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适合太平盛世,不适合乱世。”老将军想了一下,如此说道。

“说得是。”燕帝笑了两声,拉着老将军坐下,“寡人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等这十年一过,又是盛世,到时候,他也就合格了。”

“陛下思虑长远。”老将军说。

“寡人听说,那石家小子和鱼非池在查余岸?”燕帝似突然想起来一般,随口问着老将军。

“小孩子们过家家,陛下不必挂心。”老将军神色不改,草草带过此事。

“帮寡人盯紧点,白衹那边已经只差开战了,大隋已经表态,与商夷,西魏所结的联盟正对峙不下,商夷国长公主商向暖不惜亲赴白衹,目前已是水火难容之势。南燕偏远,暂未受影响,但谁也说不准会有何变化。长宁城中这些小事,寡人不想分心,就辛苦你了。”

燕帝额间的“川”字又拧起,身为一国之君,他的目光当然不在这长宁城这么一小块地方,他的目光在远处,在七国,在天下。

年轻人考虑的是眼下之事,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南燕的出路。

“陛下言重,此乃臣份内之事。”老将军微微弯身。

“天色已晚,你回吧。寡人再看会奏折,也就歇下了。”燕帝拍拍老将军的肩膀,倒是十分信任他的样子。

老将军起身告退,退出这金殿时,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金殿大门,眼中忧虑丛生。

第二百九十章 做好人把自己恶心坏了

换旁人的眼光来看,鱼非池与石凤岐这么一门心思地要挖余岸的脏事,实在有点阴暗,甚至有点变态,典型的见不得人好。

鱼非池十分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所以她一点也不生气一出门就被人投以白眼与唾骂。

她只有些忧伤,好像不管她去哪里,都要被骂,被百姓骂。

大隋是,后蜀是,南燕还是。

她果真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女主,明明人家的女主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婆子见了还要把儿子硬塞的啊!

石凤岐笑话她:“谁让你一来南燕,就动到南燕的大善人的?”

“说得你没动似的。”鱼非池切一声。

鱼非池决定,在南燕她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百姓喜欢的好姑娘,做一回合格的圣母女主,不再一直被骂下去。

于是她打劫了叶藏的几家铺子,凑了十万两银子,去了余岸府上。

余岸看着鱼非池手边十万两白银,捧着佛珠微笑问道:“鱼姑娘这是…”

“之前讨要余公子你的帐册查看,是在下太过唐突,这几日看下来,您的帐目简直再明了干净不过,令在下深感愧疚,也令我对余公子的大爱之心倍为崇拜,今日特带来白银十万两,捐献给余公子,以助公子解救更多奴隶,也算是我尽一份绵薄之力。”

鱼非池说得极为真诚,极为感人,只差挂两道清泪,以示忠心了。

余岸听了连忙道:“鱼姑娘万万不要这样说,这些年对余某帐册有疑之人也不在少数,鱼姑娘此次细查,反倒是让余某松了口气,证明了余某的清白,余某感激还来不及,岂会怪姑娘?至于这十万两白银,余某替天下奴隶,多谢姑娘了!”

他说着就要深深拜下去,鱼非池看着这个比自己脸皮还厚,还无耻的人简直恨不得就让他一拜到底,跪到地上去,可是她不得不吸口气,托着余岸的手站起来,诚挚而动人:“世间像余公子这般好心的人已经不多了,还请余公子一定要坚持下去。至于这十万两白银,我是这样想的,您的把奴隶买来,我再在这长宁城中买些房子与田地,送给这些奴隶,他们也可以在此安家,当然了,其余的银钱都由我来负责,不会再让余公子多掏一个铜板,不知余公子意下如何?”

余岸听了微微一愣:“鱼姑娘的意思,是想把十万两银子买来的奴隶都接进长宁城中吗?”

“是啊,我看长宁城中的百姓多是善良之辈,对奴隶也并不排斥,其实十分关爱,奴隶们来到这里,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这不正是余公子与我所期盼的事情吗?”鱼非池简直快要被自己恶心吐了。

“难得鱼姑娘想得如此详细,余某极为感动,只是鱼姑娘,这奴隶运送之事怕是不易啊。”

“这个容易,余公子你需要多少钱,你跟我说,我一定满足。”反正钱也不是自己的,是叶藏的,糟蹋起来不心疼。

余岸看鱼非池把各个地方的话都堵死,再不好说什么,只道:“那便依鱼姑娘之意,余某一定不负重托!”

