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妇人重重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说不是!那个天杀的被狗吃了良心的混帐王八蛋花光了钱就把主意打到孟娘子娘仨的身上,把她们卖给十九楼,真是夭寿哦!老天爷怎么不一个雷劈死那个王八蛋!”

十九楼是京城很有名气的一座青楼,以满足客人各种变态欲求而出名,但凡沦落十九楼的姑娘,那就是进了人间地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象小芬这种十岁左右相貌清秀的小女孩,正是十九楼某一类客人的特别爱好,所以十九楼才会重金收购,这也是小芬爹将妻女卖给十九楼的根本原因,若是将她们卖做一般奴婢,娘儿三个也不过卖出十两银子,可若是卖给十九楼,只小芬与双生妹妹两人就能卖上四五十两银子。

寥嬷嬷听那位老妇人说完,气的脸都青了,正好此时杨虎与侍卫赶了过来,寥嬷嬷立刻沉声说道:“刘侍卫,杨虎,我们进去救人。”

刘侍卫是身上有功夫的人,刚才那位老妇人在愤怒之下也没压低声音,所以他将什么都听到了,刘侍卫也气的不行,他立刻应道:“嬷嬷放心,我刘克武保证把人救出来。”

围观的邻居们见为小芬娘儿三个撑腰的人来了,赶紧将路让出来,寥嬷嬷带着刘侍卫与杨虎冲入小芬家,看到了让她们愤怒到极点的一幕…

☆、第六十七解救(上)

狭小的院子里,两个男人正对一个极瘦弱的女人拳打脚踢,那女人完全不去保护自己,只躬着身子用双臂死死的搂住怀中的小姑娘,不叫那小姑娘受一拳一脚,而那个小姑娘正竭力挣扎着,想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去保护被殴打的母亲。

寥嬷嬷与刘侍卫大怒,不等寥嬷嬷招呼,刘侍卫便冲入院中,双手各揪住一名打人的男子往外一甩,那两个男子便被刘侍卫丢到墙角,被殴打的母女俩总算暂时得了安全。

寥嬷嬷快步走上前,蹲在那母女俩的身边,极和缓的温言说道:“你小芬娘么,别怕,有我们在,不会再让你们娘仨受欺负的。”

“哎哟喂…这是谁的裤裆破了洞,漏出你们这几个鸟…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我们十九楼的闲事也敢管!你们俩个还不快爬起来给老娘打…”一道尖利的声音突兀响起,倒吓了寥嬷嬷一跳,刚才她只看到院中有两个男人殴打小芬母女,可没看到其他什么人。

刘侍卫是杜大海特意留给杜衡的侍卫,身手一等一的好,他刚才那么一甩,将十九楼的两个打手摔的七荤八素,别说是爬起来打人,他们两人此时连气都喘不顺溜了,脑袋嗡嗡直响,满眼都是金星。所以赁十九楼的鸨儿怎么叫唤,这两人都再难爬起来的。

刘侍卫见那老鸨子呱噪个不休,抬脚一踢就将脚边的一把秃了头的扫帚把子踢飞,不偏不倚正堵在老鸨子的嘴巴里,那老鸨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只用两手抱着扫帚把子拼命往外拽,她这一摇头晃脑,脸上厚厚的脂粉扑漱漱的直往下飘,不一会儿就落了一地红红白白的粉面儿。

“嬷嬷,您先把人带进屋里去,外头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刘侍卫沉沉说了一声,伸手帮了一把,寥嬷嬷才顺利的将小芬娘扶了起来,一直被小芬娘护在怀中的小姑娘挣脱出来,她先向寥嬷嬷和刘侍卫行礼道谢,然后才吃力的扶着娘亲,焦急的叫道:“娘亲您怎么样了,您疼么?”

寥嬷嬷见小芬娘脸色腊黄,满脸都是水,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若非她用极强的意志力撑着,只怕此时早就昏死过去了。寥嬷嬷叹了口气,对小芬娘温言说道:“小芬娘,先到屋里躺着,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们管定了,绝不叫你们进那种见不得人的腌臜地方。”

小芬娘听了寥嬷嬷之言,身子一软便跪倒在寥嬷嬷脚边,连她的女儿也被带着跪倒在地上,“谢谢大娘,谢谢大…”小芬娘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寥嬷嬷摇头叹了口气,对院外看热闹的邻居们喊道:“请诸位高邻搭把手,帮老妇人把小芬娘抬到外头的马车上,也好送她去医馆治病。”

几个中年妇人赶紧跑进院中,七八手脚的将昏倒的小芬娘抬了起来,寥嬷嬷抱起哭的直抽气的小姑娘,柔声细气的说道:“小芳不怕,大娘带你和娘亲一起去医馆。”

“大娘,您怎么知道我叫小芳,还有,我们…我们家没有钱…”

寥嬷嬷替小芳擦了脸上的泪,微笑着说道:“你姐姐小芬央大娘来救你们娘俩的,小芳乖,一会儿就能见到姐姐了。”

小芳惊喜的叫道:“真的么?”

