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出身国舅府,又因生得美被国公爷收用过,因此虽然没被抬房做姨娘,却也自恃身份一辈子没嫁,一直侍候着傅夫人,素来很受重用。

她一向傲慢,只对国公爷和傅夫人两人低头,又怎么会把这点钱瞧在眼里。

郭嬷嬷低头接过那串铜钱,恨不得扔到徐灿灿脸上。

可是,郭嬷嬷还是没敢扔。

这是少夫人的地盘,屋子里两个丫鬟虎视眈眈,外面傅柳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军守在外面,她不敢轻举妄动。

郭嬷嬷卸去脸上的傲慢,含笑道:“奴婢谢少夫人!”等到了夫人的院子,看夫人怎么收拾你这小贱人!

傅柳在院门外立着,低声吩咐小厮扫叶:“去国公爷外书房,把夫人请少夫人过去的事情告诉傅二十一!”傅二十一是国公爷的贴身小厮。今天不是国公爷歇在夫人屋里的时间,国公爷一定在外书房。若是夫人想给少夫人一个下马威,那便得通过傅二十一请国公爷出面了!

徐灿灿状似悠闲地理了理鬓发,这才道:“请郭嬷嬷带路。”

说完她却不起身,而是吩咐碧云:“去告诉傅柳,从竹声院走到芦雪庵,路程可不近,让他带着小厮们护送我!”自从知道碧云喜欢傅柳,她便常常安排碧云同傅柳打交道。

碧云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郭嬷嬷足足又等了一刻钟,徐灿灿这才慢悠悠出发了。

一行人离了竹声院,郭嬷嬷才发现徐灿灿年龄不大排场奇大——碧云和朱颜两个俏丫鬟簇拥着她,傅柳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穿着小厮服饰的大汉跟在后面护送。

她暗暗啐了一口,在心里骂徐灿灿小户女偏装高贵。

到了芦雪庵大门口,傅柳便和那几个扮作小厮的禁军留在了外面,碧云和朱颜随着徐灿灿走进了芦雪庵。

芦雪庵正屋的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精致菜肴,傅六姑娘和傅七姑娘正一左一右陪着母亲用饭。

朱颜和碧云留在了门外,徐灿灿独自一人轻快地跨了进去,笑盈盈蹲身给傅夫人行礼:“给母亲请安!”

傅夫人依旧专心地用着晚饭,好像没看到徐灿灿一样。

老七傅瑰英瞅了徐灿灿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用饭。

傅六小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眼睛盯着徐灿灿,想看她出丑。

徐灿灿蹲身之后了顿了顿,等着傅夫人发话。傅夫人装作没看到她,她也不打算让自己受罪——她来的时候已经定下了战略:脸厚耳聋不要脸,该耍赖就刷赖!

因此,她的蹲身动作不过是持续了五秒钟,看傅夫人没有反应,便笑着自己起身了。

傅夫人没想到徐灿灿新媳妇刚过门脸皮居然这么厚,抬头瞪了徐灿灿一眼,便要发话斥责徐灿灿。

徐灿灿不等她说话,含笑吩咐立在一边的郭嬷嬷:“嬷嬷请打盆水来,我洗洗手侍候婆婆和姐姐们用饭!”

看到徐灿灿的举动,傅夫人闭住了嘴。

郭嬷嬷拿了香胰子和擦手的布巾,玉珠端着盛水的金盆,两人一起走了进来,侍候着徐灿灿洗手。

徐灿灿沉下心来,姿势优雅地先在金盆里湿了湿手,等着碧云给她抹好香胰子搓好,这才伸手到金盆里洗了洗。

洗完手,她伸出双手,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拿着布巾的郭嬷嬷。

郭嬷嬷看向傅夫人,看傅夫人实在没有反应,这才认命地用布巾拭干了徐灿灿手上的水。

傅夫人双眼犹如鹰隼,死死盯着徐灿灿的小腹,希望傅予琛已经在里面种下了一粒种子,等着种子发芽开花结果,她便可去母留子,紧紧握着这个孩子,和姐姐一起掌管天下。

徐灿灿一回头,便发现傅夫人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她的肚子,不由吓了一跳,忙去看自己的衣服,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她今日穿的是宝石红交领窄袖衫和白纱千褶裙。徐灿灿虽然身上有肉,可是腰肢纤细小腹平伏,并没有一丝赘肉。

徐灿灿看了一通,觉得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便叫了碧云紧挨:“帮我卷卷衣袖!”她得把碧云叫进来,才更有安全感!

