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欢,都依你。”轮椅之上,绝美的男子,嗓音如魅,于殿中,久久不散。

这样纵宠,世间几个男子能如是,自此一遭,谁不知殁王为妻是从。

容浅念笑出了声,那叫一个灿烂,只是扎了皇后的眼,她怒道:“容九,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你好生不要脸。”

文皇后之言方落,只闻一声响,殁王掌心,酒盅尽碎,额间朱砂一瞬染了血般妖异。

文皇后当场白了脸。

都道殁王旧病将枯,这等功力,深不可测。

慧帝哑然失笑,太子夏王皆若有所思,这天家一家,怕是要变天了。

这病秧子,居然深藏不露,萧凤歌冷嗤,看容浅念。

整个大殿,唯有那女子模样带笑,哄着身边的男子:“逸遥,不生气,乖。”

这……凌乱了。

下一秒,却见殁王脸色稍霁,她又抬头,看向文皇后:“不要脸?”她笑容明媚,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敢问娘娘,容九可曾说过要古筝将军作何?可曾说过要纳了古筝将军?还是说了要对将军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文皇后整个人怔住,一国之母的架子如何端得稳。

容浅念起身,走近一分,文后退一分,她轻笑,又道:“容九可什么都还未来得及说,皇后娘娘就这般等不及给我判罪。”嘴角一扬,“皇后娘娘你这顶恬不知耻的帽子扣得可真高啊。”

“你——”皇后花容尽失,口齿颤抖,难言。

这般绝地反击,这般攻其不备,乃容九惯用。

三王视线痴缠,映着女子笑颜如花。古筝浅笑,饮酒:这妖孽啊!

容浅念一脸纯真看文后:“皇后娘娘,以后这话,可记着别乱说,不然您一国之母失了风度脸面,可不叫人笑话了去。”

笑话?谁敢!大殿之上,容家老九大笑,她敢。

文皇后脸色那叫一个惨,还欲开口,慧帝便大喝:“皇后,你退下。”

文皇后咬牙,搅着手绢瞪容浅念。

容浅念心情畅快极了:“皇上,这人你给还是不给?”

慧帝冷眼,半天不语。

靠,老娘给你台阶你不下。容浅念不耐烦了,正要开口,萧凤歌问:“小九,你到底打什么算盘?”

容浅念忽然眼眸一弯,那般邪气,萧凤歌愣了一下,眼皮一跳,她便凑近,捂嘴小声道:“打你的算盘。”

萧凤歌心里一个咯噔,毛骨悚然。

她要使坏了。

果然,一句话,殿中死寂,她说:“皇上,臣女为昭明世子请旨迎娶古将军。”

萧凤歌傻了,忠亲老王爷一个腿软,险些摔倒,百官看看昭明世子又看看古大将军,皆面露惋惜:铁骨男儿,貌若潘安,奈何断袖。

“放肆!”

慧帝一声怒吼,百官皆跪,那女子一袭素白的裙,站于人群,丝毫不退,丝毫不惧:“皇上,臣女还要放肆一回呢。”

慧帝重重坐回王座,脸,颓败。

之后半盏茶的功夫,殿中只有女子轻灵慧黠的声音,忽高忽低,眉飞色舞。

直至宴席散,慧帝拂袖而去,百官抹汗做鸟兽散。

“容浅念,你到底在谋什么?”

容浅念回眸,深深看着萧衍,轻声细语:“谋你的宝贝,所以,你小心哦。”

萧衍眸光大乱,方寸尽失。

那女子笑容飞扬,走出了殿门。

这个女子,留不得。萧衍,眼露杀意。

“她,”唇角似笑却冷,萧简道,“你动不得。”

萧衍骤然转眸,冷笑:“本宫动了什么心思?你又动了什么心思?”

萧简默,视线凝着远去的那人。

那厢,正哼着小曲,殿门外,古筝静候。

“小九。”

两个字一落,轮椅之上,男子一眼而过,古筝只觉背脊冷澈。

好强大的气场!

