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和那些下属们做的好!我的主意再好,若是你不同意,你的属下们不好好做事,怕也是不成的!就像是这四方馆,正是由夏和这样的人守着,才会创办的有声有色!现在他虽然不在四方馆了,可是到底还是他一手建起来的!”

“是呀!夏和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他身为王府的长史,事务繁杂,更是忙得几乎是连和孩子们一起说说话的功夫都没了!”

门被轻叩了几声,然后有小二送上了四菜一汤,因为元熙吩咐过要清淡些的,所以上来的全是素菜!二人简单用了些,又喝了几盏清茶,便去了三楼。

三楼上此时是热闹非凡!不过也只是看着人多,所以热闹,真正的场面却是颇为安静的,因为主评判苏良正在逐一点评这些诗作!

元熙和静依二人在一旁坐了,静依的脸上此时戴了帷帽。显然是元熙的意思!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苏良已是将所有的诗作看完,并从中挑选出了二十人进入复赛。

这复赛一般都是由在场的评判即兴出题,这题目是鹿鸣书院的几位先生提前拟好的,然后置于一个瓷罐内,再由当天的评判从里面随机的抽出,便是当晚的题目。

苏良从瓷罐内抽出了一张后,交由四方馆的馆主高声念出,“以端午为题,赋诗一首!四方馆的规矩,以一柱香时间为限!”

话落,一旁守在香炉旁的小厮,马上插上了一根香,然后静立一旁。这二十名才子们听了,纷纷冥思苦想,也有的只是稍一踌躇,便开始下笔了!

静依虽是戴了帷帽,可是这帷帽上的轻纱却是元熙命人特地从江南购得,外面看不到里面,可是从里面却是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景。

“这题目倒是取的好,正好是赶上了端午节。”

“正是,只是不知道,哪位才子会写出让苏良满意的诗句?”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未等到香燃尽,二十名学子,便都搁了笔,静立一旁。

苏良点了点头,馆主便高声道:“时间未到,不过所有参赛者皆已完成,请苏先生开始品评。”

苏良开始逐一看过,并且是高声诵读了出来!这苏良,可不是寻常的教书先生,他的父亲是大学士,他是苏家的庶长子,因非嫡出,所以自成家后,便分了出来单过,后来曾拜于老付相门下,得其指点,文笔自是不错!后来考中了贡士,因为不愿在朝为官,正好鹿鸣书院在招收先生。这苏良又有这等的好学问,自然极为容易的便进了书院。

因为书院是官府所办,所以这书院内的山长至教书先生,乃至护院,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这苏良,便是正五品的从事,主要是担任鹿鸣书院的教习。

这二十人共分成了四排,每排五人。苏良行至第二排时,拿起宣纸后,便是眼前一亮!高声道:“独写菖蒲竹叶杯,蓬城芳草踏初回。 情知不向瓯江死,舟楫何劳吊屈来 。”

他这一念罢,人群中便开始议论纷纷了!自然是夸赞者居多!也有的暗自叹息,恼恨自己怎么便没有这等的文采,更有甚者,竟是以折扇猛敲着头,似乎是敲一敲,自己的文才便能好上许多一般!

苏良在此人面前看了看,赞道:“不错!”说完,便移至下一人。

待行到第三排末时,脸色竟是有些欣喜了!只听他念道:“吴天五月水悠悠,极目烟云静不收。 拾翠有人卢女艳,弄潮几部阿童游。珠帘枕簟芙蓉浦,画桨琴筝笮艋舟。 拟向龙楼窥殿脚,可怜江北海西头。”

“好诗,好诗呀!”此时,人群中已有些文人抑制不住激动,开始高赞了!

苏良也是冲着他点点头,脸上带了一抹笑意,“年轻人!不错!不错!”

待行到第四排第一人时,苏良看着那宣纸,也是频频点头,“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精魂飘何在,父老空哽咽。至今仓江上,投饭救饥渴遗风成竞渡,哀叫楚山裂。”

苏良看着眼前之人,拧眉道:“年轻人,倒是有一幅悲天闵人之胸怀!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晚生冯宇,封城流郡人氏!”他的身形有些消瘦,似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面色微黄,可是身上的衣物虽是普普通通的棉布衣,却是极为干净。这让苏良对他的印象再度好了一分!