鱼非池也拱手:“那一切便都拜托给余大善人了!”

“请姑娘放心!”

“今日就此别过,等大善人好消息。”

“慢走!”

鱼非池出得余家破落候府,扶在转角处的墙上,干呕了半天,苦胆都差点吐出来。

太恶心自己了,恶心到家了。

石凤岐给她拍着背,顺着气:“你说你,这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鱼非池说着又开始干呕。

“行行行,你都有理,带你去喝点东西吧,吐成这样,你是不是自己找难受你说?”石凤岐看着又心疼又好笑,开口却没句好话。

过往有妇人指指点点:“这是怀上了?怀着肚子怎么还到处跑,看样子是头三个月呢,头三个月要好好安胎的,这位小娘子你不要到处走啊…”

南燕国百姓果然都是善良之辈,饱富爱心,对任何与己无关的人和事都抱以善意,令人感动。

石凤岐早就笑得快要滚到地上,一把搂住鱼非池在胸口处按着:“小娘子,为夫带你去喝点酸梅汤,就不吐了啊。”

鱼非池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余岸看着屋内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捡了锭银锭在掌间拈了拈,露出个笑容:“想试我吗?鱼姑娘,你此计可不高明。”

是的,鱼非池这一计,看着简直特别昏头。

余岸去给她买十万两银子的奴隶来就是了,能有多难?

天底下做奴隶生意的人这么多,要找个奴隶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总不能指望余岸笨到连这十万两银子都贪掉,藏起,再让鱼非池顺藤摸瓜的找到他藏银子的地方。

这太不现实了,鱼非池这么做,简直就是石凤岐说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过鱼非池却一边吐一边扔肉包子扔得开心利落,半点迟疑也没有。

大家纷纷不解,但是鱼非池也不解释,只说时机到了大家自然会明白。

不明白的人当中还有曲拂公主,曲拂十分疑惑地看着鱼非池:“鱼姑娘不像是轻易投降之人,这便不是向余岸示好。也不像是会相信这等做法可以引出余岸狐狸尾巴的人,也就不是设局。我实在看不明白,鱼姑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鱼非池看着这位公主,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连你都得到风声了呢?”

“这圈子能多大,什么事一下子就传开了。”曲拂笑道,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鱼姑娘这是…”

“连你都知道了我要余岸去买奴隶送进长宁城的事,你说其他人知不知道?”鱼非池笑问。

“鱼姑娘你好聪明啊!”曲拂叹道,“要换作是我,是怎么也想不出这样的点子来的。”

“不过你之前为何要来问我此事?”鱼非池反问她。

“我担心啊,我可是把幸福赌在鱼姑娘身上的,你总不能不允许我有所担心吧?”曲拂鼓了鼓腮帮子,模样可爱,“不好意思啦,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怀疑鱼姑娘的。”

鱼非池笑了笑:“你是一国公主,我可不敢受你这等重托,我做我的事,你是从中受利也好,从中遇害也罢,我都不会负责任的,因为不是我叫你加入进来的。”

她说得很直白,一点也不婉转,公主殿下你就算是在我这里翻了船,没了命,也不能怨我的意思。

曲拂偏着头看着鱼非池,想了一会儿:“鱼姑娘你这样说话好生刻薄的。”

“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呀。”鱼非池也从来不说自己是善心人不是?

“我知道了,以后呢,我不会再来干涉鱼姑娘你的事,既然我选择了相信你,就一定会一直信到底。”曲拂拉过鱼非池手,用力的握了握。

鱼非池看着她细嫩白皙的小手,只笑着不说话。

有了卿年的前车之鉴,鱼非池现已不是很想跟任何人有太过亲密地来往。

若再有人从她生命里猝不及防地离开,她也就不会那么心痛。

石凤岐说,世上最残忍的人是鱼非池,一点也没错的。

因为鱼非池开了想把奴隶接进长宁城中的先河,陆续有不少人都希望余岸这位大善人把以前他们拯救的奴隶都接到南燕来。

人是有虚荣心的。

给余岸筹款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一个都与余岸关系密切,也不是每一个都是余岸的亲信,不然余岸哪里能筹到那么多的钱?更多的是一些普通之辈。

这些人做了好事,砸了银子,救了奴隶,却从未见到过他们做好留下的痕迹。

唯一可证的,就是时不时余岸在角斗场的那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还有几个奴隶表演的角斗戏码。

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

给人让个座,还想听一声谢谢呢。

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救了那么多的奴隶,更耗费了几乎是巨资,却从来,什么也没有看到过,总归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只是以前没人说,大家也就都算了。

鱼非池开了此举先河,便会引得许多的人来向余岸提议,将之前的奴隶都接过来吧,来这南燕过好日子,他们会照顾这些奴隶,既然已经救过他们了,就要救到底。

当然了,这其中不乏石凤岐暗中的操盘,他在南燕是没有太多人脉的,燕帝不会允许他有人脉,但是音弥生可以啊!

