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你全家。”鱼非池低声诅骂。

石凤岐不甚在意鱼非池叽哩咕噜的话,看了看正端着补药过来的音弥生:“大概是因为他来了,我有所嫉妒,所以争强好胜,理智不清,想得到你以示自己的主权。你如果觉得他是个好归宿,我会去与老胖子说,放你离开的。”

“不用,我不会去南燕,我说过我会留在大隋。”鱼非池连忙道,别自己跟隋帝说好了,他反而跑去捣乱。

石凤岐听了,笑一声道:“看来你果然很喜欢那个已亡之人,哪怕他不在了,你也想拼命完成他的遗愿。”

“对,我很爱他。”鱼非池看着石凤岐说。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爱他这样的话,觉得太过肉麻了,不曾想,第一次当着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真是好笑,好笑得鱼非池自己都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不过我没兴趣去喜欢一个对别人死心塌地的女人,我爱的人,必须是全心全意地爱我,从灵魂到身体,都是我一个人的,你…过两天我或许就把你忘了。”石凤岐站起身来,掸了掸袖子,施施然地离去。

走之前,还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音弥生,居然这样诚心诚意地爱着一个喜欢着别人的女人,当真可怜。

鱼非池听着他的话,笑到声音嘶哑,笑到欲哭无泪,久久抬不起头来。

要造几辈子的孽,才能遇上这样的事?

音弥生拿小碗给她装了一碗汤,放在桌上,坐在她旁边问她:“如果他能重新爱上你,也是一件好事,你为什么一直在努力地排斥这件事呢?甚至编出那样的谎话骗他,他明明还活着,不是吗?”

“没什么原因,我是无法留在他身边的,就算他再爱上我一次,我最后也会离开他,何必让他痛苦第二次?”鱼非池端过桌上那碗汤,慢慢喝着,面无表情,平静无事的样子。

“你不会跟我去南燕,是吗?”音弥生问道。

“是的,我不会去南燕的,我可以帮南燕,但我不会离开大隋。”鱼非池不想音弥生耗费过多的时间在自己这里,没必要。

“我知道了。”音弥生没有再继续劝说她,她做的一切决定,音弥生都支持,他说:“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琴声悠扬,他在这些事上总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再普通无奇的一把琴,在他手下也能奏出令人动容的佳乐,平缓内心的波澜,静下心来。

鱼非池听着这曲子倚着栏杆看着一池枯败的荷花,觉得自己跟这些荷花差不多,快要枯萎到死了。

后来石凤岐果然不再缠着鱼非池,甚至连疑惑都没有了,跟往日里故意的冷漠与尖锐不一样,此时的他只是自我克制,有种要把有关鱼非池的一切苗头都掐死的感觉。

这种感觉感受得最明显的是鱼非池,他是正儿八经地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来看待了,就像把自己当成了苏于婳一样的普通人,没有过多的关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鱼非池心里念上几句阿弥陀佛,至少隋帝不会时不时地就要想办法弄死自己,或者赶走自己,免得自己再一次把他儿子勾搭了。

