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启轩又恹恹的：“我没有特别的长处。”
“你的字就写得很好呀！若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说不准能成为书法大家。”顿了下，古九说道：“你的画我没看过，等看过以后我再给你评价。”
启轩最希望的就是得到玉熙的认同。他觉得既古九都认同她的字写得好，玉熙应该也会认同：“你真觉得我的字写得好？”
古九点头：“我从不说虚话。”他是真的觉得启轩的字写得很漂亮。
启轩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古九能感受到启轩的兴奋：“快点睡，明早还要赶路呢！”看来太后让他多鼓励云启轩写字作画，这方向是对的。
启轩笑着点了下头道：“好。”
而此时在阿加村，有个人趁着夜色出了村里，朝着村后摸去。
窦姨娘正睡得香，突然脸上凉凉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脸上满是水，就连被褥也被弄湿了。
正想着发生什么事，窦姨娘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窦姨娘心头一惊，不过很快就淡定了。暗中有人保护她，哪怕有人欲图对她不轨也不怕。
抓起手里的斧头，窦姨娘躲小心翼翼地躲到了门后。
脚步声渐渐近了，最后在门外停了下来。没一会，门的缝隙插进一把刀。那刀慢慢地，将门杈往里挪动。只看这动作，就知道这人经常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窦姨娘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斧头，因为太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
这人将门打开后，就朝着床上扑了去。窦姨娘抓着斧头朝着他劈了下去。
那人没防备，被劈中了下。不过此人忍着疼痛，转过头挡了第二下还抢走了斧头，然后还将窦姨娘压在身下，然后就使劲扯窦姨娘的衣服。自见到这个娘们他就日思夜想，想要得到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正想着，突然后脑勺一疼，整个人往地上倒了去。
窦姨娘起身后，朝着一身黑的黑石说道：“为何不早点现身。”被这个淫贼压在身下，恶心死了。
也是窦姨娘以前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大了一些以后还时常遭到不良客人的调戏，所以心理素质很强大。要换成一般人两次遭遇这样的事，不崩溃也会留下阴影了。
当然，成了大姑娘后她就没再跟船了。那次碰见启轩，也是因为她娘生病，窦姨娘来替一天的活。
黑石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窦姨娘也没再用斧头劈，万一劈死了说不准她跟启轩就会被赶出阿加村了。坏了太后的计划，她会死得很惨的。
出门找了一根木棍，窦姨娘抡起木棍像捶衣服一样捶打着地上的人：“我打死你这个淫贼，打死你…”
打累了，窦姨娘这才丢下木棍朝着村里跑去。拍开村长家的门，窦姨娘抱着村长儿媳妇大哭。
村长儿媳妇吓得不行，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知道有人摸到窦姨娘家里还将门给撬了，不说村长儿媳妇，就是村长都气得不行。
村长带着尼古跟二儿子去了窦姨娘的家里，然后发现破门而入的是尼桑。不过此时尼桑被打得，全身没一块好肉。
“将他给我绑起来。”这次，必须严惩尼桑。
阿加村的青壮年都会轮流上山打猎，然后媳妇跟孩子留在家里。要这次不严惩尼桑，以后村里的其他男子有样学样看中了谁家的媳妇趁其不在破门***，阿加村还不得乱套。
为了阿加村的安宁，也必须严惩尼桑。
1880.第1880章 启轩番外（44）
巫医得了消息，赶紧跑到村长家里。可这次村长态度坚决，巫医也带不走尼桑。
第二天清晨，阿加村的老人全都聚集在村长家里。
大家商议以后，除了巫医跟尼桑的几个直系长辈，其他人都赞同将尼桑挂在村口的那颗古树上。挂三天，不给吃喝。至于是否能活下来，就看尼桑自己的命数了。
大半的人决定的事，巫医知道再反对也没用。让尼桑吃饱喝足给他上了药，才忍着痛让村民将他挂在大树上。
这人吊在树上还不给吃不给喝，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还受着伤的尼提。
半夜的时候，巫医摸着黑来到大树下，此时看守尼提的老人已经睡着了。
巫医也没给尼提吃饭，这样很容易惊醒守夜的人。在阿加村，能被选为看守犯错的人，都是德高望重之人。
尼桑看到巫医，眼睛迸射出希望来。
巫医摇摇头然后将高凳放下，爬到凳子上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喂他喝了水。做完这一切，巫医就赶紧离开了。
若是让窦姨娘知道巫医给尼桑喂的就是抢走的大补丸，不知道什么心情。
看到尼桑吊在树上，窦姨娘觉得心中的恶气消散了不少。不过转而，她又担心其了启轩。
窦姨娘与村长儿媳妇说道：“也不知道尼格跟尼提找着了我当家的没有？”尼格跟尼提带了队员回到村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带了两个人进山寻找启轩。
村长儿媳妇觉得启轩凶多吉少，只是她怕说出来刺激到窦姨娘。丈夫失踪，又差点被人在家里强了，承受能力差点的怕都已经疯掉了：“你别担心，我相信尼格跟尼提会将你丈夫带回来的。”只是怕带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了。
走了一天，几个人坐下休息。尼提叫了尼格到一边，问道：“当日为何要让韩小军抽签？”
尼格说道：“我觉得他运气很好。”
尼提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人：“尼格，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上次对他说让他打消娶窦姨娘的念头，否则有性命危险。上次围猎大虫，竟然破坏村规让新加入的韩小军充当诱饵。种种迹象表明，尼格心里藏着秘密，且这个秘密还跟韩小军有关系。
犹豫了下，尼格说道：“我之所以让韩小军充当诱饵，是我知道他不会有危险。”
尼提面露狐疑。
尼格压低声音说道：“韩小军身边，有个特别厉害的人在暗中保护他。那一次我们围猎野牛，那野牛就是被韩小军的守护者打死的。”那野牛当时要攻击韩小军，所以他的守护者才会出手。
尼提以为是他们运气好，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事在里面：“你见过那个守护者？”
尼格点头道：“见过，就是那次你去狩猎我留下来保护他时，那人出现过。”
尼提很聪明，一听这话就不对了：“既他有守护者，为何那日韩小军差点被尼桑打死守护者都没有出现？”
这个，尼格也不知道，含糊道：“可能正巧不在吧！”
既是守护者，就会片刻不离身的。尼提看着尼格，说道：“他为什么会现身？你当时做了什么？”
尼格知道瞒不住，就将当时的事说了。
尼提面色大变：“尼格，你有没有想过他既是韩小军的守护者为何见你要杀韩小军竟然没动手，竟轻飘飘的放过你？”
尼格当时是想着，这个人是想让他教韩小军狩猎，这才没杀他。
尼提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善茬：“韩小军为何会来我们村，我们不得而知。但他的家族肯定很庞大，若不然请不到这么厉害的守护者。尼格，你不该将他当诱饵的。要是让韩小军知道这事，他以后回去就再不会帮我们的。”
尼格想也不想就说道：“只要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这事的。”狩猎队的队员，当时集体保持沉默，事后也不会将这事说出去。
尼提觉得他想得太简单了：“我们不说，他那个守护者不会说那？”
尼格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守护者看着他被尼桑打都不露面，由此可见并不待见他。这事，也不会告诉他的。”古九的诸多行为，让尼格误以为古九是受命保护启轩，而不是真心实意地守护他。
“尼格，你糊涂呀！”知道韩小军有守护者，更要保护好他不让他涉险。这样才会让韩小军心存感激，以后有事求他人家才不会拒绝。可现在，却被尼格搞砸了。
想到这里，尼提苦笑道：“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后悔了。我们赶紧将人找着吧！”他当时也没反驳尼格的决定，所以也没资格指责尼格。
原本以为找启轩要费一番周折，结果没想到就在捕猎大虫的地方找着了人。
