找她了。

“是默风吗?”

依旧没有应答,只是敲门的声音,还在不疾不徐地响着。

戚斐本要下床,今晚一直睡在她床底的那只黑猫,却在这时钻了出来,冲着门口,猛地龇起了浑身的毛。

不知为何,见此一幕,戚斐的心底,忽然闪过了一丝不安。

一段久远的记忆闯入了她的脑海里。记得在刚遇到薛策2.0的时候,她和他一起被困在破庙,遇到了瘴鬼。那时,庙里的一个和尚说,屋宇有灵,围墙加上紧闭的门窗,就是一道鬼怪无法轻易破开的结界。但如果屋主开门,迎它进来,结界就会失效了。

戚斐清醒了,缓缓地退后了半步,背抵着墙,盯着门:“你是谁?不说话我就不开门。”

她就这般盯着门一会儿,外面的人——或许不是人,仿佛终于开始不耐烦了,敲门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后面简直称得上是在暴力地捶门了。“咚”、“咚”、“咚”的捶门声音激烈无比,脆弱的门板上的灰尘不断絮絮地落下,不知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山风中,混入了一种尖锐而怨毒的戾啸声。

戚斐的心脏剧颤,被刺得耳膜一痛,猛地抬手,捂着耳,缩进了被窝里。

就在那扇门扉快要被撞得四分五裂之时,她隔着被窝,忽然听见了门外的一声“滋啦”的仿佛火电闪烁的声音,紧接着,外头那东西痛苦地尖叫了一声,捶门声骤然消失了。

戚斐微微发着抖,只听“砰”一声,门被人推开了,浑身一僵。

……

薛策本欲乘胜追击,但与之相对,虽然这座屋子的门没有被破开,可他还是更担心屋里的她的安危,故犹豫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一推门进屋,他就见到了,床铺上隆起了一座小山坡,眯了眯眼。

“方才那个敲门的,就是恶枭。”薛策走到了床边,嘲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呢。”

“……”

“你倒也聪明,没有傻得给它开门。但要不是我中途折返了,你以为你这扇门,又可以挡住它多久?”

见她还是躲着,没有一丝反应,薛策皱了皱眉,伸手去拽她的被子。

戚斐跟鹌鹑似的,死死地压着被子,不想见人。最终却敌不过他的力气,被迫露出了脸。

薛策冷哼了一声,收起了明光,两条手臂忽然撑在了侧躺的她的身体两侧,慢慢地俯下了身来,俊脸迫近了她,注视她的表情。

一靠近,才看见她的面容苍白失色,眼睫上还凝着被吓出来的晶莹泪花。

他微微一怔,心下一软。虽然仍是板着脸的,可语气,却没有刚才那么生硬了,停顿一下,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戚斐闭着眼睛,声如蚊呐,抱着最后的骨气,说道:“……不回。”

刚说完,她就感觉腰间一紧。紧接着,视线就颠倒了一个方向,她已经连人带被子,被薛策扛了起来了,大步往外走去了。

“喂!你!放我下来!”戚斐惊呆过后,便是恼羞,在这个突然化身为土匪的少年的肩上挣扎了好几下,却都无果:“你放我下来……猫!我的猫!”

薛策有求必应,长臂一伸,将那只黑猫也一起捞走了。

一路,薛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直接将她扛回了祝融峰的山顶,抛在了她原来的那张床上,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戚斐青丝乱坠,衣襟都散开了,又恼又羞地将衣服拉紧,翻过了身,还没来得及抗议,怀里就是一重,那猫儿结结实实地跳回她的怀里了。

“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薛策将手臂撑在了她的两边,说完了,见她一副又是吃惊又是吃瘪,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嘴角竟然微微地挑了挑。觉得这些天来,堵他心、塞他肺的那口闷气,在瞬间就消散了很多。