苏良点了点头,转身至主座前,此时,他的随侍已是将所有人的诗作全部收齐,置于案上,等待他的亲笔点评。

最终冯宇、高祥、李照阳三人被点为此次赛诗会的前三甲,这三人将于本月的十五日到四方馆,与当天所选出的另外三甲,共同角逐这四方馆的月状元!

没有被选中的文人们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则是一幅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誓要苦读数月后再来!

“元熙,你觉得这个冯宇如何?”

元熙笑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能做出这样一首诗的人,定然是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的!回头我自会派人去查一查,若是能用,我便命人好好栽培他就是!”

静依点头道:“这个人的诗作,的确是让人听了,顿有震聋发馈之感!”

“今日倒也没有白来,还能遇上一个冯宇,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若是以端午为题,你会如何做?”

元熙笑道:“依依要考校我吗?不如,咱们回王府,慢慢考校?”

静依低了头不再看他!虽是隔了面纱,可是静依仍是能感觉到元熙定是将自己的这番模样又看在了眼里!

元熙看到静依这般样子,自然也是想到了她平时的娇羞模样,随即心情大好地放声大笑!

这一笑可是不打紧,将尚未离开的文人们都给惊的看了过来!苏良一看,连忙跪拜道:“参见平王殿下,参见平王妃!”

他这一跪,后面紧跟着便是乌压压的一片,全都跪拜道:“参见平王殿下,参见平王妃!”

静依冲着元熙瞪了一眼,小声道:“瞧你干的好事?”

元熙一挑眉,不以为意道:“平身吧!今日本王与王妃闲来无事,所以四处走走!正巧今日是初一,便到了这四方馆来看看,果然是不负本王之所望!这封城果然是人杰地灵,人才百出呀!”

“王爷,您可是要看过这些诗作?”苏良恭敬道。

“不必了!”元熙冲着他摆了摆手,“本王刚才已经听到你念过的了。不错!除了这三甲,其它的学子们也都不错!大家回去后,用功读书,以盼将来报效朝廷,为百姓们谋福利!”

“谨遵王爷教诲!”

元熙淡淡一笑,牵了静依的手,便起身下了楼,离开了四方馆!

“天哪,王爷竟然是这般年轻?”有人尖叫道。

“这是自然!你不知道王爷是十三岁时便上了战场吗?咱们王爷可是真正的文武全才呢!”

“就是!王爷的那幅字,真可谓是笔走龙行!我倒是有幸曾亲眼一观王爷写字时的场景,大气恢弘,比之我辈,可是强上了太多呀!”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两年前,我好像是在华阳山上看到过平王和平王妃一起在华阳寺的后山上一人写诗,一人做画!那场面,才是真正的诗情画意,天作之合!”

“对对对!我也见到了!当时平王妃的那几幅日出图,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呀!”

三楼上人声鼎沸,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而苏良则是行到窗前,看到王爷和王妃二人上了马车,才微微点头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呀!”言毕,冲着京城的方向叹了一声,喃喃道:“金鲤岂是池中物!终有一日,定是会龙腾凤舞呀!”

说罢,便一挥衣袖,也下了楼去!

冯宇待苏良走后,也悄悄出了四方馆,向着平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后,突然转了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只是看他的步子迈的不算太快,却是只眨眼的功夫,便跃出了数米!若是此时有人看到现在的冯宇,定然是会大吃一惊!

马车内,元熙伸手将静依头上的帷帽揭去,露出她的真容,“今日可是玩的还算尽兴?”

“还不错吧!端午节时,我要去慈善堂那里过,你要不要来?”

元熙略一皱眉,“端午节,你不去看龙舟比赛吗?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盛会,极为难得的!再说了,你是平王妃,那日我自是要去的,你若是不去,怕是不妥!”