启轩最开始对尼格一行人有怨气，不过慢慢就想通了。他不过一个外来人口，人家凭什么对他好呢！
想通了以后，启轩对尼提跟尼格态度面上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不过心里，却是疏远了两人。
见启轩脚受伤其他地方没事，四个人就轮流背他回去。
回到村里，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窦姨娘看到启轩时，控制不住地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虽然黑石说启轩不会有事，但这几日仍提心吊胆。如今人回来，心也终于落到了原处。
启轩回来没多会，巫医过来了。他过来，是给启轩治伤的。
窦姨娘直接赶人了：“我们不需要你治伤，你赶紧给我走。”有了前几天的事，她赶人也不唐突。
巫医在村里最受尊敬，哪里受过这样粗暴的对待，当下背着药箱气呼呼地走了。
也是村里的规矩，若不然他才不会管一个外来人口的死活。
启轩觉得窦姨娘的态度不对，忙问道：“怎么了这是？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从去狩猎到现在，已经十来天了。
窦姨娘也没瞒着启轩，将尼桑破门而入想欺负她的事说了。
说完后，窦姨娘道：“村长将他吊在村口的古树上，吊了三天三夜。不过他命大，吊了三天不给吃不给喝竟然都没死。”不过因为暗中有人保护，哪怕尼桑还活着，窦姨娘也不怕。
启轩冷哼一声道：“哪里是这畜牲命大，肯定是村里人放了水，让他家人给了吃喝的。”要不然受伤了还三天没吃没喝，铁人都扛不住的。
窦姨娘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启轩说道：“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寻到机会，他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畜牲。
窦姨娘点了下头，蹲下身说道：“你的伤怎么样？古九有没有给你药？”
启轩摇头说道：“伤口已经结痂了，不需要再换药。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不能碰水，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说完，启轩感叹一声：“还是家里的药好，敷了两天就结痂了。”
也不想想，他敷的药可是若男制的。一样的药材，若男制出来的药效就是比别人好。所以，若男制的药哪怕很普通的一瓶止血药都要几十两。
若男也不缺钱，哪怕她制的药价炒得再高，也很难买不到她制的药。不过，这不包括启轩在内。
窦姨娘笑了下，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启轩想也不想就说番薯粥。
窦姨娘点头道：“那成，我再给你烧个肉沫茄子跟白菜。”
启轩嗯了一声道：“再弄个汤吧！”
在后面两日，启轩脚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去找吃的。古九就故意抓蛇给他吃。
启轩以前最怕蛇了，可吃过几回以后竟然喜欢上了。
要被逼吃了自己害怕的东西，很多人会落下阴影的。古九当时就感慨，虽然以前是荒唐了些，但好歹不怂。
启轩在吃饭的时候，尼提过来了。看到启轩，他躬着说道：“对不起。”
窦姨娘疑惑地看着他。
启轩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看着他说道：“你并没有做错，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尼提听了这话，就知道守护者将事情告诉了他。
启轩不等他开口说道：“我们的一年之约还有半年，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尼提知道多说无益，点头道：“我等着。”虽然这些日子启轩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不认为启轩能打败他。
窦姨娘送走了尼提，折回屋后问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启轩原本不想将这事告诉窦姨娘，可想想若窦姨娘对阿加村的女人没有提防之心，肯定也会吃大亏的。
知道尼格将启轩当诱饵，窦姨娘气得不行：“太可恨了。”之前说得那般含糊，害得她还以为启轩学艺不精，所以才会失踪。
“不行，我们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当家的，我们去找村长，将这事告诉他。”
启轩摇头道：“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不宜跟村里的人闹僵。。”这事闹出来，大家以后也没办法再好好相处了。
古九暗暗点头，经过这么多的事，轩王终于成长了一些。
1881.第1881章 启轩番外（45）
尼桑躺在床上，看到巫医来了道：“叔叔，我听说那个软脚怪回来了。叔叔，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巫医气得要死：“我让你不要去招惹那两个外来人，你怎么将我的话当耳边风。”要听了他的话，又岂会去掉半条命。
尼桑眼中闪现过怨恨的目光，若是现在能动，他肯定会去杀了启轩跟窦姨娘的
巫医坐在床边说道：“你别去招惹这两人，你惹不起他们的。”
“叔叔，不过是两个外来人，我们何须惧他？”
要不是估计尼桑全身是伤，他真想一巴掌呼过去：“那个人背后家族很庞大。要真害死了他，到时候不仅你我，整个阿加村都要跟着遭殃。”
尼桑不相信，觉得巫医是在危言耸听。
巫医骂道：“你自己不想活，也别连累你阿爹阿娘跟兄嫂他们。”巫医吃了从启轩那里抢到的一颗药丸以后，感觉人都年轻了好几岁。那时候，他是真起了心思想要抓了启轩逼他交出药方。可是后来韩家送了东西给启轩，他就打消了这个心思了。
至于说那带了料的水这事跟巫医没有关系，是尼桑想要弄死启轩的。他当时被尼提打得躺床上一个多月，可他不是尼提的对手，就只能报复启轩了。
尼桑看着巫医，说道：“叔叔，软脚怪的家里这般厉害？”
“你以为能制出那种药的人家，会是普通人？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被送到这里，但他不是被家族遗弃的人，我们就不能去惹。”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没出现在启轩面前。
尼桑面色大变，急问道：“叔叔，那我怎么办？我之前给他下药，如今…叔叔，那他以后会不会想弄死我？”他正年轻，可不想死。
巫医说道：“好好养伤，等伤养好后就出去避避。等他们走了以后，你再回来。”
“那要避到什么时候？”
巫医也不知道：“你若是不想死，就在外面老实呆着别惹事。”就尼桑在外面也由着性子来，就会很危险。
启轩的腿伤着，不能练功。不过他也没闲着，就蹲地上写字画画。
窦姨娘在旁看着这字，夸赞道：“当家的，你这字写得真好。”
“希望能有所成。”
过了几天，尼古给启轩送了一个箱子过来：“这东西挺重的，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又是什么好的武器。哪怕不能拥有，过过眼也好。
启轩笑着说道：“是一些笔墨以及颜料。”说完，就打开给尼古瞧。
尼古见不是武器，就不感兴趣了。
窦姨娘看着笔墨纸砚跟颜料，高兴不已：“王爷，你可以作画了。”
启轩摇头说道：“不行，这里作不了画。”这屋子光线不好，太暗了，他需要在宽敞明亮的地方作画。
窦姨娘听到这话，说道：“那我们在后面加盖一间屋子，屋子的窗户开大一些。”这样的话，就会明亮很多。
启轩皱着眉头说道：“窗户开得大就会有风，到时候纸张会吹起来的。”他们的房子在悬崖之上，周边又没屋子。所以，风特别的大。晾的衣服，都经常吹在地上。
这个时候启轩特别他在家的书房，又大又宽敞，另外还冬暖夏凉。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就这事，启轩特意问了尼古。
听到启轩要再盖一间屋子，尼古很是热情地表示他家里有木料可以先借两人用。
窦姨娘有些纳闷，朝着启轩说道：“怎么听到我们要再盖一间房子，尼古比我们自己还上心？”房子怎么盖在哪里留窗口这些，尼古都都开始帮他们规划了。
启轩笑了下道：“承他的情就好。”自他送了尼提弓箭以后，尼古对他就特别的热情。之前，他是很反感，觉得尼太功利性了。可现在他的想法却改变了，像尼古这样心思简单什么都露在面上的人，其实相处起来更舒服。不像尼格，面上对他好得跟兄弟似的，可算计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听到启轩要求屋子宽敞又明亮，还要防风，尼古表示很难：“你这边四周都是空地，防不了风。”
