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挟持我往西,为什么偏跟你往东?不是他诚心投秦,就是另有隐情。”

那矮子眨眨眼,咂了咂嘴,“不会啊,下午在林子外时,我们就盯上你们几个了,查过周围,应该没有埋伏才对。”

头脑里闪出一丝火星,极快,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已经熄灭,“今日巡弋的共有几队人马?”

那矮子瞪着三角眼上下打量一下我,似乎对我不怎么相信,没说话。

“英翠娘调去西营的两千骑兵可否到达?”这个调动除了我、秦权、许章外,知道的就是西营的军官了,希望他能信任我一点。

“六队。”他迟疑地开口,看来刚刚那话有点效用。

“近日可有什么异象?”

那矮子想了想,摇头。

“你怎么会认识黑松?”

“几年前属下被征去打游牧族,黑松当时与属下同归班老将军帐下。”

“此人性情如何?”

“内敛、不外露。”

太阳穴一阵微痛,怎么也记不起来刚刚那个闪过的火星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那很重要。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那矮子见我神色有异,挥手让行军先停下,将我从马背上扶下来。

我回身看看黑松,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过神色泰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被俘之人。

我老爱说周辞多疑,其实我自己也很多疑,脑子里盘算的总是万一这样,万一那样,假设的场景很多,因此才会这么忙。

那矮子名叫祁公傅,原是东齐一名副将,因喝酒误事被开除军籍,后投南凉,但也只被派出去巡弋,没什么实权,后来秦军收了宜黄一带的南凉军,他依然被派出去巡弋,不过秦军很注重巡弋,给巡弋队伍配备的都是经余俊等人特别改良的兵器,既携带方便,又能应敌作战,且游弋士兵都须受训,这一点还是当时焦素义在义瓦山定下的规矩,经秦权扶正,正式定为军规。

我腹疼难忍,根本不能动弹,眼前又都是男人,不敢伸手相助,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莫说大夫了,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疼得满头汗。

我摸了摸小腹,紧绷的很,突然有些担心,心下暗想别出什么事才好。

此地离西大营还有十多里地,到了大营,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起码西大营的主帅认得我,谁知腹痛刚刚好转,前去大营送信的人飞马回报,说是大营正南十里有火光。

大营正南十里,那应该是西大营的粮草库,怎么会有火光?

“你们十人分成两组,分两路去探明火光缘由,再派一队人回营告诉你们主帅孙尤,让他即刻备战!告诉他,那粮食烧了就烧了,不可派人前去救援。”南方有熊大山的人,汉北大军不可能大规模调兵进去,烧粮草库很可能就是想让西大营分兵去救援。

被我指得一排人齐刷刷看向祁公傅,要知道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我这个身份未明的女子哪能指使得了他们。

祁公傅眼角抽搐两下,对我拱手,“夫人孙大帅怎么会听我们的吩咐?”

“说得也是,我给急忘了。”从袖子里抽出半块虎符,“把这个交给他,他自然不会不信。”这块虎符我通常不会拿出来,即使是危难时刻也不会轻易示人,要知道这可是调动秦军十余万人马的凭证,秦权将它交到我手上,自然是清楚我不会擅动,只是如今情势所迫,不得不露底。

祁公傅见我亮了兵符出来,这才真正相信我便是秦夫人,立即点了二十几个精锐出列,准备让他们带着兵符前去大营。

这时我无意间瞥了眼黑松,一个念头猛然跳出,“等一下!”