寥嬷边抱着小芳往外走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大娘从来不骗人的。”

十九楼的老鸨子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扫帚把子拽出来,她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立刻冲上前大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强抢我们十九楼的人,老三老四,给老娘上…”

刘侍卫一听这话便猛地转身大步走到那老鸨子的面前,冷声怒喝道:“老虔婆,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逼良为娼,你道没人管你不成!”

那老鸨子刚才吃了大亏,见刘侍卫逼到自己面前,她本能的倒退好几步,抓着一张契书摇晃着叫道:“老娘才没有逼良为娼,是这家的夫主将妻女卖给我们十九楼,老娘足足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这娘仨现在就是我十九楼的人,我叫她们做什么她们都得干!”

刘侍卫眯起眼睛沉声道:“果然是这家的夫主签的契书?”

老鸨子一听刘侍卫的话里有松动的意思,立刻将那张契书送到刘侍卫的面前,夸张的大叫道:“可不是这家夫主亲笔所写,壮士您请看。我们十九楼可是一向照规矩办事的。”

刘侍卫见那张契书上的墨迹很新,手印也是刚刚印上去的,只有一个看上去象是男人的手印,并没有小芬娘仨的手印。刘侍卫心念一动,飞快抢过契书两三下撕成碎片,还将碎片掖入腰封之中,完全不给老鸨子一丝抢回去的机会。

老鸨子哪里能想到刘侍卫会来这么一手,她立刻拍着大腿嚎叫起来,刘侍卫猜的一点儿都没有错,老鸨子手里的契书还没有到官府登记,所以小芬嬷娘仨儿还没有正式成为十九楼买下的奴仆,如今契书被撕,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十九楼的人纵然去告官都告不赢的。

老三老四这会儿才缓过劲来,两个摇摇晃晃的走到老鸨子身边,老鸨子一见他们走过来,仿佛有了靠山一般大叫道:“老三老四,快把契书抢回来,赏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老三老四一个月的工钱才二两银子,老鸨子一赏就是十两,这可是五个月的工钱,那两个打手如何能不动心,他们两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刘侍卫,壮着胆子围了上去。刘侍卫轻蔑的笑了一下,在身边的磨盘上轻轻按了一下,一个寸许深的手印赫然出现在磨盘之上,两个打手见刘侍卫露了这样一手功夫,立时吓的魂飞天外,别说是十两银子,就算老鸨子赏百两千两,两个也绝不出头,他们只怕自己有命赚银子也没命花!

☆、第六十八回解救(下)

在一众邻居的帮助下,寥嬷嬷将小芬娘和小芳带上马车,刘侍卫见那十九楼的老鸨儿摇摇摆摆的追了上来,便对寥嬷嬷说道:“嬷嬷,您先带这娘仨走,我来缮后。”

寥嬷嬷知道刘侍卫并不是一般的侍卫,以他的能力,便是做千夫长都没有问题,只因为将军与夫人从前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这刘侍卫才死心踏地的给将军做侍卫队长,如今更是心甘情愿放弃上阵杀敌立功的机会,留在京城中保护姑娘。

“刘侍卫,姑娘身边正缺人。”寥嬷嬷低声点了一句,见刘侍卫点了点头,她便在车上坐好,命杨虎赶紧驾车回济仁药铺,小芬娘的情况不好,若是耽误了救治时间,只怕人就过去了。

马车回到济仁药铺的时候,杜衡正在随张慕景学习诊脉之术,孙大夫则在外堂坐诊,他突然听到一阵马蹄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马嘶,正对店门的柳管事和小伙计们则快步往门口走去,孙大夫心中好奇,不免探头向外看去。

只见寥嬷嬷与小芬小芳两个孩子扶着昏沉沉的孟娘子从马车上下来,孙大夫吓了一跳,刚才他给孟娘子诊脉之时,孟娘子可没有受伤啊,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怎么孟娘子象是被人狠狠毒打过一般。

“孙大夫,快救救我娘亲吧…”小芬一看到孙大夫便哭着大叫起来。

孙大夫起身离座快步走上前急急说道:“快把孟娘子抬到后堂,大柱,赶紧去请刘里正娘子给孟娘子检查。”刘里正娘子略懂些医术,素日常帮妇人接生,由她来给孟娘子检查身上的伤情再合适不过的。从前济仁药铺里有外伤女病人也都是请刘里正娘子帮忙的。大柱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前头的动静惊动了后堂的杜衡与张慕景,杜衡透过窗子一瞧,见寥嬷嬷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扶着个受伤的妇人,她赶紧快步走了出去,急急问道:“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寥嬷嬷边走边喘着粗气说道:“回姑娘,她是小芬娘,老奴赶到之时见她们娘俩正被人毒打,老奴就先把人救了回来。”

“被人毒打?这是怎么回事?”杜衡蹙眉问了起来,这孟娘子病的昏昏沉沉,如何还会得罪人被毒打呢?