要屋子风太大，到时候画画写字都会受到影响的。
尼古听到启轩盖屋子是为写字画画，想了下说道：“要想没风，那就得搬到村里去住。我家旁边有块空地，盖个三四间屋子是可以的。”
启轩摇头说道：“怎么能用你们家的地？而且，我也没那么多的木料。”
尼古表示，这个他会解决。
见启轩还是不愿意，尼古笑道：“你们回家以后，这房子就归我们了。所以，你就当借住好了。”
启轩摇头说道：“尼古，我是犯了大错才被爹娘送来这里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尼古愣了下，家里旁边的空地是留给他儿子用的。孩子大了，总得搬出去。要不然一大家子挤入在一块，地方都没的睡。孩子还小，给启轩住个三五年没问题，可要永远给他住这事有些难办了。
启轩笑道：“要实在不行，就在旁边加一间小屋子好了。”条件所限，光线不好就不好吧！
尼古想了下说道：“这样，我先回去问下我阿爹的意见。若是他们同意，我就将这宅基地给你了。等孩子大了，再找过合适的地方盖房子。”
启轩愣了下神，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说，你愿意将这宅基地给我盖房子？”
尼古点了下头道：“我是愿意，不过这事我不能拍板决定。”
“就算你家人同意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木料，更没银子付你们的工钱。”他不想欠尼古这么大个人情，想要打消他的决定。
尼古咧嘴笑道：“我们阿加村盖房子，都是大家帮忙，不需要钱的。至于木料你别担心，我家里都备了。只要我爹同意，我可以先借给你用。”
启轩连忙推脱。
尼古却不跟他磨叽了，拍了下启轩的翅膀说道：“我回去了，晚些就给你回复。”
看着尼古的背影，启轩神色有些复杂。因为头天到村里，他就被尼古打了一顿。结果兜兜转转，却是发现这人才最古道心肠。
启轩自言自语道：“大姐总骂我白长了一双眼睛，分不清好歹，还真是。”以前不服气，可现在真知道自己眼光不咋地了。
尼古想将宅基地给启轩这事，遭到了母亲妻子的一致的反对。
村长将尼古叫去了房间，问道：“为何要想让他住在我们家隔壁？”其实给一块宅基没什么，反正村里还有很多宅基地。问题是连建房子的材料都给，这就有些过了。
“我原本以为他过个三五年就会回家，所以就想将房子盖好让他先住着。结果，他说可能一辈子待在阿加村。”顿了下，尼古道：“可我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断不能反口。”这男人说出去的话，哪能改呢！
村长气得瞪了尼古一眼。
尼古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有些感慨道：“爹，要以前你让他住我们家隔壁，哪怕借助我都不乐意。可现在，我觉得让他住我家隔壁也挺好的。”他之前很看不起启轩，觉得这人是个废物，竟然靠女人养。可不过半年时间，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家少爷竟然就学会了种地种菜打猎。
村长看了一眼尼古，下了决心：“既说出口，自然要说到做到。”两个儿子，他并不担心小儿子，小儿子聪慧有心眼。不像大儿子，傻乎乎的。
这些话，古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启轩。
启轩听完以后笑了下，还有这么傻的人，不过傻得挺可爱的：“九叔，我想住到村中去。”
“这个你决定，不用问我。”顿了下，古九道：“我只是你的护卫，不是你的幕僚。”云启轩做什么决定，他都不干涉。
尼古见启轩同意，立即招呼村里的人来帮忙盖房子。结果来的只是与尼古交好的几户人家，其他人都没来。不过启轩不是村里的人，大家不来帮忙也挑不出理来。
为这事依佳都气病了，窦姨娘知道后忙带着启轩上次买的红糖去看望。
依佳这半年对窦姨娘挺好的，像个大姐姐那般照佛她。可这次却是背对她，不想跟窦姨娘说话。
等窦姨娘走后，尼古进了屋朝着躺床上的依佳说道：“这事你要怨就怨我，别迁怒人家。”
依佳愤怒地用手使劲捶打尼古：“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呀？”
尼古握着依佳捶打她的手说道：“我想沾点韩少爷的福气。”
依佳没明白：“什么？”
“之前林少爷落单，在林中呆一夜平安无事。这次打猎，他带着伤在林中好几日都安然回来。依佳，这是神明在保佑他。”夫妻这么多年，尼古最清楚妻子的性子了。跟她这么说，肯定就消气了。
见依佳看着自己，尼古说道：“以后让他跟我一起去打猎，这样遇见危险也不怕。地基跟木料没了，我们可以慢慢积攒。可要我没了，你们娘俩以后可怎么办？”
依佳沉默了半响后道：“那到时候我也去帮忙。”
依佳虽然还是很肉痛，但房子再重要也没有丈夫的性命重要。
见终于将妻子哄高兴了，尼古暗暗松了一口气。
1882.第1882章 启轩番外（46）
房子搭建好了，启轩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想着要住新房子，窦姨娘高兴得不行。
启轩笑道：“只是一个简单的木屋，何至于让你兴奋成这样？”家里的宅子，哪怕窦姨娘住的小院都比那木屋强百倍。
窦姨娘眉开眼笑地说道：“住到村里，等你以后再去打猎就不怕了。”有事叫一声，村长家的人就能听到了。
启轩点了下头。
粮食以及腌的肉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可不少，靠着窦姨娘一个人搬得要四五天时间。好在尼古夫妻有过来帮忙，一个上午就搬完了。
躺在宽敞的房子里，窦姨娘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启轩也受了窦姨娘的感染，加上搬到这里以后就能继续练字作画，心情越好好了。
房子盖好的第二天，古九就背着一个包裹出现在阿加村。
启轩看到他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九叔，你怎么、怎么来了？”他其实是想说，为何古九要现身在人前。
古九易容成一个憨实的中年男子：“夫人不放心你，特意派了我来照顾你。”
启轩将来看热闹的人请走以后，就带了古九进屋：“怎么突然现身了呢？”他以为古九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的。
“你既已知道我在暗处，也就没有隐身的需要了。”之前是想让启轩自强自立，如今已经达到目标也无需再隐在暗处了。再者，他也不想再睡屋顶了。一来是冬天越来越冷，到下雪再好的身体睡屋顶也扛不住；二来睡屋顶膈得慌。
启轩想想，也觉得在理。
这房子一共三间屋子，一间启轩睡一间储物间还有一间是做画室。这会古九过来，启轩也不知道该让他住哪。
古九摆摆手说道：“就在你画室搭一张床就好。”这床，可比屋顶跟树上好睡多了。
村长听到韩家来人，就过来拜会。听到古九是韩家的小管事，对启轩的态度越发和蔼了。都派小管事来照料，离回家也不远了。
古九的到来，除了尼提跟尼格以外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启轩如今已经疏远两人，他们也不会不请自来。
伤好了以后，启轩又回到原来的土坯房前面练功。而古九，则紧跟着他。
看着启轩练了一套刀法以后，古九说道：“你这刀法练得不错，不过打猎时用大刀却不好。距离隔得太近，容易让野物伤着自己，改用长矛或者长枪比较好。”
启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学得枪法，都忘记了。”七零八落的，还不如练这套刀法。
古九说道：“这个我可以教你。”正好他这次来，也带了一杆长枪。
也没教什么高难度的，古九就教了他一套军中的枪法。
这枪法启轩以前学过，只是好久没练忘记了。如今有人教，再学起来可就容易得多。两天时间，启轩就将这套枪法捡起来了。
练完功，启轩满身是汗地与古九回去了。此时，窦姨娘正在洗白菜，准备腌白菜。
冲完澡吃了饭，启轩就上去帮忙。不过这回，窦姨娘却没让他沾手：“你去画画吧！这些事，我一个人做就好。”
启轩摇头：“弄完了再去画。”说完，就蹲下来跟窦姨娘一起洗白菜。
古九，就跟个大爷似的靠在椅子晒太阳。嗯，十一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
弄好了一大瓮的白菜，启轩才去作画。已经一年没碰画笔，握住画笔的时候让他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一直关注启轩的古九见状无语至极，不过一只画笔至于这般激动嘛！太上皇跟太后都是杀伐决断的人，怎么轩王就没一点像着两人呢！
古九给的笔墨纸砚以及颜料，都是很普通的。启轩最开始都有些不习惯，不过他现在也不挑有的用就好。
吃饭的时候，窦姨娘问道：“王爷，作画可还顺利？”
