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影和骨离带着她们进了后院,远远便见园子一角凉亭处,花枝掩映透着极微的晕黄烛光,映照得暗影枝枝蔓蔓,亭子里坐着一男人,在这里只看到一个侧影,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这一幕沉寂而压抑。

“走吧。”骨离见她们突然都停了下来,皱了皱眉。

绿茵和红袖互相搀扶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我们脚发软…”

“那我们拎你们过去!”骨离听了这话就恼了,一把揪起绿茵,跟拎小鸡似地提了过去。

本来骨影还算是怜香惜玉,但是一看到她们这样子,分明就是极为害怕王爷,他心里也着恼,同时将红袖提了起来。

他们跟在镇陵王身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王爷当成恶鬼一般的人。

到了亭子外边,他们将红袖和绿茵丢在地上,看着两人又不自觉地立即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心头实在是怒火渐盛。

他们主子哪里有这么可怕?

为什么都要把他看成冥王一般?

骨影和骨离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云迟。

那个女人,也许真的是除了聋姑姑之外,第一个跟王爷那么亲近的人了。

但是一想起这个,骨离又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怕王爷又怎么样,最后还坑了王爷和他们一把,害得她连续被罚站了两个晚上,那个女人最好是别再让她看见,要是再遇到,非宰了她不可。

骨影丢下人之后就身形一掠离开了。

晋苍陵坐在烛光暗影里,那烛光只照到了他眼前一些,有些花枝暗影投到了他脸上,让红袖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她匆匆地瞥了一眼,心头狂跳,全身冒汗。

“要跟本王说什么?”

低沉的嗓音虽然磁性十足,但是也含着冰屑一般,冷冰冰的,听到耳里都让人打从心里发寒。

好像只要她说的话有半句不合他的意,她就活不了了一样。

绿茵哪敢说话,她年龄小一些,也不知道红袖到底要来跟镇陵王说什么,只能紧紧地依偎在红袖身边,跪在地上低着头。

“奴、奴婢红袖,叩、叩见王爷…”

“说重点。”

“是,是!”红袖心头一颤,深吸了口气,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鼓起勇气,说道:“奴婢不想留在仙歧门了,想以一个当年听到的秘密,换,不,求王爷带我们离开仙歧门,并给我们一个安身之处!”

说完她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晋苍陵。

敢跑来跟镇陵王谈交易,此刻她都觉得自己是胆大包天。

“秘密?”晋苍陵手里拈着一朵花,红色的花在他修长的指间轻转着,蓦地被用力一揉,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亭子的青砖上,显得那么脆弱。

红袖只看到一只绣着暗灰色云纹的黑色靴子轻轻地踩了上去,忍不住又是一抖。

“奴、奴婢听到的那件事,绝对值得!”

骨离忍不住道:“那你倒是说啊,我们王爷听了之后自然知道值不值得。”

红袖咬了咬牙,道:“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迟家?”

如果晋苍陵知道迟家,这个秘密才会显得震憾一些,若是他不知道,那便只能大打折扣了。事实上,在没有听到当年那几人的谈话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迟家是什么人家。

“迟家?”

晋苍陵微一挑眉,“造器世家迟家?”

迟么…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女人来…

红袖大喜,他知道!那就说明,这迟家的确不平凡。

“没错没错。”她这会儿心稍定,不敢再卖关子,赶紧接下去说道:“五年前,奴婢才十一岁,每天所能做的事情主是在歌乐坊中学曲练舞,有一次,仙歧门请来了一位西域舞娘,说是要教我们异域风情的舞。”

第85章 偷听到的秘密

十一岁之前的红袖也与现在的绿茵一样,虽然觉得未来难测,不过是彩衣娱人,总要跳着舞来取悦别人,说不上过得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仙歧门。

毕竟她们从小就在这里,想要离开又能去哪呢?