寥嬷嬷知道这话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而且现在救治孟娘子要紧,她忙说道:“姑娘,此事内情复杂,容老奴稍后细细禀报。”

寥嬷嬷话音刚落,一阵飞跑的重重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有一个妇人喊道:“受伤的人在哪里?”原来是大柱将刘里正娘子请了过来,这刘娘子一听有人受了重伤,立刻撂下手中的活计飞跑了过来。

“这就是伤者吧,我来我来…”刘娘子一见寥嬷嬷扶着个伤者,便跑上前叫了起来,寥嬷嬷转脸一看,只见这位刘里正娘子生的又黑又高又壮,那腰身粗的仿佛大木桶似的,看上去就很有把子力气,张慕景见刘娘子来了,便也上前笑道:“烦劳刘娘子了。”

刘娘子摆摆手说道:“张掌柜别客气,这位嬷嬷,让我来抱这位娘子进屋还快些。”说罢,刘娘子左手抓过孟娘子的一条手臂搭到自己的脖子上,右手在孟娘子腰间一揽,便将孟娘子拎了起来,然后箭步如飞的冲进了客房,看的杜衡寥嬷嬷还有小芬小芳全都傻了眼,她们不约而同的感叹:“这刘娘子好大的力气!”

张慕景笑着解释了一回,杜衡这才知道原来刘娘子也算铺子里的编外员工,每当铺子里有需要解衣检查的女病人,都会请她来帮忙的,也没给她开工钱,不过四时八节铺子里都会给刘里正送一份不算薄的礼物,也算是顶了刘娘子的工钱。

刘娘子给女病人检查是做惯了的,等张慕景介绍完刘娘子的情况,她便已经仔细的给孟娘子检查了一遍,然后气愤异常的走了出来,恨恨说道:“是那个杀千刀的把这小娘子打成这样,太狠了!通身没点儿好皮肉,张掌柜,这小娘子不只有外伤,还烧的厉害,您看?”

小芬小芳都是很聪明灵通的孩子,两人一听刘娘子之言,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张慕景与杜衡的面前,姐妹两个异口同声的说道:“求求大爷救我们娘亲,小芬(小芳)情愿终身为奴,为大爷做一辈子白工。”小姐儿俩知道想治好娘亲的病需要不少银子,只是她们的身价银子根本就不够,只有做一辈子白工才有可能抵消娘亲的医药费。

张慕景看向杜衡,东家在此,他自然不可以擅做主张。而寥嬷嬷听了小芬小芳之言,却是大大的动了心,她忙走到杜衡身边低声说道:“姑娘,老奴有下情禀报。”

杜衡点点头,与寥嬷嬷走到一旁,寥嬷嬷便将孟娘子因何被毒打之事细细说了一回,杜衡听罢勃然大怒,她万万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狠心的亲爹,从前她只道自己的亲爹对自己不闻不问已经相当坏了,想不到还有更坏的,至少她的亲爹没有打过卖掉她的主意,而且如此对她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与小芬小芳姐俩比起来,她真的是太幸运了。

“嬷嬷,不能叫她们被糟蹋了!”杜衡气的满脸通红,愤愤不平的说道。

寥嬷嬷忙说道:“是,有您这句话老奴就去办了。”

张慕景耳力极好,东家与寥嬷嬷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他立刻扶起正拼命磕头的小芬小芳,温和的说道:“起来吧孩子,我们会尽力救治你们娘亲的。”

杜衡走到小姐俩儿的面前,用那清凌凌的双眸看着两人,淡淡的说道:“小芬小芳,你们不必给我做奴才我也可以承担你们娘亲的诊疗费,这样,你们还想做奴仆么?”

