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在自己那四人一间的下人房稍稍休息了片刻后,便回到竹苑里的小厨房内当差。刚跨进厨房门口,就看到一个赤红色男子站在灶前,走近方才认出了原来是为小姐治病的木大夫,上前行了一礼唤道:“木大夫?”

男子一回头,手中拿着一根细小的竹管子,看向眼前穿着碎花布的小丫鬟,举起手中之物问道:“这是谁的?”

“回木大夫,是奴婢的。”阿桂不假思索道。

男子脸色更加沉了一分,加重语气重复道:“真的是你的?”

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管子,阿桂一见,发觉这中间似有不对,便回道:“是奴婢前几日准备生火时在灶中发现的,奴婢见着它小巧好用,就留了下来。”

“你可有用它做过什么事?”男子继续追问道,一脸的凝重。

这个时候阿桂更加确定这根管子跟定有端倪了,瞧着这事情这般凝重,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管子内壁有夹竹桃粉末的残留液。”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

绿桐本是过来想要看看小姐的药是否有熬好,可刚来到厨房门外就听到这话,心里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得寒了起来。掩在门外偷偷望着里面,只见木大夫手中拿着一支无比熟悉的竹管子。

“木大夫,奴婢从来没动过它,您要相信奴婢。”阿桂一听夹竹桃液,吓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现在谁不知道整个府里都在查这东西?银钏因为那个没了,绿杉姐姐因为它现在也被打得半死不活,自己可不想步她们后尘啊。

越想越害怕,忙又道:“奴婢本是想用它将前阵子做成的花露引进瓶子里,好回去带个我嫂子的。可这几天一直忙着给小姐煎药、熬汤,根本没有空闲去用它,所以那日拣着了就直接放在一边了。”

男子只是点点头,而后沉着声道:“你先起来吧。”

阿桂此刻被吓的六神无主,立马抓紧了木大夫的袍子,央求道:“木大夫,您可要相信奴婢啊,这真不是奴婢的东西”

“这事还是交给连太太做主吧。”男子望着手中的竹管子说道。

门外的绿桐听到这般冰冷的声音,立马一个激灵,立马就悄悄退离了这儿往连玥的屋子而去。

“小姐。”绿桐大叫一声进了连玥的屋子,神色匆匆忙忙的。

屋里的红衫一见这般慌乱的绿桐,好奇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绿桐一见红衫在场,又看了看躺着的连玥,极力平缓了下情绪,却依旧带着喘息声道:“奴婢…担心绿杉的身子,她伤得那般重想去瞧瞧她,不知可不可以?”

红衫一听在心底里想着她愚蠢,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去见绿杉,不是教人起疑吗?

连玥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又想到绿桐不是个没有思想的人,她刚刚的慌乱也定不是为了这事而表现出来的。

突然提到绿杉,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如今,你还是别去的好。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这一切母亲自有公断。”连玥说着又瞧了眼红衫,心里琢磨了起来。

“是,是奴婢不懂事,惊到了小姐。”绿桐立马便知错的样子愧疚道。

“红衫,你去厨房看看那炖的莲藕排骨汤好了没?我嘴里有些苦涩,想吃点东西。”连玥笑着说道。

红衫当是点点头,如今夏日还未来,这竹苑里却先用到了莲藕,可见老爷为了小姐多么费心,当下回道:“小姐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见到连玥含笑地微微点头,红衫才离去。

红衫前脚一踏出屋子,绿桐立马跨到床前忙着道:“小姐,那只竹管子到了木大夫手里。”

连玥一听当下也是心中大骇,本是以为自己想多了,却不想还真的落到了他人手里。坐直了身子直道:“你不是丢灶里去了吗?怎么会在木大夫手里?”

“让阿桂那丫头给捡了出来,想必是木大夫先前去厨房给小姐看这方药的火候,不小心才发现了的。”绿桐的话说得越发的小声,这是自己的失误,如今可怎么才好?

“阿桂知道是你的吗?”

立马摇摇头,回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被吓的半死,如今正求着木大夫呢。不过木大夫好像会把竹管子交给太太定夺,小姐,会不会被查出来?”

