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秀眉一挑,安娜当即闭嘴,这回是真的闭嘴了。

安娜的听话让帅营内的所有将军都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嚣张的人,竟然会真的因为楚轻一句话就乖乖闭嘴?这是只有长年累积起来的威望,让她对于她的命令形成了习惯的遵从才会有的效果。

楚轻不管这些人此刻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是缓缓走到了那位将军的面前,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副帅的帅印。

看着突然递到他面前的帅印,那将军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楚轻,问道:“军师这是什么意思?”

楚轻平递着帅印,神色之中一片平静,说道:“现在,我将副帅的位置让给你,并且马上辞去军师之职,就请问将军一句话,这帅印,你敢不敢接?”

一句敢不敢接,让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退之后才惊醒过来,然而他的那一退,却已经足够说明事实,他不敢。

楚轻依然那般平举着帅印,说道:“我刚才的那一句话,同时也是对在场的诸位将军说的,只要你们敢接我手中的帅印,那么从此之后,你就是东路军副帅兼军师,与元帅平起平坐。而我这个待罪之人,自然也任由你处置。”

一句话,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帅营内的空气也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儿突然凝固成了一团,而楚轻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神色平静却有着隐隐的萧杀之气在她的身边环绕,让人止不住的心惊胆战。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越突然轻笑了一声,朝着风子辰微微躬身说道:“听说元帅和军师将要与雪族使者一同返京,末将恳请领兵护送。”

“既然独孤将军主动请缨,那就一切有劳将军了。”

“多谢元帅赏识!末将这就告退,前去做些准备。”说着,独孤越朝着楚轻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就出了帅营。

随着独孤越的主动请缨并且告退,众位将军也纷纷从僵局中清醒了过来,又有好几位将军接连着告退,很快帅营之内就只剩下了两位将军。

楚轻将视线转向那两人,平平地问道:“二位将军不知是何打算?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就是,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相信元帅肯定会答应的,是吧,元帅?”

“军师言之有理,二位将军尽管开口就是。”

九位主将,已经解决了七位,剩下的两位也就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就算他们依然排斥楚轻的女子之身,可有些事情却是由不得他们的。更何况,不管他们对楚轻是否心服口服,一旦楚轻下达了什么命令,他们也必须要遵从,否则等待着他们的就将是军法处置。

最终,楚轻依然坐在副帅和军师的位置上面,并在回到军营的第二天由独孤越带领三万士兵,护送着风子辰,楚轻,以及雪族的使者一路往京城走去。另外,在行走了两天之后,又遇到了华明博与中路军的两万士兵,两军汇合,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而去。

这一路倒是不用担心会遇到埋伏拦截什么的,所以自然是不必绕路,速度也就比先前楚轻他们前往北方的那一路要快得多。

同样的,若非必要,他们一样没有进入到城镇之中,也没有在路途之上做什么停留,不过即便这样,还是听到了不少的关于楚轻的传言,各种版本的传言,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她女儿身这件事情的传言。

有说楚轻巾帼不让须眉,带兵征战沙场,夺回风雪城,打退雪族军,是值得东临百姓爱戴尊敬的女英雄。说这些话的,大都是一般的普通百姓。

当然也有说楚轻身为女子,却不安分守己的,仗着有几分本事竟然跑去打仗,混在男人堆中摸爬滚打,实在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而说这些话的,大都是一些酸儒文生。

还有说楚轻能够为民除害,若不为官,简直天理难容。说这些话的,则是那些深受被楚轻剿灭的十几个盗贼团迫害的百姓和一些商人。

另外,还有许多人对楚轻的体态容貌非常感兴趣,大部分人竟认为楚轻必定是身高体壮,虎背熊腰,能够力拔山河,大吼一声则地动山摇的大女子。面容嘛,肯定是脸若圆盆,眼如铜铃,宽厚大嘴,用安娜的话来说就是,若再加上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俨然就是异世的猛张飞。

刚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不管是风子辰这等人物,还是下面的普通将领和士兵,凡是真正见过楚轻样子的人,都是在呆愣了五秒之后,轰然狂笑。也就只有楚轻,依然面不改色,如若未闻。

一路往南,那天气是越发的暖和,好歹现在已经是二月份,早已经是春天,也就北方还在冰天雪地,南方的话,有好多地方已经冰雪消融,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安娜一直就跟在楚轻的身旁,看着如此景象,差点就要呼喊出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一直待在冰原上,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到如此暖和的景象了,怎能不激动?