堂堂世子殿下,国之储君,去干这个事儿,总不会有人说什么。

音弥生知道石凤岐在一步步把他钉死在储君的椅子上,也从来不说,只是偶尔会温柔地发笑:“你这么怕我抢走鱼非池吗?”

石凤岐的眼皮便一阵乱跳:“是啊,怕得要死,你满意吗?”

音弥生也不告诉他,其实鱼非池早就对他有所钟情。

一时之间,余岸门前贵客络绎不绝,都是些提议想看看奴隶,愿意为奴隶提供住处与粮田的人。

余岸笑着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上佛珠,一不小心,捏碎了一颗。

第二百九十一章 随手坑坑音弥生

心理阴暗见不得人好的鱼非池,对余岸有某种特别的偏见。

在她并没有实证证明余岸是个伪善之人时,她就对余岸反复逼迫,在不理解的人看来,这有点无理取闹。

不过鱼非池自己想得开,如果余岸真的是个好人,如果她真的看错了,那么余岸定是买过许多奴隶的,他把奴隶们接进南燕,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那些奴隶有一片乐土可以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如果余岸真的是好人,鱼非池会去给余岸赔礼道歉,承认她的小人之心,并为天下奴隶多谢余岸所做这些好事。

如果不是,嘿嘿,往死里整他都不算过份!

不管怎么算,鱼非池这一波都不亏,顶多是自己损失点名声,反正她也不在乎。

南九是对这件事看得最多的人,鱼非池做什么都不瞒着他,尤其是这事儿跟奴隶有关,就更不会特意让南九抽离出去。

所以南九偶尔会坐在房中失神,伸手摸一摸脸上的烙印。

多年过去,脸上的烙痕早就不会再痛了,可是南九似乎依然记得那日烙铁在他脸上烙上烙印时的糊焦味和灼热的痛感。

在南九的心里,他是希望余岸是个好人的,只有奴隶才明白奴隶,只有他才知道,一旦奴隶们认了命,死了心,就再也无法活出个人样。

纵使是南九自己,他也无法放下这重身份带来的阴影。

“南九,你在吗?”鱼非池在门外喊他。

“小姐?”南九连忙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口的鱼非池。

“我要你去办件事。”鱼非池说。

“小姐请吩咐。”南九道。

鱼非池拿出一封信,交到他手里:“都在这儿,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南九收好放进怀中。

“自己注意安全,知道吗?”鱼非池理理他肩头的衣服。

南九的消失无声无息,虽然他平日里也不大跟别人说话,存在感也弱,但是他总是左右不离鱼非池的,可是一连好几天没有看到他,大家还是奇怪的。

迟归是最先发现的,因为他的小师父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叫他起床练武了,他便跑去问鱼非池,鱼非池只说:“我听说南燕泰城有个很厉害的大夫,可以让肌肤上数年的陈疤旧伤都去掉,我让南九自己去看看。”

“那你怎么不叫我陪着小师父呀,小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迟归嘟囔着,叫南九自己一个人去,怕是他去那里转一圈就回来了,根本不会让大夫治脸上的烙印。

鱼非池笑声说:“南九走了,保护我的重任可就落到你肩上了,你若是也走了,你不怕你小师姐被坏人杀了?”鱼非池开玩笑道。

“也是,那我保护小师姐!”迟归脸上立时转晴,小孩子就是好哄。

日子消停了几天,大家都不再来烦鱼非池,余大善人他门口堵的人越来越多,大善人他不得不在某一日,真诚地跟众人说:“各位好意,余某知道,只是这些奴隶已分散各地,想重新将他们找回来,怕是不易。”

“余公子此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以前的奴隶他们过自己的日子去了,我们当然不会去打扰,但是前些日子我们才给大善人您筹了银子,这些奴隶总是可以接进南燕来的,南燕地广富饶,那些得了自由的奴隶来这里生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有人反驳道。

