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眼地上,仿佛那只是花花草草一样,“说实话,老子不喜欢处子,而且还哭哭啼啼的,见她模样还算不错,就赏给了几个手下玩玩。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知道她上吊自杀,这能怪的了谁?何况,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有必要把事情闹大?”

“你就是个畜牲!”荀香骂了一句,指着脚下的土地,“这里是大佑的地盘,你以为这是你西凉国吗?宫女也是人,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她是我东宫的人!你凭什么把她带走?凭什么把她赏给你的手下?你根本就没把我跟太子放在眼里,你这是在向大佑的东宫挑战!”

李绥听了,冷笑出声,伸手用力地推了一下荀香的肩膀,“喂,别以为当了什么太子妃,就可以对老子大呼小叫的。你最好别忘了,跟老子交手的几次,你一次都没赢过。手下败将!”

荀香双手紧紧握住拳头,盯着李绥的眼睛,“我再跟你比一次!如果这次我赢了,你是不是给她磕头认错!”

“给一个死人磕头认错?”李绥傲慢地说,“二蛮子,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除了那套枪法马马虎虎以外,还有什么本事?好,我就陪你玩玩!如果你赢了,就照你所说,但如果你输了呢?从爷爷□爬过去,学两声狗叫,怎么样?”说着,还张开腿,挑衅地看着荀香。

绿珠连忙跑上前来,拉住荀香,“小姐,您千万不要冲动。这不是在敦煌,这是在皇宫。对面的这个也不是战场上的对手,是大佑的上宾。您…”

荀香低着头,紧紧地按住绿珠的手,“绿珠,死去的,是我的朋友。”

绿珠愣了一下,悲伤地看着躺在地上那个已经全无生气的人。就在前天,她们还一起坐在花园里说话,聊各自家乡的事。这个活泼的女孩还说,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请她和小姐去那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玩。思及此,所有劝说的话,都像刺一样埂在喉咙中。绿珠默默地退后,没再阻止荀香。

“李绥,你敢不敢跟我比骑马?谁先从马背上摔下去,谁就输。”

李绥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等他把她说的话翻译成西凉的语言,那几个被荀香揍得满脸伤痕的西凉人便放肆地大笑起来。西凉和大梁一样,都是坐在马背上的民族。西凉人骑马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二蛮子,你脑子坏了吧?跟爷爷比骑马?看来你是很想学狗叫啊。”

荀香丝毫没有被他的狂妄所影响,“一句话,比,还是不比?”

“既然你不怕死,爷爷就陪你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谁会死呢~~到底谁会死呢~~~~

43第四十三本经

荀香没有让任何人跟来马场。她很快地选好了一匹马,静静地等待着李绥。

李绥挑了半天,拉出一匹还未驯服的马儿来,好像为了显示自己的马术。就是用一匹没有驯化的马,都可以胜过荀香。

二人各自上马,迎面而对。那匹烈马果然很温顺地任李绥摆布,丝毫没有未驯化的野性。

荀香忽然扬鞭,喊了一声“驾!”马儿飞奔起来,快如闪电。

那边,李绥也策马驰骋过来,速度比荀香更快。李绥看着越来越近的荀香,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他一个大男人,只要用手,就可以轻易地把荀香掀翻在地。可他忽然看见荀香把手指伸进嘴巴里,接着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哨声。

狂奔中的烈马忽然发狂,用力地撞向马场边的栅栏,把李绥甩出去,摔在马厩前。

李绥被摔得不轻,倒在地上,用手按住胸口。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又觉得身后的马厩,极不寻常。

紧接着又是一声哨响,马厩中的马儿全都发了狂,用前提不断地踢蹬着栅栏,好像要从马厩中冲出来。马厩里面关着好几十匹的马儿,如果全都冲出来,顷刻之间就能把李绥踏成肉泥。

李绥大骇,惊恐地往后挪,张大着嘴,看着一匹马儿从马厩中飞奔出来。

荀香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马厩,又把手伸进嘴里,吹了一个更长的哨子。

“你在干什么?!停下,快命令它们停下!”李绥惊恐地大叫起来,却被飞驰过来的马儿踏在地上。他吐出一口鲜血,伸手想要往前爬,又被一匹马儿踏着双手。

就在马厩几乎要被躁动的马儿拆掉的时候,几步开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哨声。躁动不安的马儿,好像一下子被从某种幻想中唤醒,全都停了下来,在原地悠闲地甩着尾巴,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荀香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一身紫衣的男子,靠立在马场边的栅栏上。他的眼睛是褐色的,亮得如同凝结了千年的琥珀光。五官俊美,肌肤雪白,犹如一颗难得的海明珠。他的神情很骄傲,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浑然的霸气,似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已臣服于他的脚下。

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小东西,许久不见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荀香很意外,甚至有点喜出望外。她从马上跳下来,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伸手一扬紫色的披风,朝荀香这里慢慢地走过来,“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我教你的东西杀人?不过,”男人在荀香的身旁站定,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忘记,看来你很是挂念我。”

“你给我放开她!”