但是,那一天,她存着一个小小的心思,看到那西域舞娘的舞裙上带着彩色的小铃铛,便想悄悄去找她看能不能跟她讨要几个,但是无意间却发现那舞娘偷偷地去了华池。

那天,华池之外没有别人,管着华池的木嘉管事说要在池中制香,华池关闭一天。可是,悄悄跟着西域舞娘的红袖发现,门主云问松也在。

按理来说,西域舞娘是歌乐坊请来的,虽然必须征得门主同意,可是论身份,舞娘是没有资格私下见门主的。

红袖因为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

就是那一天,她听到了一个秘密。

造器世家迟家,寻常百姓可能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迟家造的器具一贯是精美、精致、精密,同时,价钱也昂贵。只有那些有权有势有财的富贵之家才用得起。

“两年前,迟家大公子的新婚之夜,整个迟家被一场诡异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大火过后,衙门的人在里面找到三十一具尸体,但是因为都已经烧成了炭,面目全非,也辩认不出哪些是迟家人,哪些是下人,哪些是当天参加迟大公子婚宴后留下的宾客。”

红袖去的时候,正听到云问松在说话。

“不过,当时官府是判定迟家所有人都已经葬身火海的,只是那场大火起得邪门,一直没能查出起火的原因,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你现在让跟我说起迟家,又有什么意思?”

那西域舞娘道:“迟家人一定没有死绝,我们阁主怀疑是有人把迟家人都秘密带走了,而且带走他们的目的绝不简单。”

“不简单?”

“迟家最擅长的绝对不是造那些只供平日里使用的器具,而是…”

“是什么?”

“兵器。据说,一件最普通的兵器若能得迟家改良,杀伤力便可增加数倍。迟家能造出便于携带又杀伤力极强的兵器来,若是能够让他们制作足够的兵器,优于他国,那么,打仗的时候你觉得会怎么样?”

西域舞娘的话,当时的红袖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她却清楚地记得,在那西域舞娘说了这话之后,云问松便倒抽了口凉气,神情惊骇,瞪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那悄悄带走迟家人的,是让他们去…”

“嘘!”西域舞娘凑了上去,丰满的上身往他身上靠去,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话。

红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了经费...找人...渔翁之利...王爷之类的词,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兴趣,本来想悄悄离开的,不料却又听到另外一句话来。

“那女人怀的未必是我的种,”云问松皱着眉,似乎是压着怒气说道:“当年那女人曾摔落后山山涧,失踪了数日,救回来之后没有多久就有了身孕。我怀疑那不是我的种,所以洪氏弄的手段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还有这事?那门主问过她吗?”

“自然问过,那女人从头到尾就是哭,什么都不说,看着真是可恨!行了行了,这事不用再提了。”

那个时候红袖还小,这些话也听得似懂非懂。何况,那个时候,在仙歧门众人心里,小碗二夫人也已经去世多年,她们更不知道她还曾有身孕,所以听了这些她也没有兴趣,只是害怕,觉得这些都是不能被人听去的秘密,害怕自己听到了这些会被灭口,所以赶紧地跑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却一直印在脑海里,清清楚楚的,这么多年了都未曾忘记。

这一两年,她长大了,想的多了,平素里暗自观察云问松,总觉得他越来越是莫测,心狠手辣,心里越发害怕。

若是什么时候自己不小心暴露出来,或是有谁突然提起那西域舞娘,又说起那天她曾经去找西域舞娘的,那么,云问松肯定不会放过她。

当天回来之后没多久,木嘉曾经到过歌乐坊,表情有些奇怪,她怀疑当时自己离开的时候发出的声响惊动他们了,或许是掉落什么东西了。

虽然只是万一,但她也害怕。

所以,这才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仙歧门。

听了她的话,骨离翻了个白眼,“这即便算是秘密,跟我们主子又有什么关系?迟家的事,还有云问松的女人怀的是谁的种,你在开玩笑吗?这也跑来跟我们主子说?”

她是真觉得可笑了,要说王爷跟云初黛的婚事能成的话,那么,云问松有什么秘密,他们倒是应该关注一下,可是现在王爷已经退了亲事,跟仙歧门再无瓜葛,只要云问松不挡着王爷的事,他的女人怀的是谁的种,管他的呢。

那迟家,也并不在王爷的计划之中。

可以说,镇陵王在外人面前冷酷无情,但是对于身边的人还是容忍度很高的,要不然也不会纵得骨离这样,在他未开口之前就先说了这么一些话。

她也习惯了。

但是,她的话音刚落,却听镇陵王淡淡地问红袖:“你想跟本王离开,并要一个容身之处,是吗?”

骨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红袖说的事情他感兴趣?

