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沉先前见过妙心?”楚渊看了眼段白月。

“不清楚。”段白月道,“在此之前没听他提过,不然我去问问?”

楚渊点头:“好。”

“那微臣就先退下了。”事情已经说完,温柳年走得快,毕竟皇上与王爷经历此劫,应当有许多话要说,旁人不好打扰。

“你怎么想?”段白月问。

“南菩小叶寺位于关海城,妙心又经常率领僧侣出海化缘,阿沉见过他不意外。”楚渊道,“只是若当真只是见过,那今日问一问也就罢了,甚至当面问也成,为何又要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与我想的一样。”段白月道,“阿沉应当无意中看他做过什么事情,而且八成不是好事,至少与出家人的身份不符,所以才会在今日遇见时,心生疑虑。”

楚渊微微皱眉。

“喂,我可是就事论事。”段白月道,“一点私心也没有。”

楚渊扯扯他的耳朵,整个人凑过去,下巴顺势架在肩头:“嗯。”

“怎么了。”段白月道,“一个妙心而已,也至于闷闷不乐。”

“他可是我带上船的。”楚渊坐直身体,“原以为是个援兵,那你与他不和倒也能忍,若再生出事端,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给我点时间。”段白月道,“先查清楚再说。”

楚渊点头,握住他的手腕试了试:“伤好多了。”

“嗯。”段白月抱住他,“那今晚别走了?”

“不要。”楚渊用一根手指戳开他,“继续在冷宫待着。”

“那你亏了。”段白月遗憾道。

楚渊看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亏的?”

段白月道:“趁着我年轻貌美不多宠幸几次,将来老了——”

“老了便不要你了。”楚渊将他的脸挤变形,看得有些好笑,又上去蹭蹭额头:“别闹了,先说正事,你还记不记得先前在王城时,朱砂姑娘曾经送来过一张翡缅国的地图?”

“记得,沈将军的心上人。”段白月点头。

“她的族人曾进过翡缅国。在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大楚的水军已经攻下了翡缅国外围的所有海岛。”楚渊将地图取来展开,“这是我们自己大致绘的地图,与朱砂送来的基本一致。”

“外头一圈对上了,那里头的岛屿分布也便八九不离十了。”段白月怀中抱着他,随手将地图拿起来,“看着有些诡异,应当是在原有的小岛中,又自己额外堆出了不少。”

“温爱卿也说过此事。”楚渊向后靠在他胸前,“这片海域算是平缓,可堆出来的石头岛毕竟不能住人,更不能种地,如此劳神费力,定然又是挖好了大坑在等着楚军。”

“会不会是某种阵法?”段白月问。

“有可能,不过也说不准。”楚渊道,“这一路打进来,楚军虽说胜多败少,却也伤亡不轻。相反楚项的优势却逐渐明显起来,这毕竟是他的老窝,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

段白月道:“那你打算何时出战?”

“不好说。”楚渊道,“大军需要休息,战略部署也要再细化,薛将军率人去了附近巡逻,约莫三日后回来,到那时大家再一道商议吧。”

“也好。”段白月道,“那我先去找阿沉与月萝。”

“先休息一阵吧,漂了这么久,他二人也该累了。”楚渊用后脑撞撞他的胸膛,“你也睡一会。”

段白月趁机道:“你陪我。”

楚渊撇嘴道:“不陪。”

段白月将他打横抱起,直接回到了床上。

欺君犯上这种事,做多了,也就上瘾了——全国百姓都这么说西南王。

宽去外袍后,楚渊趴在他胸前,扯开里衣看了看,拍一巴掌:“翻身。”

段白月依言照做。

楚渊将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伤口有些已经脱了痂,长出新的肌肤,颜色要淡些,与身上其余陈年旧伤叠在一起,深深浅浅到处都是,也数不清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伤。

“转回来吧。”楚渊替他穿好衣服。

段白月哭笑不得:“你这是烙饼呢。”

“不准说话。”楚渊抱住他,下巴抵在胸口发呆。

过了阵子,段白月问:“在想什么?”

“想要怎么将你捆在床上。”楚渊看着他,“哪都不准再去了。”仗也不要打,就天天躺在孔雀毛的毯子上用燕窝漱口,骄奢淫逸纸醉金迷,横竖大楚就这一个皇后,不宠他宠谁。

段白月翻身将人压住,低头想要亲。

“不行。”楚渊侧首。

“真要晾我一个月啊?”段白月含住他的耳垂。

“这才下午。”楚渊用力将他推开,脖颈泛红。

段白月右手顺着腰肢下滑:“所以?”