男人的背后响起一声厉喝,未及转身,已经被人一把推开。

淳于翌挡在荀香的身前,充满敌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许久未见,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居然长得越来越美了。不要说女人,单是他这个男人稍稍看上一眼,也不得不由衷地赞叹。

男人冷冷地说,“你还没死。”

淳于翌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我父皇在太极殿等你,你不去太极殿,到这里来干什么?”

“与你无关。”

淳于翌回击道,“当然与我有关。这是我的太子妃,请你保持距离!”

“哦,她是你的太子妃?”萧天蕴看向淳于翌背后的荀香,用不冷不热的口气说,“我认识她仿佛比你早些。”

“那又如何?”淳于翌握紧荀香的手,向宣示所有一样,直直地看着萧天蕴。

萧天蕴双手负于身后,斜睨着淳于翌,觉得那两只交握的手异常碍眼。看来当年那个小丫头骗了他,隐瞒了真实的身份。一个马贩子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堂堂大佑的皇太子?!真是可恶的丫头,难怪这些年他找遍敦煌附近的城镇,都没有找到一个马贩子,生过一个叫二蛮的女儿。

“你们,能不能,先救救我…”倒在马厩前的李绥吃力地举起一只手,“我快死了…”

“我没兴趣。”萧天蕴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马场。

淳于翌派人叫来禁军,把李绥抬了回去。然后转身看着荀香,“太子妃,我想听你的解释。堂堂太子妃和西凉的使臣动手打架,还差点杀了西凉的三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荀香争辩道,“我没做错。他们害死了珊瑚,杀人难道不该偿命吗?!”

“简直是胡闹!珊瑚是一个宫女,刚刚你要杀死的,是西凉的三皇子!”

“人命有贵贱吗?”

“当然有!你若是因为一个宫女,挑起了两国的战争,死得就不仅仅是一个珊瑚,还有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

荀香扭头就走,“我只是为我的朋友,讨回公道。”

“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行吗?!”淳于翌冲着荀香的背影喊,“而且我再三告诫过你,不可以用御马术,你为什么不听?”

荀香停下脚步,“因为只有御马术才能帮我。”

听到这句话,淳于翌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几步上前,用力地抓住荀香的肩膀,“你可以让绿珠来叫我,你可以让顺喜去找月山旭,你甚至可以让禁军来处理此事。为什么要不顾太子妃的身份,用一个别的国家的歪门邪术,来做有损大佑的事!”

“我再说一遍,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淳于翌松开手,目光中波涛汹涌,“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瑶华宫闭门思过,直到你认错为止!!”

*

宜兰宫里,徐又菱正在修剪花枝,心情好像很好。

巧莲在一旁说,“小姐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呢。”

“当然开心。流霞宫的那个昏迷不醒,瑶华宫的那个傻子被关了三天,讨厌的人都得到了惩罚,你说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帮我?”

巧莲愤愤不平地说,“奴婢觉得,小姐没必要再在太子身上花心思了。他公然在将军府留宿,等于扇了小姐一个耳光,小姐何必…”

徐又菱抬起一只手,制止巧莲再往下说,“同房了又怎样呢?不过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闹得如此僵。所以说太子的女人,皇帝的女人,都不应该是一个蛮子。这么粗鲁的女人,怎么配站在太子的身边?太子早晚会发现,连那个李绣宁都比她适合当太子妃。当然,李绣宁这个贱人,不可能永远爬在我的头上。”

“小姐高明,就像珊瑚…”

“嗯?多做事,少说话。如今我们可要谨慎些,可别再叫太子殿下,抓住什么要命的把柄。”

“是。”

淳于翌从流霞宫出来,问随行的御医,“李良娣的病情如何?”