小芬小芳对视一回,小姐俩儿犹豫了,她们现在毕竟是平民身份,比之奴隶可谓天壤之别,若是自卖自身入了奴籍,她们这辈子都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了。在大梁,一个穷的叮当乱响的平民也比小有财富的奴才体面尊重的多。

“姐,只要能救娘亲,做奴隶也不算什么!”刚刚经历十九楼前来抢人的小芳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便拉着姐姐的手颤声说了起来,与其被那个十九楼抓走,还不如服侍恩人公子爷,这位恩人公子爷虽然看上去淡淡的,可他肯给娘亲治病,就一定是好人。

☆、第六十九回赐名

小芬紧紧咬着嘴唇,片刻之后才咬牙说道:“我们情愿为奴为婢服侍恩人公子爷。”

寥嬷嬷听了这话心中很是高兴,杜衡却轻轻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你们既心甘情愿,那嬷嬷你就来安排吧。不必急着办奴籍,也不必现在就带回府中,让她们两个留下服侍她们的娘亲,等孟娘子身体好起来再入府也不迟。”

小芬小芳一听这话不由喜出望外,她们刚才还以为自己就要和娘亲生离死别了,毕竟她们的娘亲本来病的就重,又遭了毒打,能不能熬过这道鬼门关真的很难说。

寥嬷嬷原本是有立刻带小芬小芳回府的意思,那也是因为姑娘身边实在是太缺人手了,只有她和杨梅两个,其他人纵然凑上前献殷勤,寥嬷嬷也是不敢信任的,谁知道哪一个就是继夫人安插的钉子,唯有从外面捡身家清白与府中没有任何瓜葛的丫头婆子买上几人,再仔细调教出来,这样的人用起来才能让人放心。不过寥嬷嬷看到小芬小芳听姑娘说她们可以先留下服侍她们的娘亲之后脸上露出的欢喜之情,寥嬷嬷暗暗点了点头,原本就想收几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姑娘这样安排正好能收这两个丫头的心,倒比硬把她们带回府中强多了。

想到这一节,寥嬷嬷立刻说道:“姑娘说的极是,小芬小芳,还不快谢过主子。”

小芬小芳忙给杜衡磕了三个头,齐声唤道:“奴婢谢公子爷恩典。”小芬还郑重说道:“请公子爷赐名。”既做了公子爷的奴婢,小芬小芳就不能再保留自己原来的名字,这是规矩,小芬曾经听娘亲说过,所以便主动要求起来。

寥嬷嬷听罢暗暗点头,心道:这丫头果然是个晓事的,想来以后略加教导就能上手服侍姑娘的。今日真是出来着了,若是没出门可不就与这两个丫头错过了。

杜衡听完小芬的话,便淡淡问道:“还不曾问你们两个的大名?”

小芬忙回道:“回公子爷,奴婢叫孟芬,妹妹叫孟芳。”

杜衡想了想,缓声说道:“你就叫清芬,你妹妹叫沁芳罢。”

小芬拉着妹妹小芳再次磕头,口称:“清芬(沁芳)谢公子爷赐名。”

寥嬷嬷上前将小姐俩扶起来,满心欢喜的说道:“清芬沁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好好用心服侍姑娘,姑娘必不会亏待你们。”

“姑娘?”清芬沁芳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怎么,公子爷是打算将自己姐妹两个送人么?

寥嬷嬷看了看自家姑娘,见自家姑娘点了点头,方才笑着说道:“你们俩人有所不知,我们的主子并不是位公子爷,而是建威将军府的大小姐,等你们学好了规矩,是要近身服侍姑娘的。”

清芬沁芳脸上立刻露出极为惊喜的表情,她们再没想到买下自己的是位小姐,这可太好了,服侍小姐可比服侍公子强多了,不管怎么样小姐不会坏了她们的清白,等娘亲醒来听说这事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是,奴婢一定用心学规矩,好好服侍姑娘。”清芬沁芳二人脸上笑颜尽展,立刻脆声说了起来。

杜衡点了点头,命她们二人去照看她们的娘亲,清芬沁芳行礼后退下,张慕景这才走上前来笑着说道:“恭喜东家收得佳仆,孟娘子忠贞坚韧,清芬沁芳正直善良孝顺,都是极难得的好人,东家收此三人为仆,绝对是绝佳的选择!”

杜衡看向张慕景,微微皱眉问道:“怎么张掌柜对孟娘子一家也很了解?”

张慕景微笑说道:“回东家,孟娘子一直光顾我们铺子,孙大夫对孟娘子的情况极为了解,慕景常听孙大夫提及孟娘之事,所以便也知道一些事情。东家收了她们娘仨是再好不过的,只是要防着孟娘子那无耻至极的夫主,那个男人必定会找东家闹事的。”

杜衡冷冷道:“难道还怕他不成!”