难怪镇得住容家的九妖孽,古筝笑,看着容浅念:“你玩过火了。”

容浅念眨眨眼,很无辜:“还好啊,没出人命。”

是没出人命,却也天翻地覆。

古筝哭笑不得:“可是我的名声你可一点没给我留啊。”

“正好,皇帝不会要个断袖来做女婿。”

古筝无言以对,容浅念推着轮椅,缓缓走远,那男子,牵着她的手,嗓音温润极了。

“十一,他应了你什么?”

古筝失笑,这男人,精于人心揣测。

容浅念没迟疑,回:“兵器制造所,五成。”

远远望去,轮椅上的男子转眸看容浅念,侧脸轮廓美得精致,他说:“以后,你想要什么和我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是以前,现在有我。”

容浅念笑着应:“好。”又问,“你怎么不问我送了什么寿礼?”

“你高兴便好,不管送什么,他动不得你。”

容浅念思忖:“既然这样……”她凑着笑脸过去,讨好的语气,“那晚上我不去欣荣宫好不好?我要去椒兰殿,我要住那里。”

萧殁只是拂了拂她的脸:“随你。”

容浅念又苦恼了:“不行,我要去了椒兰殿,就瞧不见热闹了,明日皇家狩猎,百官留宿欣荣宫,今晚那里一定有的玩。”

萧殁拉下她的脸亲了亲:“都好。”

“好吧,今晚睡欣荣宫。”伸手,缠上萧殁的脖子,容妖孽十足的嫖客模样,“小美人,等着爷改日宠幸。”

萧殁轻笑出声,随即,吻了女子的唇。

古筝笑笑,收回视线转身,终于知道为何世间男儿那么多,容浅念独独钟情萧殁。

那个男子,将她奉为他的王,钟的是情,忠的是命。

寿宴就此落幕,百官皆宿于欣荣宫,以赴次日皇家狩猎。

这夜里,皇宫后院里流传了这样一段佳话:昭明世子与古筝将军,五年前于军中相遇,两人一见钟情,彼此爱慕,奈何同外男子,于世俗不容,有情不得眷属,容家九女闻之感动涕零,自此三年如一日,为二人传情达意,容九怜之,向帝面明,帝拂袖而去,昭明世子喜极而泣。

这先说拂袖而去的帝君……

宴席刚散不久,长信殿中,慧帝大发怒火。

“混帐东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扬手一甩,慧帝手中册子狠狠砸向太子萧衍。

这册子正是容家老九的寿礼,翻开,只一眼,萧衍面如土色,跪地:“父皇息怒。”

慧帝冷嗤:“息怒?结党营私,受贿贪污,顶风作案,真是朕的好太子。”面色一狠,“朕问你,这上面的罪行可属实?”

萧衍俯首:“儿臣难逃其罪。”

慧帝怒极,声嘶颤抖:“好啊,朕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要坐上那个位子?”

为帝者,最忌谋位,更忌牵制,他怎能容?

萧衍立即伏地,一语深长:“父皇,你也看到了,老十养精蓄锐多年,儿臣不得不谋。”

慧帝眸光骤冷,幽深。

果然,那人更是慧帝心中不得不拔的刺。

慧帝长叹:“好个不得不谋,你若要谋,就别让朕知道,更别让容家老九知道,这东西若是落到他人手,便是朕也保不住你这个太子。”

这便是一个帝君的选择,无关君臣父子,他放眼的是这个天下。

“儿臣大意,绝无下次。”萧衍伏地,唇角一抹阴鸷。

帝颓然坐下,语气些许无力:“老九,你记住,这个皇位,不是朕不给你,是有人不让朕给你。”顿了许久,又道,“容九太狡猾,太聪慧,善谋,善人心,她,”语气一冷,森然,“你不得不慎,不得不防。”

萧衍眸色深凝,扬声诺:“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那个女子,不得不慎,不得不防,更,不得不谋。

江山美人,自古君王心,太大。

慧帝闭目,挥手,萧衍告退,片刻,长信殿传出一声:“传,明华公主。”

再说说这喜极而泣的昭明世子……

刚入夜,欣荣宫南殿侧间,容浅念下榻处,昭明世子寻迹前来,未见人,先闻昭明大喝:“小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容浅念依着躺椅,微微掀了掀眸子,语调慵懒:“凤歌儿,我这般为你操心操肺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确实是操心操肺啊,连身家大事都包办了。

可惜,这被包办的人可不是个省心的。

“一见钟情?互许情忠?非君不娶?念郎心甚?”一字比一字阴冷,字字嘶摩而出,擦出火光四溅。

这话,容浅念当着慧帝说得可是感天动地,正气泠然,现在这么一听,怎就心肝颤抖呢?