“这位大人说得有理,余某明白了,那这样好了,此次余某所救的奴隶,都带来南燕,部分带入长宁城,也让各位大人好放个心,如何?”大善人他说道。

“如此就等余公子的好消息了。”大人们神色激动,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能得到印证,总是有些高兴的。

余大善人他笑得温和有爱,与大人好生客套礼足。

石凤岐跟音弥生两人踩在墙头看着余大善人家中这景象,有好一会儿了,带来的酒都快要喝光。

“音弥生,说真的,他比你适合做储君。”石凤岐叹道。

“不错,他比我会笼络人心,也会利用人心,这是我不具备的。”音弥生对自身不足倒是认得很清。

石凤岐听他这样,笑了一声:“可惜,他心术不正。”

“你为何这么关心南燕储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音弥生问道。

石凤岐摸摸鼻子:“我是个大爱之人,操心南燕百姓将来的生活是不是会过得更好,所以也就操心他们未来的帝王是不是个好人。”

如此大言不惭,音弥生听着都发笑。

“唉呀你别笑,音弥生我跟你讲,你再这么笑,我都不好意思讨厌你了。”石凤岐皱着眉,这个人他不笑的时候平凡无奇,笑起来却是春风春雨春林十里不如他。

“看来他是准备应对此局了,不知他会去何方买奴隶。”音弥生敛了那淡淡的笑意,随口问道。

“没那么简单,这些人逼得紧,他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会想办法再拖延些日子。”石凤岐说道。

“所以你把我叫过来是准备让我对付他了?”音弥生真的不笨。

“我虽然不知道非池为何这么确定余岸不是个东西,但是我相信她的判断。如果余岸这么多年来真的一个奴隶没买,尽把银钱给贪了,那么这一次大家逼他交出奴隶来,他定然有些不易。临时去买奴隶也没那么简单,我在大隋的时候见过奴隶生意,虽然奴隶贩子把奴隶当作货物,可毕竟是一个个的人,那么多人要运进南燕,有他受的。”石凤岐坐在墙头,膝盖吊在下方,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墙头,让音弥生也跟着坐下。

“你想说什么?”音弥生坐下后问他。

“他会找人帮忙。”石凤岐说。

“你是说在朝堂上找人?”

“对,这么多年来他能在长宁城兴风作浪,肯定是与朝堂有所勾结。”石凤岐说着发现音弥生脸色有变,连忙道:“你别这表情啊,贪官这东西哪里都有,又不止你南燕一家独享。”

“我并不知道朝中有没有人给他提供庇护,我不关心这些事。”音弥生说,“这些年我甚少在长宁城,多在外地。”

“我知道,你游山玩水画你那破集子嘛。”石凤岐笑道,“我这不是准备给你补课了吗?如果我不猜错,朝中给他提供庇护的人是一个很有权势之辈,这一次非池这么逼余岸,这个人肯定要出手帮他一把,至于怎么帮,你肯定想得到。”

“阻止奴隶入南燕。”音弥生点破。

“没错,这件事情不是余岸这么个无官无职的破落候门办得到的,他肯定会动用手中人脉。”石凤岐道,“非池肯定也想到了。”

“但是鱼姑娘知道你肯定会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连问都不问一句。”音弥生又忍不住摇头好笑。

“都叫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嘛,我被她这么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石凤岐心里甚苦。

音弥生暗自想着,你如何知道这不是默契?不是信任?她为何不相信我会帮她,只相信你?

但音弥生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喝了一口酒。

“你们燕帝把我看得紧,根本不让我跟南燕官员有所来往,小气得要死,所以此事只能你去办。”石凤岐又说道。

“你不是跟挽将军很相熟吗?你若开口,他必会帮你。”音弥生不解道。

“你可积点德吧,老将军古稀之龄了,挽澜才一丁点儿大,你也好意思去辛苦人家?”石凤岐嫌弃道。

音弥生看了他一会儿,叹声气道:“你不过是要一步步把我逼进南燕朝堂,又何苦非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这叫说话的艺术。”石凤岐不要脸地承认。

“我若是不帮呢?”

“你会帮的。”

“哦?”