这勉强着,也算是积德行善了,鱼非池觉得,她下一次投胎应该可以投个好胎,不用像这辈子这么煎熬,毕竟这辈子积了德。

除开这些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死掉了的小故事,真正的大故事也是一波三折。

商夷两头开战,一头打大隋,一头打苍陵。

苍陵还好说,至少稳得住,可是大隋就不太好对付了。

初止本来已按原定计划,要跟大隋停战了,结果鱼非池看破了商夷的计划,让瞿如追着初止的屁股打,打到他屁股开花也不停下,往死里揍他丫的。

这里面当然有鱼非池的私人情绪,恨不得让初止再断一条腿才算解恨,可是对大隋来说,这也是极好的。

至少又拿下了几城几地,商夷以前得到的白衹那一半土地,快要守不住了。

如果商夷得了苍陵一半地儿,失了白衹一半地儿,这个算法,怎么都是不划算的,因为商夷此消彼长等于啥也没干,而大隋却又在北境多吞了一块地方。

于是商帝不得不把目光从苍陵转移到白衹来,着重地应对瞿如这员猛将,以及这员猛将背后的天才智囊团。

这样一来,商夷就没那好对付了,瞿如的高歌猛进也受到了冲击,已经有许久没能攻下一城,耽误了许久的时间。

鱼非池琢磨着这时候如果把商夷的火力全部吸引过来,关注大隋,大隋能不能承受得住,虽然这样做,可以暂时缓一缓南燕的危机,可是于大隋并不是很有利。

因为这个话题大家讨论了很久,就连鱼非池也仔细斟酌这里面的利弊。

“其实此事关键点在后蜀,如果后蜀能稍微对商夷有所制衡,苍陵与白衹的战事就可以暂时停下,给我们缓冲的时间来重新安排战术。”鱼非池咬着笔头皱着眉头。

“后蜀不可能会对商夷做什么的,自打后蜀与商夷联姻之后,卿白衣就下令造船开河道,摆明了是准备与商夷一同南下。”石凤岐大大方方地接过鱼非池的话,有理有据地分析。

“的确,后蜀如今也没有我们可用的人了,卿白衣与书谷都不会被我们劝服,更不要提还有向暖师姐在那里。”鱼非池继续咬着笔头。

“她与书谷相处得不错,更有利于后蜀与商夷之间联系合作。”石凤岐又接道。

“得想个办法,让商夷在苍陵的战事上吃瘪,暂停一段时间,我们这边才能缓一缓。”鱼非池又道。

“你不是与苍陵国的乌那明珠公主相熟吗?”石凤岐问道。

“你不是更熟吗?”鱼非池咬着笔头抬起头来顶了一句。

这一抬头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与石凤岐,从隋帝到上央到苏于婳,跟见了鬼一样。

鱼非池放下笔,站起来,略显尴尬:“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石凤岐笑了一声,“老胖子担心我喜欢你,我现在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大家该干嘛干嘛。”

隋帝动了动发白的眉毛,看了一眼石凤岐,有些怀疑,又看了一眼鱼非池,鱼非池的内心骂遍石姓全家,温柔地笑道:“毕竟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只想好好地完成他的遗愿,儿女情长之事,已不再是我所渴求的了,也多谢陛下不责怪亡夫数次冲撞之罪,依然让我入邺宁城来,可以为大隋效力。”

隋帝发白的眉毛再动一动,亡夫?

这臭丫头是欺着自己不能在这时候揭穿她的谎话,暗戳戳地给自己找场子是吧?

上央低头藏住笑意,也是难得见隋帝如此吃瘪的时候。

“小师妹节哀顺变,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苏于婳也觉得这话太搞笑了,险些笑出声来,酝酿了半天的情绪,才装出悲痛的样子,安慰着鱼非池。

鱼非池看着这几人,觉得生无可恋。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想到一起去了

这大概是鱼非池重回邺宁城以后,过得最为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

隋帝不会再时时刻刻地盯着她,她也不必成日担心自己小命是不是要不保,石凤岐也抹去了那些表面上的冷漠,与鱼非池说起话来,颇是自然。

虽然眼下交战的事情依然不好解决,有些棘手,但至少不会内忧外患,除了有世事为难之后,还有人为的刁难。

所以鱼非池能静下心来,一门心思地想着南燕的事,大隋是不怕跟商夷打仗的,但是南燕撑不了太久的时间,抛开鱼非池对南燕的特殊感情之外,也有关系到整个大陆平衡的原因在,她必须快速拿出解决之法。

因此,她在下早朝之后,也经常跟音弥生在自己府上低声洽谈,迟归会在旁边听着,偶尔也能提出一两句有用的话。

秋雨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屋檐上挂着一串串清亮的雨珠儿像是串起的帘子,音弥生许是觉得鱼非池把日子过得太不像日子了,这些天给她在院子里种了许多绿色植物,比如竹子之类的,添了些颜色与活人气息。

这会儿雨水一落,青翠的竹叶尖尖儿滴着响儿,洗过之后的竹叶片片儿更加可爱。

“世子殿下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几个在学院里闭关的时候,后院也有一片竹林。”鱼非池突然说道,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小片竹林,手里还握着笔就走到了窗下。

“中通外直,竹乃君子之物。”音弥生也走过去,陪她一起看着。

“不不不,你要知道,竹筒饭,才是好物。”鱼非池笑道,横握了笔手指支在下巴处。

“你啊。”音弥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论何时,她总有办法把眼前之物与吃食联系起来。