碧云闻言大喜,忙走了进来,细细地卷好了徐灿灿的衣袖。

徐灿灿这才上前侍候傅夫人和六姑娘七姑娘用餐。

她在徐府受过专门的贵族礼仪训练,当时学的认真,今日果真用上了,捧杯、安箸、进羹一丝不乱。

傅六姑娘盯着她看了半日,没找到破绽,注意力便被徐灿灿头上镶金红宝文殊满池娇分心引了过去。

她只觉得那黄金亮的很,红宝石成色特别好,红得极为剔透,整个首饰式样极为时新,便羡慕得紧,盯着徐灿灿朝云近香髻后面的分心,连称呼都没有,直接道:“哎,你发髻上的分心真好看!”

徐灿灿装作听不懂,含笑道:“谢谢姐姐称赞!”

傅六姑娘看徐灿灿不开窍,便毫不客气地开口索要:“红宝石不衬你,我戴上好看,给我吧!”

徐灿灿闻言,故意带着一丝讶异看向傅夫人。

这是傅玫英打小就有的毛病,且从来不分场合,不但让她自己的名声受损一直没人过来提亲,而且常常让傅夫人脸上无光,让她的众位姐妹下不来台。

傅夫人见六姑娘在庶子媳妇面前让自己丢脸,不由瞪了她一眼。

傅六姑娘虽然接收到了母亲的愤怒,却难敌徐灿灿头上镶金红宝文殊满池娇分心的诱惑,道:“你戴上不好看,送我吧!”

徐灿灿含笑看向傅夫人,傅夫人恼羞成怒,喝道:“吃饱了就回去,哪里有那么多话!”

傅夫人虽然厉害,但一向宠爱这个和自己生得最像的闺女,因此把傅六姑娘惯得不成样子。傅六姑娘根本不怕她,眼里只有徐灿灿头上的分心,自顾自坚持向徐灿灿索要。

这个分心是傅予琛送给徐灿灿的,对徐灿灿来说很重要,她根本没有送给傅六姑娘的打算,因此带着笑盛了一碗银耳燕窝粥捧给了傅夫人,却并不说话。

银耳燕窝粥用四季花卉白瓷盆盛着,上面还盖着盖子,徐灿灿盛粥的时候,试了试温度,发现温度还挺高,她怕傅夫人把热粥直接倒在她身上,就一边稳稳地碰了过去,一边含笑提醒傅夫人:“母亲,这粥有些热!”

傅夫人既恨徐灿灿没有眼色,又恨女儿让自己丢人,接过汤碗的时候,顺势一松手,便要把汤碗往徐灿灿身上推,谁知道汤碗依旧稳稳的,她这才发现徐灿灿根本没松手,汤碗还在她的手里捧着。

徐灿灿含羞一笑:“母亲没接稳,让媳妇来吧!”

她把汤碗稳稳地放在了傅夫人面前的桌子上,往后退了一步,立在一侧继续侍候。

傅七姑娘一直沉默,如今便看向徐灿灿。她自然忘不了傅予琛和她做的交易,便开口道:“弟妹,请帮我准备一盘水果,我近来爱吃西瓜!”

因为是第一次为傅予琛说话,她的舌头都有些僵硬了,不过还是说了出来。水果自然不用徐灿灿准备,傅瑰英只是找个借口让徐灿灿下去歇一会儿,等徐灿灿带着果盘过来,饭菜怕是已经撤下去了。

徐灿灿有些疑惑地福了福身,道:“我这就去为姐姐准备!”说罢便退了下去。

待徐灿灿一离开,傅夫人便斥责碧云:“还不出去!”

