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疑惑:"什么地狱?"

"你刚才说的,说纳克特门要把你带入地狱。"

"哦。"安雅想了起来,眼神划过一丝黯淡,"地狱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叫法,也就是你们的死神阿努比斯住的地方。"

图坦卡蒙心疼地拥紧了安雅:"安雅,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

"我知道。"安雅幸福地笑了,其实她自然知道神鬼不存在,只是第一次杀

人,还是让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阴影,"对了!你还欠我个解释!说!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阿卡?为什么整天要戴个面具?"

那悲伤的回忆,让图坦卡蒙苦涩,他抱紧了安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从她的身上获得勇气。

"阿卡…如果为难就别说了。"看着图坦卡蒙挣扎的表情,安雅知道挑起了图坦卡蒙的伤心往事。

图坦卡蒙吻了吻安雅的唇:"不,我要说,有你在,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面具,曾经,我以为赫娜背叛了我,让我觉得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我很害怕,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害怕,于是,我戴上了面具…"图坦卡蒙拿起了放在枕边的面具,"戴上它,我变得勇敢,变成一个真正的法老,现在…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听罢,安雅的心变得酸痛,她静静地躺在图坦卡蒙的怀里,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

"不过,我还是会戴着它。"图坦卡蒙将面具放在了安雅的脸上,面具下透出一双疑惑的眼睛:"为什么?"

图坦卡蒙神秘地笑了笑:"因为现在他们只认这个面具,懂了吗?"

似乎懂了,似乎又不懂,安雅点点头,又摇摇头,图坦卡蒙笑了,再次覆上了安雅那已经红肿的唇。

第15章返回底比斯

"安雅,你看这个陶人,好玩吗?"

图坦卡蒙拿起了一个小陶人,卖陶人的老妇因为图坦卡蒙的到来很紧张,应该说,这整条街的货商都很紧张。

安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即使夜夜有图坦卡蒙的陪伴,安雅依旧睡得不好,有时候,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只在图坦卡蒙哄她的时候,才会稍稍入眠。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底比斯王城,她凝望着远处的底比斯王宫,心头升起了一股小小的希望,她能回家吗?可是,对图坦卡蒙的爱已经让她对埃及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情绪,她无法洒脱地离开这里,因为,她爱图坦卡蒙。

一路行来,安雅总是闷闷不乐,图坦卡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看了看西方广阔的天空,拉住了安雅的手:"安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到了就会知道。"

图坦卡蒙拉起了安雅的的手,后面的士兵紧紧相随,荷伦布赶了上来:"法老,您不回底比斯吗?"

"嗯。"图坦卡蒙沉吟了一声,荷伦布神情变得紧张,看着离开的图坦卡蒙。

落日渐渐映红了尼罗河的西岸,金色的断岩就像金色的瀑布,安雅站立在峡谷之间,落日的余晖嵌入峡谷中,仿佛为人指出了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是帝干谷。

"这里,其实很美。"图坦卡蒙似是感叹般说着,安雅的目光被那峡谷中的一道又一道光束所吸引。

那在金光中游走的尘埃,跳跃着,它们随着你的行动而漂移,在这里,只有宁静,两边的峭壁上,是开凿的墓室,那里面躺着图坦卡蒙的祖先们。它们是否真的找到了那条通往来生的路?无人可知。

图坦卡蒙牵着安雅的手,他摘下了面具,脸上的表情很沉静,他们埃及人从出生就已经为迎接死亡做着准备,他们从未惧怕死亡,因为死亡能将他们带向永生。

"安雅,你能听见吗?听见他们的叹息声…"图坦卡蒙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倾听,安雅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渐渐扬起了微笑,安雅似乎受到了图坦卡蒙的感染,放眼望去,那看不到底的峡谷,很宁静,宁静得没有半丝风声。

可是恰恰是这份宁静,让人肃然起敬,一种让人直面死亡的感觉将你包裹。安雅沉默着,她不知道图坦卡蒙带她来帝王谷的目的,可是当她走在这条峡谷之间,经过峡谷中的光束之下的时候,她的心,变得豁然开朗,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灵,让她整个人获得了心灵或是神灵的宽恕。

她被宽恕了。她的心这么告诉她。她整个人如同重生一般焕然一新,她也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她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在那一阔的、只有淡淡的金色的阳光倾斜下来的天地里,她的手被一个人牵着。那是一只温暖的手。是谁?