更不要说是那些从没有离开过冰原的雪族人,此刻早就已经被这绿莹莹的景色迷了双眼,安娜毕竟是他们雪族的圣女殿下,此番前去东临京城,自然是不可能只身前往。

尽管安娜已经下了命令,不许太多的人跟着,但那位布布鲁元帅还是带着五千雪族士兵与东临的五万士兵同行,以保护圣女殿下的安全。

已经行走了十天,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暖和,周围的景色自然也是越来越好。

“老大,这个世界可真奇怪,天上竟然会有两个太阳,月亮也是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忒瘆人嘞!而且听老大你所说,这一片大陆好像也很大哎,海域也奇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些天里,楚轻将她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跟安娜讲了一遍,虽然说安娜也已经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却显然没有楚轻来得多。

而对于安娜的问题,她向来是能回答就回答,回答不了就闷声不响,所以这一路来,基本上的时间是只有安娜一个人在讲话的,倒是把走在他们身边不远的一些人给说得稀里糊涂,实在无法理解许多话中的含义。

日暮西沉,眼看又要天黑了,风子辰让大军停了下来,在附近找了一个平坦而且地势也相对较高的地方扎下了营,休息一晚,等天明再赶路。

月上中天,洛司澄站在一处高岗之上,远远地看着京城的方向,想着的却是楚轻的事情。

从那个叫安娜的雪族圣女出现之后,他能感觉到,轻儿的心情明显要比以前好多了,经常的还能够看到她的笑容,虽然笑得不明显,但他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他至今都不知道轻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不知道那个安娜与轻儿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从安娜的口中经常能够听到一些他无法理解的话来,让他感觉这两个人简直好像是从另外的一个世界来的。

每当他想起这一点的时候,心却会下意识地将这个可能排除,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想到轻儿曾经说的她可能什么时候就突然离开了,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这句话,又是怎么回事?

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洛司澄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情,不管轻儿是从哪里来的,对他来说,轻儿就是轻儿,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眼下,却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尽快的解决。

轻儿是女儿身的这件事情肯定已经传到了京城,那么前路将会如何,这是一件必须要考虑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担心,轻儿是否能够安然地进入京城之内?

太后肯定不会放过眼下的这个好机会,尽管她现在应该的辗转于病榻之上,但情况并没有太糟糕,更何况,就算太后没有心力来面对这件事情,还有华家,以及在京城中的所属于太后的势力。

他们一定会紧抓着轻儿是女儿身的这件事情不放,将她拦截在京城城门之外,罗列出一堆的罪名,让她永无翻身之日,更甚至将轻儿直接斩杀在城门之外。

京中的那些文人,行军布阵,驰骋沙场不行,但揭人之短,并紧抓住一点大做文章,却是他们最拿手的。你若辩解,他们说你强词夺理,抱赃叫屈,你若打算以武力威慑,他们马上就会说你恼羞成怒,横行跋扈,意图杀人灭口,掩盖事实。

那些文人们最是擅长拉拢百姓,让懵懂无知的百姓成为他们攻击人的武器,且自命清高,甚至不少文人认为,舞刀弄枪乃的匹夫行迹,当今天下太平,正是需要他们这些文人来辅佐帝君治理天下,那些个武夫在他们的眼里自然就要低他们一等。

至于所谓的雪族,那些只是一些尚未开化的野蛮人,实在是不足为虑,若是让他们上场,凭着他们的舌灿莲花,妙语连珠,必定能够说得雪族人无地自容,羞愧欲死,从而灰溜溜地回到他们的冰原之中,哪里还需要什么将军元帅,百万士兵?

他们安居于京城这一片福地之中,哪里能够想象得到边境战场之上那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就算得知了这件事情,也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说不定心中却在嘀咕:才几十万人而已嘛,我东临百姓好几亿,区区几十万实在是算不了什么。雪族总共才多少人而已?我东临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够将他们全部都给淹死了!

洛司澄正在想着这些,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由转过身去就看到是安娜走上了高岗。

“圣女殿下,你怎么也有兴致到这里来?”