静依的眼里有些向往,又有些为难。片刻后,轻咬了嘴唇问道:“可以带着慈善堂的孩子们一起去吗?”

“这个倒是无妨,不过要让初五都安排好。别伤着,或者是丢了孩子们便好!”

“也对,那日阳河边儿上定然是极为热闹的,万一将孩子挤丢了,就不划算了!”

“这样吧。你可以挑选几个年纪稍长些的孩子一起去,年纪小的便留在慈善堂交由嬷嬷们照顾。”

“这样也成。算了,等到了那日再说吧。”

很快便到了平王府,平王和王妃要回来的消息,可是把府里的众人乐坏了!当然了,有的则是打了别的主意,但是大部分则是真的欢喜,特别是何嬷嬷!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元熙一手轻握着静依的手,另一只手一抬,“免礼吧!”

二人抬步进了前厅,何嬷嬷上前道:“殿下,您可用过晚膳了?”

静依看着眼前一脸激动,眼中还隐隐泛着水雾的何嬷嬷,心里便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自己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自己却是只图自己的快活清静,竟是将她一人留在了平王府里处理些琐事,心中有些不忍!

“何嬷嬷,近来可好?”

“好!好!奴婢好着呢!有两个多月没见着您了!奴婢心里可是怪想您的!”何嬷嬷这样说着,眼角便已是湿润了。

静依笑道:“何嬷嬷别这样!我又不是去了多远的地方!这几日,我和王爷便住在平王府了。待过了端午节再说。”

“好!奴婢这就命人去给您备热水,准备沐浴。”说着,急退了两步,又道:“殿下,您可想着用些宵夜?”

静依看向元熙,元熙摇了摇头,静依便道:“不必了!”

“是!”

元熙看着何嬷嬷退了出去,才有些委屈道:“这何嬷嬷到底是你的人!为夫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她愣是没看见!眼里只有你这个王妃殿下!”

“何嬷嬷是看着我长大的,自是与旁人不同!她和海棠跟在我身边多年。前些年在平南候府时,可是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头。要不是后来我摔了脑子,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任人欺凌,只怕她们早就被那个白氏和余氏给折腾死了!”

“她们倒是忠心的!咱们先回文华院吧。”

却说这冯宇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后,竟然是辗转了几条街道后,到了一处民宅。

民宅的主屋里,赫然有一人在坐,只不过那人身着一袭黑衣,看不清楚相貌,不过看其脚上所穿的靴子可知,乃是官靴!

“大人,属下今日在四方馆见到平王和平王妃了!”

“嗯,他们如何?”

“回大人,属下没有看到平王妃的脸,她戴了帷帽,不过平王此人倒是气宇轩昂,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哦?人中龙凤吗?可有人怀疑你的身分了?”

“回大人,属下做事极为隐秘,而且属下从未在人前显露过武功,定然是不会泄露身分的!”

“哼!你敢说你今日来此,没有运用轻功?”黑衣人冷哼一声!

那冯宇听罢,当即跪下道:“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

“罢了。你即知错,便不可再有下次!否则,我绝不轻饶!”

“是!”

“你今日的赛事如何?”

“回大人,属下已经成功进入三甲了!”

“很好,十五那晚,我要看到你成为四方馆的月状元,别让我失望!”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让大人失望!”

“好了,你退下吧。”黑衣人冲着他挥了挥手。那冯宇感觉到黑衣人身上似是传来了一种疲惫之感,便知趣地退下。

黑衣人在冯宇退下后,缓缓起了身,行至窗前,看着外面的一轮皎洁的明月,半晌才喃喃道:“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依依,你现在过的可好?”

第三卷 江山美人 第三章 风光旖旎!

次日一早,静依已是日上三杆了,才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看着空空的床边,心里对元熙是暗自咒骂!这个黑心的!一点儿也不知道节制,折腾了她大半夜才肯放过她!也不知道他的精力怎么就那么好?难道是跟他练武有关?