身边的人渐渐变得清晰,是图坦卡蒙,他拉着自己的手,开始向前奔跑,奔跑在那绚丽的金色的瀑布下。

睁开眼,两人相视而笑。

"每一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忘记所有的烦恼,他们的叹息声让我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还要更加努力!"

"阿卡,谢谢你。"安雅的笑容在夕阳下变得灿烂,"我现在好多了。"

"安雅。"图坦卡蒙温柔地抚着安雅的面颊,怜惜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器官,"如果你不开心,我的心也会难受。所以,为了我,天天开心好吗?"

如同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心房,感动的热流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流遍了安雅的全身。

她扑了过去,白色的裙摆在阳光下扇出一个美丽的半月。她扑入了图坦卡蒙的怀里,用力呼吸着属于他的特殊的气味。

这种温暖的、安心的感觉让她留恋,让她沉迷。她不想离开图坦卡蒙,反正也回不去了不是吗?她不用再作痛苦的抉择,因为她回不去了,这是最好的理由。

"好了,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墓室。"图坦卡蒙有点自豪地说,安雅不免惊讶地睁圆了双眼,可立刻想到埃及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墓室早早修建便露出了笑意,用力地挽住了图坦卡蒙的胳膊,仿佛两人不是去墓室,而是去观光什么古董陈列室。

图坦卡蒙的墓室宽敞而明亮,工匠们正在墙壁上画着图坦卡蒙的壁画,这个墓室跟后来考古学家挖掘的不同。安雅知道,面前这个气派的、豪华的墓室才是图坦卡蒙的墓室,但后来,被艾伊抢占了。

想到此,安雅的神色转为凝重,这就是历史,图坦卡蒙会死,而且就在今年。

心口一阵绞痛,让安雅无意揪紧了胸口的裙衫,图坦卡蒙有所察觉,还以为是墓室过于窒闷,让安雅难受。

"看来这里空气不好,出去透透气吧。"图坦卡蒙将安雅扶出了墓室,安雅再次回头看着墓室,她不可以改变历史,可是,她也无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去。这份非人的纠结折磨着安雅的心,此刻的心情反而比来时更加糟糕。

"法老-法老-"忽然,有人骑着一匹快马赶来,却是荷伦布,这位正值壮年的将军在太阳下英伟不凡!

荷伦布很焦急,额头上都是汗珠,他跳下马,几乎是趔趄着跪在图坦卡蒙的面前,图坦卡蒙从未见过这位骁勇的将军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甚至,从他的眼里还看到了一丝害怕。

"荷伦布,出什么事了!"

"王后她,她…"

图坦卡蒙的心立刻提起,赫娜难道出事了!他回来后直接来了帝王谷,没有回王宫看赫娜。

他立刻撇开荷伦布,拉着安雅就跃上了马。

"驾"马鞭划破天空,骏马踏起了一卷尘土。

赫娜不能有事!当图坦卡蒙知道赫娜为他所做的一切之后,他的心里,只剩下惭愧和深深的自责。他应该想到,应该知道赫娜不会背叛他!可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忘记了他和赫娜曾是如何地相依为命的。

如果赫娜出事了,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他应该在纳克特门死后就立刻派人去保护赫娜的,可是他没有,如今…

想到此,他的心就开始发慌,他不由自主地说道:"赫娜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有人抱住了他在风中微凉的身体,轻轻地告诉他:"放心吧,天神保佑善良的人。"

安雅的话让图坦卡蒙的心稍稍放下,面具下的神情却更加凝重。

安雅,这个给他带来安宁的少女,是天神的礼物。

图坦卡蒙变得镇定,无论面对的是什么,他都会坚强。

巍峨的底比斯王宫里,此刻正传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喊叫:"啊-我这受到诅咒的身体-啊-死神你就痛快地带我去吧-啊-"

"王后陛下!坚持住!"

"阿蒙神呐,请保佑我们的王后陛下。"侍女们跪在王后安克赫娜蒙的床边不停地祈祷。

门外,身为埃及祭司的阿玛斯正高举手杖祈祷。

"伟大的阿蒙神,

请赐福于王后陛下。

请用您温暖的光辉笼罩她的灵魂,

将她从病魔的手中拯救出来。

伟大的阿蒙神呐,

您忠实的仆人阿玛斯在这里向您祈求,

请您赐福于王后陛下…"

"啊-"随着一厉的惨叫,图坦卡蒙如同一阵狂风一般走了进来,他急急走到赫娜的床边,看着她满是汗水的额头,心很痛。

"卡蒙…卡蒙…"赫娜的视线散乱而漂移,图坦卡蒙立刻握住了她无力垂落在床边的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回来了,赫娜,我回来了!"