“以前在学院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次,清清竹香混着米饭香味,味道很不错的。”鱼非池带着些回忆之色说道。

“你想再做一次吗?”音弥生问她。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竹子本只是一样植物,放在那里供人观看,可是如果换个想法,它就会有不样的作用,比如竹筒饭。任何事情我们如果能换个角度来看,就会有不一样的观点。”鱼非池捏着笔往外一戳,本来是想指着那片小竹林的,结果一下子戳到了一个人脸上。

突然跑上门来,不提前打声招呼这个习惯真的不好,你不打招呼你至少跟下人知会一声,让主人心里有个数也是好的。

石凤岐他不,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无视着鱼非池一次又一次的苦口婆心,认真劝说。

所以,他被鱼非池一笔戳到脸上,正正中中地戳到了鼻子上,鼻子上被涂了一大片墨汁这种事,他也是活该!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不过是跑得快了些想进来躲雨,怎么就还被鱼非池正好一笔戳到了鼻子?

鱼非池的笔还停在他鼻子上,她说:“别动啊,再加两笔。”

石凤岐居然还真的站定,一动不动,只由着鱼非池握着笔,左脸三撇,右脸三撇,嗯,佳作!

“哈哈哈…”鱼非池看他站在那里被自己画成了个花猫,捧腹大笑。

就连旁边站着的音弥生,也有些忍不住笑意。

石凤岐被她恶作剧一整,气得伸手就要抹掉脸上的墨迹,鱼非池连忙连住他:“别啊,这样多好看,你要是一抹,可满脸都是墨了。”

“鱼非池!”石凤岐翻过窗子就跳进来,要跟她理论。

“干嘛,谁叫你老是不打招呼就往我这里跑?这是给你的教训。”鱼非池提着笔恶狠狠地说道。

“一般人府上我还懒得去呢,不知好歹!”石凤岐气骂道。

“得了吧您就,我对你来说就是一般人,您也别高抬我,什么事啊?”鱼非池收了笔放回桌上,看着石凤岐脸上的墨迹还是想笑。

石凤岐寻了帕子把脸上她画的墨汁洗掉,坐下说道:“我想到怎么解决商夷这个麻烦了。”

“哦?”鱼非池偏头看他,“洗耳恭听。”

“南燕跟商夷在苍陵打得你死我活,可是后蜀安然不动,没有半分帮商夷的架势,如果他们真的有做好全心全意帮着商夷入侵南燕的打算,绝不会这么安静,那么,他们一定别有所图。”石凤岐坐下说道。

鱼非池看了一眼音弥生,音弥生笑道:“果然他与你想的一样。”

不管他们怎么陌生,在这种事情上的默契和智慧,总是相当。

他们本就是天衣无缝的一对,天生就该在一起。

“你也想到了?”石凤岐有些讶异地看着鱼非池。

鱼非池抿抿嘴,笑声道:“的确,书谷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看来你真有两下子,我想了好几天才想通的事,你居然也能想得到。”石凤岐挑了挑眉,显得倨傲的样子。

鱼非池嗤笑一声:“我比你厉害得多,别不要脸。”

“那你怎么是无为老六,排了个第六名,而我至少是第四名。”石凤岐不服输道。

鱼非池抚额,罢了,不跟他这种年轻人一般见识。

“继续说吧,你还想到了什么?”鱼非池说道。

“不如你来说说,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与我想到的是一样的。”石凤岐往后靠在椅靠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鱼非池,眼中带着欣赏的神色。

鱼非池见他居然要考验自己,叹一声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仔。

然后说道:“如果不料错,后蜀在等着南燕与商夷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拿下整个苍陵为他们所有。所以他们现在并没有任何动作,而后蜀修的战船与河道,除了可以南下攻打南燕之外,也可以逆流而上攻打商夷。”

“商夷在海战之上并无经验,否则也不会与后蜀合作,这是后蜀的优势。另外,他们现在毫无声响的原因,也是为了避开我向暖师姐的视线,免得她向商夷国通风报信,虽然她已经嫁给书谷为妻,可是她毕竟是商夷国的长公主。”

鱼非池说完,挑着眉毛看着石凤岐:“不知这可与太子殿下你的想法吻合了?”