绿桐已是害怕到了心底,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劫。

连玥想了好久,余光看了看还搁在枕边的那块和田碧玉带沁巧雕镂空厚实大藕路路佩,闭着眼睛在心里狠心做了个决定。等到睁开眼的时候,满眼的认真,将绿桐唤道身前,在她耳边呐呐说了几句。

只见绿桐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呆地望着连玥,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如今,这是最好的法子,你快去办,晚了可指不定连你我都得搭上。”连玥沉着一张脸说道,对于自己的决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凝重。

绿桐机械般地点点头,而后便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却不如来的时候的速度,一步一步,似是极不想出去。

“我早说过,那支竹管子早晚会要了人的命”连玥似是感慨地说道,话中却是没有一点悲伤的口气,只是望着对边妆台上的铜镜发着呆。

已经走到屏风外的绿桐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子立马顿了一下,满心的悔意。

丁氏让人将木大夫送走了之后,望着搁在自己桌上的竹管子露出一抹笑容。真是天都要帮着自己,本还在想着怎么查竹苑的人,现在可好,物证也算是有了。

对着一旁的李妈妈说道:“让人去把阿桂带来。”

一刻钟的时辰,阿桂就被带到了丁氏面前。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孩,丁氏凌厉地说道:“你是不是就拿了这根竹管子把毒下在四小姐药盒里的?”

阿桂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趴在丁氏的面前,忙急道:“不是,不是奴婢做的。”

“那你是从何得来的这竹管子?”丁氏一拍桌子又直问道。

“这是…是…是绿杉姐姐的”阿桂突然大声说道,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满脸的紧张。

“荒唐,刚不是还与木大夫说是在灶里捡到的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改了说辞,成了是绿杉的了?你以为连府是什么地方,容你在这儿信口雌黄”

阿桂一听立即就抬起了身子辩解道:“奴婢没有瞎说,这真的是绿杉姐姐的。方才木大夫问奴婢的时候,奴婢被吓到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其实是那天见到绿杉姐姐鬼鬼祟祟在灶堂前不知将什么东西丢了进去,奴婢一时好奇走进去的时候,绿杉姐姐便立马离开了。奴婢一拨灶堂,只见是一只细小的竹管子,觉得它小巧方便,奴婢便私自留了下来。”

阿桂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告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脸色逼真,教人不相信也难。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你要知道如果是假话,我定饶不了你”

“是真的是真的,奴婢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阿桂点头如捣蒜,就怕了外人不信一般。

嫡女花第一百三十六章 狠心的主子(上)(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狠心的主子(下)

丁氏是什么样的人?

瞧着阿桂隐隐之间的神色和心虚,便也能断定出她这番话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可这也侧面表明了是有人想让绿杉将这事情扛下去。

而这个人,唯一的人选便是连玥。

这个结果等于是连玥已经承认了毒是她下的了,而这一点深深刺激到了丁氏的心里,也更加确定了她是有意自己下毒而后栽赃给珂儿的这个猜测。

丁氏紧紧盯着眼前的竹管子,这次事情的结束只会是一个刚开始。不过,要怎么说就是绿杉下的毒呢?没有动机却是有些说不过去,难以置信。

“绿杉,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再次被带到福月楼的大堂,此时的绿杉连跪也跪不稳,便只能直直趴在了地上。眼睛看不清高坐着的太太是个什么脸色,耳边也只听到什么夹竹桃粉、什么竹管子、灶堂、下毒等词。

此时觉得自己糊里糊涂的,浑身都像泡在了热锅里,又热又难受,嗓子口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身旁的阿桂见着一心虚,尽量就不去看她,而是望着另一边独自愧疚着。看书就到,给力

“说,这是不是就是你下毒的工具?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害四小姐?”丁氏此时只能逼着绿杉,希望她能够屈服。

这事情一天不解决,珂儿便有一天的危险。她不想要她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就是连一丝的可能都不能有。

绿杉过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可阿桂为什么说这只竹管子是自己的?自己从来也没有丢过竹管子在灶堂里啊,费力的将头转向旁边的阿桂,她却背对着自己。

咳嗽了两声,刚想唤阿桂询问她说这话的意思,却不防一下子就被人给揪了起来。

姚妈妈一脸凶煞的看着绿杉,厉声道:“太太在问你话呢,还不快答话”说完又把她丢在了地上。

绿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惨的一天,嘴里却还是坚持道:“太太,奴婢…冤枉,那不是奴婢的东西。”

虽然声音轻,却是让整个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难不成是阿桂故意冤枉了你?”

