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宇天生是个热心肠,在地球上时,卫氏一大家子都是才高八斗心软良善的人,他哪怕成为猎手,也玩计谋,也杀人不眨眼,可是满怀的良知却从来没有少过一丝。

这时听了凌子寒侦察回来描述的所见所闻,心里不由得大怒,本来想着圣殿派来杀他们的人多半是受蒙蔽或者像空圣那样被利诱,彼此并无仇怨,因而只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只好陪他玩玩”,并没打算将对方斩尽杀绝,此刻想的却是除恶务尽,不能让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再去害人,于是布下的阵法又狠毒了好几倍,阴损毒辣的禁制也全都用上,速度更是加快了许多。

凌子寒看着他杀气腾腾的身影,不由得莞尔,随即回到船舱里,独自清点他们两人的家底。

在黑暗大陆临行前,两位师父塞给他们不少东西,这一路过来,他用得不多,卫天宇用了不少阵符,别的都还在,尤其是师父给的保命战符,每块玉符里都存着三道杀招,是大帝师父的全力一击。凌子寒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个底牌,这时拿着战符看来看去,忍不住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战符里存贮的招势威力相当于武圣巅峰,若是两块战符齐发,应该可以击杀那个圣殿的创始人吧。

他识海中虽然有镇域天碑,却是很大牌的大神,不是他能使唤得动的,相比起来,还是这些战符属于靠谱的大杀器,只是数量太少,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动用。凌子寒收起战符,决定专门用来对付幽蓝凌氏的头号仇敌,只要干掉那个最大的BOSS,圣殿就会陷入混乱甚至瓦解,到时候再一个一个地干掉那些小BOSS和精英,也就彻底报了仇。

他有种直觉,那个什么为了拯救一界亿万生灵而来杀人夺宝的借口根本站不住脚,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很少,但是他有严密的逻辑。假设地球即将毁灭,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肯定是联合全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投入全部科技力量和财力物力,造出类似诺亚方舟这样的航天器,将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和各种动植物都带走,先离开危险的地方,然后在宇宙中一边航行一边寻找新的宜居星球,无论要飞多少年,要经历多少代,最后总能找到能使人类继续生存下去的新世界。

在这个异界,神匠师完全能够打造出神器飞舟,多造几艘,就能装下一界的所有生灵。神器能够穿越外虚空,到时候再慢慢寻找适合他们生存的世界,这并不是太难的事。相比起来,找到神匠师并求得他们的帮助比寻找镇域的混沌至宝要容易多了,他们既然号称拯救苍生,为什么要舍易而行难?

不过是贪婪而已。

据他猜测,所谓先天混沌至宝,起初一定是在混沌中诞生,然后在虚空中四处飘飞,最后被飞陆界的引力所吸,坠落于黑暗大陆,又或者是这块天碑原来镇压于某界域,而那个界域因为灭世大劫而毁灭,天碑也遭到重创,于是随着虚空中的陨石到处飘流,最后落到飞陆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会留下痕迹,虽然修者本身不易察觉,但有一些神秘莫测的玄术却能推算出来。他在黑暗大陆学到的那些古巫符文就有这样的功效,但也不是随意能推算的,还要用一系列咒语、符阵和祭祀之物辅助,因此传说中的远古巫族总会有一个具神鬼莫测之能的大祭司。而蓝九渊查探到的信息中提到的那位异界先知大贤者,估计也是类似的人物。他以秘法探知了镇域天碑的模糊轨迹,大概终点指向飞陆界和幽蓝凌氏这几个关键词,于是,一场血雨腥风就此降临。

所以很多正道的有识之士都不喜欢那些装神弄鬼之辈,他们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就会让很多很多人死去。

想了一会儿,凌子寒便收起东西,去找蓝九渊,“天宇的阵法还没布完,我打算带些人到那边去,趁着黑夜袭击他们的营地,先把那些为非作歹的修者杀了。只要不是武圣,都很好杀。幽子默和凌子澄都跟我过去,蓝叔留在这儿。”

