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自己去,宝儿眯着吧。”沈忆安揽着蒹葭放到里侧,盖好被子柔声道:“其实不用特别为爹做什么,过日子嘛,平平常常才叫日子,瞅瞅你一天累的。”

蒹葭半睁着眼看着沈忆安,想爬起身又被她推了回去。

沈忆安跑到厨房坐在矮凳上洗脚,进来端热水的紫香惊讶的“咦”了一声。

沈忆安眯着眼痞笑,“紫香怎的还没睡?”

“给主子打水洗脸。”紫香看看脚盆里沈忆安胡乱搓着的两只脚皱眉道:“要不紫香给二小姐洗洗?”

“别,你还是伺候我爹吧。”沈忆安草草的擦了脚,又换了脸盆端了热水才出了厨房的门。

紫香看着沈忆安的背影蹙眉摇了摇头。

沈忆安轻手轻脚的进去,打湿布巾给蒹葭擦了手脸。蒹葭本迷迷糊糊的闭了眼,被温水一暖又醒了过来。

沈忆安把门闩好,又剪了剪红烛的灯芯儿才爬上床。

“你倒不像个大家小姐,什么杂活都会做呢。”

“眼见手到的活儿,谁都会做,只是愿不愿做而已。”

沈忆安脱了衣服钻进去,想了下又脱了亵衣裤,转身去扒蒹葭的衣服。蒹葭皱眉嘟囔道:“你怎么每天净想这事儿?”

“呵,还不许为妻想想?我可就宝儿这么一个,不天天抱多委屈呀!”

蒹葭顺着她的意图脱了衣服,光着身子靠过去,沈忆安抬腿勾住他的闭了眼道:“宝儿早些睡,累了一天了。”

蒹葭奇怪的看看沈忆安,“你不要?”

“宝儿想要?”

“啐!”蒹葭哼了一声趴到她怀里。

沈忆安搂紧他,一手轻抚着他的背道:“我就是想搂着你睡,这般热乎乎儿的不比隔着几百层衣裳强?”

蒹葭在她胸口轻蹭了蹭,闭着眼微抬了头道:“确实暖和。”

“好睡呀!”沈忆安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声音轻柔。

谁是布局人一

沈忆安再见到郝连绝对是个意外,这话是沈忆安说的。

沈忆安说:“哟,想不到在这儿遇见郝小姐。有日子没见郝小姐了,近日过的可好?”

郝连抬眼看了看已经歪到椅子上的沈忆安,低头继续写卷宗。

“郝小姐,你这面相红润,天庭饱满,眉心还隐有一朵桃花初绽,想必近来是交了桃花运啦!”

郝连拿笔的手顿了顿。

“唉!”沈忆安叹口气,“可是看那桃花将绽未绽,缩成花苞却又满是褶皱,难道郝小姐这桃花没摘到手?还是摘到手了却没弄回家?”

郝连眉头渐渐皱紧。

“哦,对了!”沈忆安拍了下额头恍然道:“我与蒹葭已经成亲了,没大办,今日里是带着他来潘姨这儿盖个戳儿。”

沈忆安从袖子里摸出几块糖放到桌子上,“这是喜糖,郝小姐吃一块沾沾喜气,说不定那眉间的桃花就绽放了呢。”

郝连一直没吭声,沈忆安盯着郝连看了会儿,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身,笑着道:“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正事!蒹葭让我来问问你那日在胡同里救下的男子怎么样了?”

郝连面无表情,看了眼沈忆安又执笔开始写字。

沈忆安夹着脖子跑回来,趴到桌子一侧低声道:“多亏是你救了他了。可是我怎么听说那男子又被人给强了?唉,你不知道,那可是城西布商的宝贝公子,叫什么王子若。他想嫁到我们沈家,我已经娶了蒹葭,自然是不允,大姐三妹也无意再娶,听人说最近闹自杀呢。”

沈忆安盯着郝连皱成疙瘩的眉头,叹了口气继续道:“蒹葭每天担心的不行,非得让我过来问问你倒是谁把他给强了。”

沈忆安的“强”字说的咬牙切齿,大有把那人塞到嘴里嚼碎的狠劲儿。郝连闻言拿着笔的手就轻抖了一下。

沈忆安握住郝连的手,把毛笔扶正道:“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禽兽,毁人清白还不负责任。我说,当初你还不如不救,最起码知道那人是那个大个子。这下可好,连点儿线索都没有。唉,那王家公子就是个喂土鳖的命,死了也好,一干二净呐!”