石凤岐听罢之后,目光渐深,不止于欣赏,他好像能理解,以前的那个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鱼非池了,她太不一样了,这样的机智与伶俐,怕是世上独一无二。

“对,与我想法一样。”他慢声说道,又笑声道:“为什么你对其他人都是师姐来师兄去,就一定要叫我太子殿下?”

“你本来就是太子,我又没叫错。”鱼非池皱皱鼻子,让自己叫他石师兄?扯淡吧,才不要。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并不介意旁人直呼我的大名。”石凤岐又说。

“别介,等下隋帝听到了,指不得以为我又安了什么坏心思,要勾引你,我可不想早早陨命。”鱼非池连连摆手。

“没关系,我跟他去说。”石凤岐笑声道。

“咱能不能好好说正事,一个称呼而已,重要吗?你说是不是,世子殿下?”鱼非池手肘撞了撞音弥生胳膊。

音弥生听着他们两个默契无间的对话,笑容微苦:“其实我也很想你叫我名字,而不是世子殿下。”

“算了你还是叫我太子吧,我听着也习惯了。”石凤岐赶紧说道,打断了音弥生这念头。

鱼非池发笑,这小心眼的习惯,他居然一直留到了现在。

“所以,我们是要继续谈后蜀之事吗?”鱼非池问道。

“嗯,我在想,如果就让后蜀直接拿下整个苍陵,会是怎么样的后果。”石凤岐站起来,慢慢踱着步子,“风险是有的,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韬轲师兄,这样一手棋本来就很凶险,如果他们一直安份守已的不动,看着商夷吞并整个苍陵,至少可以保证后蜀暂时无恙。但是如果他们不记上次商蜀两国大战的教训,犯此凶险之事,却难说结局如何。”

鱼非池看着他走来走去,说道:“苍陵国对商夷是很不满,比对南燕还要不满,毕竟初止当年是把半个苍陵直接卖出去的,这比战败更让人难以接受,可以说是一种屈辱,这也是为什么商帝派韬轲师兄去对付苍陵而不是初止的原因。再有就是,乌那明珠跟初止也是死敌,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让苍陵与商夷先决裂,一片混战之下,或许后蜀会有机会。”

“内乱的确是一种手段,不过,想要促成此内乱,却需要一个极为强大的契机,强大到足以让苍陵的人对商夷恨之入骨,继而起战事。”石凤岐转头看着鱼非池:“你有什么好主意?”

“有啊。”鱼非池扬起个笑脸,初止自作孽,不可活,犯下的罪事多了去了,哪一桩不可以拿来利用?

“我说两位…”音弥生抬手打断了这无比默契无比和谐的二人,“你们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毕竟此事,事关南燕,不管是商夷还是后蜀,于我南燕而言,都不是易对付的。”

“你觉得你们南燕是愿意对付商夷,还是后蜀?”石凤岐笑得傲慢:“不说战事,只说别的,商夷与你南燕绝无和谈机会,但是后蜀却不一定,不知叶藏在你们南燕过得可还好?”

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对我未有半点好,偏这情爱疯长似野草

音弥生心底叹声气,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追不上石凤岐与鱼非池之间的心有灵犀的。

他们两个在无数次的磨难里已经养成了太多的习惯,习惯了对方的思维方式,也习惯了彼此的相互扶持,这不是任何一个外人可以插足进去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音弥生并无插话的地方,他们两个已经想到了所有的事情,方方面面,周周全全,自己要做的,不过是旁听,与沉默。

鱼非池知他此时不太好受,便说道:“此事如果能做办成,对南燕也有利,挽澜战事的压力也会减少,世子殿下不必介怀。”

“有什么好介怀的,本来就是帮他。”石凤岐凉嗖嗖地来了一句。

鱼非池瞪他:“你不说话能死?”

“你怎么这么帮着他?你又不是南燕的臣子,你是我大隋的谋士诶,有点立场好不好?”石凤岐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是看不爽鱼非池帮音弥生说话,不爽得很,可着劲儿地要挑刺。

连控制都控制不住,火气噌噌噌地就上来了。

鱼非池不理他大呼小叫,只对音弥生说:“如果真的有办法让后蜀拿下苍陵,南燕可以让到哪一步?”