“开始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好了。”这么差的笔墨纸砚，让画的效果大打折扣。不过，就当磨炼心性锻炼基本功了。
过了几日，尼古过来跟启轩说道：“韩兄，我们明日去山上狩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前些日子，尼提跟尼格他们去狩猎时启轩腿伤还没完全好，就没跟着去了。
这次，使他们最后一次去狩猎了。马上就要下雪，到时候动物都冬眠了。所以，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狩猎。
这些日子启轩都没在吃到新鲜的柔，如今伤好了也就想上山打猎。
看到启轩这般爽快，尼古也很高兴。
结果其他队员都不赞同让启轩加入，原因是启轩太弱了。尼古用了忽悠他妻子依佳的法子，忽悠了队员同意让启轩跟着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尼古的话灵验了，启轩的运气真是好。上山的第二日中午，他们遇见了五只野猪。两只大的，三只小的。
古九看到启轩将手中的长枪捅入到野猪的咽喉，点头道：“终于不再用刀砍了。”猎杀野物总是砍砍砍的，让他这个旁观者看了都难受。
启轩解决了一只野猪，当然，其中也有古九的功劳。
尼古带着村民解决了另外四只野猪，一群人就打着火把回去。
在路上，尼古说道：“你这枪法太厉害了，是谁教的？”说完，眼睛不瞄向了古九。除了他，再没第二人了。
启轩说道：“这枪法我很早就学了，只是很多年没用都忘记了。得九叔提醒，我才想起来了。”这枪法没用来杀人，如今倒是用来狩猎。不过，确实比大刀好用多了。
“你这位九叔，到底是什么人？”瞧着就不像普通人。按照他爹的说法，身上带着杀气。
这个启轩早想好了说辞：“九叔年轻的时候杀过北掳蛮子，后来左胳膊受伤退役。因为他跟我爹有一段渊源，就留在我家里做了个小管事。”
尼古心道，莫怪身上有一股杀气，原来是杀过北掳蛮子。
回到村里，就看见在村口玩耍的一群孩子。看到他们，这些孩子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其中跑在最前头的，是尼古的儿子艾华。
看着身上沾满杂草泥土脏得跟个泥猴的艾华，启轩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当日晚上，启轩就去了村长家找尼古跟依佳说了一件事：“我想让艾华跟我读书识字，你可愿意？”
尼古反问答：“学这个有什么用？”大山里关键是要学好狩猎的本领，这样才能生存下去。读书什么的，真没必要。
启轩说道：“读书识字能明理知事。”
尼古跟依佳两人听了这话，半点兴趣都没有了。大山里的人，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若是其他人拒绝了他的好意，启轩肯定就拂袖而去了。可是尼古对他的好很纯粹，让启轩很感动：“只要艾华认字，以后就能去县里谋一份差事，再不用进大山狩猎了。”上次围猎大虫重伤一人如今还躺床上，后来又有一个被花豹咬死了。启轩觉得狩猎朝不保夕的，太危险了。
依佳听到这话都顾不上男女之防，抓着启轩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读书识字后能在县城谋生？”
启轩将依佳的手佛开往后退了三步，说道：“只要他好好跟我学，以后肯定能在县城找着差事的。”
但凡有办法，阿加村没哪个父母愿意孩子进大山狩猎的。尼古也动心了，只是他有些犹豫道：“韩兄弟，真的可以吗？”
“只要艾华认真学，肯定没问题。”科举那个他没把握，但念了书让艾华在县城找个差事那绝对没问题。
依佳听到这话，急切地说道：“那能不能让我家艾山也跟着学？”
这个，启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是启轩不愿教，而是艾山太小了。艾华今年六岁，正是启蒙的年龄。艾山才两岁，屎尿都不能自己料理，让他怎么教。
尼古想让自己的侄子，也跟着启轩读书识字。
启轩摇头道：“我自己还要练字作画，没那么多时间跟精力教几个孩子。”这也是实话，若不是看尼古是真心对他好，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教艾华读书识字的。
尼古很是遗憾。
启轩也不单单教艾华认字，也教他算数。授课的时间上午跟下午各三刻钟，然后再练半个时辰的字。
艾华的资质其实还不错，启轩教的东西他都记住了。可野惯了的孩子，哪静得下心来坐那么长时间。
启轩跟他讲了半天的道理，结果半点用都没有，这孩子上课照旧不安分。
古九看启轩气得不行，好笑道：“跟这么大点孩子讲什么道理，不听话就揍。揍得他疼了知道怕了，就老实了。”
第二天艾华不认真听课，启轩就将他胖揍了一顿。艾华回去以后，哭着跟他娘告状。依佳听到他不好好学，不仅没为他撑腰反而也揍了他一顿。
看到依佳下狠手打艾华，村长皱了下眉头了：“不过是小孩子打架，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老人嘛，都疼孙子。
等知道缘由以后，村长都愣住了：“你说韩少爷教艾华读书识字？”
爱佳点头道：“是的。爹，韩大哥说了，只要他学好了肯定能在县里谋到差事。”别说县城，就是在镇上谋到一份差事她都心满意足。
1883.第1883章 启轩番外（47）
村长找着启轩，希望他能教村里所有的孩子读书识字。
启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村长，我没时间教他们。”因为他是外来者，阿加村的村民排斥他这个很正常。可明里暗里的欺负甚至算计，让他将这些人也全都排斥在外。
村长说道：“你家里的活，我可以让村民给你做，你只需一心教导他们念书就好。”
启轩摇头说道：“不需要，我家里的活计我们自己能做。”
村长铩羽而归。
尼古看到他爹神色有些难看，问道：“阿爹，怎么了？”
村长看着尼古，说道：“你知道阿亚的小叔子去县城念书一年要花多少银子吗？”阿亚是苏奇的女儿，因为长得漂亮被镇长的大儿子相中然后娶回了家。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苏奇才能带着家小迁去了镇上。
“多少？”
村长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单给先生的钱，一年就得二十两。”
尼古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多？”他们全家一年忙到头，年成好也能攒个十两八两的。年成不好，还得动用积蓄。
越是贫穷的地方，念书越贵。普通百姓，根本就念不起书。当然，尼古跟依佳最开始不同意艾华念书是觉得念书没什么用，倒不知道念书需要花这么多钱
“加上笔墨这些，一年至少得三十两银子。”这么大的开支，别说普通百姓，就是小富之家都承受不起。毕竟念书不是一两年的事，而是十年八年甚至更长。
尼古忍不住摸了下后脑勺，憨憨地说道：“爹，那艾华跟着韩兄弟念书，我们岂不是占大便宜了。”
村长嗯了下道：“我本来想让他教下村里的人，可他拒绝了。尼古，你跟他关系好，你去跟他说说。”
已经占了大便宜，还想让他教整个村里的人，这不是得寸进尺。尼古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只是摇头道：“爹，我让他教下艾达他都不愿。爹，我就不去讨这个嫌了。”艾达，就是他侄子。
想起之前的事，村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不要主动跟谁说起。”
艾华见祖父母跟爹娘都不给他撑腰，自此以后上课就老实了。
十一月下旬，阿加村下起了大雪。此后启轩除了练功以外，心思都放在字画上了。作画时太投入，将艾华都抛一旁没管了。
古九都看不过眼了，朝着艾华说道：“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山上风大，出门这寒风刮在脸上真的仿若被刀子割了似的疼。窦姨娘无事都不敢外出，就算要出去也将脸包起来。
屋子烧了炭火，可还是很冷。启轩想了许久落笔，结果准备作画的时候手不听使唤了。没办法，太冷手被冻麻了。
启轩将笔放下，坐下来烤火：“要是有地龙就好了。”家里的书房，大冬天的也暖和得跟春天似的。
古九靠在摇摇椅上翘着腿，跟个老寿翁似的：“只有特别富贵的人家才会烧地龙。”普通的富户都烧不起地龙，太费钱了。
启轩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别说地龙就是木炭很多人都舍不得烧。无事都在床上躺着，这样不仅可以省了炭火，还能省粮食。
阿加村除了农忙，其他时间都是一日吃两顿的。
手暖和了，启轩又继续作画。
古九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暗暗点了头。画作得如何暂且不论，这态度就让他很满意。做事，就该全心全意地投入。