静依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特别是两条腿,就这样躺着还觉得有些打颤呢!可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躺一天吧?心里再次把元熙从头到脚给骂了个遍。这种事情明明都是男人做卖力,为什么最后累的不行的,反倒是女人呢?真是弄不明白!

静依又躺了会儿,才吩咐海棠直接准备热水沐浴了。

静依趴在桶沿儿上,想着两年前的那次洞房,脸上再次漾起了有些幸福的笑意!那一晚,自己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便被元熙给弄醒了,那一晚,他到底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洞房花烛的权利,想起那一晚元熙的温柔,静依的唇角微微上翘。

“殿下,您泡的时间太久了,该出浴了。”

静依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水温已经是有些凉了。

静依换好衣服到了寝室,再次有些慵懒地躺到了床上。刚刚泡过澡虽然身上轻快了不少,可是仍是有些疲累,不过才走了这么几步路,腿便觉得有些软,实在是起不得身了!

“殿下,要在文华院用早膳吗?”

静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王爷早上用过早膳了吗?”

“回殿下,王爷早上进了一碗鸡蛋羹,一个豆沙包。”海棠回道。

“知道了,给我也准备这些就是了。”

“是!”

静依在外间儿用完早饭,便躺在床上假寐,不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元熙回来,看到静依仍在睡,问过才知道用了早膳后才睡的,心中有些不忍!若不是自己昨夜需索的太多,怕也不会将依依累成这样!

“依依,醒醒,该用午膳了。”

静依不太高兴地睁开了眼,“好困!我不吃了。让我继续睡吧!”

“不成!若是不用午膳,你的胃会不舒服的。这可是贺神医亲口说的!一日三餐,最好是定时定量,你忘了?”

“就这一次而已!不会有事的!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静依有些撒娇道。

“不行!”说着,元熙便将静依从床上强行拖了起来,静依坐在床上,身子又软绵绵地向后一倒,被元熙揽住。“这样吧,中午咱们用些简单的,用完之后,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元熙开始诱哄道。

“只是弹琴吗?”

“乖,来,为夫伺候你更衣。”元熙动作很轻,却也很快。看到静依基本上已是梳洗完毕,便吩咐道:“海棠,将饭摆到花厅吧。我和王妃去那里用膳。”

“是!”

“我不去!没有力气!”静依小声道。

元熙轻笑了几声,“我抱你过去。用罢午膳,下午还有人要见你呢。”

“谁呀?”

“艾丽和她的父亲,今早上到了封城。先去用午膳,他们本来说是要上午来,我看你累极,便允了他们下午来拜见。”

静依瞪了他一眼,“你还说!还不都是你的错!”静依又想起了昨晚他的疯狂,心底里暗暗发誓,定是再不让他得逞了!无论他怎么撒娇卖萌,还是威胁利诱,都绝不再让他如此折腾自己了!

“是是是是!为夫知道错了,今晚一定不会如此了!”说着,还有些暧昧地冲着静依眨了眨眼。

静依被他这幅模样给逗的一笑,“你呀!别的事倒还好说,可是偏偏这种事,是从来都说话不算数的!我要信你才怪!”

元熙低笑了几声,便拦腰将静依抱起,向着花厅而去。这一举动可是把平王府的下人们给惊的不小!因为这两年两位主子很少在平王府居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别院的。府中的下人们可是极少见到两位主子这样亲密的举动。

两人用了午膳,静依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腰酸腿软以外,还真是再无别的不是了!最起码,不那么困了!

“艾丽和阿瓦族的族长?这么快?我昨天才听到的消息,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消息几日前便收到了。只是一时没有当回事儿,哪知道他们当即便动身了!也许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单纯地来给咱们送些平秋县的土特产呢?以前不也是这样?”

静依点点头,以前这艾丽也曾来过封城,不过就是为了送些平秋县的土特产来感谢当年对她的救命之恩!今年怎么会连她的父亲也来了?

“艾丽还没有成亲吧?”