碧云刚出门,便听到傅夫人正在压低声音斥责傅六姑娘。

夜已经深了,可是前往宛州的官道上八万兵强马壮的禁军正骑着骏马连夜急行军。

队伍中间的马车里挂着一个小小的灯笼,傅予琛正坐在铺着软垫的长椅上闭目养神,听雨坐在一侧,手里拿着毛笔,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摞雪浪纸,正候着公子的吩咐。

而户部侍郎宋洪运则坐在另一侧,双目炯炯看着傅予琛——傅予琛怕平叛征南时钱粮跟不上,便请求永安帝派了户部的侍郎过来居中斡旋。

宋洪运是兵部尚书畅子英的女婿,也是定国公傅云章的门生,自然是支持傅予琛的,很快便成了傅予琛的得力助手。

傅予琛睁开眼睛,低声陈述:“人事上请吏部和兵部不要干涉,用兵选将都由我自己来;士兵的饷银必须提前运到,购买波斯火炮火枪的银子也要充足;朝廷官员乱传谣言干扰军心者,严惩…”

这是他给永安帝的奏疏,一定得和宋洪运一起细细斟酌。

奏疏完成之后,车里便只剩下傅予琛了。

车里的灯笼已经被听雨临出去时熄灭了,月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车里并不黑暗。

傅予琛打开车窗向外望去,道路在月下犹如一条白色的飘带,蜿蜒曲折不知飘向何方;远处道路两边的玉米和灌木黑黢黢一片,在月光下似乎看不到边际;禁军骑着马,连成一片的马蹄声答答答答,震响了这片土地…

这一路上傅予琛一直在忙碌,从来没有时间去想徐灿灿,可是在这夜深时分,他开始思念徐灿灿。

傅予琛想抱一抱徐灿灿,亲一亲徐灿灿,想的心都疼了。

第87章

凌晨时分,八万禁军一路急行军,在许昌县城外停了下来休息,将军们带领自己的队伍安营扎寨,伙头兵开始埋锅造饭。

傅杨带着小厮给公子熬药——按照徐先生的嘱咐,他和傅柳每天早上都要为公子熬药,好令公子孱弱的身体逐渐强健起来。

药刚熬好,徐顺和就带着常柳晃晃悠悠过来了。他一直跟着药帐的同侪一起行动,傅杨等人见了他只是称呼他“徐先生”,因此同侪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他医术确实高明,现在药帐的大夫们都隐隐以他为首。

徐顺和很担心傅予琛孱弱的身体,想去看看他,却又不好意思,因此假称散步,带着常柳溜溜达达就晃到了帅帐。

守卫帅帐的是傅予琛的亲兵,知道徐顺和的身份,连盘问都省了,直接放了他过来。

刚靠近帅帐,徐顺和便闻到了药味,他凑过去细细闻了闻,却没有说话。这是他先前给傅予琛开的药,当时他就交代傅杨他们要一直坚持让傅予琛服用,看来傅杨等人还是很尽责的。

傅杨和小厮忙给徐顺和拱手行礼:“见过徐先生!”

傅杨心直,便道:“徐先生是来看公子的吧?公子在里面休息,徐先生请进去吧!”

徐顺和闹了个大红脸:“…”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他关心女婿的意图被傅杨给识破了!

徐顺和极力镇定,做出很和气的模样,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帅帐见傅予琛了。

傅予琛正在亲兵临时搭的帅帐里休息,看到徐顺和进来,不慌不忙从地毡上起身让座:“岳父,请这边坐!”

傅予琛对人一向颇为冷淡,常常是面无表情,以前徐顺和想的只是是巴结他,好成为他的门客,所以也习惯了傅予琛一张冷脸,觉得这是傅团练的常态,从不在意。

自从徐灿灿嫁了傅予琛,徐顺和便一直不知道如何和这个女婿相处了。他一进大帐,身体就自动做出反应,向前伸出做行礼之势。

听到傅予琛的话,徐顺和这才半路刹住了车,双臂颇为尴尬地垂了下去。

傅予琛凤眼平静地看着徐顺和,等着岳父的下一步行动。

坐下陪着傅予琛喝了一杯茶之后,徐顺和才道:“贤…贤婿…我来给你把把脉…”

徐顺和心跳很快,觉得自己这老丈人当得实在丢脸,他都不敢看傅予琛了。

正在尴尬,徐顺和便见到傅予琛向他伸出手臂,有些细瘦的手腕探了过来。

一看到傅予琛那瘦伶伶的手腕,徐顺和的心便平静下来——女婿瘦弱如此,为了闺女,他得好好照顾女婿的身体啊!