张慕景先是一怔,既而笑着说道:“东家自是不怕他的,慕景不过白提个醒,别叫瓦缸碰了玉器。”

杜衡点了点头,回头对寥嬷嬷说道:“嬷嬷,回府立刻将此事说与铜锤,让他处理周全了。”当日杜衡的爹出征之前曾经悄悄告诉过杜衡,但凡要有什么要出头之事只管将给铜锤刘侍卫他们,他们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所以杜衡才会有此吩咐。

寥嬷嬷忙应了一声,又笑着说道:“姑娘放心吧,刘侍卫已经开始处理此事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杜衡点了点头,缓步向客房走去,在院中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都没去看看孟娘子伤的到底怎么样。

杜衡走入客房之时,刘里正娘子已经为孟娘子抹好了药,将伤口全都包扎起来,她一看到进来一位公子爷,赶紧抓过被子给孟娘子盖好,然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公子,这里可是女病人。”

清芬赶紧说解释道:“大娘,这是我们的主子姑娘。”

刘娘子听说是位姑娘,脸上方才露出笑容,屈膝行礼道:“小妇人不知您是位姑娘,刚才多有得罪了。”

杜衡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五大三粗的刘娘子就觉得特别顺眼,丝毫不觉得她粗鄙不堪,反而只觉得刘娘子率直坦荡,她破天荒的浅浅笑道:“刘大娘不必多礼,您刚才没做错什么。刘大娘,病人的情况如何?”

刘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而恨恨说道:“真没见过这么狠的人,招招都往死里打,这孟娘子还能有口气就是她命大了。”

沁芳听了这话不由呜呜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道:“娘亲都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毒打的。都是我不好,我没用,是我连累了娘亲。”

刘娘子看着粗拉拉的,却是个心善之人,她忙拉过沁芳哄道:“好孩子别哭,天底下没有一个做娘亲的不护着自己的儿女,别说是替儿女挨打,就算是为了儿女连性命都送了,做娘亲都没有二话。”

杜衡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她的脑子里忽然蹿出了一个她无法承受的念头…

☆、第七十回辩药

“娘亲当年是不是为了保全我才甘心被毒死的?”杜衡忽然猜测起来,她知道娘亲就算是没有正经学医学毒术,可她的外公外婆医术毒术都极为精深,娘亲再怎么不学也不至于完全不懂,而且外公外婆那么疼爱娘亲,怎么可能会不给娘亲准备些傍身救命的丹药?

寥嬷嬷见姑娘脸色瞬间数变,身子也微微摇晃起来,她赶紧上前扶住杜衡,紧张的问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请张掌柜给您诊个脉吧?”

杜衡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没事,刚才已经诊过脉的,我身子很好。”寥嬷嬷见姑娘脸色不好,自是不肯相信的,杜衡见她执意要找张掌柜,不得不低声说道:“嬷嬷,有些疑问堵在我心里堵的难受,等回府后要仔细问你的。”

寥嬷嬷双眉皱起,脸上尽是不解之色,她低低问道:“姑娘是因为这个脸色才不好的么?”杜衡轻轻点了点头,寥嬷嬷这才不再坚持请张掌柜给姑娘诊脉。

就在杜衡主仆说话之时,刘里正娘子已经哄好了沁芳,清芬和沁芳两人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娘亲,满脸都是惊恐担忧之色,她们真的怕娘亲再也不会醒来。刘娘子看着小姐俩儿,不住的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怜啊,真是可怜啊…”

“芬儿,芳儿,快逃…”突然,躺在床上的孟娘子凄厉的尖叫一声,身子剧烈抖动几下便一动不动了,房中诸人都大吃一惊,清芬沁芳更是扑到娘亲身上放声痛哭,杜衡紧紧抓住寥嬷嬷的手,颤声道:“她,她怎么了?”

刘里正娘子赶紧上前检查一番,她仔细试了试孟娘子的鼻息,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忙对众人说道:“还好还好,还有气!”

刘娘子短短一句话就让大家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中,杜衡急急说道:“嬷嬷,快去请孙大夫再给孟娘子诊脉开药,刚才开的药许不合用。”寥嬷嬷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不多时便请来孙大夫为孟娘子重新诊脉。

诊脉过后,孙大夫面带忧虑的走到杜衡面前,躬身说道:“东家,请借步说话。”杜衡点点头,与孙大夫一起去了上房的小客厅。

“东家,这孟娘子本就病重,如今又遭了毒打,虽然有些棘手,却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这…”孙大夫神色犹豫,接下来的话他真的不好说又不得不说。

“孙大夫,有什么就直说吧,是不是药费的问题?”杜衡心思灵透,一下子便猜到了孙大夫的顾虑所在,便直接了当的说了起来。

孙大夫忙点头说道:“正是正是,孟娘子这病若想彻底治好,至少要花两三百两银子,这笔钱可不是小数。东家仁厚,可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所以…”