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调笑与戏谑,楚渊撇嘴:“嗯,就要晾你一个月。”下午不行,晚上也不行。

四喜揣着手守在门口,笑呵呵看着西南王从屋里头出来,蹲在甲板上看天。

司空睿躺在船顶上,摇头叹气。

幸好娘舅已经刑满释放,否则要等此人上位当皇后,只怕会老死狱中。

月萝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大的船,回去休息了没一阵子,就拉着阿沉到处跑瞧稀奇,只觉得哪里都新鲜。伙夫难得看到漂亮的小丫头,也喜欢他,偷偷摸摸塞了不少好吃的,鲜炸的丸子一咬满口生香,月萝强塞给阿沉一个,笑着看他。

“王爷在。”阿沉低声提醒。

“啊?”月萝回身,果然就见段白月正在向这边走来。

“船上好玩吗?”段白月问。

“嗯。”月萝点头,“这船可真大。”

“那头现在有稀奇看。”段白月伸手一指,“瑶儿与叶谷主在一起喂毒虫。”

“是吗?”月萝将手中的吃食塞给阿沉,一个人跑过去看闹。段白月笑道:“难为你了,就没见这小丫头安静过片刻,一直叽叽喳喳的。”

“她先前没出过海。”阿沉靠在船舷上,“王爷找我有事?”

段白月点头:“今日送你回住处的那位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大楚的丞相。”

“我知道。”阿沉点头,“第一才子,即便在南洋也有不少传闻,据说还与东海大明王有关。”

“他说你曾问起过妙心大师?”段白月试探。

阿沉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便笑着摇头:“这大楚的军营里,果真都是人精,我只是随口一问,竟然也会被觉察出异常。”

“当真有内幕?”段白月皱眉。

“内幕称不上,不过我曾在三年前见过那位大师。”阿沉道,“那时我胡乱编了个身份,跟随一艘大船去做生意,好给岛上买些生活必需的物品。可谁知途中不幸遇了海难,亏得我水好,抓着一块船板方才漂到了一处荒岛。”

“妙心也在那里?”段白月问。

阿沉点头:“醒来之后,我想去岩石上扒些贝类充饥,却听到岛中间地动天摇,不知是在做什么,便暗中循声去看,就遇到了这位大师。”

“地动山摇?”段白月不解。

“他在练功,功夫高得邪门。”阿沉道,“身披血红袈裟,却没有半分出家人的慈眉善目,眼神凶狠极了,像是中了邪。”

段白月意外:“独自发疯?”

阿沉道:“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可我当时离得远,没听清到底是什么。南洋异人多,我还当是哪里的妖僧,便一直蜷缩在树木后,等他驾船离开后方才逃到岸边,自己做了艘小船出海求救。”

“就这些?”段白月问。

“就这些。”阿沉道,“我自幼便能过目不忘,从未认错过人。所以今日在船上见到那位大师时,心里难免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是小叶寺的得道高僧,还是皇上的朋友。”

“当时那处岛屿在何处,还记得吗?”段白月又问。

“只记得大致方位。”阿沉道,“在星洲与离镜国附近,上面长满了茂盛的草木。”

“多谢。”段白月道,“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月萝也不行,知道吗?”

阿沉道:“我明白。”

“早些休息吧。”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也转身回了船舱。

“如何?”楚渊站起来,替他脱掉披风。

段白月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给他。

“妖僧?”楚渊皱眉,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妙心与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那是一座荒岛,听阿沉所言,也不像是在练魔功,倒像是被谁惹怒。”段白月握着他的手坐在桌边,“会不会是这位大师心中压了太多事情,所以要找个地方自己发泄?”

“不知道。”楚渊犹豫着摇头:“先前听妙心讲佛法,我还当他已经无欲无求,超乎世外。”独自一人在荒岛上发疯?

“交给我吧。”段白月扶着他站起来,“这阵先别想,该歇息了。”

第163章 温存 叫声相公听听

“都已经这么晚了。”楚渊看了眼窗外,叹气,“还说要你早些休息,转眼又是月上中天。”

“来时躺了一路,这阵还要我去床上?”段白月打了个呵欠,“骨头该软了。”

楚渊笑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早些睡吧。”

“看你这一脸心事。”段白月起身坐到他身边,“不然我陪你喝杯酒?”