众人一滞,纷纷看向我,而我却看着黑松,“先查看一下我们的左右两翼可有异常!”这时腹部又是一阵疼痛,扶着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深深吸了两口气,心里暗暗安抚着腹中的孩子,你要跟娘亲一样坚强,此刻,咱们俩都要坚持,“祁公傅,巡弋的队伍大概会在什么地方碰面。”

祁公傅张了张嘴,突然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光顾着往前走,也没想起来咱们路上没碰见其他巡弋的队伍。”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祁公傅性子急,一个箭步冲到黑松跟前,“怪不得你小子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不往西跑,反倒还跟着咱们往东走,原来汉北军要走天狼谷!”说罢就想动手,被我喝止。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马上灭掉火把,派人到四周查探。”

祁公傅出拳没收得回来,一拳捶到了黑松耳后的山石上,顿时鲜血四溅。哼也没哼,系好腰带就去点兵。总共派了二十骑出去,每骑的马蹄子上都绑了厚厚的麻布团,这么一来,夜间行军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声响,二十人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去,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正南有两骑回来,满身是血,看样子是碰上了敌人,其中一人下马便咽了气,剩下一人的伤势看起来也不轻,“正南十五里位置发现汉北车阵,大约有五百辆大型战车”两口气没喘完就昏了过去。

两刻后,正北方向回马报,发现汉北持戟步兵,没一会儿正西方向来报一队骑兵正迎面奔来,正东也被汉北弩兵封死,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我攥着那半块兵符暗暗闭眼,看来这次西大营怕是要受重创了,很可能会成为秦军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败!

“方醒可在天狼谷的营中?”我冷笑着问黑松,这笑意里包涵着几丝不甘心,怀孕的这段时间,我放松了警惕,方醒是个需要你全身心防备的人,单凭加派人手探查,那根本是痴人说梦,这一年来,秦军一切的进程都非常顺遂,连带我也放松了不少

“军师此刻怕早已到了贵军西大营。”黑松坦然自若地笑笑,“夫人还是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打仗的事,女人不行!”他这话在我听来似乎是在笑话秦权竟然重用一个女流之辈。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然而眼前这局势,显然秦军已露败势,我没必要跟他逞这口舌之快,“祁公傅!”

“在!”

“你领一百人到正西三里处的山崖上,将崖上巨石翘入山下,随后领人往南行五里,那里有一处覆土河滩,取些杂草树枝尽量覆盖,之后退到正北,约十里地有一狭谷,记着留下些清扫的记号。”

“属下这就去。”祁公傅领命而去。

即便不可能阻挡得住汉北骑兵,不过恍他们一下到没问题,起码也可以争取些时间,翘掉山石,独挡正西的路,覆土河滩虽然不能陷住这么多骑兵,不过可以让他们改道,清扫狭谷,那完全是疑兵之计,谅他们此时不敢轻易犯险。

祁公傅走后,又派了十人前去北军求救,剩下近百人与我一同往东而去,大概两个时辰后,祁公傅追上我们,而我们身前俨然是正在行进中的汉北弩军,这是一队大约三千人的庞大弩兵团,之所以说他庞大,是因为秦军西大营只有大约不到五百的弓弩手,如此一来,远距离对战,秦军就要输上一筹。

“祁公傅,可有胆量拒敌?”我的声音让本就静谧的空间多了几分张力。

“属下等全听夫人吩咐。”祁公傅有些不自信地答应了一句,虽不自信,却当地坚定。

“好!在场的人听着,今夜杀敌超过十人者,赏金一锭,授十户,超过五十人者,赏金十锭,授百户,超过百人者,赏金百锭,授千户,如能顺利拖住汉北弩兵主力一个时辰,除临阵退缩者外,均授赏金百锭,有拒敌丧命者,也授千户世袭。”西大营就算要败,也不能全军覆没,依师兄的雄图,他费心机攻打西大营,不会只为了那一万五千的秦军,这里与秦军北军相距较近,不过百里,攻下西大营,下一步就会断掉北大营的粮道,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

“属下等定会誓死抗敌!”声音很轻,不过听起来到是十分激昂,这些人多半都是汉东难民出身,家里大半都朝不保夕,一锭金十两,可兑银百两,够现如今平民百姓家四五年的花销,荣一身可救全家,他们自然会倍加英勇。