丁氏说着又望向一边的阿桂,直把后者吓得一哆嗦,忙解释道:“奴婢没有撒谎,那真的是绿杉姐姐的东西。 ”

阿桂说完很明显的感觉到旁边射来的一道凌厉的目光,透着不解,透着怨恨,透着不甘…就这么一眼,阿桂再也不敢看绿杉。

“母亲。”

连瑶跨进大堂内,眼光略过趴在地上的绿杉和跪着的阿桂。

“瑶儿,你怎么过来了?”丁氏看向连瑶和颜悦色地说道。

“女儿听说下毒的事情有了眉目,所以…想替银钏来看看,好求个明白。”说着伤感地低下了头,早知道绿杉会有这么一刻,却没想到是阿桂那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揭发。

“也罢,你便在这一起听听吧。”丁氏也不阻拦,任由连瑶站在一旁。

“奴婢没有…没有害四小姐”绿杉还在为自己做着无谓的解释,期待能够博取别人的相信。

连瑶瞧着这般狼狈的绿杉,她的发丝凌乱,身上污秽不堪,本是淡青色的衣裳上已是血迹斑斑。眼睛里布满血丝,才十多岁的丫头却露着一脸绝望的面孔,早没有往日那般的秀气动人了。

丁氏见着绿杉依旧这般,正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却见外面的院子里来了一大群的人。更新速度一流,超快当下就立即站起了身,连瑶随着丁氏的目光好奇望去,只见是老太太带着连玥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老太太的脸上似有不悦,丁氏立马迎了上去,柔声道:“母亲,您老人家怎么今日突然过了?”

只微微瞧了一眼丁氏,霍氏便走到正位上坐了下来。丁氏见着连玥的眼神似有不满,心里埋怨着她居然把老太太请来,倒底是何意?

连瑶也按着规矩对着霍氏行了一礼,也和连玥见了一礼。两人对于连瑶都是淡淡地,后者也不在意,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

霍氏看了看大堂内的情形,对着丁氏叹了口气又道:“大媳妇,我这般相信你,你如今却是连下人都治不好。要不是刚刚玥儿来给我请安,我发现她不对劲,我还不知道这府里出现了盗窃之事呢~”

连瑶见霍氏的阵势很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偷盗一事,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难不成是自己在乾梓侯府那段时间内发生的?

“祖母~别…”连玥一扯霍氏的手臂,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霍氏看了连玥一眼又道:“你别老是宠着那些个贱婢,你对她们宽容,可却难防她们要害你的心”

说完又恶狠狠地瞧了瞧趴着的绿杉,眼神恨不得扒了她的披一样。更新速度一流,超快

连瑶似是有些明白了,连玥这是给绿杉添动机来了,偷窃的罪名,她可真是够狠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氏不经糊涂地问道。

霍氏这才正眼看了丁氏缓道:“你还果真是不知道啊?就是绿杉这小蹄子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偷了我送给玥儿的玉佩”

“啥?玥儿,那块玉佩不是你赏给她的,而是她偷的?”丁氏不禁将目光放在连玥和绿杉之间打转。

而本以为连玥是来救自己的绿杉在这一刻却是真真实实地惊讶住了,满心的不可能然而在看到连玥点下了头的同时,心也在那一刻绝望了。

自己也明白了原来不是阿桂想要害自己,而是自己从小跟随着的主子要夺了自己的性命。知道已经没有可能了,便人命般干脆闭上了眼睛趴着。

“姚妈妈,这事怎么没有人报上来?”丁氏脸色一青,本来在自己管辖的这些年来一直谨慎着,就是为防被婆婆挑了错说事。

一边的姚妈妈早已没有先前的那番盛气凌人的面孔,战战兢兢地跪在霍氏和丁氏面前。口哆嗦着道:“回老太太、太太,奴婢从未听人提过竹苑里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丁氏正想发威,一边的连玥立即上前说道:“母亲别怪姚妈妈了,是女儿没让人把这事传出去。女儿本念着绿杉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又事出有因,便对她训斥了几句,就不想把事闹大,一时欺瞒了母亲,请母亲恕罪。”