安娜看到洛司澄在这里,似乎有点意外,转而嫣然一笑,快步地朝着洛司澄走了过去,却在快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了。

洛司澄伸手一扶,免除了她与大地的亲密接触,笑着说道:“圣女殿下还是小心一些,路不平坦,若是摔伤了可不好。”

说着就想要放手,然而安娜却是顺势朝着他倒了过来,直接攀附上了他的手臂,紧紧地抓着,娇柔地说道:“谢皇上相救,安娜感激不尽。”

楚轻并没有将洛司澄的身份对安娜隐瞒,而对于楚轻做出的决定,洛皇帝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的。

洛司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无奈安娜抓得实在太紧,他又不好真的太用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随即却马上舒展了开来,笑着摇头问道:“圣女殿下为何抓着朕的手不放?”

看到洛司澄的笑容,安娜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朝着洛司澄走近一点,轻柔地说道:“皇上的笑容,当真是好迷人,安娜都要情不自禁了。”

此刻的安娜,娇柔羞怯,楚楚动人,如月下仙子,美艳不可方物,洛司澄轻转手腕,将手从她的抓从轻轻地挣脱了出来,说道:“朕深感荣幸。”

安娜抬头巴巴地看着洛司澄,然后小嘴微微嘟起,不满地说道:“你这人咋的这么没劲?就算你看出来了姑奶奶我是在试探你,那么为了表现一下你对我家老大的情深意重,你不是应该对本姑奶奶严词拒绝,并且感叹一下你是多么爱我家老大的吗?”

洛司澄笑而不语,安娜则被他笑得有些晕乎乎的,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行啊,我果然无法容忍我家老大跟你在一起啊。”

“为什么这样说?”这可是让洛司澄非常在意哦。

安娜双手叉腰,颇有些气势汹汹地说道:“废话啊,你可是皇帝耶,后宫佳丽三千,我老大哪里能够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许多个男人分享她一个还差不多。”

“…我只有轻儿一个。”安娜最后的那一句让洛司澄忍不住心脏抽搐。

“哎?那也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

安娜伸出纤纤玉指,虚点着洛司澄,说道:“你这个人看着就不像好人,狡诈又腹黑,我家老大那么清纯可爱善良天真的说,肯定会被你欺负!”

此刻的安娜,像极了认为自己的孩子天下第一的母亲,而听到她的话,任是洛皇帝这般强大的人,都差点冒出冷汗来,难道说在她的眼里,他家轻儿是清纯可爱善良天真的?清纯可爱还说得过去,善良天真就…

但关于这个问题,他认为并不适合跟安娜继续讨论下去,所以他直接忽略她言语中不对的地方,转而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欺负她的。”

“不,你的话太没有说服力了,虽然说君无戏言,但是本姑奶奶更相信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一不小心,她就将她那姑奶奶的口头禅摆出来了,即便对面的是一国之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司澄的头皮开始发麻,其实若非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轻儿的关系匪浅,他早就转身走人了,若是走不开,就一巴掌拍飞她。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不能就这么转身走开,安娜到轻儿那里去说他的坏话这事还算小的,若万一她直接去挑拨着轻儿离开什么的,就太得不偿失了。

“那么请问圣女殿下,我要如何你才能相信呢?”

安娜瞪着他,对于他的这个问题相当的不满,说道:“这个你哪里能够来问我啊?若是我说了你再去做,还有意思吗?所以,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啊,嘿嘿!”

“你不会去教唆轻儿,让她离开什么的吧?”

“不…恩?你咋这么问?”安娜突然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这问题,有点耐人寻味啊,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可老大明明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呢。

洛司澄转身侧对着安娜,目光看向远处,喃喃说道:“我只是感觉,你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轻儿也说过,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太惊悚了吗?”安娜目光闪烁,却依然咧着嘴一副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的表情。

洛司澄没有再说话,只是遥遥地看着远处,安娜缩了下脖子,突然感觉有那么一点压抑,挠了挠头发,说道:“其实我是想要问你一声,听说再过三天就要到京城了,到了京城之后,老大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未必能顺利进城。”

“谁敢阻拦?”

“太后和华府的人。”

“以什么理由阻拦?”

“轻儿女子的身份就足够了。”

“恩,这样啊,那么肯定会派出一些能言善辩的人来才可以的对吧?”

“没错,若无意外,应该是翰林院的那些文人,他们最是擅长这些。”

安娜皱了皱眉头,突然又发起飙来了,说道:“姑奶奶我最讨厌那些自诩正义说是宅心仁厚却偏偏紧抓着别人的短处不放,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酸丁,敢挡我家老大的路,看姑奶奶我不轰飞了他们!呃,皇帝陛下,若是三天后人家不小心错手杀了什么人,您老人家应该不会怪罪人家的哦?”