郝连始终没有开口,沈忆安绷着脸小声道:“郝小姐,你那日为什么没送那男子回家?”

郝连放下笔,盯着沈忆安道:“沈小姐还有事?”

“没事!”沈忆安撇着嘴直耸肩,“就是给你说说这在饭馆听来的事,琢磨着王家公子那般好相貌,又懂诗擅琴,说不定郝小姐看上了呢。”

沈忆安瞥一眼紧抿着嘴的郝连,笑了下道:“现在看来是没这么回事,得了,我回去了。郝小姐您继续写,呵呵,继续!”

郝连绷着脸看着沈忆安一摇三晃的出去,对着房门愣了半天才深吸了口气,抬手揉揉额角垂了眼帘。

沈忆安一路小跑着去了前面办理事务的小厅,蒹葭见她跑着过来,笑着道:“你跑哪儿了?要摁手印呢!”

沈忆安快步走过去,不避讳外人的搂住他的腰微喘着道:“宝儿还怕为妻溜了不成?”

“嘁,你倒是现在跑,我可不拉你!”蒹葭说着抬袖给沈忆安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呵呵,沈小姐这夫郎倒是有趣的紧。”做好户籍登记的人笑着把誊写好的纸张递给沈忆安。

“王姐说的是,要不我怎么追着赶着生怕他把我扔了呢!”

王姐呵呵的笑,蒹葭红着脸瞪一眼沈忆安。沈忆安则挤挤眼握着他的手在印泥里蘸了一下,顿了下道:“宝儿这手印按下去可就没办法反悔啦!”

蒹葭撇嘴道:“那我不摁了,你松开!”

沈忆安握着蒹葭的手在下面按了个戳,笑着道:“那可不成,为妻盼这张纸都盼了好些日子了。”

沈忆安也蘸了印泥,紧挨着蒹葭的手印也按了印记。蒹葭勾着嘴角用手帕给她擦手,王姐笑道:“白头偕老,早生闺女!”

“谢王姐的吉祥话儿!改天去醉白楼吃酒去,算妹子请客!”

王姐笑着合起户籍道:“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了,说不定一年后就得当娘,可别再这般嬉皮笑脸的,让你女儿看见了笑话。”

沈忆安皱眉,“她敢!她爹都不嫌我她敢嫌!”

“行了!”蒹葭笑着拽拽沈忆安,收好婚书向王姐行了礼出了门。

沈忆安一路揽着蒹葭出了府衙,蒹葭微蹙着眉问道:“怎么没见郝连和潘小姐?”

“都忙着呢吧!”沈忆安抱着蒹葭上了马车。

蒹葭想了下道:“你见过郝连没?她有没有说起王公子的事?”

沈忆安皱眉拍拍自己的腿,蒹葭撇嘴道:“你腿不酸?”

“过来!”沈忆安绷着脸道。

蒹葭蹙眉坐在她腿上,疑惑的开口,“你为啥生,唔~~~”

沈忆安搂着蒹葭一通胡亲乱吻,转脸就笑眯眯的模样开口道:“宝儿别管这些,和咱们没关系,宝儿好好爱我就行了!”

蒹葭捂着有些麻痛的嘴唇斜过去一眼,垂着眼皮哼了一声。

沈忆安抬手点点他的鼻尖,看着他近来越来越显得娇媚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宝儿最近越来越美了。”

蒹葭闻言勾了嘴角,斜一眼沈忆安挑着眉道:“你不是说我本来就很美吗?”

沈忆安挑挑眉,看着他微挑的眼角,以及那眉眼间留露出的万种风情,吸口气抬手捂住道:“宝儿以后不准这般斜别人,啧啧,让人看见就想吃了。”

蒹葭笑着把沈忆安的手拉下来,调皮的含羞带娇的又斜了沈忆安一眼。沈忆安又吸了口气,搂紧蒹葭叱道:“反了你了,敢调戏妻主!”

蒹葭搂着沈忆安呵呵的笑,眉眼弯弯的透着柔和与幸福。沈忆安含笑看着蒹葭眯着眼睛畅笑,伸手抚过昨夜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吻痕。心想,要不怎么说相由心生呢,柳城见到蒹葭时虽是美,却是线条硬朗,处处透着强硬和疲惫。现在怀里这蒹葭,却是说不出的妖娆妩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媚的气息。虽然都是朴素的衣衫,只是那深处的一颗心,应该是完完全全有了依靠,摆脱了那些无奈与劳累了吧!