“还受着伤,喝什么酒。”楚渊皱眉,“不准。”

“我陪你喝,未必就要自己喝。”段白月道,“司空那里有好酒,是秀秀亲手酿的,很淡,我去讨些来?”

楚渊摇头:“别人家娘子酿给相公的酒,你我凑什么闹。”

“等着啊。”段白月在他脸上亲一口,转身大步出了船舱。

楚渊单手托着腮,扬扬嘴角,眼底被烛火印出一片光。虽说烦心事一样没少,反而还更多了些,可此情此景,却也不愿再多想什么,微醺之后一场好眠,算是行军途中难得的奢侈。

司空睿抱着门框,双目含泪,百转千回。

段白月与他慈祥对视。

“罢了,拿去!”半晌之后,司空睿一咬牙,将酒坛子慷慨递过去,“将来万人之上时,别忘了兄弟。”毕竟也是帮忙抢过后位的人,赏赐一车金砖可以有。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船舱。

一个小巧的白玉瓷杯,注入酒液后,杯壁微微透着绯红,楚渊端起来闻了闻,赞道:“是好酒。”

“天无门地处杜康城外,酒仙待的地方,能差到哪里去。”段白月看着他喝酒,“秀秀虽说格泼辣,对司空却是一等一的好,做衣裳纳鞋底,连酒也要自己酿。”

“江湖中的大小姐,也会做这种事。”楚渊又倒了一杯酒,“你先前喝过这酒吗?”

段白月道:“就像你方才所言,媳妇给相公的,我凑什么闹。不过今日不同,你想喝,不仗义也就不仗义了,大不了将来还他一车雪幽。”

“这酒不像雪幽,倒有几分像绯霞。”楚渊放下酒杯,“很甜。”

“那可不行,绯霞只酿给你一人。”段白月笑笑,“将来回了西南府,我教你酿酒,比洗米好玩多了。”

楚渊点头:“好。”

段白月看着他,觉得即便没酒喝,滋味也是好的。

楚渊问他:“想尝尝吗?”

“你愿意给我喝?”段白月有些意外,酒酿蛋都不准吃,怎么这阵反而放开了。

楚渊放下酒杯,凑近堵住他的双唇,带着一丝浅浅的酒味。

段白月将人拉到自己怀中,眼底欲念翻涌。

“不准。”楚渊食指滑过他的侧脸,最后落在滚动的喉结处,轻轻按了按。

“不准就不准了。”段白月拖高他的身子,让两人离得更近“欺君犯上的事,西南府也不是没做过。”

楚渊微微闭上眼睛,手臂绕上他的脖颈,下一刻便被打横抱起,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行军打仗,原本的龙床也不大,后头四喜懂眼色,在海上边漂边找了木匠来,生生又往宽改了一大截,看着有些怪异,躺上去却安心舒适——至少不会再让西南王掉下床。

楚渊带着一丝醉意,靠躺在床上看他脱衣服。

“别这么看我。”段白月俯身压住他。

“为什么?”楚渊问。

“我会忍不住。”段白月咬住他的肩膀,呼吸灼。

“这样就忍不住了?”楚渊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拉开自己的衣带,双腿主动环住他的腰肢,将自己整个人都送了上去,眼角泛着红,“那这样呢?”

段白月挥手扫下床帐,低头深深了下去。

船舱外,叶瑾道:“不知道皇上睡了没。”

“不知道啊。”段瑶自己剥松子吃,“不然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没睡,哥哥今晚的药也不知吃了没。”

四喜守在门口,听到后赶紧道:“吃了吃了,王爷的药是老奴去煎的。”

叶瑾纳闷道:“吃就吃吧,公公紧张什么?”

“没有啊。”四喜笑呵呵道,“九殿下看错了,这大半夜的,有何可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叶瑾:“…”

段瑶顿悟,咳嗽两声,将双手举到他面前:“松子吃吗?”

不吃!两人一个伤一个累,也不稍微消停些。叶谷主胸口发闷往回走,知不知道什么叫遵医嘱,尤其是神医的医嘱。

段瑶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安慰他:“人之常情。”

“你一个小鬼,知道什么。”叶瑾拍他的脑袋一巴掌,又道,“不过这年纪,也该娶媳妇了,有没有心上…喂!”

“有有有。”段瑶跑得飞快,千万莫给我说媒,好不容易才摆脱金婶婶,先前恨不得将全大理的姑娘都排着队领到自己面前,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