但是即便是对迟家感兴趣,这也不算是什么有用的情报啊。比如说,迟家在哪,谁带走的迟家人,甚至,这个消息还未必准确呢。

王爷向来讨厌别人跟他谈交易,现在又怎么会?

红袖一听有戏,却是赶紧用力地点了点头。

镇陵王漫不经心地再次问道:“若是让你们依然为奴呢?”

带她们走,却不可能给她们一个上等身份,从舞姬,到侍女呢?她们还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

红袖拢在袖中的手紧紧一握,看了一眼绿茵。

“绿茵,你可想跟我一起走?”她低声问道。

绿茵听了她之前的话已经是头晕脑胀,那些事她完全听不明白啊。但是,她却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要是不走只怕是没有活路了。

她点了点头。

红袖跪在地上,问道:“王爷是让我们进镇陵王府当侍女吗?”

到镇陵王府!

绿茵又忍不住抖了起来。

不是说那是一座鬼王府吗?

第86章 黑夜多秘辛

她还听说,镇陵王府就是冥域之门,一进王府,就等同于一脚踏进了冥府地界。进了地府,那离当鬼不远了吧?

镇陵王声音冰冷,“本王是让你们当别人的侍女。”

当别人的侍女?

不单是红袖和绿茵,就是骨离都有些懵。

王爷什么时候还有这兴致,帮别人要侍女?

“主子,让她们给谁当侍女啊?”她巴巴地问,问完就巴巴地等着他回答。

镇陵王自微黄烛光中一道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自然不是给你。”

骨离:“…”

她当然知道不是给她的!一直跟着王爷风里来雨里去,出生入死,什么事不是自己做,带两个侍女那不是累赘吗!

这明显就是不告诉她了。

红袖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问道:“不知道王爷是想把我们送给何人?”

“女人。”镇陵王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

绿茵听了倒是松了口气,不是把她送给男人就好!

骨离听了之后心里却更像有蚂蚁在爬了,痒啊。这好奇要她把折磨死。

难道是给聋姑姑?

也不是啊,聋姑姑身边有人照顾。

而且,如果是聋姑姑的话,王爷应该会实说是镇陵王府的,不会用“女人”这样来称呼聋姑姑的。

红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答应,不答应。

镇陵王的声音又冷冷地响了起来:“需不需要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还真当他在跟她们谈交易了。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再摆着这么纠结地犹豫的神情,他保不齐会一掌将她们拍飞出去。

这句话带着杀气扑了过来,红袖和绿茵哪里承受得住,瑟瑟发抖脸色刷白地一下子磕下头去。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奴婢也愿意!”绿茵赶紧跟着叫了起来。

骨影这会儿正好回来,便听晋苍陵道:“给她们写卖身契。”

红袖惶然道:“可是奴婢与绿茵的卖身契还在仙歧门…”

如果不是这样,她们大可以找机会偷跑,也不是非得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找他。

她们都是卖身进仙歧门的,如果逃跑了就是逃奴,被抓到是会被打死的。而且出去之后她们也没有身份啊。

“这个不需要你们担心,骨离。”

骨离心里再有疑惑也不敢再多问,“是,属下明天便去办妥这事。”

不过是要两个舞姬,难道云问松还敢不肯?

“说另一件事。”

“刚才到院后面去是云初黛的贴身侍女青桃,”因为地上是青砖,夏季穿的衣裳单薄,红袖跪的时间有些长了,膝盖已经很疼,但是在镇陵王面前,她和绿茵都不敢起身,只得继续说道:“我们见她拿了些东西去喂那里的小动物了,这事很是蹊跷,请王爷小心。”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啼叫声。

那处养着小动物的地方离这后院本来就近,又是在寂静的夜里,啼叫声很是清晰。

那种啼叫有些奇怪,不似鸡打鸣,听不出来是什么动物,一声一声的,像是嘀咕嘀咕的声音,一直响着,不知为何听得就有些心烦意乱。

“主子,属下方才去探过了,那里的确养着一些小动物,山鸡野兔之类的,并没有什么不妥,而那个青桃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想必是回去了。”骨影面色一顿。

半夜来喂鸡喂兔子?

这是有多闲。

但是,他们实在是听不出来这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他刚才大概看了一下,有几只是他不认识的,但是也呆在里面好好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啊。

现在这啼叫又是怎么回事?