果然,她就应该像这样,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才对。

她不同意也没门。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要乱跑,我天亮就回来,顺带把你山下的东西收拾一下带回来。”

等他离开之后,目瞪口呆的戚斐才缓缓回过神来。

怀里的黑猫挣扎了一下,她松了手。它就从床上跃下,自行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团着不动了,显然是更习惯住在这个房间里。

不得不说,虽然是被强行拎回来了,但住在薛策的地方,的确是安心得多。且由于多了一层结界,这儿明明是山顶,那些扰人的可怕的山风却要小很多,戚斐终于可以不受噩梦困扰,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了。

薛策显然是强硬的土匪作派,将她拎上来了,就没打算放她下山——翌日,戚斐就发现自己走不出祝融峰的结界了。

戚斐:“……”

之前说“别让我看见你”的人是他,现在拎她回来的人也是他。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打脸都不带喘的。

她有些无奈,但既然恶枭未除,秋猎也暂停着,只得老实待着了。为了恶枭一事,薛策总是早出晚归,就算冒牌货要做些什么,这会儿也没有动手的机会。

说回她本人,虽说她是回来祝融峰了,但横亘在她和薛策之间的矛盾,却从未消失。一个是关于戎澜的问题,二个是戚斐单方面在不爽薛策对于书房里那个盒子的重视。所以,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僵硬的冷战之中。

直至几天之后,一个转折点突然来到,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这天,薛策早早便离开了,似乎是被季天沅叫走了,难得没有带上明光。

默风一如既往地上山来送东西,遇到了在逗猫的戚斐,就挤过来陪她聊天了。

戚斐瞥了他一眼:“恶枭抓得怎么样了?”

“还没抓到呢,它太狡猾了。不过我们已经将它可能出没的地方收窄了,估计这两天便会有收获了。”

聊着聊着,一道不甘寂寞的金影寻了上来,在戚斐面前来了一个急刹车。

“咦,这不是明光吗?”默风瞪大眼睛,看见明光在戚斐面前那活泼又温顺的模样,十分羡慕:“斐斐,你好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明光和谁玩得那么好,就除了薛师兄一个……”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戚斐:“斐斐,你现在和薛师兄还没和好吗?他到底怎么惹了你生气,或者你怎么惹他生气啦。”

戚斐摇了摇头:“不是谁惹谁生气,是我和他之间有一些问题暂时没能达成一致。”

默风似懂非懂,戚斐无奈,揉了揉他的头:“反正不是那么简单就对了。”

静静地绕着戚斐的明光,却突然动了动,卷住了戚斐的一条胳膊,然后将她往外面拉去。要是它用全力,恐怕戚斐这条胳膊早就被扯飞了。可它虽不粗鲁,却是不容拒绝的,尾部还在十分急切地左摇右摆。

默风惊奇道:“斐斐,它好像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耶。”

戚斐被明光这么一拉扯,只得站了起来。被一路拽着,她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薛策的书房前。

里头十分安静,两扇门是紧闭的。

默风站在了院子里,左顾右盼:“这……这不就是薛师兄的书房么?”

曾在这个地方发生过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戚斐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明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不会进去的。”

明光却不依不饶,继续推着她往前,来到门口,用尾尖儿推了推两扇合拢的门。

门根本只是虚掩着的。“吱呀”一声,就被推得大开了。

戚斐定睛一看,就怔住了。

在她离开祝融峰的那天,这扇门是半遮半掩的,她只看到了门缝里漏出的那个柜子,以及柜上的木盒。她据此所想象出的被门遮挡的书房的另一边,应该也是一排排靠墙的书柜。

今天见到全貌,她才发现那边的围墙上,陈设的是一些木制的架子,上面放了一柄柄的兵器,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幽冷的光。

戚斐不明所以,默风却一看便知了:“这是薛师兄以前在金鸢峰时用过的兵器吧。怪不得他不让你进书房呢。”