“咳咳咳。”容浅念缩缩脖子,底气不足,“记性不错。”

萧凤歌冷哼,一屁股坐下,凑近容浅念:“说吧,坦白从宽。”

她缩,她再缩,咬牙,一把将人推远,再拂拂衣袖,说:“皇帝老头看上古筝了。”

“所以你把她塞给我了。”语气十分咬牙切齿,眼神十分火冒三丈。

容浅念想了想,义愤填膺地回上一句:“救美人于水火,你义不容辞。”

这还有理了?

桃花眼一挑,萧凤歌怒了:“狗屁不通,小爷誓死不从。”

什么美人,她明明知道他……这个妖孽,真真叫人手痒,牙痒,心痒,哪哪都痒。

某人悠悠起身,笑得眼睛贼亮:“凤歌儿,知不知道誓死不从会是个什么后果吗?”顿了顿,露出森白的牙齿,“霸王硬上弓!”

没下限的妖孽!

萧凤歌哼笑:“古筝不敢。”

容浅念淡笑:“我敢。”

萧凤歌咬牙,无语凝噎,是的,这妖孽敢,这世上还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这不要脸又无赖的妖孽,可每每她不要脸又无赖时,每每都是他乖乖就范,对此,萧凤歌很无力。

容浅念很满意,大爷一般地抬抬手:“只要你乖乖听话,也不会亏待你的。”想了想,说,“兵器制造所,我给你一成。”

原来如此,这奸商!

萧凤歌扯扯嘴皮:“先礼后兵,小九,你真狡猾。”

先礼后兵,这是说得好听,这行径,分明就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容九这厮,狡诈成习,阴险成性。

她拱手,做谦让状:“承让承让。”

哦,这人还厚脸皮成墙。

他拿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沉默了久久,他开口,语气有股摸不透的沉:“不过,你可能要白忙活了,”

容浅念眉眼一抬:“哦?”

那老狐狸,怎就不安分呢?

“就在刚才,慧帝将明华公主送去了古筝屋里,很快,怕是就要上演一场私相授受,公主名节不保大将军难逃其责,你说,会是个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傻子都知道慧帝想把古筝大将军当鸭子来煮。

靠!不要脸!

容浅念怒道:“臭皇帝,居然卖女求荣,要私相授受,先问老娘答不答应!”

一句话刚落,一阵风过,哪里还有容浅念的影子,这只好管闲事的狐狸!

萧凤歌站在原地,轻念:“小九,你莫要怪我。”

他苦笑,然后开始心慌。

已是酉时三更,欣荣宫外步履急促,宫灯铺了一路,蜿蜒欣荣宫西侧,此处为大将军下榻之所。

霎时,房中传出女子之音,令人闻之心肝颤抖,面红耳赤。

“还脱!?”

宫殿外,众人竖起了耳朵,这个声音……

“你摸哪里啊?”

此乃容家老九,此行径……

“你他妈的霸王硬上弓也不要这么急色吧。”

顿时,殿外一双双眼珠掉地。

此行径乃霸王硬上弓。

打斗嘶喊,片刻,又传出一声河东狮吼:“靠,老娘有男人了。”

“擦,疼死老娘了,你死鬼不会轻点啊。”

听听,这状况,怎一个惨烈。

“你丫,老娘要在上面。”

容家九姑娘,果然是个彪悍的主。

殿外各种脸红心跳,噤若寒蝉。

殿中各种抵死扭打,上蹿下跳。

到底,容家老九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呢?

哦,是在上面。

容浅念一脚架住下面的人,扯了扯大开的领口:“你要上了老娘,有那本事吗?”

殿外,传报的宫人闻之一个哆嗦,声音颤抖:“皇、皇上到。”

容浅念一把扑倒地上的人,抬头,大吼:“抓奸?操!”