驻立高坡,遥望南方火光参天,那是西大营的粮草库,不知道这西军大帅孙尤是否能顶得住,此时派军增援怕也是于事无补了,反倒还可能会中调兵之计,若他机灵,尽快备战,这西军大帅的头衔他就没白占,若不机灵,那事后是否还能保住头上那顶乌纱,可就不好说了。

七十八 对决 三

更新时间2008-8-4 10:31:01 字数:2925

两百多人的巡弋队被改编成四组,前三组每组六十人,负责对敌,第四组二十几人陪我留守。

三组巡弋均弃弓箭,手持长戟,弩兵适合长距离对战,近距离他就没办法阻止了,探子探明,汉北弓弩兵团行进中每列只有一人持枪护卫,完全可以借助巡弋轻骑优势,直接冲入军列兵中砍杀。第一组从当中截断行军,使其首尾惊慌失措,第二、三组采用火攻,秦军巡弋身上都会随身佩有桐油,这给火攻提供了前提,投火乱其军心,加上首尾隔断,除非他军心如铁石!

提剑站到高坡上,左手还拿着一根沾了桐油的木棍,我这后方也不会闲着,师兄,看来咱们这仗有的打了,你偷袭我的西大营,我偷袭你的弩兵团!

三刻后,前方响起一阵喊杀声,接着四下一片火光,惨叫声响天彻地,从我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汉北弩兵被火光弄得晕头转向,秦军的人数虽少,可马上兵的优点就是速度快,况夜间的视线不好,且弩兵搭脚上弦的机会完全被自己人的拥挤给夺去了

将右手中的长剑插入土中,擦亮火折,点燃手中的木棍,手一松,木棍滚落到被沾上桐油的灌木丛中,火势陡然窜升,我的心跟着一跳,腹中的孩子也跟着踢了两下,其余二十几人也相继点燃了山坡上一片灌木、杂草丛,跟着是二十几人的呐喊声,以及马的嘶鸣声,这些声响被山壁折回,在山间反复传送着,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黑松被绑在山石上,正对面望着他的同僚们自相践踏怒意夹杂着悲情,一股脑用他那双眼睛返还给了我。

拔下长剑,指着他的眉尖,“战场上永远都是你死我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记住了!”小腹一阵紧绷,我能感觉到他在里面很难受,可我没办法,他选了我这样一个母亲,秦权这样一个父亲,这样一个时代孩子,如果你够命大,就跟娘亲一起坚持下去,如果你选择离去,娘亲也会祝福你!

“夫人,左翼发现汉北骑兵。”一名士兵惊慌失措地禀报,一个没站稳,跌了一脚。

“多少人?”我一直盯着黑松的眼睛未移开,看得出来,他听到这个消失时,眼睛里充满了杀意。

“五六十人左右!”

“好,放他们入围。”我与师兄师从同一人,师尊有个习惯——做事求万全,我们都很好地学到了他这一点。

那禀报的士兵一直在后方查探,并不懂这“入围”的意思,疑惑间被旁边一个士兵拉走。

三刻后,十多名满身是血的士兵提着一堆人头来到我跟前,“夫人,一共五十三人,这儿是五十二人的人头!”

另一个士兵补充,“夫人神机妙算,这帮小子一听声响,就拔马往南跑,没跑两步就掉进了陷阱,根本不用我们费劲!只有一人逃脱,不过跑错了方向,摔进了山谷!”