杜衡摆手淡淡道:“孙大夫不必再说了,孟娘子治病所花的银子全部由我支付,既然救了她,岂有半路撒手的道理,两三百两银子虽不是小数,可与人命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孙大夫惊愕的看向杜衡,他真的没有想到新东家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心胸气魄,更有这般难得的济世仁心。片刻之后,孙大夫郑重的给杜衡做了个长揖,郑重说道:“东家放心,老朽一定尽展毕生所学,务求在最短时间里治愈孟娘子,请东家略等片刻,老朽有祖传医书一部赠送东家。”说罢,孙大夫以与他的年纪不相符合的敏捷飞快的奔了出去。等杜衡反应过来的时候,孙大夫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杜衡轻轻摇了摇头,缓步走出上房,在院中正遇上从库房中走出来的张慕景,他手中拿着个尺把长的木匣子。张慕景看到杜衡便快步迎上前笑道:“东家,刚才宁亲王府派人来寻一味罕见的药材,您要不要先过过目?”

杜衡对药材永远充满了兴趣,便点头说道:“好啊,他们要寻什么药材?”

张慕景将手中的木匣打开,微笑说道:“他们寻的就是这催心草。”

“催心草?”杜衡重复一句,立刻在脑中搜索起有关催心草的记忆,想了一会儿,杜衡面色阴沉的说道:“这等药草进来做甚,没的败坏我们铺子的名声。”

张慕景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滞,白净的脸上浮起恼怒的红意,胸口也剧烈的起伏起来,显然杜衡的话责任了张慕景的自尊心。

“东家,药草本无好坏,端看用药之人如何使用之。”张慕景板着脸沉沉了说了一句,啪的一声将木匣关了起来。

杜衡皱眉看向张慕景,片刻之后方才冷声问道:“张掌柜,这催心草除了那上不得台面的用处之外,还有其他的药用价值?”

张慕景立刻说道:“没错,世间庸医全都误用了催心草,催心草的主要作用并非东家所想的那样,此草可以疗心悸,生心血,去痹症,是一味难得的好药!”

杜衡皱眉说道:“催心草还有此等功效?”

张慕景大声道:“这是自然,东家稍候,在下有药典一部请东家研读。”

这张慕景也算是个药痴,一但涉及药材的问题,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务必得说到对方赞同自己的观点才肯罢休的。其实这点与杜衡倒很有几分想象,所以杜衡一点儿也不恼,还点点头道:“好,我正想向张掌柜请教。”

因张掌柜半天都不出来,宁亲王府的人在外柜上等急了,便有小伙计跑来催药,“张掌柜,刘管家急等着拿药回去复命呐…”

张慕景一拍额头叫道:“哎呀我把刘管家忘记了,东家,慕景去去就回。”说罢,张慕景便匆匆跑了出去。杜衡对于买催心草的人很有些好奇,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七十一回赠书

“刘管家,实在对不住让您久候了,这便是催心草,您请过目。”张慕景快步走入前院一间客房,对坐在房中吃茶的圆胖中年男子笑着说了起来。

那圆胖男子脸上笑呵呵倒是和气的很,完全没有王府家仆七品官的架子,他站起来接过木匣,笑着说道:“有劳张掌柜了,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估计且得些日子,下个月还照着这个份量备好,到时我派人来取,张掌柜务必把将药备好,这药可不能停的。”

张慕景笑道:“刘管家尽管放心,若是不便来取,那在下命人送到王府也是一样的。”

刘掌柜忙摆手道:“不不,还是刘某派人来取,就不麻烦张掌柜了。”

张慕景听罢笑笑道:“也好,那就多谢刘管家体恤啦。”

刘管家显然挺忙的,他拿着木匣边说边往外走,正遇上从二门走出来的杜衡,刘管家看到杜从二门里走出来一位衣着不俗容貌更加不俗,比自家谪仙般的三爷还要略胜一筹的少年,心中顿生好奇之意,他看向张慕景问道:“张掌柜,这位公子是?”

张慕景忙介绍道:“这是鄙号的新东家杜公子,东家,这位是宁亲王府的大管家刘管家。”

刘管家仔细看了看杜衡的衣着,见他身着貂裘,便知道他必定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儿,大梁对于服饰衣着有极严格的等级要求,三品以下官员的内眷子女是不能穿貂裘的。刘管家忙上前躬身笑道:“刘德见过杜公子。”他边说边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朝中有那位杜姓大人家中有这个年纪的公子。

杜衡颌首还礼,淡淡道:“刘管家有礼了。”她自五岁后便一直被关在建威将军府中,从来也没见过什么客人,所以尽管有寥嬷嬷尽心教导,可是杜衡在接人待物上还是差了一些,她本性又清冷,所以只这么淡淡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刘管家见这位杜公子神情清冷,倒也没往心里去,贵公子哥儿清傲孤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何况这杜公子虽然言语淡淡的,倒也看不出什么狂傲之态。

“杜公子,刘德有事着急回去,待日后再来向公子问好。”刘管家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又向杜衡躬身行了礼,等杜衡说了一句“刘管家慢走”之后,他才倒退着走了五六步,然后转过身子匆匆走了。这才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杜衡看着刘管家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

张慕景走到杜衡身边,浅笑解释道:“刘管家人真的不错,他是宁亲王府大总管,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杜衡的心思却不在刘管家身上,她直接了当的问道:“张掌柜,这刘管家买催心草是给什么人用的?”