“这个倒是不清楚了。不过听说她和那个叫阿布答的年轻人倒是走的很近。”

没多久,果然阿瓦族的族长艾尔达便和艾丽一起前来拜见,果然又是送了不少的土特产,又说了些感谢王爷照顾他们族人的话,半晌后,这艾尔达才有些犹豫道:“尊敬的王爷,两年前的那一战,我阿瓦族丧生两千余人!还请王爷为我们做主呀!”

静依的眉毛颤了颤,低头饮着茶,不语。

元熙则是笑道:“艾尔达族长,你们现在在平秋县过的不好吗?”

“啊,不!下官还有那些族人在平秋县过的很好!吃饱穿暖,幸得王爷庇佑。”

“既然你们过的好好的,为何又突然提起这当年之事?”

“王爷,下官等虽活的好好的,可是一想起那些死去的族人,那些亲友兄弟,下官便夜不能寐呀!”艾尔达有些捶胸顿足道。

元熙脸上不见喜怒,只是挂了淡淡的一层笑,那笑里却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杀伐果绝之气,犹为冷冽!艾尔达看到这样的王爷,心里有些发毛!他是知道这个王爷曾经征战多年,身上的这种戾气,倒也并不难以理解。

“艾尔达,你们阿瓦族人现在还有多少人?”

“回王爷,共有两千余人!”

“这么说来,两年前失去近一半儿的族人,还没有让你得到教训吗?”

艾尔达一听,猛地跪下道:“王爷!下官正是因为吸取到了教训,所以才没有贸然去找山越族去报仇,而是前来恳求王爷能为我阿瓦一族做主!”

“做主?哼!当年你们两大族群发生械斗,山越族当时已是逾万人了,可是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你还不明白吗?若非是本王出面,你以为那么凑巧防风氏一族会无端出现在你们中间?艾尔达,本王看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有些本该湮灭掉的心思,却是又起来了吧?”

艾尔达一听这话,额上便立马渗出了一层薄汗,脸色也是相当地难看,“王爷!您这是何意?”

“你起来说话吧!到底也是朝廷封的训导,还是一族之长,如此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是!谢王爷。”艾尔达颤颤微微地起了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艾尔达,本王不明白,已是过去了两年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你想想看,当年你们折损了近半人数,可是山越一族呢?他们的损失比之你们更为严重!你们还有何不满意的?求本王做主?做什么主?若是按照我大渊律,你们两族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元熙的这番话说的是诚恳非常,即便是说到后面的诛九族时,神色也并不犀利,而且语气中还有淡淡地忧伤,似是不忍再看到当年悲惨的一幕发生,不忍再看到血流成河。

“王爷,可是下官的亲生儿子可是死在了山越族的人的手里!这个仇,下官如何能不报?”艾尔达想起自己儿子的惨死,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胆色似乎也是壮了起来!

“王爷,求您能为下官做主,让下官为死去的儿子讨个公道!杀死我儿子的凶手至今仍是活的好好儿的,下官心里不服!还请王爷能够体谅一个身为父亲的心思!王爷,我阿瓦族虽人数不多,却也是愿意为王爷鞠躬尽瘁!王爷若是有什么要求,下官一定尽力去办!还请王爷三思!”

不知是不是巧合,艾尔达说到最后时,艾丽的脸色突然变了变,身子竟是不由得轻颤了颤!静依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是有数了!难怪这次父女二人会一起来封城觐见,原来如此!一是打了要王爷出手相助的主意,二是打了让艾丽进平王府的算盘!这个艾尔达,还真是老奸巨滑!

“艾尔达,本王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死了儿子!山越族的族人们就没有失去儿子吗?你身为一族之长,竟是因为个人私恨,而要将你们全族人的性命都要搭上吗?你这种自私自利之人,有何颜面在你的族长面前发号施令!因丧子之痛,便欲将两族之人再次推向深渊!它日你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你们死的列祖列宗!”

元熙痛斥完后,冷哼一声,那原本俊美优雅的面容,此时也是变得冷冽刚硬,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是硬生生地将艾丽向后逼退了几步!

而艾尔达也因为元熙的这番痛斥,而格外地难堪!他身为一族之长,何时被人如此痛斥过?可是眼前之人身分尊贵,甚至连他抬头直视一眼,都是逾越的!