“既然是错手,那就是无心之失,我东临泱泱大国,自有大国的风范,怎么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怪罪雪族的圣女殿下呢?”

“哎呀,人家突然发现,你这皇帝还不错的嘛,嘎嘎嘎!”

第四十一章 圣女敲竹杠

京城城门已然在望,安娜屁颠屁颠地骑马上前,走到楚轻的身边,直接将洛皇帝挤到了旁边。

毕竟现在在外人的眼里,洛司澄只是楚轻的随从,将洛皇帝挤到旁边总要比将风子辰挤到一边来得正常一点。而且洛司澄也很自觉地闪到了旁边,当起了他的隐形人。

“老大,京城快要到了哦!”

“恩,我知道。”相比较与安娜的兴奋,楚轻却表现得很平静,似乎那边排开了阵势等待着的人不是她楚轻。

安娜目光一闪,暗暗的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她本就非常好战,眼前又是与她最在意的老大切身相关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有一点要事先说明哦,虽然她好战,也很危险,但与此刻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的老大比起来,她其实已经很安全了。

她充其量也就是一机关枪,老大却直接升级成了原子弹,不会轻易爆发,而一旦爆发,那可不仅仅只是威力巨大而已,更重要的是,后患无穷啊。

眼角又好像看到了什么,让她觉得有些碍眼,遂又转过头去看着楚轻说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把你脸上的假伤疤拿掉啊?虽然说这可以让你扮起男装来多一些男子气息,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你是女人了,不用再粘着碍眼了。”

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假的伤疤,至于为何看上去这般真实,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家的老大,若不真实,还假扮来做什么?

而听到她的话,楚轻则是突然愣了一下,手轻抚上自己的左脸颊,磨蹭着那一深一浅的两道伤疤,轻声说道:“这是真的。”

“恩…哎?你说什么?”安娜大惊失色,连那音调都猛然间提高了几百个分贝。

“这是真的伤痕。”楚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也没有理会安娜的震惊。

身旁突然安静了下来,或者更正确的说应该是突然沉寂了下来,空气中多了一点凉意,许久才传来安娜阴沉的声音:“谁干的?”

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敢毁了她家老大的脸?她一定要让那个家伙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楚轻将手放下,继续握着缰绳,说道:“好了,安娜,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

“你先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以后再告诉你。”

回身看了眼周围的那么多人,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遂点了点头,只是那眼中的暴虐因子更多了一些,接下去也不知道谁将会倒霉的成为她第一个发泄对象。

再行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京城门外,而城门口已经有着大量的官员百姓站在那里,欢迎凯旋的将士,当然也欢迎雪族圣女的驾临。

丞相姬文光站在百官之首,远远地就朝着风子辰迎了上来,拱手说道:“恭贺瑾瑞王凯旋归来,臣奉旨率领百官前来迎接王爷和诸位将军进宫接受皇上的赏赐!”

风子辰和华明博从马上跳下来,连忙还礼道:“有劳丞相大人了。”

丞相站起来,却又突然趔趄了一下,见状风子辰连忙伸手相扶,说道:“丞相大人小心。”

“多谢王爷!”丞相一躬身,借着刚才的一趔趄,现在的一躬身,在最大限度地接近了风子辰等人,视线不着痕迹地从站在风子辰旁边的楚轻身上扫过,然后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军师之事,京中官员百姓都已知晓,臣虽不愿,但接下去的事情,请二位千万小心应对。”

“谢丞相大人提醒。”风子辰同样用极轻的声音回答道,然后伸手将丞相扶了起来,大声说道,“丞相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此事应该是本王谢罪才是,竟然让老大人等候多时。来人啊,快扶丞相大人到旁去休息!”

两位士兵从马车上搬下了一张凳子,放在旁边,然后过来恭敬地搀扶着丞相大人过去坐下。那马车是雪族圣女殿下的座驾,只可能这位圣女殿下大部分的时间是在马背上面度过的。

竟然在城门口请他坐了下来?这一举动倒是让姬文光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深意地看了风子辰一眼,安安稳稳地在旁边坐下。

这时候,原本跟在丞相后面的官员也纷纷上前来给风子辰和华明博道贺,神色各异,难得的华太师竟然也亲自前来。

“王爷,真是恭喜啊,首次出战,就是凯旋而回,真不愧为将门之后,风采丝毫不输先辈啊!”