蒹葭止了笑,看着怔怔的沈忆安嗔道:“想什么呢?”

沈忆安覆在他脖子上的手动了动,痞笑着道:“想着宝儿昨个儿晚上可还舒坦?”

“呀!你不羞!”蒹葭红着脸拧了下沈忆安,“大白天的,你脑子里都是些啥呀!”

沈忆安搂紧蒹葭,笑着叹声道:“宝儿性福我才幸福嘛!”

蒹葭点点头,“我很幸福了,你以后好好的就成。”

沈忆安挤眉弄眼的笑,蒹葭看一眼怪异的沈忆安,捣捣胳膊哼道:“脑子里又想什么龌龊事儿呢?”

“没,就想我和宝儿的性福呢!”沈忆安轻吻了下他的嘴角道:“咱们聊会儿?”

蒹葭蹭蹭沈忆安的脸颊,靠着她窝好,笑着道:“聊啥?”

“宝儿随便说,我就是想听宝儿说话。”

“嘁,敢情说话不渴呀!”

“宝儿若渴了为妻给宝儿解渴。”

蒹葭抿唇笑,摩挲着沈忆安的手指轻哼了一声。

蒹葭与慕氏相处融洽,本来有些眼生的毛头也开始留在家里陪着慕氏习字绣帕。蒹葭慢慢的也放松下来,只当他是自己的亲爹爹一样相待。

只是一点,慕氏不让蒹葭刷锅做饭做杂活,还特意又从沈府调过来一个仆人。可蒹葭总是闲不下来,到了做饭的时候就往厨房钻。慕氏说了几次,其它的都改了些,就是做饭这活怎么也说不改,慕氏也只得作罢。

晚上,蒹葭叠着别人洗过的衣服,总觉的心底不舒坦,拿着衣服看过来又看过去。

“嗯?”沈忆安擦着脸看过去,笑着道:“怎么还没叠好?”

“以后小衣还是我自己洗,让别人洗多不好?我故意分开放了,还是被张叔翻了去,忆安明日给张叔说一声。”

“宝儿说呀,宝儿是男主子。我一个女人怎么好开口?”

蒹葭嘟嘟嘴,“我可不是嫌张叔,那么大年纪了还得洗衣做杂活,也太苦了些。再说,这般让人家洗小衣多不好?”

沈忆安从他手里抽出衣服,三下两下叠好收到柜子里,搂着他道:“行,那小衣宝儿自己洗,但可别又为了省柴火用凉水,不然肚子又该疼了。”

蒹葭想起上次肚子疼,折腾的她一夜没睡,一直用手炉给他暖着小腹,遂红着脸应了一声道:“以后不会了。”

“别总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活儿该做就做,做做身体会更好,可该细心的地方可不能大意。现在冻着了,以后生孩子或是产后可就要受罪了。”

蒹葭扑哧一声笑开来,扯着沈忆安的脸道:“怎么跟着四五十岁的伯伯似的?”

沈忆安打横抱起蒹葭邪笑着道:“伯伯抱的动你?”

蒹葭搂着沈忆安的脖子笑,调皮的踢着腿道:“那我以后吃胖些,看你还抱不抱的起来。”

沈忆安抱着蒹葭直接倒到床上,抬手拉过被子把两人全都盖住。

被下扑扑腾腾响了一阵,还传出蒹葭的闷笑声,接着就是几件衣服甩了出来。片刻后沈忆安扒开被子探出头,吸了口气拉着蒹葭也探出头,笑着道:“别憋坏了!”

蒹葭抬手把黏在脸上的发拢到一侧,笑着偎在沈忆安怀里微微闭了眼。沈忆安每次情事后总是隔上一两日让他歇息,偶尔也会放纵的整夜折腾,但蒹葭就是吃准了她今天不会怎样,只因为他早上说了一句腰酸。

果然呢!

沈忆安搂紧蒹葭吸了口气,一手轻轻揉着他的腰,闭着眼笑道:“宝儿越来越香了,搂着睡觉舒服的不得了。”

蒹葭蹭蹭沈忆安,抿着嘴笑叹了口气。

雪中戏情

郝连还是没忍住去了王家,因着她在衙门做事,王灵均招待的还算客气。

郝连看着王府的宅院心底更是发苦。郝连皱着眉想,这般上门提亲,以她的身份,又怎么会有结果呢!