戚斐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金鸢峰,因为练功的方式特殊,是损耗兵器最快的一个峰。除非用的是一品灵器,否则,几个月就得更换一次。且受到修炼方式的影响,这些用过的兵器杀伐之气极重,也更嗜血。你这样的妖兽,若是不小心靠近它们,沾了身,是很容易受伤的。”

戚斐的目光微微一定,感觉心脏中,有些灰心丧气的某一个角落,重新燃起了一丝丝的光亮了。

莫非,薛策之前一直不让她进入这间书房,并不只是因为他不想别人碰他那个装着信件的木盒子,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她被书房里收藏的东西误伤?

☆、第111章 第111章

掌灯时分, 薛策回到了祝融峰上。

刚踏入厨房,便看见了一抹倩影垂着头, 倚坐在了木桌边上,手上削着苹果皮。

看见他时, 她抬眸,对他轻轻一笑:“你回来啦。”

薛策:“……”

他凝固住了。

这些天来,他们的相处,仿佛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

下雨的那天,他在激愤之中, 将她骂走了。在她真的走了以后, 他不仅没觉得舒心, 还反而更加气闷了。没多久,就借着抓捕恶枭的契机, 将她拎了回来。

其实, 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 她说的那些前后矛盾的话语——“戎澜说的是真的”和“过去与现在的她无关”, 究竟是在表达什么。

思来想去,薛策理解的意思, 大概就是她从前是真的喜欢过戎澜,但来到崇天阁之后, 就变心了。

她如今的表现,也仿佛验证了这个解释。

自从那个叫做戎澜的妖兽被送下山后, 就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里, 没有激起一丁点的浪花。想来, 对方是已经死心,甚至离开降龙城了。

她这边,也一句都没有提过戎澜这个人,仿佛对方于她而言,不是青梅竹马,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矛盾的源头消失了,她又绝口不提过去,日子再一次平静了下来。在他的心头,一直咕噜咕噜地冒着酸意的嫉妒,也消停了下来,没有再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的心了。

只有在偶尔午夜梦回时,想象到她和那个人有着怎么样的亲密过去,才会翻来覆去,烦躁不定,胸臆发闷,仿佛里头梗着一块东西,难受又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大量了。主动找了她回来,也不和她计较她骗他的事了,更是尽了力去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争执。好几次,他都想若无其事地将前事揭过去。可她却一直对他相当冷淡,也不能说是不理会他,但和刚来时那样巴着他的态度,差得远了。

自认为已经做出了退让的薛策,心里憋火,干脆也摆起了姿态——他可以稍微先低一下头,但不代表无限度低头!

就看谁熬得更久。

但冷战说起来容易,其实对他来说,滋味并不好受。

已经记不清连续多少天,没有被她笑脸相迎过了。他情绪低落,胃口也变得不怎么样了。

最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是,有时候,她看他的两道目光,会给他一种,她一直在思考与他的关系,也时刻准备着退离的感觉。

这让他眼皮微跳,有了一种仿佛也许会被她放弃的淡淡不安,与心惊肉跳的感觉。

所以,今天一回来,突然见到她对他露出了笑靥,语气也仿佛冰雪消融,有了暖意。薛策傻眼了,定在了门口,看着她含笑的一张脸,心里不禁飘过了一丝丝的受宠若惊,又有些惊疑不定。

明明在今天早上,她还对他爱理不理的。怎么才一个下午过去,转变就如此之明显?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么?

戚斐用水冲洗了一下手,指了指桌子,和颜悦色地说:“今天默风送了一些水果上来,我洗过,刚削好皮了,过来吃吧。”

桌子上的一个晶莹剔透的果盘上,放着切成了精巧块状的水果。

薛策:“……”

在她明亮双眸的注视之下,他仿佛有些别扭,喉结微微一动,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跟生了根似的两只脚,终于动了,朝她走了过来。

戚斐将手上的水珠擦干了,对他微微一笑:“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