“玥儿,你就是待这些奴才们太好了。”霍氏宠溺般地说了之后,又转向丁氏却是一脸的严肃,绷直了脸道:“不过你治家不严也是有责任的,身为主母,居然连女儿房里的事情都不知道,是真不晓得呢还是就打心底里不想管。”

丁氏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心中纵使在火,此时也只能低头虚心道:“母亲,是媳妇的疏忽。”

心里却是埋怨着连玥,对她又厌恶了几分。居然请了老太太来压自己,这事若是真发生了,自己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祖母,您可千万别怪母亲,这全是孙女的错。母亲平日疼我亲我,事事都关照地无微不至。”连玥讨好般地对着霍氏为丁氏说着好话。

之后又看了看丁氏一欠身道:“母亲,是女儿连累您了。”

丁氏自是不会发作,也好生好色地对着连玥说了句“是母亲平时对你关心太少,今后定当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屋子里的人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显得一直在旁边站站着的连瑶有些木讷了。其实就是她想上前说些什么,也没有分量啊。

“不过玥儿是什么时候发现绿杉偷了你的玉佩的?”丁氏几句话后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连玥似是有些不太愿意回忆,有些伤心、有些失望地犹豫着。

正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绿桐却是大胆地站了出来,恭敬道:“回太太,是奴婢发现的。当日奴婢去绿杉屋子里找她的时候,突然发现她抽屉里竟然有小姐的珠钗。奴婢本就好奇着,小姐这般喜欢那支珠钗,怎么会赏赐给绿杉呢?于是寻了机会便私下问了下小姐,这才发现了原来是她私下里偷去的。”

绿桐咽了口口水,停了下见没人阻止便继续道:“后来小姐找来绿杉问了此事,她也承认了,说是家里哥哥要娶媳妇没银子才不得不这么做,便苦苦央求小姐别将这事告于太太您。小姐念着旧情就没有上报,对她训斥了几句,把珠钗给收了回去,又赏了她几吊钱,让她兄长娶个媳妇去。可后来却不知她居然故技重施竟偷了这块老太太赠予的玉佩,等小姐发现丢失之后也找了她问话,哪知她不承认还顶撞了小姐。没有证据,小姐怕冤枉了她便只认为是自己给弄丢了,等到今日在太太屋里时才重新知道原来还真是被绿杉所偷去的。”

而后绿桐又跪了下来说道:“太太,定是绿杉知道小姐怀疑她,故而才下此毒手的”

本是一直闭着眼睛趴着的绿杉在听后这番话后倒是抬起了头,碎发后的双眼哀怨地直瞪着绿桐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不甘。

嫡女花第一百三十七章 狠心的主子(下)(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隐情

连瑶平静地听完这些话,面色并没有丝毫不适,只是对于连玥的做法和绿桐的说法有些寒心。一个是从小侍候的主子,一个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如今却这般亲手一步步将绿杉推向灭亡。

盯着在地上奋力想爬过来的绿杉,她的手无力地在地上挣扎着。或许是人的本能,或许是心里的怨愤,又或许是她也想求个明白,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连玥和绿桐。

众人都被她的动作吸引过去,连本背对着她的绿桐也是转了身,脸上惊慌、愧疚一闪而过,看着绿杉又道:“绿杉,你别怪我将此事说出来,小姐本原谅了你,要不是你做出这般事情,我也不想看你落得如此地步。”

“绿桐…你怎么可以?”绿杉轻轻地憋出这几个字,本就疼的嗓子口哽咽着,伴随着她的抬头的动作,滴滴泪水落到了地面上。

本是期待她们来救自己,还自己一个清白。却未曾想到…

旁边的连玥似是不忍心看这样场面,转向了别处,悲戚地说道:“绿杉,你放心,念在平日里你这般照顾我的份上,你的家人我会让母亲不加怪罪的。”

绿杉的娘是府里大厨房里做杂事的老妈子,此时就是知道了女儿犯了错,连进来求情的资格也没有。

想到家人,绿杉停止了身下的动作,空洞的眼神望着看向别处的连玥,最后无奈地垂下了头。

霍氏似是对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奴仆背叛主子的事情是最不可原谅的,而她居然还这般下毒谋害主子,简直罪无可恕。

“大媳妇,你看这事怎么办吧?”说完,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盯着丁氏。

后者被她望得心里直发麻,这真是好人她来做,恶人自己做。也罢,反正本也是连玥的人,想着便道:“玥儿以为呢?”