“嘀...咕!嘀...咕!”

那声音还在持续地响起,实在让人觉得心烦,骨影拔出剑,“属下去处理了。”

“骨离把她们带下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是仙歧门的人了。”晋苍陵站了起来,走出亭子,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起来吧。”

“谢王爷!”

红袖和绿茵却还不敢起身,直到晋苍陵进了屋,门关上,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竟然齐齐跌坐在地上,只觉得满头冷汗。

“怎么,还是觉得我们主子那么可怕吗?”骨离嘲讽地看着她们。

红袖和绿茵赶紧摇了摇头。

她们哪敢说镇陵王可怕?

但是,今天晚上的确是让她们很是意外,看起来,镇陵王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啊!

尽管没有传闻中那般,但是她们还是很害怕。

“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没有?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仙歧门了。”

“有…”

骨离和红袖绿茵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里,晋苍陵和衣往榻上一躺,闭上了眼睛。但是,不一会,撕心裂肺的嘶喊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溅出来的红色血雾模糊了他的视线,那种滚烫的血喷射在他的眼睛和脸上,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响着,女人嘶声叫着让他捂住耳朵,叫着让他记住这样的侮辱,让他杀了她,不要救她….

黑暗里,晋苍陵倏地又睁开了眼睛。

漫漫长夜只过了一半。

嘀咕,嘀咕。

声音竟然还能清晰地传到这里来。

这种声音穿透力极强,一声一声的像是直接往耳里钻。

不一会,声音才嘎然而止。

应该是骨影这会儿才把那东西给处理了。

天际隐隐有一抹黑色转为浅灰的时候,青桃扶着云初黛到了后院。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出了事,奴婢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青桃紧张得手指都在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她已经劝了许久,可是云初黛一意孤行。

她实在是不明白,嫁给太子当太子妃,以后有机会当上最尊贵的女人,这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小姐宁愿以这种方式跟这个可怕的镇陵王绑在一起?

云初黛咬了咬牙,神色坚决,“青桃,你不要劝我了,我只想嫁给镇陵王,只想当镇陵王妃!我不怕他,我喜欢他,摆夷兔的本事大着呢,一定不会出问题的,现在他们一定都睡下了。”

说完,她没有给自己丝毫犹豫的机会,走到后院墙一角,拨开那里大簇的杂草,一个墙洞映入她们眼帘。

那个洞,男子未必钻得过去,但是身形较小和娇软的女人和孩子却可以。

青桃捂住了嘴巴。

圣女身份尊贵啊,为了镇陵王,竟然甘愿来钻狗洞吗?

第87章 为他献身

两人先后钻了进去。

云初黛站起来的时候裙摆嘶地一声,被墙内紫竹勾裂了一大口子。

“小姐,没事吧?”青桃站起来,心里一紧,想去看她的裙子。

云初黛阻止了她,压低声音道:“没事,赶紧走吧。”

整个后院静悄悄的,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是所有人睡眠最沉的时间。再加上摆夷兔的作用,云初黛相信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晕睡着了,包括镇陵王。

她知道镇陵王的本事,在他清醒的时候她要做的事情绝无可能成功,而且,一般的迷药一般的手段肯定也很容易被他识破。

只有摆夷兔,绝对是他没有办法察觉的。

这个地方她小时常来玩,青桃也一直是跟着她的,主寝室在哪里两人都清楚得很。

果然,直到她们走到了主寝室都还没有受到半点阻拦,骨离骨影也完全不见人影。

云初黛和青桃都是心头稍安。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摆、摆夷兔的?”青桃忍不住问了出来。云初黛今天跟她说起这事的时候,她一直不相信,那只从几年前就一直养着,可也一直不见长大的赤红雪白两色相间的小野兔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她一直以为那就是一只长得比较漂亮的野兔。

云初黛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在她成为太子妃两个月之后,父亲带着那只兔子进京入宫,将它献给了因为一个大错而差点被废的皇后。

皇后用它重获大晋皇帝的宠爱,几乎夜夜欢宠。

因母后差点被废而失了帝心的晋天皓这才又重新坐稳了东宫太子的位置。

只是,父亲为了他们这样尽心尽力,却只是让晋天皓宠了她数月。数月之后,他又迷上了别的妖精。

现在,她怎么甘心让这只从西域来的宝兔再替晋天皓和皇后发挥光和热?要用也是她用!