“此事需要与燕帝商量过后才可做出结论,毕竟苍陵是挽老将军打下来的地盘,我们也不可能拱手让给后蜀。”音弥生如实说道,他是无法替燕帝做出决定的。

“嗯,可以,你去问问燕帝,如果我们能拿到条件,就可以说服后蜀一同对商夷出手,这样一来,这天大的麻烦也就解决了。”鱼非池说着拍了拍音弥生的胳膊,让他安心。

这本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小动作,鱼非池不知拍过多少个人的胳膊,她不止拍胳膊,她还有事没事就跟南九拥个抱呢。

可就是这么个小动作让石凤岐眼里长了倒刺似的,胸闷得不行,转过头去闷着气不说话懒得看,一遍遍地跟自己念,这种女人没什么好喜欢的,以前爱过别人,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人,她不会完全属于自己,不值得喜欢,不要喜欢。

可是他跟自己念了半天也没念出什么效果来,闷了半天过后两步冲过来,拍开了鱼非池按在音弥生胳膊上的手,气得骂道:“你是个女子,而且是我大隋之人,能不能讲究廉耻,不要跟什么给都勾勾搭搭!”

“石凤岐你有病啊!”鱼非池莫名其妙,吃飞醋吃到这个地步他也是没谁了!

“你刚叫我名字了。”石凤岐却莫名笑起来,挑着眉头看着音弥生:“她刚才叫我名字,不是叫我太子。”

这下就连音弥生都觉得石凤岐有点不可理喻了,看着他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半晌才说:“我先去跟燕帝写信,问问他的意见,你们慢聊。”

“世子殿下慢走。”鱼非池耐着火气,把音弥生送走。

“他…他不适合你。”石凤岐知道鱼非池要找自己算帐了,连忙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太软弱了,不适合你的。”

“太子殿下你脑子坏掉了是吧,人家好说是南燕的太子,来了邺宁就是客,你能不能给人一点尊重?就你这样还当个什么太子,跟外面的莽汉有什么区别?”鱼非池骂道。

“他是太子了不起啊,我也是太子啊,怎么了?是客就应该遵我大隋的规矩,我大隋的规矩就是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了!”石凤岐见鱼非池还在维护音弥生,气上头顶,直接顶了回去。

“无理取闹不可理喻荒唐胡闹!大隋有你这样的太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鱼非池见他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来劲了,懒得跟他再吵,甩了袖子就走。

“你给我回来!”石凤岐气骂道,鱼非池猛地回头瞪他,这王八犊子最近是要上天呐!啊!

石凤岐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又看鱼非池要杀人的眼神,连忙软了些语气:“不是,我的意思是…后蜀这事儿还没商量完呢。”

“今天到此为止,姑奶奶我不想说了!”鱼非池呸一声,转身就走。

石凤岐赶紧挡在她跟前:“今日不商量出来个结果,明日怎么好拿去御书房里跟老胖子说,来来来,继续继续。”

他说着就拉起鱼非池的手坐下,就算他有意避嫌,有意让自己与鱼非池不要有太多的来往与更深刻的交集,可是很多时候,依然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

想跟她多呆一些时间,所以会时不时就不请自来地来到鱼非池的宅子里,想跟她多说一些话,所以哪怕把她激怒了骂自己也甘心发笑。

连她在自己脸上画个大猫,看她捧腹大笑,自己也会跟着快活。

石凤岐觉得,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跟鱼非池这样在一起的感觉,好像他们这样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牵着鱼非池手的触感,就像左手牵右手,熟悉自然。

或许左手牵右手,难有什么心悸之感,可是谁能斩了自己的左手或右手?

他一边不敢相信自己曾经会喜欢她,喜欢到连隋帝都为之震怒的地步,一边又在慢慢地理解着曾经的那个自己,这样的人,自己曾经会爱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现在,还要继续爱上她吗?

如果她依旧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做这一切,有意义吗?会不会再一次惹怒隋帝?

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再一次爱上鱼非池,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如同鱼非池这样强大的自制力,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如她那般把万般深情挖个坑埋在心底,便是来一万个春天,这里也不会有新芽长出。

更多的人,更多的时候,是像石凤岐这样——你对我未有半点好,偏这情爱疯长似野草。

鱼非池见他真想谈一谈后蜀的事,也就压下了火气跟他慢慢说着,两人讨论了许久,一点点确实着自己的推测,只差得到南燕燕帝的同意,以及后蜀那方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就可以动手了。

“卿白衣跟我之间,已不再如往年那般,所以,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告诉我他的真实打算。”石凤岐皱着眉头说道。

“抛开往日情份,只讲此次利弊,他如果真想让后蜀翻身,也应该会与我们合作。”鱼非池说道。

“不如问书谷吧,我总觉得,我去问卿白衣的话,他心里怕是会有疙瘩。我也不想利用以前的情份,让他不好做人。”石凤岐叹息道,“对了,你以前去过后蜀,对吧?”