蓝九渊想了一会儿,点头赞同,“也好,我会护着天宇的。”他说得很正经,眉梢眼角却宛转流露出一缕调侃。

凌子寒可不是脸皮薄的小孩儿,洒脱地一笑,起身对他拱手一揖,“那就谢谢蓝叔的。”然后转身离去,身姿潇洒,胸有成竹。

蓝九渊对这个孩子越来越寄予无限希望,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凌子寒先找到卫天宇,把计划说给他听,“虽然空圣给出了我们即将降落的方位,但是我相信圣殿高层不会只守着那一处,但是本源古陆太大,他们也没办法监视住所有地区,只能姑且相信,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南荒。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四天,飞舟可以自行隐匿,你们布阵时却无法隐藏行迹,我觉得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里的动静。所以,我先去骚扰一下,杀些人,制造些混乱,争取把前来袭击我们的武圣都摁在原地不动,让你能有时间把阵布完。你这摊子我瞧着越铺越大,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吧?”

“明天就能完成。”卫天宇笑道,“我先把整个大陆的架构做好,然后再往里面添东西,这并不影响它的使用,所以,明天就可以跟他们开打了。”

“那就好,我先去杀些人,算是前戏。”凌子寒伸手揽住他的腰,亲昵地说,“明天再把那几盘菜引过来。”

卫天宇忍俊不禁,侧头吻了他一下,“多加小心。”

“嗯,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去。”凌子寒回吻了他一会儿,顺手塞给他一块战符,“拿着防身。”然后就放开他去召集人马。

听到要去刺杀宗族仇敌,所有的凌氏族人都非常踊跃,凌子寒按那里有五个武圣来计算,一共挑了二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武皇,再加六个武尊、十二个武王巅峰,实力非常强劲。卫氏的四名护卫不擅长潜伏刺杀这种事,都留下保护卫天宇。蓝九渊仍然在飞舟上没露面,凌子寒让船中的器灵暂时认他为主,如果卫天宇不在,可听他指挥,然后就带着人出发了。

虽然他们都能自己飞,但是要为晚上的战斗保存体力,所以凌子寒拿出了自己的云朵式飞行法器,带着他们在空中高速飞行,只用了大半天就飞过了将近一万里,在侦察好的安全地带降落。

这里离他们的目标还有几百里,是一座石林,怪石嶙峋,尖锐削薄,根根犹如利剑一般。

凌子澄轻声笑道:“这地方倒很适合伏击。”

众人都笑起来,情绪轻松了许多。

凌子寒收起飞行法器,对他们说:“我们过去以后先不忙进攻,先观察情况是否有变,最好能抓个活口来审一审。”

幽子默立刻道:“我去抓人。”

凌子寒知道他是这方面的高手,便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命令,“出发。”

二十一个人同时化为一团虚影,融入夜色中,疾速向前飞去。

凌氏族人之间自有感应,不必用眼睛看,就能知道其他人的位置。他们跟在凌子寒身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飞过数百里的距离,看到了夜色中亮着的几点灯火。

凌子寒用神识传音对他们说:“那就是圣殿修者的营地,我们先捣毁这一处,再去袭击其他几处。”

凌子澄回答,“遵命。”

凌子寒又命令道:“子默,你先去查探那边的情况,注意是否有陷阱机关阵法禁制,另外有没有武圣在里面。”

“好。”幽子默猛然加速,如一阵风般飘了过去。

凌子寒和凌子澄他们每个人都拉开了距离,渐渐将这个营地包围住。昨天凌子寒来侦察过,这个营地规模最大,人数最多,先将它摧毁,就消灭了圣殿派来修者的三分之一。

他们悄然无声地潜伏在四周的树棵里、草丛中、沙丘后,始终保持着隐匿状态,就连呼吸都停止了,换成用全身毛孔吐纳,并且让体温也逐渐降下来,与外界的温度保持一致。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幽子默才晃了过来,如一团雾气靠近另一团雾气。两人隐在雾中,用神识交谈,外面不露丝毫形迹。