艾华将写完了二十张大字递给古九，说道：“九爷爷，你看可以吗？”
刚写写字，想要多好看是别想了。所以启轩就要求艾华的字，必须写得工整端正。没达要求，就得重写。
古九看完后点头，表示他可以回去了。
艾华这次却没走，而是站在古九面前说道：“九爷爷，我想学先生的那套枪法。九爷爷，你能教我吗？”
古九笑道：“是你自己想学，还是你爹让你来学的？”
“九爷爷，是我自己想学的。”他看了启轩练的枪法，威风极了。比他爹打得那套拳，强多了去。
古九仍然笑眯眯的：“教你可以，不过一旦开始学就不能半途而废，若不然我会打断你的腿。”
艾华是真心想学，当下站得笔直：“九爷爷，我一定会学好，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古九点了下头。
艾华想着自己可以学武功了，高兴得不行。他还在幻想着等武艺学成，就可以打遍全村无敌手了。结果，古九就让他站桩，根本没教他武功。
头天蹲了一刻钟马步，腿都不是自己的，走路都在打颤。
古九说道：“休息下，进屋去。”他才没那么热心带个徒弟，就是无聊才同意教艾华的。要坚持不下去，也不费这功夫。不过若是坚持下去，他也会用心教。
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的苦。第二日艾华赖在家里死活不过来，不过被依佳拧着耳朵拖着过来。
启轩看着艾华哭得凄惨的模样，笑了起来。想当年他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想习武，结果却被他爹娘逼着学。不过也幸亏小时候习武打熬了身子骨，所以他们兄弟四人身体都很好，自小就不怎么生病。
这日艾华写完大字，又要去站桩了。启轩笑道：“只要你好好念书习武，明年开春我带你去县城玩。”要是一味地用武力镇压，迟早会让孩子丧失学习兴趣。适当的激励，更能挑动起他学习的热情。
每次尼古去镇上回来，都会给他们兄妹三人带好吃的回来。所以，艾华对县城没兴趣，他更想去镇上。
知道他所想，启轩哭笑不得：“县城好吃的更多。”这孩子，以后得时常带他出去看看，多见见外面的世界。
艾华有些不相信：“真的？”
长这么大，艾华就没出过大山。在他心中，这世上再没有比镇上更美好的地方了。
启轩摸了下他的头道：“到时候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艾华很高兴，不过转而就面露沮丧：“大山太危险，爷爷跟阿爹不会让我出山的。”
“这个无妨，到时候让你阿爹跟我们一起出去。”人嘛，就该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他以后靠画画赚钱养家糊口，就不再去山上打猎了。打猎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可不愿去冒险了。
艾华回家跟尼古说了这事：“爹，先生说明年开春带我去县城。爹，我能去吗？”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希翼地看着尼古。
尼古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得好好念书习武，要不然就不带你去了。”
艾华当即高兴得，当下翻起了跟头。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中原地带流行一句老话，说是有钱没钱过个好年，不过阿加村这里过年却是在六月。
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这个启轩早就知道了。
这一日，窦姨娘做了满满的一桌子的好菜，还包了一盆饺子。吃不完，就留着大年初一吃，这叫年年有余。
吃着饺子的时候，窦姨娘突然想起了儿子毅康。过完年儿子就四岁了，也不知道该记不记得她这个亲娘。
大年三十原本是团圆年，可她现在连儿子高矮胖瘦都不知道了。想到这里，窦姨娘不禁红了眼眶。
启轩夹了一块鱼肉到窦姨娘碗里，说道：“别难过了，明年过年你肯定能看到毅康的。”
窦姨娘听到这话看着启轩，然后转过头看向古九：“我们明年可以回去了吗？”启轩说的不算，得古九说了才算。
古九说道：“你若想回去，过年完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至于启轩，那得太后同意才能回去。
窦姨娘犹豫了下问道：“那我看过毅康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古九摇头：“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窦姨娘忍着不舍，说道：“那我不回去了。”这里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她却觉得这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不像在王府，勾心斗角的，累人。
启轩听到这话看着窦姨娘，不过到嘴边的话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晚上的时候，启轩望向京城的方向说道：“爹、娘，希望孩儿明年能陪在你们身边，跟你们一起过除夕。”
古九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按照太后的说法，至少要让轩王在这里呆三年。所以轩王这个愿望，肯定是要落空的。
云擎也很想启轩了，晚上躺床上与玉熙说道：“玉熙，启轩已经改好了，明年让他回来与我们一起过年吧！”
玉熙摇头说道：“不行，万一回来后又变回原样怎么办？”
“那你准备让他什么时候回来？”说完，云擎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要不早点让他回来，怕我临死之前都看不到他一眼了。”桐城与京城一个来回，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半个月也能到。可是蜀地路难走，得了消息赶回来怎么样也得一个半月。真病倒了，哪能挨那么长时间。
年岁大了，最听不得就是死啊活的。玉熙黑着脸说道：“放心，祸害遗千年，我都好好的你肯定死不了。”
云擎见玉熙生气，拉着她的手说道：“玉熙，我想阿轩了。”在身边，看他荒唐怒其不争不愿见。离开这么久，又想念的慌。
玉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想他。可是必须等他的画艺有所成才能回来，若不然再跟上次一样，他这辈子真就废了。”
云擎沉默了下道：“听你的。”
1884.第1884章 启轩番外（48）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推开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启轩在院子里练了半个多时辰的枪法，练完以后全身都是汗。
冲了澡以后启轩换了一身衣裳，看着悠闲地坐在餐前吃着窝窝头的古九：“为何你不用****练功？”这些日子，他一直坚持练功，不敢携带一日。反观古九，从来到这里就没练过一日功。
古九看也不看启轩，拿了个水煮蛋敲开，一边剥一边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练功呢？难道一定得你瞧见，才叫练功。”
启轩瞬间就被问住了。
窦姨娘将熬好的香菇黑米粥端了上来，见启轩站那没动，说道：“怎么不吃？难道做得不好吃吗？”
启轩摇头道：“很好吃。”跟王府的厨子不能比，但比他的厨艺好了十倍不止。
吃过饭没一会，艾华就来了。自古九要求他每天天亮就得起来站桩以后，这孩子就再没睡过一个懒觉。不过为了能去县城，他也从没赖过床。
启轩朝着艾华说道：“你将百家姓从头到尾地给我默写一遍，写完我要检查。”过完年艾华就开始学《三字经》了，不过启轩经常让他默写以前学过的知识，这样就不怕他将前头学的东西忘记了。
“好。”
写完以后见启轩还在那绘画，他也没打扰，而是去了堂屋找了古九：“九爷爷，你什么教我枪法呀？”
古九正无聊，听到这话笑道：“你要想学，我先教你一套棍法。”
教的棍法一共十八式，艾华一个上午学会了九招。这让古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在习武上面有些天赋。不过，他也没夸赞，只是点头道：“先休息一下。”
将木棍放下，艾华不由地摸了下肚子。学了这么小半天，肚子饿了。
古九笑着道：“厨房的锅里放着窝窝头跟粥，你自己去拿？”练功消耗大容易饿，所以窦姨娘每日都会给启轩留点食物。
艾华啃了个窝窝又吃喝了一碗黑米粥，然后才回了画室。
此时，启轩正在炭火前看艾华写的大字。见到他来了，开始上课。
上完课，窦姨娘已经将饭菜做好了。见艾华要回家，窦姨娘说道：“当家的，让艾华在我们家吃吧！”