“嗯,记下你们的战功,回去等着领赏。”我浑身乏力,小腹的阵阵疼痛更是刺激着心脑。

“谢夫人!”众人不敢贪功,分好各自的战功,又呐喊助威去了。

眼见着前方火光渐弱,汉北弩兵已经损伤过半,剩下的一时也很难有余力再战,这时,只见东方火光冲天,终于轮到秦军了

黑松仰天大笑,笑音充满了复仇的痛快。

我方氏一族隐居百年,与世无争,如今到了我跟师兄这一代,造下如此杀虐,也让方氏一族的名声为此受辱,人道是世外桃园,其实不过三两轻骨。

“夫人!属下请命奔赴西大营,与汉北那帮孙子一绝死战!”祁公傅等人只回来不足五十,显然已经杀红了眼,非要在今晚作结不可。

“不缺你们几条性命,祁公傅,派几个人再去北大营,告诉班骁、武敖,西大营若毁,他们两个的项上人头不保!”无力地靠在石头上,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依照孙尤的军力,加上我破了汉北半数弩兵,他应该能撑到援军来才是,何况汉北骑兵尚被困在山中,一两个时辰还找不到路。

祁公傅已经完全听从我的话,派了十个人前去北大营。

这时忽听到几声抽泣声,我抬眼望去,一个少年正抱着一具死尸抽噎,像是怕被人听到,还刻意压低声音。

“哭个屁,大丈夫马革裹尸那还不是正常。”祁公傅朝那少年吼了一声,吼完看看我,像是怕我怪责那少年。

我冲那少年招了招手,少年被身旁的人一把拽起来,推囊到我面前,少年看起来并不大,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当年的武敖一般个头,一般瘦弱,青黄的脸上满是血污,有干涸的,也有新鲜的,只是不知道的是谁的。

“夫人饶命!”少年单膝下跪,很少有男人单膝跪我,猛一见,到有些小惊。

“起来吧。”让祁公傅将他搀起身,“那人是你亲人?”示意了一下地上那具尸首。

“禀夫人,是我兄长。”少年还小,不知道男儿泪不示外人,眼泪又流了出来。

“家里怎么愿意让你们兄弟俩都入军营?”

“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不吃兵粮就得饿死。”

“你们都出来了,那爹娘怎么办?”

少年摇头。

心下一片宁静,这就是乱世,相比起来,秦权虽各方受阻,可起码他衣食无忧,“想回家吗?”

少年以为我要赶他走,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连声求饶。

“如果我给你金银,你会回去吗?”

少年生出哭腔,“小人愿意为秦将军效忠,一辈子待在秦军。”

祁公傅也一旁帮腔,“夫人,他家在东周,汉北的徭役太重,根本就是等着饿死,留在军中起码还有口饭吃,一年捞不巧,还有十多两的银子,不比在家强?”

我无力地点点头,是啊,也许在营中可能是最好的。

“祁公傅,好好帮他葬了兄长。”

“夫人放心。”

此刻,再转眼望向正东,火依然在烧,甚至隐约能听到呐喊声不知道师兄是如何面对自己造成的杀戮?

火光一夜未消,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闭上眼,总之那火光一直在眼前闪耀着,直到东方微露曙色,只见红通通的朝霞被浓烟染成了灰红。

祁公傅匆匆来到我跟前,“夫人,第一批去北军求救的人有信了,武将军昨夜即刻出动了五千骑兵前来增援。”

“汉北军的骑兵几时出得山?”

“昨夜四更时分。”

四更?看来武敖的骑兵还能赶得上解围,“好,咱们现在就去西大营。”

祁公傅面露难色,“夫人,您这身子怕是盯不住。再说,武将军发了话,要是您出了一点差池,这里所有兄弟都要被斩首。”

“放心,我还没笨到去送死的地步,跟着就是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祁公傅还是找了辆破旧的战车来,没再敢让我骑马,我也乐得轻松,只是隐隐有些担心,孩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了?

寻着汉北战车的轱辘印一路往东而行,这条路目前尚算安全,昨夜西大营粮草库一烧,边城的熊大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因此汉北的战车必然不会按这南边的原路返回。

九月的清晨已有些清寒,闻着断断续续飘来的烟血味,好久没有的恶心感猛然生了出来,真是奇怪,昨夜那成片的血泊都没能引起一丁点的恶心!