王灵均笑着道:“郝小姐为何皱眉?可是这府上的茶不合郝小姐口味?”

郝连窘迫的摇头,“不知贵府主母…”

“哦,娘去商行了,郝小姐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说。”

郝连抿抿唇,一时无法开口,想了半天才思量着道:“王公子近日可还好?”

王灵均挑眉,“很好,郝小姐认识我家子若?”

“有一面…”

“你来做什么!”

郝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王子若尖声打断。

郝连转头看向王子若,慌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垂下的目光不过瞬间又回到瘦了许多的王子如身上。

“姐,我有事要与她单独说。”

“哦?有什么不防让姐也听听,若儿怎么与郝小姐结识的?”王灵均挑着眉问。

王子若嘟嘟嘴,冲郝连道:“劳烦小姐去一趟若轩苑,我有话想问问小姐。”

王灵均绷着脸道:“若儿别胡闹!”

“姐~~”王子若蹭过去嘟着嘴道:“我就几句话,又不会做坏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子若挑着眉道:“这位小姐之前帮过我的忙,我都还没道谢呢。”

王灵均想了下道:“非得单独聊?”

“唉,你就要嫁人了,别呆太长时间。”

王子若笑了笑点点头,转身领着郝连出了门。

王子若绷着脸走在前面,进了若轩苑回头便问道:“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郝连抿抿唇如实道:“来看看公子可还安好!”

“哼!我好的很,不劳你挂心!没什么事以后别再踏进王府!”

郝连叹口气,“我本是想上门提亲的。”

王子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道:“你?你上门提亲?哈,天大的笑话!我上次说什么来着,你若不怕娶个尸体回去尽管提吧。我知道,你若告诉我娘那件事,就肯定能娶我回去!”

郝连微垂着眼帘道:“王公子,我是真心想迎娶你。家中虽不富裕,却也不会让公子受了委屈。”

“哼,想攀附王府的人多了去了,我若想嫁就必须嫁你不成?”王子若冷冷的扫过去一眼哼道:“别打那如意算盘,我有要嫁的人!”

郝连猛地抬眼,眼睛清冷晶亮,王子若惊得后退了一步。

“不知王公子想嫁的可是沈忆安沈小姐?”

“你,关你何事?”王子若抬高下巴轻哼。

“她已经和蒹葭公子成亲了。”

“那不算!”王子若咬牙道。

“前日她们去府衙登记了户籍。”

王子若猛的背过身,强忍着泪道:“那又怎样?我是要嫁进沈家做二正夫的,沈家主母亲口答应的。”

“以何种身份?”

“要你管!”王子若狠狠的擦把脸想,她定是不会碰他,才不会在意他是否清白,他就是要坐上那个二正夫的位子,就是要时时站在她们二人身边做一根戳在她们心上的刺!

郝连绕到王子若面前沉声道:“你不爱她为何要嫁她?”

“你,你管我!”王子若惊讶的瞪大眼睛怒喝。

郝连摇摇头道:“你恨她?”

王子若摇头,退开一步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了,你真想给我收尸的话就随便来提亲好了。”

郝连皱眉盯着王子若看,好半天才叹口气道:“恨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也很容易。王公子好好想想,你执意嫁到沈府,是伤了她们还是伤了你自己。”

王子若撇开头冷冷道:“你管的宽了!”

郝连目光扫过王子若紧紧攥着的拳头,抿抿唇放柔了声音道:“王公子若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到那个小院找郝某。”

王子若哼了一声抬脚往屋子里走,郝连看着他僵直的背叹口气出了院子。

进了十二月,天明显就更冷了。

虽说早就入了冻,这场雪却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沈忆安弃了马车,拉着蒹葭在雪里慢慢的走。

蒹葭披着浅米色棉披风,颈上围着兔毛做成的毛茸茸的围脖。沈忆安则是纯白的披风,耳朵上还挂着两个野狸皮子做成的耳暖,上面带着豹纹,一眼看过去说不出的怪异。

蒹葭搂着沈忆安的胳膊小步走着,脸上挂着笑看着空中还在飘着的雪花。

沈忆安扭头看过去,抬手紧紧他的披风笑道:“喜欢成这般,以前又不是没下过雪。”

“以前哪有时间出门呐,下雪也都赶紧扫了,谁有那闲情去看雪。”

沈忆安抿着唇笑,“那以后咱们年年都看,回头和豆豆莫芽堆雪人玩儿。一家四口,不对,算上爹和咱们的一双儿女,一家七口,要堆七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