启轩摇头道：“让他回自家吃。”加餐可以，但是三餐必须回家吃。
等孩子走后，窦姨娘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家里也不缺他这顿饭。”
启轩不是小气的人，别说一两顿，哪怕****在他这里吃也没问题。只是，他有自己的考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家的伙食比他家好，要在我家吃习惯了以后不回家吃饭怎么办？”
古九看了启轩一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知道为他人着想，确实改变很多。
吃过饭，启轩朝着古九说道：“我想去山上走一走。”他想去取景。总窝在家里，脑子呆滞什么都画不出来。
古九自然是没问题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锻炼，哪怕刚下完大雪天气很冷启轩穿上棉袄棉裤也就够了。只是雪比较深，他特意穿了窦姨娘给他做的羊皮高筒靴。这样，就不怕冻伤脚了。
天太冷，村民窝在家里。一路上，两人都没看见人。
走出村子，古龙说道：“白白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启轩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景致跟往昔相比，有一种别样的美吗？”昔日茂密的丛林是一片绿装，现在却是银装素裹，各有各的美。
话不投机半句多，古九懒得应答。
两人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就看见有个人从山上下来。
一见是尼提，启轩说道：“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上山？”
尼提笑着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山上转转了。运气还不错，打到了一只雪兔。”只是冬天的兔子都很瘦，没有秋天时的肥硕。
想也知道，这么大冷天人都窝家里不愿出门。这动物若不是饿得不行，也不会大雪天的跑出来觅食。
启轩皱着眉头说道：“现在下雪天，寒气很重。你回去以后，熬一碗姜汤喝吧！”
尼提拍了下胸脯，说道：“没事，我健壮着呢！”这么冷的天，尼提还冲冷水澡呢！
启轩摇头说道：“现在年轻不怕，等你老了就得遭罪了。如非必要，大雪的天还是不要上山了。”
尼提不由地看向古九。虽然古九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他知道这是一个高手。
可惜，古九就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尼提将绑在腰间的雪兔取下来，递给启轩道：“我也懒得收拾，给你吃了。”
启轩摇头笑着道：“不用了，我家里不缺吃的。”
尼提神色有些黯然，启轩是真的跟他生疏了。
回去的路上，古九说道：“好久没吃新鲜的肉了，要不明日我们也去山上看看？”
“不去。”家里熏制的肉吃到春天没问题，所以他才不愿为了一口吃的这么大冷天去山上吹风。
第二天早上，古九跑山上打猎。运气不错，猎到了一只羊。
将羊扔在院子里，古九笑呵呵地说道：“晚上我们吃刷羊肉。”
启轩跟古九都不会剥羊皮，最后还是请了尼古过来帮忙。
刷羊肉需要准备很多食材，窦姨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艾华见了，跑回家让他娘过来帮忙。
羊肉是主料，除此之外窦姨娘还准备了洋芋、番薯、白菜、白萝卜、豆芽、香菇、木耳跟冬瓜等。其中羊肉跟洋芋以及白萝卜是管够的。
尼古跟依佳觉得得奢侈。只是见启轩跟窦姨娘两人自然的模样，他们也没多说。
底汤是羊骨头熬的，古九还扔了几样药材进去，那味道别提多鲜美了。
因为太好吃，一盆十多斤的羊肉吃得干干净净的。除了古九，其他人全都吃撑了。
尼古一家五口回去的时候，都忍不住摸起了肚子。
回到家，尼古说道：“依佳，下次咱猎到羊也这么吃。”
依佳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话你跟阿娘说，别跟我说。”家里吃的东西都放在储物间，而储物间的钥匙由她婆婆收着。
听到这话，尼古就不吭声了。想让他娘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好食材来吃，不用问也知道不可能。
阿加村的天气，一直到三月中旬才变暖和。这个时候，开始为春耕做准备了。
启轩一连多日窝在画室里，也没时间给艾华上课。孩子的课业，也是古九给检查。
五日以后，启轩与古九说道：“我想过两日去县城一趟。”
“画好了？”见启轩点头，古九提出想要观赏下。
对所著的书启轩没有自信，没办法，被玉熙打击太多了。不过他所作的画卖过高价，所以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次启轩画的是一幅山水画。古九对这个没啥研究，见上面崇山峻岭树木枝繁叶茂，点头说道：“挺好看的。”
启轩道：“那后日我们去出山去县城？”不得古九同意，他一个人也不敢出山。
古九点头道：“可以。”这画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卖几两银子。
去年启轩跟艾华说开春会带他去县城，他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尼古也没反对，只是听启轩说四个人下山却不赞同了：“要不等到月底再去吧！到时候，村里人会出去赶集的。”人多，就算碰见野兽也不怕了。
启轩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只我们三个大人也不会有事的。”
尼古能放心才怪，可是他说不通启轩，最后苦着脸回家去了。
其实他心里是很不想去，可又不放心启轩跟古九两人单独去。哪怕觉得危险，他还是决定带着艾华跟着去。
要出门，肯定要跟家里的长辈报备了。村长知道以后，交代了他购买苞米种子以及其他的东西回来。
窦姨娘给了他们苞米种子，不过村长想让全村人种这种产量高的食物。
尼古苦着脸说道：“爹，我们只有三个人，还带着艾华，哪还能带那么多东西。”
村长也没过多解释，说道：“让你带你就带好了，哪那么多的话。”
走的时候，村长媳妇将买东西的钱给了尼古：“省着点花。”这些钱，有铜钱也有碎银子。
尼古说道：“知道了。”
看到启轩背着放了半个背篓的东西，尼古忙上前道：“先生，我来吧！”自艾华称呼启轩为先生，尼古也换了称呼。
启轩摇头说道：“不用，我背得起。”
走到村口，四个人就看见了尼提。尼古忙解释道：“尼提是我叫来的。只我们三个人，我实在不放心。”他原本只是试探性地叫尼提，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
尼提拍了下后背的背篓，朝着启轩说道：“这里面是去年围猎的老虎虎皮跟虎膏，我想拿去县城卖掉。”卖整只老虎不现实，所以虎肉都是分给大家吃，虎皮跟虎膏就拿去卖。不过这两样，也是最值钱。
启轩点了下头，说道：“走吧！”别说是有好感的尼提，就算是讨厌的尼格要跟他们一起去，启轩也不会反对。不过是同路，又不要他做什么。
1885.第1885章 启轩番外（49）
山里的孩子，走惯了山路。走了一天，这孩子还是精神抖擞的。
到了木屋，天已经快要暗了。
尼古提了铁罐跟木碗去清洗，而尼提跟启轩则去捡柴火。
艾华也想跟着去。
古九说道：“既然不累，那就站桩。”这孩子很能吃苦，就是性子还有些跳脱，得好好磨一磨。
艾华苦着脸，站到角落蹲马步了。
窝窝头就着热汤吃，味道也还不错。艾华吃了六个窝窝头，喝了两碗肉汤。
尼提都忍不住看向了艾华，这孩子的食量怎么这么大。
尼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自艾华跟着古九叔习武以后，饭量就大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七八岁的孩子原本就是正长身体很能吃的时候，加上练功消耗大，那胃口别提多好了。
为这事尼古的弟媳妇都有意见了，正暗戳戳地想要分家了。
尼提笑着道：“这是好事。”
说完，尼提试探性地问了古九：“古九叔，不知道能不能让村里的其他孩子也跟着一起习武？”
古九正在用自己削的牙签剔牙，听到这话眉头多不眨地说道：“没空。”开始教艾华，纯粹是无聊，用来打发时间。后来见这孩子有毅力也愿意吃苦，才认真教的。
尼提有些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继续赶路了。启轩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上的风景。脚程，自然也就被拖慢了。尼古跟尼提心里嘀咕，不过两人也多没开口催促启轩。