"是真的吗?卡蒙,我不是在做梦吧。"赫娜的视线渐渐落到了图坦卡蒙的脸上,她抚上了那个冰冷的面具,"是你,是这个面具,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你恨我吗?"

"不,赫娜,别说话,让阿玛斯给你祈福。"

"没用的…"赫娜摇了摇头,散乱的头发铺在床上,床单因为她痛苦的辗转已经皱在一起。苍白的唇没有半丝血色,整张脸都带出了恐怖的死亡的气息,她唇角上扬着,保持一个奇怪的微笑,"我的身体遭受到了诅咒…"忽地,她的双眉再次拧起,她捂住了小腹,整个人开始蜷缩。图坦卡蒙急得大喊:"阿玛斯!阿玛斯!快!快准备祭祀!"

安雅怔怔地站在门口,赫娜的情况似乎很不妙,但是,她知道安克赫娜蒙并不会死去,她还没有完成她的历史。

无意间,她接触到了一束目光,她追随那目光而去,却是她曾经见过的在她逃亡时遇到的那个祭司,她想了起来,他是埃及的大祭司阿玛斯,她的手机里还留存着这个祭司的照片。而此刻,那个祭司正看着她。

阿玛斯看着她的神情很奇怪,似是带着一种敬畏,他朝她走来,竟然单膝跪下:"请神女赐福王后陛下。"

安雅愣住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直到图坦卡蒙的呼喊再次喊来:"阿玛斯,快为王后祈福!"

阿玛斯仰起脸,带着企盼看着安雅,安雅想说自己不会,可是里面声声痛苦的呻吟让她无法忽视。

躺在里面的女人,可以说是她的情敌,但是,她却为图坦卡蒙牺牲着,奉献着,而且,她也是女人。安雅咬了咬唇,走了进去,步子由慢而快,她必须为这个女人做点什么。

她疾步走到赫娜的床边,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将手探上了她的额头,很烫手。她的到来在图坦卡蒙的意料之外,但是,却不知为何,他那颗悬起的心,反而放下了。

他紧紧地握着赫娜的手,轻柔地说着:"不要紧,赫娜,你会没事的…"

在昏迷边缘徘徊的赫娜落下了眼泪,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句让人心酸的话:"不,我是受到诅咒的…我是受到诅咒的…"

受到诅咒…安雅疑惑着,见安克赫娜蒙用手捂着小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按上赫娜的小腹,赫娜立刻惊跳起来:"啊!"安雅慌忙缩回手,对面投来图坦卡蒙焦急的目光,安雅立刻跟跪在地上的侍女说道:"快去准备盐水和糖水,快,要浓一点!"

侍女焦急而慌乱地看向图坦卡蒙。

"还不快去!在图坦卡蒙的命令下,侍女们纷纷急急跑出了寝殿,其中一个被阿玛斯拉住,被询问道:"怎样了?"

"神女要我们准备糖水和盐水。"

阿玛斯放开了侍女,拧眉深思:"糖水和盐水…"

图坦卡蒙将赫娜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赫娜的情绪忽然激动:"不,不,不要面具…卡蒙…我最爱的卡蒙…你为什么不再用真面目对我…为什么…"泪水从赫娜眼角流出,那又酸又涩的液体流入了图坦卡蒙的心中,让他揪心不已。

他摘下了面具,然后将赫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庞上,那一刻,赫娜露出激动的笑容,她颤抖地抚摸着图坦卡蒙的脸:"卡蒙…我的卡蒙…我亲爱的弟弟…我最爱的丈夫…我的卡蒙…你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了…卡蒙…"

酸楚胀满了安雅的心房,既有对赫娜这个女人的同情,又吃着她的醋。

安克赫娜蒙,图坦卡蒙同父异母的姐姐,艾伊的外孙女,她的一生,也是可悲的。和图坦卡蒙相依为命,当图坦卡蒙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原本充满幸福的未来却在一夕之间破碎。图坦卡蒙的死给了她最沉重的打击,而之后,她卷入了法老王的争夺中,成了自己外祖父艾伊的妻子。

在埃及,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法老的,只有娶了公主的男子才能做法老,所以,艾伊娶了她,但很快,艾伊的政权又被荷伦布推翻,她又嫁给了荷伦布。可是,这是为什么?