这你一推我一往,屋子里的气氛可就不一样了。

霍氏本打算是让丁氏处置的,因为毕竟绿杉说到底是连玥的贴身婢女,不想自己与她之间的祖孙关系有一丝疙瘩。可现在哪晓得丁氏竟然将这问题重新丢给了连玥,这不是让她心里更加难受么?当下对丁氏又不满了几分。

连玥尴尬地转过头,眼睛有些微红,看了看趴着的绿杉,而后回道:“一切单凭母亲做主”

丁氏这才一笑,收回眼神果断地看向一边的姚妈妈说道:“把绿杉先关回柴房,等明日里在前院里滚钉板,让所有人都去看着。”

姚妈妈立即点点头,而后唤了一边的小厮准备走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又听见身后有声音说道:“还有你,等会自己下去领个二十板子。今后你就去兰苑里当差,好好照顾六姐儿。”

身子一抖,姚妈妈却只能转身点点头应是。

屋子里的人似是对丁氏处置绿杉的事情没有什么感想,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站着。只有连瑶看着被拖出去的绿杉心中不禁生起同情,她完全是被自己与四姐姐得这番较量连累的。然后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立场求母亲饶她一命。

原来滚钉板这个处罚竟然在这个时代就有了,而且居然是一般家庭就可以用来处置犯事的下人,这难道不算滥用私刑吗?

其实后来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了,这种时代奴仆就等于是物品,没有一丝人权可言,随主人的喜怒而决定是去是留,是生是死。

回到梅苑里,一个下午,连瑶的心思都难以定下来。董师傅那儿自己都没有去,让紫烟去说了声便留在小书房里看着书。

其实哪还看得下去,绿杉哀怨的眼神似是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她是看向的连玥和绿桐,可自己却觉得真正害她到这个地步的是自己。

合上那本厚厚的文献通考,连瑶便望着一边的紫苏说道:“去备些食物,我们去柴房看看绿杉。”

一边的紫苏虽有惊讶,却立马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连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十小姐?”

连瑶刚到柴房外,便被人拦住了去路。只见眼前一脸严肃的瞧着自己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査妈妈,不明白此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好奇地问道:“査妈妈,你怎么在这?”

査妈妈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道:“太太下了令,让姚妈妈去照顾六小姐,奴婢今后就做她的差事。”

连瑶一听方才明白了过来,院子里有降必有升,如今这査妈妈可谓是一脸的得意,脸上挂着的表情都与往日不一样了。

笑着望着眼前的婆子道:“那就恭喜査妈妈你升迁了。”

査妈妈心里也乐着,此刻总轮到她来扬眉吐气了,瞧平日里见着自己都绕道装作没看到的那些小丫鬟,现在都嘴巴甜甜地到眼前晃。也不过一个下午,自己屋子里的礼物都放了一堆,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不知十小姐来这儿做什么?”客气地说道。

査妈妈这些日子也听说了十小姐的得宠,如今可谓是太太跟前贴心的女儿,又有与乾梓侯府的亲事傍身,自己当然得悠着些。

连瑶一笑道:“我听说明儿个绿杉便要受刑了,想着她也怪可怜的。不管怎样,人都要去了,我便来送送她,让她吃饱了上路。”

说完又瞧了瞧身后紫苏手中的食盒,査妈妈自是也看到了。不过还是没拉下脸说道:“十小姐,您身娇肉贵的,做什么来这儿看那贱婢?奴婢知道您心善,可柴房颇脏,不如…”

连瑶看她那样的表情,就知道是在说场面花,侧首示意了下紫苏,她便上前送了一锭碎银子给她。

査妈妈笑着推拒了会,便不好意思地接了下去。

连瑶这才轻声道:“我知道妈妈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今后要仰仗妈**地方还多着呢。这就当是我赠你的升迁之喜,妈妈别嫌弃得好。”

査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连瑶立马道:“十小姐说的哪里话,今后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

心里却是高兴的,以往自己在兰苑当差看人脸色不说,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的。望着眼前还站着瞧着柴房门的连瑶,客气道:“十小姐真想进去便去吧,不过可快些,让人传到老太太耳中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