静依看到此,放下茶盏,柔声道:“艾尔达族长,自古百姓们最不喜的便是战乱!因为战争会让人流离失所,亲失亲朋。而你们与山越族之间,说好听些是械斗,其实,又何尝不是一场两族之间的战争?两年前的那一幕,难道你忘了不成?你既然还记得你的儿子死在了对方手里,那便不应该忘记你儿子的手上,也有别人的鲜血!不止是他!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有几条人命吗?”

静依的语气婉约,声音轻柔,明明是意在指责和训斥,可是听在人的耳中如同是春日细雨,又如夏日清风,让人有一种清新淡雅之感!

艾丽此时眼睛睁的极大,充满希望和祈求地看向了静依,那样子分明就是极为赞成平王之言,而反对自己父亲的说法。

艾尔达此时对这个平王妃才注意了起来,刚才她一直是默不作声,以为也不过就是空长了一幅好看的皮相而已,现在听到她说话,却是感觉如同那华阳山的溪水穿谷的声音一般清澈好听!心下不由得便对这个平王妃多了一分好感。

“艾尔达族长,你丧子之痛,王爷自是能够理解,当年山越族的挑衅的确是无端而为吗?自然不是!细说起来,若不是你们阿瓦族的青年男子,提了砍柴刀砍杀了山越族的人,这场惨事,又如何会发生?说到底,是你自己这个一族之长,未能将自己的族长教导好,又怪得了谁?”

“可是那也是因为他听说山越族的族长要强行将他的意中人嫁与别人为妻,女子不肯,竟然自尽!他也是一时气极才会如此!王妃殿下,您不觉得是山越族的人做的太过分了吗?”

静依轻摇了摇头,“艾尔达族长此言差矣,此事虽然山越族有错,可是他们处置的毕竟是自己的族人,与你们阿瓦族何干?可是伤了你阿瓦族的一草一木?是你们阿瓦族的人挑衅在先,说起来,你既然觉得你们的那位青年男子无错,那又是谁将你们整个阿瓦族带入了混乱的械斗呢?”

这话却是将艾尔达将的哑口无言!平王妃说的没错,若是那女子死了便死了,他们族中的那位小伙子若是以死殉情了,或者是就此孤独终老了,也不可能会引起这山越族的不满!要是真较起真儿来,的确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先杀的人,还有何立场和颜面要求王爷为他们做主?

艾丽此时看向静依的眼睛里满是佩服和感激之色!静依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感激。只是冲着她微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元熙此时身上的戾气,也是弱了许多,“艾尔达族长,此事就此作罢!本王就当你今日什么也没说。你与艾丽姑娘难得来一次封城,便在封城小住几日,然后再返回平秋县吧。”

“是!王爷!”艾尔达此时也是明白了,这件事情,他们本就不占理了,还如何求王爷作主?只好带了艾丽退下。临走前,艾丽冲着静依做了个谢谢的手势,面色欢喜地走了。

“元熙,这个艾尔达很奇怪呢!两年前的事了,为何现在才想起来?丧子之痛?我可不信!若是真的如此恼恨那山越族,当初又为何同意迁移?干脆想法子与山越族同归于尽罢了!何必还要再等两年?”

“你说的不错!想来,这两年他们阿瓦族的日子好过了些,这艾尔达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求到咱们这儿来的。只是,他一个小小的训导,不过才是个八品官儿,手中又无实权,如何就会以为我会出手相帮?”

静依沉了脸色,有些担忧道:“怕是他来的目的,并非是要你出手相助,怕是还另有所图呢!”

元熙的眼睛有些暗沉,“这个阿瓦族,看来是舒心日子过的太久了!既然有人开始不安分了,那本王也不必再手下留情!哼!此人定是又存了要挑起封城不太平的心思。”

静依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了,这封城的变化太大,许多外地的人到了封城后,都觉得比之两年前宛若是两个地方!怕也是因此而招来了某些人的忌恨!

“元熙,你预备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