徐顺和虽不至于去给傅予琛治疗隐疾,可是帮他强身健体查漏补缺还是能做到的。

一番诊断之后,徐顺和便道:“还继续服用先前的药方吧,先把身体的亏空补回来!”

傅予琛微微颔首,道:“谢谢岳父!”

因为紧张,徐顺和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道:“不客气!”

徐顺和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和这位“贤婿”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傅予琛虽然傲慢,一向懒得搭理人,却也是有分寸的。他怕自己慢待了岳父大人,徐灿灿知道了伤心,因此便对徐顺和施以十二万分的礼貌,也随着徐顺和起身,想了想,还说了一句挽留的话:“岳父,用过饭再走吧!”

问题是他一向不理人惯了,乍然对徐顺和这么客气,徐顺和着实有些受宠若惊,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傅予琛见状,便垂下眼帘恭送岳父出帐。

徐顺和就要离开了,又回头看着傅予琛:“贤婿,我开一个食谱,让傅杨按照标注的日期给你做饭!”

傅予琛忙含笑行礼道谢。

问题是傅予琛这么多礼实在是太罕见了,这直接导致徐顺和落荒而逃。

喝完药,傅予琛又吃了一碗好吃的药膳,他心里还是很感激岳父大人的,于是便想着以后对灿灿更好一点,以回报岳父大人的付出。

傅予琛很明白以岳父的自私自利,他老人家能主动提出随军行医,当然是怕他老人家的宝贝女儿没了丈夫!

既然这样,对岳父大人最好的回报便是对灿灿更好一点了!

傅予琛用银调羹搅了搅碗中的药膳,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好想徐灿灿。

玉珠带着徐灿灿往芦雪庵的小厨房走去,碧云留在正屋的外面,朱颜不作声立刻跟了上去。

芦雪庵的小厨房就在芦雪庵大门的东边,是一个不算小的院子。说是小厨房,其实只是和定国公府的大厨房相比,它算是小了一点,相对于一般的人家,这个小厨房还是很大的。

因为夫人的晚膳还没用完,所以厨房院子里灯火通明,看着还是一片热闹。

徐灿灿刚进了院门,便有人报了过去,在小厨房做活的媳妇婆子们便在管小厨房的张大家的带领下涌了出来,齐齐给徐灿灿行礼:“见过少夫人!”

徐灿灿不知道傅七姑娘是不是给自己下套,因此一开始便不打算沾手。

她令人搬了张椅子放在院子的丝瓜架下,舒舒服服往椅子上一坐,又吩咐朱颜看着厨娘给自己切了一碟西瓜,边吃边纳凉,而让厨房的人去为傅瑰英准备水果,让玉珠去盯着。

能在国公夫人的小厨房里做活的女人,不是很能干便是很有关系,她们很快便用一个金边白瓷果盘装着水果什锦,由张大家的端着送了出来,让徐灿灿验看。

徐灿灿想多拖一会儿,便故意挑剔道:“水蜜桃切得太不规则了,重新切一盘!”

张大家的只得陪着笑端了果盘回去,指挥着媳妇们重新切一盘水果。

第二盘水果端了上来。徐灿灿细细看了一番,又提意见了:“甜瓜的块切得太大了,端回去重做吧!”

张大家的强忍怒气,捧着果盘回去了。

当徐灿灿盯着新上来的果盘眨眼睛时,张大家的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能主管夫人的小厨房,自然是因为她深得夫人的信任,如今一个庶子媳妇竟然敢管嫡母院子里的事,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于是,张大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灿灿,闲闲道:“连夫人还没这么挑剔过奴婢呢!”

徐灿灿从善如流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她带着朱颜站了起来,主仆二人袖手旁观,却笑着吩咐玉珠:“玉珠端上盘子吧!”