“干嘛,我可不是指你会帮非池啊。这事儿事关南燕,而且音弥生你比我清楚,白衹马上要开战。你就算再不想做储君,也绝不希望看到南燕在这种时候还有居心叵测之辈破坏南燕的安定,南燕现在最需要的是在绝对低调,绝对安静,绝对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把南燕上下拧成一股绳,以备真有什么祸事,也可以从容应对,而不用担心后院起火,所以…”

石凤岐看着他,笑得张扬又自信:“所以音弥生,你肯定会做的。”

“你比六年前更可怕。”音弥生只这般说。

“当然了,你以为无为七子跟着鬼夫子闭关一年真的只是闹着玩?”石凤岐笑道,然后又拍拍音弥生的肩膀:“没事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你只用表面出头,暗地里我帮你把这些辛苦事做了,我是不是很够义气?”

“白衹战火将起,正是群雄四起,名震天下的好机会,石公子你心中有抱负,难道不去吗?”音弥生却不理他满嘴胡话,只是问起白衹之事。

“我可没抱负,你少冤枉人。”石凤岐凉凉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鱼非池最恨这七国之争的事儿,当时在学院里跟鬼夫子都干过一架,石凤岐这会儿凑上前跑去白衹名震天下,鱼非池还不得立马拍着屁股就把石凤岐踢开跑路?

石凤岐才不给音弥生机会呢!

音弥生却只是笑而不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师兄这日子,惨啊

石凤岐嘴上说着不搭理白衹之事,身体却很诚实。

不过这种诚实是在千千万万种小心,瞒着鱼非池之后才敢做的,候赛雷一收到家中书信,就跟作贼似地跟石凤岐传消息,生怕鱼非池发现。

两个大男人偷偷摸摸地干这事儿,总是有些怪怪的。

所以候赛雷很是苦恼:“公子,你把这事儿跟鱼姑娘说了吧,你能瞒多久?早晚风声会传到南燕百姓之中,人多嘴杂你防得了多久?”

“能瞒一时是一时。”石凤岐倒着茶:“家中怎么说?”

“商夷与西魏结盟,纠集大军二十万,抵白衹南境,白衹举国兵力也就十七八万,明显抗不住。两军正要开战之时,大隋陛下自边境调军十五万,驻扎于商夷南疆,也就是白衹之北,现在的白衹呢,就是那肉夹镆里面的肉,两大军力把他夹在中间,他一动也不敢动。”候赛雷粗略地讲了一下。

石凤岐听了,叹一声:“唉,大师兄这日子,过得惨啊。”

其实窦士君当年以全院第一的成绩杀入无为七子,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也足以说明他绝非是无谋无才之辈,相反,他或许有着令人惊艳的大才与韬略。

他去任何其他国家,都能做出一番大事。

只是他这个人,太善良,太念旧了,最终还是去了他的故国白衹。

再有才能的人,也需要一个足以支撑他施展才能的平台,而白衹显然不是一个好归处。

“对了,商夷与西魏领兵之人是谁?大隋又是谁?”石凤岐问道。

“商夷是商夷国长公主商向暖,西魏的话也是你的老熟人,无为七子中的老四,初止,至于大隋,是你爹。”候赛雷说道。

“什么?我爹?”

“哦,武安郡石磊。”候赛雷连忙说。

“你是不是活腻了!”石凤岐抬着拳头作势要打他。

候赛雷笑着按下他拳头,说道:“你说你们这无为七子也是有意思啊,老四打老大,老二在后面出主意,这自相残杀得,惨不忍睹。”

“所以我才要瞒着非池嘛!”石凤岐叹息道,“这是最坏的情况了,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难过。”

“我看倒未必,鱼姑娘肯定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局面了。”

“料到跟面对是同一个概念吗?”石凤岐说,“你料到你早晚会死,跟你现在就得死,是一样的心境吗?”

这比喻打得,候赛雷竟完全无法反驳。

“先不想白衹的事了,大隋国的老胖子肯定不会让白衹就这么落入商夷国手中的,那是一个缓冲地带,白衹一旦失守,大隋与商夷就要全线相接,更不要提,这西魏看来是要抱商夷大腿了,到时候大隋几乎要被包围起来,隋帝老胖子心里跟明镜似儿,绝不会眼看这种情况发生,所以白衹还能勉强撑些日子的。”

“公子可有想过,南燕燕帝会作何打算?”候赛雷问道。

石凤岐目光望向远处,远处是小山重叠,流水飞花,这里静好如世外桃源之地,远在北方的争端在这里尚未引起任何涟漪,南燕的百姓依然没心没肺地做着平凡人,再抱着满腔的善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十多年前的旧七子下山,引发天下大乱,南燕是唯一一个平安度过,未遭受太多战火的地方,一来有后蜀替他们挡住了商夷的进攻,二来燕帝手段了得,万般斡旋之下,做到了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