“我抓了一个人问了一下,还溜进营地瞧了瞧。”幽子默的声音很平淡,“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很相信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平时又嚣张跋扈惯了,以为圣殿乃飞陆界之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所以那些修者的防御很松懈。营地里有禁制,但是因为那些人感觉行动不便,就没有打开。营地周围有陷阱,却是为了防住南荒的凶兽,而不是修者。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防御设施了。营里的人有一半在修炼或者睡觉,有一半在寻欢作乐,值班警戒的人正在玩骰子赌钱。没有任何圣级强者,有两、三个武皇,其他都是武尊和武王。”

“很好。”凌子寒对他的侦察和判断能力很信任,也不再派人复查,便对所有人下令,“大家注意,营地里大约有三个武皇,其余均是武尊和武王,子澄、子默、子润、子钦对付武皇,其他人自由攻击,先杀已经入睡和单独修炼的修者,再杀结伴作乐之徒。注意,尽可能保持安静,务必全歼。”

每个人都兴奋地回答,“明白。”

凌子寒果断地说道:“上。”便蹿了出去。

第95章 夜袭

圣殿在飞陆界唯我独尊数百年,以前发生过数起惨案,凡是对圣殿不敬者均遭灭族或灭宗,渐渐的,反抗的浪潮平息下来。经过几百年的经营,让整整一代年轻修者有了错觉,还以为亘古以来就有圣殿,那是天授神权,可以为所欲为,别人只能忍气吞声,必会对他们奴颜婢膝,所以这些前来准备袭击凌氏少族长的圣殿修者并没有谨慎小心地埋伏,而是打算到时候一拥而上,明火执仗地围攻。现在没有还没到上边吩咐下来的进攻时间,这些人便放松得很,有的聚众寻欢作乐,有的在静室独自修炼,没有人想到他们会被围杀。销声匿迹多年的幽蓝凌氏在这些基层修者的心目中不过是穷途末路的破落户,只要被他们遇上,那就是随便宰割的牛羊,根本构不成威胁。凌氏曾经的辉煌战绩早就被圣殿高层一手抹去,现在他们再强调凌氏很厉害,也无法让这些修者引起重视。凌氏以前在外行走的子弟都没有用凌姓,而是改用他姓,所以老一辈的人再怎么说凌氏很危险,年轻一代的修者也没什么概念,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凌子寒一进营地,就感觉到了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这些人一点也不像是即将与强敌交战,倒像是郊游来的。他在心里暗哂,站在营地中心没有,密切关注着二十个凌氏族人的动向,以便拾遗补缺,将漏雨之鱼干掉。

凌氏这二十个人的武器清一色是针剑,只是根据自己的武魂特征和功法特性而有所不同,用起来更顺手。

凌子澄、凌子润、幽子默、幽子钦进来后,神识一扫,很容易就找到了三个武皇。他们都各自在房间里修炼,因为是临时营地,所以并没有禁制严密的洞府,而只是卧室而已,只是门口守着他们的随从仆役,不让人过来打扰而已。既然确认只有三个武皇,凌子澄便没有去抢生意,而是让给了三个比他年轻的兄弟,自己则进了一个聚集着十余修者热烈赌博的大房间。

凌子寒默默地看着幽子钦最先开张。

那个武皇死得太憋屈了,正在屋里凝神修炼,却被一根细窄的长剑刺进了咽喉,即使这攻击并不致命,也让他真元走岔,走火入魔,浑身痉挛着倒在地上。

然后是幽子默,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那个武皇显然在练一种魔功,他的面前有一个修者,痛苦得张大了嘴,却不能动,也不能出声。武皇的手掌紧贴着他的胸口,用肉眼就能清晰地看到,本是年轻力壮的修者渐渐变得衰老干瘪,似乎所有的生命精华都被吸走了。

幽子默的剑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刺进他的颈部,剑尖上挑,直达他的脑部,狂涌而入的煞气一举摧毁他的识海,粉碎他的武魂。

那个武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本能地发出招式,却是将面前那个受尽折磨生机之绝的修者打成一摊肉泥,接着他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

凌子润最后出手。他是个气质温润的青年,出起招来也不似别人那么锐利迅猛,有点春风化雨的感觉,不温不火,优雅地将对方送进地狱,让他在临死时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也算是一种杀手的仁慈。