“多谢太师夸奖,有劳太师竟然亲自前来,本王真是深感荣幸。”

“王爷言重了,老夫这一次来其实也是想要一睹楚军师的风采,楚军师的大名,当真是让老夫如雷贯耳啊!”说着,他就转头看向了楚轻,那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倒竟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楚轻拱手答道:“太师谬赞了。”

“哦,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军师,真是年少有为啊,恩,楚轻,你可知罪…”

“哎呀!”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惊呼声,却是被请到旁边坐下休息的丞相姬文光,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华太师那杀人的眼神,犹自拍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真是老糊涂了,瞧我这记性,竟然连皇上的圣旨都忘了读了。”

说着,他还当真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卷圣旨来,城门口当即轰然跪了一地,军中之人也纷纷单膝下跪,毕竟盔甲着身,就算想要双膝下跪也做不到。

姬文光颤巍巍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见状,风子辰自然是连忙上前去搀扶,说起来,风子辰有着皇上特赦,见到任何人都不需要下跪。

见到风子辰到了身边,姬文光呵呵笑了声,然后直接将那圣旨交到了风子辰的手上,说道:“皇上交代,这圣旨不必读了,王爷自己看着就可以,上面的内容也就那么回事。”

“臣遵旨!”说着双手接过圣旨,又扶着老丞相坐下才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所有的人这才纷纷从地上站起来,而被丞相这么一打岔,华太师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势也已经消散了一大半,不得不再一次的凝集。

“楚轻,你…”

“哼!”又是在关键的时刻,突然又响起了一个冷哼声,却是那站在楚轻旁边的安娜,此刻的她,柳眉倒竖,满脸愤怒,见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遂说道,“难道这就是你们东临国的礼仪?竟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欢迎本圣女,难道说你们想要与我雪族停战的话,根本就只是说着逗我们玩儿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华太师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想到刚才丞相姬文光竟然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雪族这两个字,以至于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官员也将此事给忽略了,盖因为他们被楚轻的事情吸引着大部分的注意力。

现在雪族圣女突然发难,这…这可真是…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不要说是为难楚轻了,只怕连他自身都脱不了罪责啊!

虽然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的将雪族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放在眼里,但面上却总是不好看的。

华太师连忙将视线转到了安娜身上,拱手说道:“请圣女殿下恕罪,方才稍有懈怠之处,还望海涵。”

“稍有懈怠?”安娜脸色阴沉,气势逼人,冷哼着说道,“我雪族本想着与你东临言归于好,停止战争,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却没想到你们身为东道主,却竟然一直到现在都把我们视若无物,华太师是吧?华太师你更是一句稍有懈怠,就想要将此事就此揭过,这就是你东临对我雪族停战所作出的反应?这是你们皇帝的意思,还是你华太师的意思?”

一番话,说得华太师冷汗淋漓,心中却是暗自惊心,这是雪族那个未开化的野蛮人?这样的话,尤其是最后的那一条罪名,他可不敢接。

“圣女言重了,此事确实是下官的疏忽,请圣女息怒。”华太师不得不陪起了笑脸,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暗道有的是机会教训这些低贱的雪族人。

“哼,本圣女倒是没什么,只是下面的那些士兵可不好说,华太师你也知道,我雪族人大都脾气不太好,尤其是这些长年在军中生活的士兵们,更是有可能一个不乐意就拔刀砍人,华太师觉得该如何平息他们的愤怒呢?”

华太师的面皮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这么明显的敲竹杠的话,作为老狐狸的华太师如何听不出来,不过现在毕竟是他理亏在先。

虽然说原本此事应该是由丞相负责的,可若是没有他的出现的话,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这雪族圣女可是正正的对他不满的。

“不知圣女殿下认为,该如何?”

“哦,这个啊,还真不好说,不过呢,我雪族居住在冰原之上,环境恶劣,自然那生活也是非常的艰苦,这些士兵们之中甚至有好一些连银子长的什么样子都还没有见到过呢!”

呵,原来是要银子,这还不简单,就凭这些从野蛮地来的人,就算狮子大开口相信也要不了多少的银子。

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妙。

“原来如此,那么为了表示方才懈怠了圣女殿下以及雪族诸位勇士的歉意,来人啊,快去取一万两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