这只摆夷兔,并不是当年那个小贵客带来的,而是后来一个西域舞娘送来的,似乎是送给了木嘉。

云初黛对于木嘉与自己父亲之间的事情也知道,但是她对木嘉并不厌恶,因为木嘉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只要她是站在父亲这一边的,以后也能成为她的助力,所以她完全不像洪氏那样,容忍不了木嘉的存在。

好在她记得这摆夷兔吃什么东西才会发出那样的叫唤,否则要去问木嘉,她肯定是不愿意说的,父亲也会知道她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云初黛就越发有信心了。

她记得那两年的许多事情,比所有人都要超前许多,她一定能够凭此逆转自己的命运的!

未来她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嫁的是天下间最伟岸最俊美的男人!

现在有多少女人怕镇陵王,以后就会有多羡慕她!

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云初黛紧紧抓住青桃的手,低声道:“我之前吩咐你的可记住了!”

“奴婢记得!”青桃手心都出了汗。

云初黛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开无声。

里面一室清冷暗寂扑面而来,像是要把她吞噬进去。

但是,镇陵王在里面。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就在榻上。

云初黛走了进去,反手把门轻轻掩上。

青桃在外面紧张得揪着手指,觉得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点,咚咚咚咚,快要蹦出来似的。害怕紧张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她也觉得羞极了,都是未婚黄花大闺女,想着自家小姐进了镇陵王房里要做的事,青桃脸都烧了起来。

房里,云初黛也屏着呼吸,红着脸,摸向了床榻。

帷幕并没有放下,她已经看到那往里侧卧着的男人,墨发散在枕间,看起来确实睡得很沉。

云初黛有前世身为太子妃的记忆,床第之事自然是很清楚的了,虽然脸上发烫,但是实在不如青桃那么羞涩难当。

站在床边,她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裙子一件件落在地上,直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

她咬了咬下唇,欲爬上榻。

就在这时,寒意瞬盛,杀气四起,她眼前一黑,床上薄薄的锦被骤地朝她罩了过来,瞬间就将她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头。

她连人带被摔落在地上,看着那本该熟睡且在熟睡中身体亢奋的男人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她,眼神冷酷如同夹了冰刺。

“仙歧门圣女就是这般圣洁的?”一道冰冷的声音低沉响起,“半夜爬男人的床的圣女?”

他把圣字咬得很重,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云初黛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点了哑穴。

她心里大慌,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低估了他了,她明明知道他本事厉害,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连摆夷兔都能够抵挡得住。

可是,只要让她说话,她可以把心里话都说给他听啊!

她喜欢他,心悦他,在天下女人都对他畏之若鬼的情况下,她是心甘情愿嫁给他,进入镇陵王府的啊,只要给她机会倾诉衷肠,他会感动的吧?

可是,晋苍陵看着她的眼神犹如看着一只臭虫。

他下了床,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不一会就有人过来,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提了起来,掠了出去。

骨影几个起落,摸进了晋天皓房里,将被被子包着的云初黛抖到了晋天皓床上。同时,解了云初黛的睡穴。

本来他与骨离一样十分期待圣女成为镇陵王妃,但是经历这一次之后,他对云初黛只有深深的厌恶和鄙视。

这样的女人就该跟晋天皓凑成一对!

凤命么?

晋苍陵站在院子里,抬头望了一眼圆月,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绝美倾城的小脸,她的眼睛盛满一季春光,潋滟璀璨。那夜,在她的背后,浮现的虚影凤凰睥睨天下。

天初亮,一声尖叫划破了仙歧门的宁静。

月亮坠落,天初亮,山上墓阵中也响起了一声惊叫。

“石头下沉了!”

锦枫一直不敢睡,与木野大眼瞪小眼地守到了天亮,天刚刚亮起来,他们果然看到那些原本像是扎得非常结实的石头屏障突然间无声无息地在缓缓下沉。

那一圈砂土地就跟变成了流沙似的。

地面微微震动。

在石头下沉到一半时,他们的眼睛都惊骇地瞪大了。

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种怪花!满天挥舞着的,是一根根长长的花牙!

如重兵围墙,他们果然身处绝境。

第88章 咻咻咻坐滑梯

“小迟,小迟!”锦枫急得去推云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