如果嫁给艾伊,可以说是被胁迫,而且,艾伊本就是王室成员,但荷伦布不是,他是平民出身的将军,埃及的公主是从不嫁王室以外的人的,即使是死。

安雅不由得想到了图坦卡蒙的死,他的死因,一直有争议,而现在,她正在经历着这一段历史,赫娜,也是被怀疑的人之一,那么…

安雅在这一刻,犹豫了。她要保住她爱的人,她既然来到了这段历史,她就要去努力拯救她的爱人:图坦卡蒙。

而当侍女们将糖水和盐水送来的时候,安雅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她拿起了糖水,放到了赫娜的唇边。

阿蒙神,你可要保佑我管用。安雅心中默默祈祷。

如果她判断得不错,赫娜应该是阑尾炎。因为她得过,有经验,但是她的世界有外科医生,这里没有,只有用糖水和盐水死马当活马医了。

"扶她起来。"她对图坦卡蒙说道,图坦卡蒙不敢怠慢,扶起了赫娜,然后,安雅掐住赫娜的嘴给她灌了一碗糖水,然后将空碗伸到侍女面前:"盐水!"

又是一碗盐水灌入赫娜的口中,紧接着就是糖水盐水轮流往下灌。静脉滴注是直接进入血液,所以见效快,糖水盐水这样灌,经过胃部,会失去大部分效用,所以,安雅的心也很悬,阑尾炎在三千年前可是可以要人命的疾病。

水是生命之源,被灌下糖水和盐水的赫娜精神竟然有所恢复,她的眼神不再涣散,神智也不再恍惚,而是看着安雅,她终于发觉了安雅的存在,她想起了这个奇特的红发少女,可是腹部的疼痛让她无暇多想,更让她开心的是图坦卡蒙此刻就在她的身边,而且,是用真正的面目面对她。

"唔!"赫娜喝不下了,她闭上了嘴,任安雅怎么翘也翘不开。安雅向图坦卡蒙求救,图坦卡蒙接过碗就放到赫娜的唇边:"喝下去,你就会好起来。"

赫娜看着图坦卡蒙,神情像个孩子一般哀求地看着他,虽然是糖水和盐水,但是忽甜忽咸,让她反胃。

"听话。"图坦卡蒙的声音就像咒语,下一刻,赫娜就皱着眉喝了下去。

"要喝多久?"图坦卡蒙问向忙着倒水的安雅,安雅几乎顾不上说话,匆匆回了一句:"解手。"

"解手?"

"嗯,解手,再喝,再解,直到退烧。"

侍婢们将信将疑地看着安雅,这么多水喝下去别说是人,大象都撑死了。

"呕!"赫娜干呕了一声,图坦卡蒙神色变得紧张:"怎样?"

"我…我…我想解手…"赫娜不好意思地垂着脸,小声地说着,不知为何,她现在不怎么觉得疼了。

图坦卡蒙看着涨红脸的赫娜,他微微抬眼看向安雅,安雅立刻转身吩咐着:"水不够了,快去准备,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

图坦卡蒙垂下脸,忽地,他抱起了赫娜,赫娜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我带你去,你是我的王后,又是我的姐姐,我应该照顾你。"淡淡的话却让赫娜感动得落泪,这是她每晚都向阿蒙神祈求的事情,现在,实现了,可是,她却恍惚了,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着图坦卡蒙的背影,安雅恍然感觉他正在远离自己种失落感占据了安雅的心,她是不属于这里的,不属于这段历史,也不属于这个底比斯王城…

"王后回来就继续这样灌。"安雅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侍婢见安雅要离开,不免有点恐慌,她们想叫住安雅,却又不敢,她们抱着水罐,着急地看着安雅。

"神女…"终于,有一个侍婢大着胆子轻声唤了一声,安雅转身,露出个让她们放心的微笑。

侍婢们偷偷松了口气,安雅的背影在阳光下很是神圣。

安雅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阿玛斯,他是一个沉静的男子,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大悲或是大喜,很淡,但很宁静,就像是个天生服侍神的仆人。