最后一个粗口刚音落,脚步声响。

“天啊。”

是茹妃的声音。

天啊,要不要这么狗血,捉奸在地,能更俗点吗?容浅念一边怨念,一边整理衣衫,整个人还扑在某人身上,下面那个,这会儿继续急色乱扯。

文皇后雍容华贵的脸都绿了,口齿不清:“你、你们在做什么?”

地上,两人一上一下,扭作一团。

你说,做什么呢?

下面那个一脸急色,满眼潮红,额角狰狞的正是平时文质彬彬的大将军,这会子,大将军一个猛扑。

容浅念突然一脚过去:“滚开。”随即,扬手一掌,大将军身子一软,被劈晕了。

末了,容浅念拉了拉襦裙,骂道:“妈的,老娘的衣服都扯破了。”

“容九,你居然……”

容浅念这才抬头,好家伙,慧帝一家子除了几个王爷都在,三姑六婆尤多。

容浅念头疼地揉揉眉心,反问:“我居然怎么样?”眸子一睃,“皇后娘娘是想说不知羞耻还是不要脸?”眼又一转,见慧帝眸光深凝,冷眼观之。

臭老头,等看好戏啊。

“婚约在身,与人苟合,简直恬不知耻。”文皇后字字都带了刺,恨不得扎死眼前之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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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羽国一品郡主,纨绔跋扈,张扬傲慢,一朝失足。让她变成了她。

当绝世武功遇上唐门暗器,那就注定意味着所向无敌!当惊才绝艳被赋予貌美倾城,那就只能天下仰望!

可当纨绔跋扈遇到腹黑温吞,当貌美倾城遇到公子如玉,又会怎样?

面上谦逊有礼,实则腹黑狡诈如狐,这是他,墨锦御!

面上优雅入骨,实则生冷不忌,这还是他,墨锦御!

容卿月就觉着遇上他是她的不幸,因为她总是斗不过他!打架打不过,说话说不过,就连老爷子都向着他!这还玩什么!

好吧,惹不起咱躲得起总行吧!只是大哥你这是要闹哪样!

“娶你为妃!”这是墨锦御的回答。

“江山为聘,许你安逸一生!”这是墨锦御的心声。

第六十三章:杀人放火,她敢!

“婚约在身,与人苟合,简直恬不知耻。”文皇后字字都带了刺,恨不得扎死眼前之人。

这老妖婆……容浅念送了个明媚到更扎眼的笑,说:“要是刚才躺在那里的是明华公主,皇后娘娘又是哪一套说辞?”

文皇后顿时脸大白,环视殿中。

这会儿知道找女儿了,早干什么去了。

容浅念反唇,讥讽:“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天作之合?”话锋一转,咄咄逼人,“还是闷一壶合欢酒来把生米煮成熟饭?”

慧帝突然喝止:“休要再胡言,皇后说得对,与人苟合,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卖女求荣的还敢倒打一耙。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了!

“靠,原来还有比我还不要脸的。”

一句话,慧帝当场脸色铁青,殿中,死寂。

整个风清,谁敢辱骂帝君?

容九敢!

“大胆!”慧帝近乎嘶吼大喊。

容浅念置若罔闻。

“口出粗言,以下犯上。”慧帝一眼森冷,道尽杀伐,“容九,你的脑袋你还要不要了?”

容浅念眉毛一挑,不退一分,不弱半分:“那就看皇上你敢不敢摘。”

赤果果的挑衅,她当真敢。

一国之君,如何能姑息。

慧帝之眼,冷若冰霜:“容家老九目无法纪,藐视皇威,毫无廉耻礼仪,来人。”大喝一声,“收押。”

三王不在,如此一来,在劫难逃,如此境况,那女子依旧笑意怏然,伸手,被束,她只是眨眨眼眸:“皇上,不要后悔哦。”

后悔?这个女子言出必行,如此之言,不是恐吓,是警告。

慧帝眸间,神色巨变。

她浅笑嫣然,又道:“差点忘了,明华还在桶里泡着,那药下得可真狠”走了几步,仰头,眼里竟带了睥睨,“臣女还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得不说,皇上,正如您看到的,臣女与古大将军当众苟合,私相授受,牵扯甚是不清,若是皇上不怕日后臣女与大将军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您大可以将古将军收为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