张慕景叹口气道:“还能给谁用,当然是给王府的三爷用,东家或许不知道,宁亲王府的三爷生来便是个病胎子,自幼还未能吃饭便会吃药,得亏宁亲王府家大业大,赁什么珍稀名贵药材都能弄到,三爷才勉强活下来,如今也有十四五岁了,听说三爷年上落了水,虽然救了回来,却又落下心悸之症,太医院的太医用药素来只讲四平八稳,三爷吃了大半个月的药都不见起色,还是王妃请了一位高人重新诊脉开方,此方险虽险,可效果却极好,催心草便是其中一味主药,此草因为名声不好,其治疗心疾之药效又鲜为人知,所以京城中的药铺很少有货,刘管家也是寻了许多家铺子才找到我们济仁药铺,可巧去年秋天进了一些,刘管家便全都买了去,还让我们再多进一些,说是那位高人吩咐了,三爷这药得吃上一年半载才能将心悸之症治好。”

“哦,原来是这样,张掌柜,方才我错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杜衡听张慕景说完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自己不问青红皂白便怪罪张慕景,的确是太孟浪了,杜衡不是那种自觉高人一等的人,既然是错了,她便心悦诚服的认错。

张慕景一愣,他真没有想到东家会向自己认错道歉,“没有没有,东家言重了,刚才慕景言语生硬冲撞了东家,原该慕景给东家赔不是的。”张慕景赶紧摇手说了起来。

杜衡见张慕景面上略显着急之色,不由浅浅一笑,她这一笑可不打紧,直把张慕景看失了神,他见过东家数次,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笑容,原来清清冷冷的东家只一抹浅笑,便足以倾国倾城,怪道东家素日里不笑,实在是她一笑起来便能让人忘却一切,只想痴痴的守着这抹笑容。

杜衡见张掌柜突然直眉愣眼的看着自己,不由敛去笑容微微蹙眉问道:“张掌柜,你怎么了?”

东家敛了笑容,张慕景才回过神来,他扑愣愣的摇了摇头,脸上浮起可疑的潮红,“没…没事…慕景去拿《药典》给东家。”说罢,张慕景如同逃命一般的疾走而去。

杜衡双眉皱的更紧,这张掌柜明显不对劲啊?杜衡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弯浅笑竟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以至于让清心如水的张慕景凡心大动,张慕景不逃才怪呢。

没过多久,孙大夫与张慕景各抱着一部书回来了,孙大夫将手中那部已经泛黄的医书郑重的交到杜衡手中,极为诚恳的说道:“东家,这是老朽祖上传下来的《九方杂病论》,东家细细研读,必定会有极大的收获。”

杜衡双手接过那部足有三寸厚的《九方杂病论》,郑而重之的说道:“多谢孙老先生赠书,杜衡一定认真研读修习,不负老先生所望。”

孙大夫捻须笑道:“东家宅心仁厚,又醉心医术,此书赠于东家可谓宝剑赠壮士红粉赠佳人,老朽相信东家日后在医道上必有大成。”

张慕景手中抱着的那部《药典》比《九方杂病论》要薄一些,可也有两寸厚,他估计着东家也拿不动这么多书,便躬身说道:“东家,这部《药典》是慕景综前人之述,增添一己之见,可做东家参考之用。东家,这两部书份量都不轻,不如让慕景帮您拿进去?”

孙大夫听了张慕景的话,才想起东家还是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便也赶紧说道:“张掌柜说的极是,是老朽没考虑周全。”

杜衡抱着那部《九方杂病论》,觉得的确很压手,便向张慕景点头说道:“如此便有劳张掌柜了。”说罢,将书放到了他的手上。放书的时候杜衡的手指不经间意碰了张慕景一下,张慕景顿觉通身如同过电一般猛的一颤,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立时又乱的一塌糊涂!