黑松像是昨夜被人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坐在马背上,不过气色看起来相当好,也许他坚信他的“方军师”是所向披靡的。

是吗?战争到最后,往往靠得不再是谋略

七十九 对决 四

更新时间2008-8-5 14:11:40 字数:3118

“夫人!正北十里处发现汉北军!”

撑起身子站起来,遥望正北,山谷对岸站着一队人马,“过去看看。”

“夫人,还是别过去了,我们现在还不足百人”祁公傅有些诺诺,不过最后还是伸手示意按我说得做。

太阳升到了一竿子那么高,有些灼灼,清风却依然有些寒凉。

山谷之间相距大概两三百步,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能肯定对面战车上那个儒衫男子定是师兄方醒。

登高望远,指点江山,何等的魄力,手指轻轻一指,我秦军一万多人马被他尽数围住。

“夫人!他们好像上弦了,您到车后躲一下。”祁公傅挡在车前。

他这一说,我眯眼望了望他们的弩弓,看起来相当大,要几人才能发射。

说话间,只听一阵响,一只箭擦过战车边定在了我们身后一块大石上,入石三分。祁公傅惊恐得看看我,见我面不改色,突然大笑出声,“奶奶的,这箭够邪乎的,两百多步还这么大威力。”

这是挑衅吧?双手撑住车辕,看来秦军与汉北军差得不只是一点,此战给秦军提了个醒,很多东西都需要改进,无论是军官的指挥能力还是士兵所用的兵器。

这时,两骑飞将而来。

“武将军已过燕屯,请夫人示下!”

“告诉武将军,先破车阵,驱虏打虏!”

“是!”

望着两骑绝尘而去,看看车旁的祁公傅,“祁公傅,你马上的单弩射程有多少?”

祁公傅取下弩弓看了看,“百步之内可以穿杨,最远可达一百五十步。”

看来余俊这个兵器营造也没白做,抬头仰望天空,“能把那山鹰打下来吗?”

“能!”说罢甩甩膀子,脚尖蹬弩,上弦。

“吱呦”一声,天上盘旋的山鹰惨叫一声,应声而落。

我看一眼对面,输人不输阵,输阵不输气,你挑衅,我自然也要示威。

我们所站得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烽烟滚滚的战场,汉北战车正排成一排往秦军的中心推进,汉北骑兵也从东面包夹过来,孙尤能坚持到现在,确实非常不容易,战时临时搭造的高台早已被汉北弩兵的火箭点燃,此时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武敖的骑兵绕道来到汉北战车身后,这种大型战车杀伤力极强,但排成列时,一时很难转身,比较笨重,虽然战车旁配有弓弩手及长枪卫士,可不成气候,在快速反击的骑兵面前,总是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武敖的行事向来狠厉,容不得别人占一点便宜。

“好!挑干净这帮龟孙子!痛快!”祁公傅拍着大腿,站在崖边又跳又叫。

眼看七八十辆战车被破,车阵破开了一道口子,秦军已经有人从里面窜了出来,只听对岸传来一阵击鼓声,再看山下汉北军的车阵迅速开始内缩,分成了两队,每队变成一个圆圈,士兵在内,车头在外,这样骑兵无法入内,只能往后退。

这种车阵很难攻,因为战车前头都布满了锋利无比的枪头、铁锥,无论人、马,近身者必不留全尸。

“夫人,这怎么办?攻不上去啊。”祁公傅急得嗷嗷叫,冲着对岸又是一阵臭骂。

“火攻!”可是我这里没有金鼓,如何才能通知山下的人?转眼见祁公傅正对着师兄那边大骂,一个念头油然而生,“祁公傅,把人都叫起来,对着山下喊。”

“喊什么?”

“火攻!”

如同顽童的游戏,百来号人冲着山下异口同声喊“火攻”。

没多会儿,就见秦军开始用投石机响车阵中投掷火球,孙尤也不傻啊。

师兄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战车被烧,金锣鸣响,战车渐渐往北而去,看来是有意退出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