“请恕微臣直言。良娣之前关在牢中,身体已经有些损伤。又在大雨中跪了一夜,寒气入体,只怕不好医治。”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良娣恢复如初。此事若是办成,我重重有赏。”

“不用太子吩咐,微臣自当尽力。”

淳于翌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顺喜,“小顺子,送一下御医。”

“是。”

御医行了礼,转身跟着顺喜走了。

淳于翌站在回廊上,遥望远处天色,内心无限惆怅。就算宁儿能够醒来,得知珊瑚已经不在,恐怕也很难再回到从前那般了吧?他当初应承这桩婚事,本想用自己的力量,为好友留出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谁知道进宫之后,几次三番让她遇险,又几次三番险些让她丧命。难怪慕容子陌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直接在心中大骂他是个骗子了。

想保护的一个都没有保护好,他这个太子,确实无用。

“殿下。”有人在身后叫道。

淳于翌转身,见是绿珠,忙问,“怎么样?”

绿珠摇了摇头,“今日还是如同前两日一样,送来的食物只吃了两口,一直坐在窗前发呆。奴婢担心这样下去,小姐的身体会跨。”

“你为什么不多劝劝她?”

绿珠直直地看着淳于翌,“殿下,奴婢劝多少都没有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44第四十四本经

淳于翌回看着绿珠,摇头,“我不会去。”

绿珠惊讶,似是不能相信,上前叫道,“殿下?难道任由小姐如此?”

淳于翌俯瞰着湖中翠绿的荷叶,“绿珠,我心里其实很明白,香儿本不该属于皇宫。但皇宫毕竟不是敦煌,太子妃更不是一个容许有差池的位置。如果她不能认识到这一点,今后一旦发生什么事,或者我不在,她连自保都做不到。我不可能一步不离地守护着她。所以即使现在狠心,也要让她明白,不妥协或是冲动,不是皇宫里的生存方式。”

绿珠看着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还有男人俊美的侧脸轮廓,内心忽然颤动了一下。

多年以前,姐姐被关在那个皇宫里的时候,她也去求过皇帝。

“她善妒,若是把她放出来,后宫的嫔妃们如何自处?”

“绿骊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禁足,就是一种最好的惩罚方式!”

皇帝决绝的表情和冷硬的声线,至今仍让她的内心隐隐作痛。帝王家的男人爱女人,很多时候是因为她们的才貌无双,温婉贤淑。但那样的爱,脆弱得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土崩瓦解。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些男人太高高在上,太爱掌控别人的人生。

许多年来,她对于皇室,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

“殿下!殿下不好了!”顺喜大叫着跑过来,“刚才奴才见到西凉人浩浩荡荡地往太极殿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太子妃有关?”

淳于翌皱眉,快步往外走,“去看看。”

绿珠本来要返回瑶华宫,忽然又有些放心不下。因为那日亲眼看见了西凉人有多么凶猛,太子又手无缚鸡之力,于是转身悄悄地跟了上去。

*

西凉人生性蛮横,夜郎自大,常常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是全天下最好的,而排斥接触一切外来的事务。这次来凤都的西凉人,大都不会说汉语。他们在皇宫里横冲直撞,对于前来制止的禁军,更是毫不客气。

淳于翌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了好几个哀叫连连的士兵。而禁军中将罗永忠,则被几个人高马大的西凉人围困在中间。

“快住手!”淳于翌叫了一声,西凉人回过头来打量他,露出几许轻蔑的笑容。

在西凉人的眼里,大佑的皇太子,脆弱得像根草一样,不会武功不会骑马,更别提会打战了。

顺喜看那几个西凉人走过来,连忙挡在淳于翌的面前,“你们,你们不得无礼!”

西凉人笑得更加狂肆,用西凉话不停地说着什么话。顺喜一个字都听不懂。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淳于翌推开顺喜,慢慢走到目瞪口呆的西凉人面前,继续用几乎与西凉人无异的西凉话说道,“当今天下,教化未开的只有禽兽。我们这些在你们眼里不堪一击的病秧子,至少还算是人。”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说我们西凉的话?”

淳于翌扫视了一□高远在自己之上的西凉人,用一种更为轻蔑而威严的口气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一定会后悔站在这里。因为就凭你敢直视我,我就可以命人砍下你的脑袋!”

一个西凉人指了指淳于翌衣襟上的图案,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是大佑的太子。”

西凉人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正身,用西凉的方式行了个礼。他们也曾听说过大佑的皇太子,但除了长相俊美之外,都是不好的话。所以虽然面上恭敬,内心却还是相当轻视。

“你们要去何处?”

“去太极殿。”一个西凉人直起身子,“你的太子妃打伤了我们的皇子,我们要向大佑的皇帝讨个说法,严惩太子妃!”