☆、第七十二回动心

自送东家走后,孙大夫发现张掌柜整个人突然变的魂不守舍,同他说话时问三句都不回一声,只怔怔的盯着他自己的手看个不休,仿佛那只手上赁空生出花儿一般,而且还会没由来的傻笑,那副傻里吧叽的样子别提有多蠢了,完全不象素日那个精明能干的掌柜。

孙大夫忍了数次到底没有忍住,他将站在柜台后面犯傻的张慕景硬生生拖到后院,二话不说将他按到椅上,从袖中拿出小迎枕放到桌上,将张慕景的手腕硬拽了过来,仔细诊了一回。让孙大夫感觉怪异的是,他家掌柜的脉象除了略有些急促之外,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张掌柜,你这是怎么了?”孙大夫见自己做了这许多事情,而张掌柜却象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般,只是怔怔的出神,孙大夫心中大惊,还以为张慕景得了什么他都诊不出的疾病,不由着急的在张慕景耳边大叫起来。

孙大夫素日也是讲究养生之人,所以他运起一口丹田气在张慕景耳边大喝一声,足以将张慕景的耳朵震的嗡嗡直响,张慕景就算是再想的出神,也得被震的醒过神来。

“啊…孙大夫你要干什么?”张慕景总算是回过神来,他因耳朵被震的生疼而瞪着孙大夫大叫起来。

孙大夫微微一笑,一抖袍子坐正了身子,好整以暇的说道:“掌柜的,您总算神游回来啦?”

张慕景的脸刷的红透了,一向擅长言谈的他竟然语塞了,吱吱唔唔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孙大夫见此情形心中大为诧异,他收拾起玩笑之心,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张慕景,缓缓问道:“掌柜的如此异常,可是因为东家?”

“没有没有,与东家绝无关系。”张慕景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不想因为否认的太急反而露出的破绽,孙大夫双眉紧皱,看着张慕景沉沉说道:“张掌柜,老朽痴长你几十年,在此倚老卖老想说上几句。”

不必孙大夫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张慕景便能猜出他想说什么,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张慕景涩声道:“孙大夫不必说了,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是千金小姐,而我,不过是个山野草民罢了。况且以我的年纪,只怕比将军都小不了几岁,越发不可能的,我都知道…”张慕景越说声音越低,苦涩之意溢于言表。

孙大夫长长叹了口气,暗说一句造化弄人。虽然张慕景到济仁药铺做大掌柜不过二三年的事情,可是孙大夫与张慕景却认识了近十年,他深知这张慕景因为醉心药学而无心婚姻,自从八年前张慕景的双亲相继过世之后,也没有人为张慕景操持此事,张慕景也乐得清静,所以这一拖,便拖到现在,张慕景都已经二十七了却还是孤身一人,身边再没个嘘寒问暖之人。难得他终于动了心,可东家不只是个孩子,还是炽手可热的建威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凭再怎么低嫁,也不可能低嫁给没有功名身份的寻常草民张慕景,可叹可怜张慕景这一番痴恋只能付与东流之水了。

“掌柜的,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东家是闺阁小姐,怎么会抛头露面亲自过问铺子的经营,老朽久居京城,倒也听说过一些旧事,若是东家有兴趣,不如听老朽唠叨唠叨?”孙大夫想帮助张慕景转移心思,便转开话题说了起来。

张慕景前些年一直忙于踏遍青山遍访草药,在三年前才回到京城受聘于济仁药铺,所以对京城旧事他是完全不知道的。因此张慕景急切说道:“您请说,慕景愿闻其详。”

孙大夫便将自己曾经经听说过的,有关建威将军府之事细细说了起来,末了,他叹息道:“听说东家在府中的日子一直不好过,不知道这阵子怎么突然好了起来,杜将军还买下我们济仁药铺送给东家。按说东家的日子从此应该好过起来,可偏偏将军又出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班师还朝,东家再有本事,可将军府中有老夫人有继夫人,东家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啊,掌柜的,我们能为东家做的就是用心将铺子经营好,至少让东家在银钱上不至于受憋屈。”

张慕景还真不知道有这种事情,不由气的满面涨红,他愤怒叫道:“竟有这等事,东家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年的挫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难怪东家看上去并不象寻常的千金小姐,原来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孙大夫忙说道:“这些老朽也是听人传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老朽以为东家手头不太宽裕必是真的。”

张慕景点头说道:“我也注意到了,东家会将帐算的细到一个铜子儿,而每回寥嬷嬷付银子的时候都会显得很心疼,不小心掉出一个大子儿,寥嬷嬷都要赶紧捡起来,完全不象别家小姐身边的管事嬷嬷,别说是一个大子儿,那怕是一钱银子掉到地上,她们也是会瞧都不瞧一眼的。”

孙大夫点头道:“是啊,所以我们更应该为东家多多挣银子,有银子傍身,东家说话都有底气些。”

张慕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正是这话,孙大夫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咱们好好用心把铺子经营好,不让东家再操心费力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