因为耽搁了时间，天黑之前没能赶到镇上，所以一行人又宿在了野外。
尼古跟尼提两人守夜，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另外三人，无需守夜只要好好休息。
天蒙蒙亮的时候，尼古打起了瞌睡。突然，古九从地上一跃而起。
尼古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古九叔？”
古九压根没搭理他，而是朝着他后面飞奔而去。
尼古转过头后，差点没吓死。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黑色的大熊，那大熊正朝着他们过来。
古九在离黑熊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朝着黑熊的脸部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黑熊闻到这味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然后转身逃也似地跑开了。
尼古看着黑熊的背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古九叔，你给黑熊撒的是了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包粉末，竟然将黑熊给吓跑了。
古九扫了他一眼，说道：“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其实，这药粉他也不知道叫什么。东西是若男给的，配方也不知道。想要，人家压根不搭理他。想想，就好心酸。
尼古摸了下后脑勺，呵呵笑了两声。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醒了启轩跟尼提了。倒是艾华，还睡得香甜。
尼提知道是熊瞎子，很是遗憾：“若是能捕杀到它，那就好了。”一只黑瞎子，也能卖不少的钱。
古九道：“早知道，我刚才就不应该将它赶跑，而是应该让你来猎杀它了。”除了要充饥或者保护启轩时他捕杀过野物，其他时候连只小松鼠他都舍不得伤害。
尼提脸有些红。哪怕他的箭术不错，也不敢一个人猎杀黑瞎子。一个不小心，可能将命搭进去了。
走了一个半时辰，几个人就到了镇上。艾华是头次来镇上，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启轩问了古九：“镇上到县里，有多少的路程？”
“五十里路，想尽快赶到可以租马车。”
启轩倒是想租，可他手里只有两百多文钱怎么租马车。所以，只能走路了。
其实古九忽悠了启轩一把，这镇上的居民生活水准连富裕县的农夫都不如。他们去县城也就是坐坐牛车，哪舍得花钱去坐马车。所以这镇上，压根就没马车。
路过一家包子铺，艾华闻着那股香味都走不动路了。
见尼古舍不得给艾华买，启轩自己掏钱买了二十个香菇肉包。
尼古心疼是：“费这个钱做什么，我这里有吃的呢！”一文钱才一个肉包子，想想都肉疼。
几个人脚程都比较快，天黑的时候赶到了县城。只不过，这个时候县城大门已经关了。想要进去，得第二天早上城门开了才成。
五个人，晚上就宿在离大门一里外的地方了。这一晚上，倒是风平浪静。
第二天，五个人收拾东西进城。走到门口，守门的官差朝着启轩伸出了手。
启轩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官差骂骂咧咧了一通，尼提听完后赶紧递上了四十个铜板，然后还跟官差说了一通的好话，最后官差才放行。
进了城，启轩黑着脸道：“这些人竟然敢跟老百姓收进城费，实在太胆大妄为。”
古九也不知道这事：“这里山高皇帝远，县令就是土皇帝。他想要收保护费，你还敢阻了他的财路。”
启轩冷哼道：“我不会阻了他的财路，不过…”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不阻财路，却是能要了这狗东西的乌纱帽。不过这事也不着急，反正这狗东西也跑不了。
启轩能跟尼古跟尼提做一些简单的交流，但是太复杂的话就听不懂。所以他还是让尼古问了下当地人这字画铺在哪里。
一路上问过去，终于找着了地方。尼古跟尼提看着里面一尘不染，就站在门外不敢走进去。
启轩却没想到那么多，抬脚走了进去。朝着正在打扫卫生的小厮说道：“你们掌柜的呢？请他出来下，我有副画想卖。”
虽然启轩穿的衣服打着补丁，但他神态淡然气势也很足。
小厮没有因为启轩穿着破烂就怠慢他，恭敬地请启轩坐下，然后朝着外面大声叫道：“掌柜的，有人来卖画。”
声音太大，震得启轩耳朵有些疼。
很快，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男子长得很普通，看起来也憨厚老实。
见到启轩，他就笑着问道：“客官，是你来卖画吗？”
启轩点头，将手里的画递给了这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不敢怠慢，双手接了画，然后放在桌子上摊开。
他习惯性地先看作画人的落款，看到落款是七香居士，男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等了半年，终于等来了。
启轩见他半天没反应，说道：“掌柜的，您看这画怎么样？”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你这画画很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价。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拿进去问下家父再回复你。你看这样可行？”耳濡目染之下，他对画还是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这家字画铺，就是他在打理的。
得了启轩的同意，中年男子就捧着画进了后面的院子。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尼古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先生，他们要不别卖了，再找下一家。”要买就付钱不买就直说，让他们这样干等着像什么样子。
启轩却是摇头道：“不着急。”若老先生是真在看他的画，这反倒是好事。因为碰到好画，他也会鉴赏许久的。
尼古见状，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过了一会中年男子空着手走了出来，朝着启轩双手抱拳：“这位先生，家父有请您到后院说话。”
古九看着这中年男子，轻笑了下。看来这人，并不知道轩王的身份。
启轩最喜欢跟人探讨学问画艺，当然，也喜欢跟人谈古论今。得了这话，高兴地跟着去了后院。
随着中年男子进了屋，就看见一个满头银发道骨仙风的老者正在观摩他的画。
启轩很恭敬地朝着老者福了一礼：“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呼？”看到这位老先生，他就觉得特别的亲切。
老者摸着胡须笑着说道：“鄙人姓唐。这幅画，是你画的吗？”
启轩点头，然后躬身道：“是在下的拙作，还请老先生能指点一二。”他自己闭门造车，画艺是没办法长进的。如今碰到一个懂行的，他自然不能错过机会了。
唐莫叫他进来，就是为指点他的。如今见启轩这般谦虚倒是满意不少，这轩王也并不如外面传闻那般不堪的：“你是不是师从山翁先生？”山翁先生，就是庞经纶的号。
启轩愣了三秒，然后恭敬地又福了一个晚辈礼：“山翁先生是在下的老师。”庞经纶满腹经纶，书法跟画艺也都拿得出手。他行事随心所欲，所以上课有时候跟启睿兄弟三人讲各地的民俗风情，有时候也教书法跟画艺。
启轩小时候学过画画，不过当时只是作为消遣。还是被玉熙赶出京城以后，才在这上面花心思的。碰到不懂的不会的，他也都去跟庞经纶讨教。
唐莫笑道：“莫怪呢！你这画的画法，与山翁先生很像。”庞经纶曾经是几位皇子的启蒙老师之一，这事京城的文人学子无人不知。
不管学什么，当学生的跟着先生师傅学了许多年难免会受其影响。不过有些到后来能摆脱这种影响自成一派，不过这种是极少数。大部分都走不出来，一生都受其影响。
1886.第1886章 启轩番外（50）
说完了好话，唐莫点评了启轩的这幅画：“你这画清丽深秀，功力也很深厚，不过却过于圆熟。”圆熟，就是过于讲究技法的纯熟。
启轩苦笑道：“这话，我老师也曾说过。”
唐莫说道：“你若是不能改了，画艺就难有长进。”之前看的那幅美人图并没有这个缺点，而且那画也没有山翁先生的痕迹。如今看来，太后娘娘还真是说对了，轩王最擅长的还是人物画。
在庞经纶给他提了这个问题以后，启轩就想改。可是，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得掉的。
唐莫没在跟启轩探讨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韩小军。”