“去过啊,怎么了?”鱼非池问他。

“就觉得你以前那个亡夫挺厉害的,他…竟然可以带你去那么多地方。”石凤岐心里有点酸,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也可以带她去啊,以前天下还是七国的时候,他就到处有熟人,想去哪儿不行?

鱼非池听到亡夫两个字时笑出声,说道:“是啊,以前他与我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商夷,后蜀,南燕,大隋,白衹,都是他陪着我去的。”

“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石凤岐支着额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鱼非池。

“对啊,一直没忘。”鱼非池也端端正正地看着石凤岐,面带笑意,他就坐在我眼前,活色生香地与我说话,我怎么会忘呢?怎么敢忘?

“他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所以才让你这么喜欢。”石凤岐心里的感受不知该怎么说,有些嫉妒,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是的,他很特别,特别的不知礼数,特别的傲娇霸道,特别的烦人黏人,让他黏上了,一辈子都逃不掉。”鱼非池还是笑着,看着石凤岐说这些话,她的内心意外的平静。

石凤岐听着发笑,看着鱼非池的眼神也变得很柔软:“那可太好了,至少我不用担心,你真的会舍大隋而去,去往南燕,现如今的大隋,你可是几根主心骨之一,离了你,大隋怕是不好运转了。”

“我不会离开邺宁的,我会帮着你一点点蚕食这个天下,让你成为须弥霸主,纵我身死,在所不惜。”鱼非池的声音也变得很柔软,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石凤岐站起来叹了一声,有些不满的样子:“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我居然要靠一个死人的荫庇,我以为,我这辈子有一个石无双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与不幸了,现在居然还多了一个。”

“我跟你说过石无双的事吗?”他低头看着鱼非池,“那是个很曲折的故事。”

“没有,你以前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呢?”鱼非池再叹一声少年好本事,竟然用如此巧妙的方式来套自己的话。

如果自己与他真的只是普通的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以石凤岐的性子,怎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事说给自己听?

“那以后找个机会,再慢慢跟你讲。”石凤岐笑道。

你看,他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可以诉说的时候,是不会说起这些往事的,哪怕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同样是鱼非池。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

音弥生与石凤岐二人各写了一封信,用了最快,最绝密的渠道分别送往南燕与后蜀。

看一看这两国的国君是不是会与大隋合作,止住商夷这头正在高歌猛进的凶兽。

隋帝对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人得出的这个结论很是满意,在御书房里展开眉眼笑得开怀,尤其是满意石凤岐终于不再只旁听,而一句话也不多说,像是个没带脑子的人傻兮兮地坐在这里。

“老胖子你过奖了,这事儿也不是一个人想出来的,鱼非池也有功劳。”石凤岐嘴里叼着个果子懒懒散散地说道。

鱼非池鞠躬行礼:“太子抬爱,若不是太子点拔,我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石凤岐听着这话笑了一声,也不再辩驳什么,她是不想在隋帝面前表现得与自己有多亲密,免得隋帝起疑心,自己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此事都办得漂亮,苏于婳,你怎么看?”隋帝问道。

苏于婳笑着起身行礼:“回陛下话,我也认为此计可行,小师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要乱风云的。”

“苏师姐你快别给我戴高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鱼非池连忙笑道。

“小师妹太谦虚了,不知如果南燕与后蜀如果同意了,小师妹准备怎么做?”苏于婳说道。

“嗯,这个嘛,孽力回馈咯,初止做了那么多恶,总是要得到报应的。”鱼非池说着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哈哈哈,好,鱼非池你若能继续这样保持下去,我也不会舍得把你送去南燕。”隋帝笑着站起来,胖乎乎的身子走到众人之间,说道:“你们几个今日都留下来陪我用膳吧,御膳房里新出了些菜式,你们也尝尝鲜。”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鱼非池:“我记得你最喜欢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