最后剩下的那个武皇在独自对着棋盘打谱,这是雅致的爱好,与罪恶沾不上边,可他修的是杀道,有个响亮的称号“血屠魔”,从血屠魔尊到血屠魔皇,如果不是在成长的道路上杀得尸山血海,根本挣不到这么个名号。

凌子寒在有关圣殿的资料里看到过他的记录,被他屠戮的家族、宗派成百上千,就连襁褓里的婴儿和怀有身孕的妇人都不放过,实在是罪孽深重。凌子润显然也知道此人的名号,出手没有半分犹豫。

杀手如麻的屠夫往往非常警觉,即使是在轻松地钻研业余爱好,保护自身安全的本能仍在。当一股柔和的微风吹向后颈时,他猛然跳了起来,穿破房顶,跃到了空中。

他这个举动完全出于本能,所以并没有厉声大喝“谁”之类的,而是想飞起来看清楚情况,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紧张而导致的虚惊一场。

他一蹿出来,凌子寒和凌子澄便从两个方向同时扑了上去,凌子润也带着剑从地面飞起,由下而上直刺过去。

血屠魔皇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却本能地感觉心惊肉跳。他一把抓出自己的血屠刀,使出一招“血溅苍穹”,在自己周围舞出一道血色屏障,先护住自身再说。

他的反应极快,应对也很正确,但是现在他遇到的是凌氏的三大精英,那一层血色盾甲被三支针剑迅疾地刺破,势如破竹般扎进他的身体。

凌子寒的剑刺进他的咽喉,将他的气管和声带一起绞断,让他无法出声。凌子澄的剑扎进他的后脑,摧毁了他的灵智。凌子润的剑从他的肋下刺入,穿透肝脏,直达心房,断了他的生机。

血屠魔皇的喉咙格格作响,本来黑红的脸膛迅速变得青白一片,充满凶戾之气的眼睛渐渐涣散,颓然的从空中掉了下去。

凌子寒一把抓住从他手中落下的圣器血刀,收进识海,让幽骨魂皇去对付上面的血煞之气和万千怨气。凌子澄伸手捞住死尸,迅速装进自己的乾坤戒,等打完仗再劫财分赃。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结束了。

将最高战力的武皇解决,其他人就都是端上桌的菜。不等凌子寒下令,凌子澄等人分别扑进聚众玩乐的房间里,明火执仗地杀起来。

他们仍然没露形迹,仗着诡异身法在房间中飘来荡去,一剑一个,杀得酣畅淋漓。

很快,整个营地就乱了。

那些修者看着正坐在一起赌博或者结伴采补掳来的修者的同伙忽然捂住脖子或者胸口或者脑袋,吐血倒下,都骇得跳了起来,却又看不到动手袭击的人,个个都觉得头发倒竖,有些毛骨悚然。

“这…这…”

“怎么回事?”

“谁干的?”

“有刺客。”

“敌袭,敌袭。”

“快发信号。”

“通知圣者大人。”

“何方鼠辈?我们是圣殿…”

“好大胆子,竟敢惹到圣殿头上…”

“何方英雄,请现身一见。”

“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们愿意道歉赔偿…”

一帮人如没头苍蝇一样蹿出房间,在夜色里拿着武器乱挥,有防御灵器的修者全部先护住自身,这才惊魂稍定,纷纷出言喝问,有骂娘的,有套交情的,一时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凌氏前来夜袭的人都是老手,根本不用商量便配合默契,有的继续杀人,有的盯着这些修者的行动,只要有人做出欲施放烟火信号之类的动作,就扑上去干掉,还有的飞到空中监视,只要有修者试图逃出营地,就追上去击杀。

凌子寒也悬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整个营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所谓正道的家族和宗派对于幽蓝凌氏那么忌惮,这简直就是个刺客世家。凌氏真想要杀谁,那人根本就防不住,除非他是大帝武神。