唐莫听完以后，第一感觉就是这名字好俗：“你平日喜欢画什么？”
启轩听到这话，说道：“山水、花草，鸟虫，这些都有画的。”
“我问你最喜欢画的是什么？”不等启轩开口，唐莫说道：“就像我，我也画山水、猫狗，但我最喜欢画的是花。而我画得最好的，也是花。”
说完，将一副牡丹图递给了启轩看。这幅画色彩明亮画工精细栩栩如生，让人一见就会喜欢上。
唐莫等启轩欣赏完他的画作，说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喜欢画的是什么？”
启轩还是摇头。
唐莫耐心十足地说道：“这样，你先闭上眼睛。”
待启轩依言闭上了眼睛，唐莫让他将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
在店铺里，尼古跟尼提等了许久等得有些焦虑了。
古九见状，朝着两人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要不你们先去将东西卖了，然后再回来。”这个文人凑一块，有时候能说半天。为了不耽搁时间，他觉得还是让尼提两人去将东西卖了更好。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了。
古九转头问了唐家老二：“县城收动物皮毛的店铺叫什么名，在哪个位置？”
唐家老二听到这话，忙道道：“不知道你们要卖什么皮子？”从大山里出来的说要卖皮毛，肯定不是普通的动物皮毛。
“虎皮。”
唐家老二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不知道能否给我看看。”
这东西在京城价格也贼贵不说，而且一有货就被达官贵人给买走了。
尼提得了话，就将背篓放下，准备将虎皮从里面取出来。
唐老二见状忙看了一眼外面，然后说道：“我们去后院看。”
唐老二看到这张虎皮，就准备买下了，虎皮保存得很完整，除了脖颈处有个大洞其他地方没半点毁损。
“不知道这虎皮你们打算卖多少钱？”他没做过皮毛生意，所以也不知道这价格的行情。不过这里皮毛的价格，肯定不能跟京城比的。在这里，一两银子能过一个月。而在京城，一两银子压根买不了什么东西。
尼提跟尼古并不完全听得懂这话，两人看向了古九。
“京城这样一张完整的虎皮最少也得七八百两银子。这里不能跟京城比，不过怎么样也得给一半价吧！”
四百两银子买这么好的一张虎皮，那是赚大发了。不过唐老二还是压了价：“三百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虽然看起来老实憨厚，但毕竟是做生意的人，也还是喜欢压价的。
古九是懒得跟人谈价还价，转头问了尼提跟尼古：“虎皮三百两，你们卖不卖？”
上次的虎皮跟这个差不多，只卖了一百四十两银子。如今是上次的两倍还多，尼提高兴地点头：“卖、卖、卖。”
尼古加了一句：“九叔，还有虎膏，你问他要不要？”
嗯了一声，古九问了唐老二：“可以。他们还问你要不要虎膏，要的话一百两。”这虎膏是巫医熬的，熬得还不好。一百两这个价格，买了肯定赚。
虎膏那也是上等药材，唐老二若是不要，那就是傻子了。
唐老二原本还想讨价还价，见着古九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道这个没得谈了，点头道：“可以。”
三言两语，就将虎皮跟虎膏卖了出去。
听到虎膏也卖了一百两银子，尼古跟尼提喜出望外。
要知道上次的虎皮跟虎膏总共也只卖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这次两样合起来卖了四百两银子，比上次高出了一倍多。
唐老二问道：“你们是要银票还是现银？若是要现银，我现在给你们去钱庄取。”铺子里放的三百两的散银，要数额特别大的一般都是付的银票。不过看尼提他们的穿着，唐老二就知道是从大山里来的。一般这样的人，只认银子不认银票的。
古九说道：“现银。”尼古他们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要银票。
唐老二让小二照料好店铺，他则去了后院叫上伙计去钱庄取钱。
古九看着两人出去，眼睛闪了闪。
待启轩闭着眼睛静默了两分钟，唐莫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做什么？”要是他，最先想的是去看养的花。
启轩脱口而出：“我想回家见我娘。”
唐莫囧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平静：“那你回去画一幅你娘的画作。画好了，拿来给我看看。”
启轩有些犹豫。
唐莫说道：“你既会画画，又这般思念你的母亲，为何就不作一副你母亲的画作。”
启轩说道：“我怕画得不好。”要画得不好，可就冒犯了亲娘。
唐莫笑着道：“其实不管是绘画还是弹琴，只有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就能打动人。我相信，只要你以这种状态作画，这画一定会画得很好的。”
启轩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唐莫的这个提议。
讨论完画艺，启轩问道：“老先生，不知道这幅画值多少钱？”
唐莫摸了下胡须，说道：“五两银子。”这个价，算是比较公道了。
启轩有些失望，这个价格太低了。
唐莫笑着说道：“这里的人不喜欢山啊水的画作。不过你若是想卖高价，就画老虎或者豹子这些猛兽。”猛兽的画像在这里比较抢手，山水画这里没人要。读书人都没几个，谁喜欢这些东西。倒是猛兽，有些迷信的人会买回家做镇宅用。
启轩笑着道：“好，那我下次画一只老虎。”就画上次围猎的那只斑斓大虎。
两人谈完以后，唐莫就让他出去了。他自己，则继续照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到了前院，启轩没见着唐老二：“掌柜的呢？”
古九道：“刚掌柜的买了他们的虎皮虎膏，钱不够去钱庄取银子了。你先坐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一落，唐老二就带着伙计回来了。家里的两个伙计，其实是玉熙送给他们父子的护卫。因为不通这里的语言，两个人只是做些杂事。但若唐老二要出门，这护卫都会跟着一起去的。
古九接了银匣子，放手里颠了下然后取了一锭银子捏了捏。确定没问题，才将银匣子交给了尼提。
尼提将这四十个十两重的银锭子放到布口袋，然后又放在背篓里。
启轩朝着唐老二说道：“老先生说我的画作值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好歹能买不少的东西。米面这些，这次可以买了一二十斤回去。
唐老二都没去后院核实，直接去柜台取了银子。看得古九，眼角直抽搐。
好在启轩，并没有多想。要不然，铁定就穿帮了。
古九问道：“县城的治安是不是不大好？”若不然，这唐老二开着一家店不可能连个七八百两银子都不敢放。
唐老二看了眼外面，见外面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因为这个县城比较小，每年赋税也很少，所以朝廷并没有委派县令下来，县里都是县丞在管事，之前那位县丞不错，公正廉洁。不过因为生病，就辞官回家养病。这位县丞是去年来的，自他来了以后这里的人交的赋税就比以前多了两成。然后县里的地痞流氓也多了，更荒唐的是上个月开始百姓进城还要收进城费。”
启轩的脸，瞬间黑得仿若锅底。
古九瞧着不对，朝着唐老二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将人送走了以后，唐老二就回了后院跟唐莫说道：“爹，我将这里的事告诉给了他们。爹，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唐莫笑道：“这天下是他们云家的，轩王知道这事不会袖手旁观的。”
唐老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刚才来的是轩王？不可能，我之前见过轩王，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唐莫笑道：“他现在不仅晒黑了，还穿得那般落魄，哪能跟在京城比。”
唐老二之前只知道太后让他们来蜀地办一件事，至于为的何事他却并不清楚：“爹，我们来蜀地是为了轩王？”
唐莫点了下头。
路过一家饭馆，启轩想进去吃午饭。不过想着还要买些布回去做衣裳，五两银子还得省着点花。所以，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去布庄买些布料，然后就回去。”之前做的两身衣裳刮破了磨破了，都不知道打了多少的补丁了。如今赚钱，也得做两身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