"神女…"阿玛斯恭敬地叫着,安雅想起了他的照片,取出了手机,见阿玛斯的眼中滑过一丝惊惧,她笑了笑,将手机在阿玛斯面前晃了晃:"其实这只是一种画下你样子的机器,不是什么摄魂器,你不要再把我当做神女了。"

安雅淡淡地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回了腰包,转身的时候,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又滑出了那与众不同的珠光。

呵,就是她。

阿玛斯的心里响起了这个声音,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安雅的身后,不远不近,仅仅是一步之遥,就像是虔诚的仆人。

"为什么跟着我?"安雅没有回头,阿玛斯淡淡地回答:"因为您是神女,阿玛斯是神的仆人。"

安雅垂了垂眼睑,做出了一个决定:"阿玛斯,你是祭司,一定知道很多事吧?"

"是的。"

两人来到了后宫的一个花园内,亮丽的阳光撒满了庭院,浓郁的植物泛着油光。

安雅望着天空:"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所以,我想回家……"落寞滑过安雅的脸庞,失去图坦卡蒙,她只有回家。

"回家?可是法老……"

"他有赫娜……"

"法老是伟大的阿蒙神的代表,阿玛斯从吉鲁那里得知,法老很爱神女,您不能就这样离开他,他会心碎……"

安雅摇摇头,似是自嘲,又似是不甘:"在我们的世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如果图坦卡蒙爱我,就要离开赫娜……"

阿玛斯不解,娶很多妻子是法老王权威和地位的象征,但是,神女的世界,是应该高于埃及的,因为她来自于神的世界。

"我想问你,阿玛斯,有什么方法能送我回去?"安雅始终背对着阿玛斯,没有发觉阿玛斯脸上的不舍和迟疑,他是埃及的祭司,他效忠于伟大的法老,于情于理,职责所在,他也应该为法老留下安雅。

阿玛斯低垂着脸,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帅气的脸:"抱歉,神女,那是神的领域,阿玛斯只是神的仆人……"

安雅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王后这几天要吃点清淡的东西,少动,尤其是饭后,让她今后在吃完饭后都不要做剧烈运动。"

"阿玛斯知道了,神女,王后……到底受到了什么诅咒?"

"诅咒?"安雅几乎笑了出来,"不是诅咒,是一种病,总之今后注意就不会再犯了,但如果再发,我可就没把握能将她再次治好。"

"神女,您真是埃及的福星。"阿玛斯崇敬的目光让安雅的脸开始发热,她不好意思地转身,重新背对着这个埃及大祭司,脸上烧成了红云。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帅哥当做了主人,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爽。

第16章回家?还是留下?

赫娜在喝了一天一夜的糖盐水后,终于安然入睡。她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图坦卡蒙的手。图坦卡蒙靠在赫娜的床边,柔软的床上是赫娜自己制作的靠垫,靠垫上绣着她和图坦卡蒙两小无猜的那段美好的日子。

回忆渐渐涌上图坦卡蒙的心头,让他酸楚不已。那段日子,只有他和赫娜,他们同吃同睡,有病痛时也是相互陪伴。

直到那一天……

图坦卡蒙还记得那是尼罗河刚刚过汛期的第一天,他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站在高高的王城的露台上,俯瞰整个底比斯,很兴奋。而他,却看见了赫娜站在纳克特门的战车上,纳克特门驾驶着战车,异常威风。

安克赫娜蒙,上下埃及最美的少女,站在战车上,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和白色的裙衫,她头上那个金色的头饰在阳光下闪耀,她是那样的美,就像一个神女。可是,她却坐在纳克特门的战车上,这让图坦卡蒙很伤心。

一直以来,赫娜与他都是形影不离,他们知道,纳克特门是敌人,可是,他们却是那么的弱小,无法反抗,只有装傻做他们的乖孩子,等待着图坦卡蒙长大。

那一晚,赫娜哭了,图坦卡蒙问她为什么要和纳克特门在一起玩,赫娜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图坦卡蒙大声痛哭。

然后,图坦卡蒙就看见赫娜经常随纳克特门出游,纳克特门那辆青光闪闪的战车和威武的战马都让图坦卡蒙生气不已,他也开始跟着荷伦布学习驾驶战车,在底比斯王城里,到处飞奔。

他学会了,他想带着赫娜一起,让她为自己骄傲。

那一天,如果他不是那么早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