淳于翌冷笑道,“如果要讨说法,我是不是应该为我死去的侍妾先讨个说法?”

那几个西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侍妾,指的是那个宫女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前几日我看中了她,册封的旨意已经摆在皇帝的上书房,可你们却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将她逼死。我看在你们三皇子需要好好养伤的份上,没有计较,你们却反而要惩罚我的太子妃?她何错之有?她只不过做了我这个太子,应该做的事!”

西凉人被淳于翌的威严所摄,各个都有些忌惮。寻常的大佑人光是看到他们,便面露惊骇之色,纷纷退避三舍。眼前的太子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敢严厉地呵斥他们,可见他有多自信,内心又有多强大。

淳于翌平静地看着他们,就像训斥一般的宫人一样说道,“现在,你们最好乖乖地回安平宫去,不要再给我和大佑的皇室添什么麻烦。否则,我以皇太子的名义发誓,定荡平你们西凉,叫你们国破家亡!”

最后的那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又有震慑人心的力量。西凉人虽然自恃兵强马壮,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感觉自己矮了一截,完全占不到什么便宜。惊诧之余,连忙俯身行礼,匆匆地往来时的路走去。

等西凉人走了,淳于翌才松开紧握的掌心,那里全是汗水。

罗永忠跪在地上,痛声道,“末将无能!未能护驾,请太子殿下责罚!”

淳于翌抬手道,“不能怪你,起来吧。快把他们送到太医院去看看。”

“是!”

淳于翌让顺喜叫来东宫的内侍,帮着罗永忠把受伤的禁军士兵抬去太医院。月山旭随后赶到,看到立在一旁的淳于翌,毫不客气地说道,“简直是胡闹!”

淳于翌轻松地笑道,“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吗?”

“你就得受点教训,才知道事有可为和不可为!皇上昨日在上书房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淳于翌沉下脸色,转身就走。

月山旭追上去,仍然用他那闷钟一样的声音,喋喋不休地说,“他让你好好看管太子妃,别再让她惹是生非,你自己却在这里挑衅西凉人。今天不过是几个小角色,还能被你吓唬住。若是李绥在这里呢?你也敢这样!”

“为什么不敢?”

月山旭看了看左右无人,毫不客气地给了淳于翌一拳,“我看你是脑袋发昏了!所有人都担心李绥以此为借口再在边境挑食,你却还在火上浇油。大佑若是轻易就能荡平西凉,奕宸还会战死沙场吗?!”

淳于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冷冷地看着月山旭,“我不管!”

月山旭上前抓着淳于翌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狭隘?这么不顾大局?我看这个太子妃留不得!”

淳于翌抓住月山旭的手臂,“我警告你,不许动她一根毫毛!我的太子妃,我会负责,不用你们一个个都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月山旭手上用力,淳于翌就更用力,两个人在无声地较劲对峙着。他们自幼认识,从把对方视为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开始,从未为何事争吵至此。月山旭从淳于翌的目光里,读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到了此刻月山旭才明白,那夜淳于翌去将军府不是出于一时冲动,他对太子妃的爱,早已经深入骨髓。

月山旭松开手,淳于翌便也松开,两个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谁都不开口说话。

月山旭闷闷地说,“如果李绥不肯善罢甘休,太子妃会有大麻烦。”

“啰嗦!”

“翌,你好自为之。”月山旭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微微回过头去,发现淳于翌还站在原地。他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生气,却还有隐约的欢喜。多少年了,第一次看见好朋友如此在意,如此想要为一个人拼尽全力。人一旦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不会再意志消沉,毫无战斗力了吧?

换种角度看,也许这并不是坏事。

至于李绥这个蛮子,月山旭沉下目光,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好知道大佑不是人人都任他宰割的。

忽然,他发现这个空间,除了他们并不是没有旁人。

那个站在大树旁边,全然未觉自己已经被人发现的姑娘,好像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她怎么会在这里?

绿珠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淳于翌,内心像是涨潮时海水,激烈地拍打着海岸。从刚才到现在,她亲眼目睹他毫不畏惧地站在彪悍凶狠的西凉人面前,亲眼看见他跟月山旭争执。他说的话里对小姐的维护偏袒,都让她深深地震撼。

她从来都不相信,帝王家会有真正的爱情。她有的时候,也觉得小姐实在是不适合皇宫,更不适合做太子妃,太子休妻,是最好的选择。可当她发现,太子在用自己的肩膀,默默地为小姐撑起一片天空的时候,多年来对于皇室和男人的厌恶,好像慢慢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