玉珠笑盈盈答了声“是”,转手却让一个小丫鬟端起了盘子。

徐灿灿装作没看见——横竖不是自己的人端,出了事也只能怪芦雪庵的人!

一行人去了正屋。

刚走到正屋门外,候在那里的碧云便低声提醒:“少夫人,国公爷过来了!”

徐灿灿闻言便微微笑了。

她带着玉珠走了进去。

一进正屋,徐灿灿便看到公公正挺直背脊坐在榻上,傅夫人正在拿着团扇给他扇风呢!而六姑娘和七姑娘已经不在屋里了。

徐灿灿恭恭敬敬向公婆行了礼,便退了下去——公婆在秀恩爱,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得赶紧下去得了!

徐灿灿离开之后,傅夫人手里殷勤地扇着团扇,眼睛却冷冷地看着徐灿灿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冰冷。

她已经准备好了折磨徐灿灿这小贱人的招数,国公爷却正好过来了!

不过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

等老六和老七的婚事都办完了,再腾出空好好收拾徐灿灿!

傅云章穿着一身骑装,热出了一身的汗,即使屋子里放着冰山,也没有一点的缓解。他拉了拉交领,眼帘低垂,实际上也在注意着徐灿灿。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爱的女人,他得做到儿子临行前他对儿子的承诺——虽然他看不上这个舒皇后强塞过来的儿媳妇!

徐灿灿一出芦雪庵,傅柳便迎了上来,小黑脸不动声色,只有急切的眼睛出卖了他:“少夫人?”

徐灿灿身后的碧云朝着傅柳摆了摆手,傅柳便低着头退了下去,带着那几个禁军护送着徐灿灿回了竹声院。

回到竹声院,徐灿灿令人守着内院的门,召集傅柳、碧云和朱颜商议“敌情”。

徐灿灿坐在正屋的锦椅上,碧云和朱颜坐在她旁边的竹椅上,而傅柳则隔了竹帘立在外面——徐灿灿让碧云给他搬了凳子,他却不肯坐。

主仆四人讨论一会儿之后,发现彼此的看法是相同的——傅夫人今晚一定是准备坑害少夫人(徐灿灿)的,只是被傅柳请了国公爷过去给拦住了!

讨论完毕,徐灿灿默然。傅夫人就像一把悬在她头上的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云州的叛乱不平定,傅予琛是不会让傅柳送她过去的。

而在去云州之前,她就得防备着傅夫人!

傅柳、碧云和朱颜也都沉默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定不辜负公子的信任,一定要保护好少夫人!

徐灿灿泡完澡出来,碧玉便笑嘻嘻推了朱颜过来:“少夫人,让朱颜给你按按骨,松快松快!”

朱颜的脸微红,不过看到徐灿灿看自己,还是羞涩地福了福,道:“少夫人,请相信奴婢的手艺!”

徐灿灿趴在软榻上,朱颜立在一边帮她按摩松骨。碧云在一边看着。

朱颜的手法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把徐灿灿按得舒服极了。

徐灿灿起身后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朱颜一番,又取了一个翠玉镯子给了朱颜。

碧云切了西瓜送过来,主仆三人一起吃了起来。

徐灿灿不由感叹了一句:“跟着我让你们受累了!”

谁知道碧云当即道:“不受累!不受累!”

朱颜也道:“奴婢能在少夫人身边服侍,真的是奴婢之福…”

徐灿灿觉得她们的反应很奇怪,便开口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朱颜看了碧云一眼,碧云低下了头,却都不肯说。

看她们两个这样,徐灿灿就更疑惑了,旺盛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第88章

徐灿灿的好奇心却是大盛,非要追问碧云和朱颜原因。

她们俩却都沉默了下来。这时候也已经深了,在内院侍候的婆子丫鬟们都歇息了,周围静悄悄的,屋子里静得能听得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向不爱说话的朱颜不吭声,就连话唠碧云也不肯说了。

徐灿灿打破寂静,抱着碧云的腰肢非要追问。

最后被徐灿灿逼得紧了,碧云这才开口哀求:“少夫人,这件事情时间长了您就知道了,别逼奴婢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