那些圣殿派来的修者,其实也都是比普通修者要优秀的精英,曾经奸淫掳掠,曾经杀人如麻,个个心硬如铁,可是在黑暗中面对着不知何方来的杀机,除了惊恐万状,就只能想办法逃命。看得见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心里都会踏实很多,至少知道敌人是什么东西,实力有多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逃,可现在他们完全看不到敌人在何方,只能感觉到黑暗中轻风拂面,然后就是死亡降临。这种犹如鬼魅般的未知让每个人都不知所措,心胆俱丧,很快就失去了斗志。

慢慢的,能够站立或跑动的修者越来越少,到处都是倒地身亡的尸体,为黑暗的夜色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有人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孤注一掷,自爆武魂。有人往前后左右漫无目标地扔出了霹雳子,爆炸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得很远。

凌氏族人的身法极快,迅速闪避开来,没有受到损伤,却也加快行动,几个围杀一人,都是顷刻间便将目标干掉。还有几个人专门收尸和劫财,将死人和房间里的各种财物都收进乾坤戒中。

还剩几个人没杀完,武尊和武皇级的凌氏族人都感觉到有两道不同的神识扫过这里,隐隐的威压让他们判断出,这两人一定是武圣。

凌子寒下令,“快,杀完就撤。”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苦苦支撑的剩余修者也全部被杀掉收起。二十一道轻烟迅速飘出营地,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变得空荡荡的营地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大喝。

“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是谁干的?!有种的别逃!”

“敢惹我们圣殿,必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凌子寒运起司徒破天所授功法,发出一场冷笑。那带着鄙夷不屑的嗤笑声在夜空中袅袅不绝,却让圣阶强者都听不出声音传出的方位。

两个武圣怒得一掌轰平了营地里的所有房屋,一时却无可奈何。

第96章 大阵起

既然圣殿那边已经有武圣赶来,他们肯定会传消息给其他武圣和营地的修者,所以凌子寒命令全体返回,不再冒险。

他们带走了所有人和财物,凌氏杀人很少见血,所以地面上也没有太多痕迹,谅那些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飞行万里之后,天也亮了,在黎明的瑰丽霞光中,他们降落在穿云舟前面。

卫天宇设立的警戒阵法已经提前告知了他们的到来,留守的人们都没有惊诧,仍然各干各的事。卫天宇整夜都在布设阵法,这时停下手里的活,腾空飞过来,既迎接他们,也算是休息一下。

凌子寒站在白色的云朵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收获颇丰,不管肥羊瘦羊,都让我们宰了。”

“太好了。”卫天宇笑出声来,“最多再用一个小时,我的阵法也完成了。”

凌子寒落到地上,将飞行法器收回,对凌子澄说:“你们自己去分赃吧,那些尸体留给我。”

“好。”凌子澄知道他们两人一个是炼丹师,一个是炼器师和阵法师,所以心里有数,成品法器和丹药他们是不要的,只要各种材料,而凌子澄他们自然只要成品,材料给他们也没用,正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看着他们进入穿云舟,凌子寒和卫天宇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一起漫步在荒凉的土地上。

满天云霞如火如荼,浓烈得仿佛是鲜血染成,映着南荒破碎的大地,有种凄厉惨烈的意味。

“你感觉到两位师父出招的威势了没有?”卫天宇轻声笑道,“师父以前对我说,若是将招式领悟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会产生招灵,一招发出,千年万年都不会消散,除非是有着同样功力的人出手,才能将之击破。我以前总是觉得难以想象,将信将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嗯,这里到处都是师父们曾经留下的痕迹,不然也不会把几十万里的天地打得千疮百孔,到现在仍然荒无人烟。”凌子寒很感慨,“不知我们要多少年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或许要几千年吧,那也没什么关系。”卫天宇笑了笑,“明天夜里你们走了以后,蓝叔似乎收到了什么重要信息,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怕是圣殿那边有什么异常动向,就问了一下,他却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地说:‘就算在圣阶巅峰卡了几千年,也不能成为杀戮凌氏的借口。’后来他再也不吭声,我也就没问了。”

凌子寒侧头想了一下,低声说:“我一直怀疑那个圣殿的所谓圣主到底想要干什么,说什么要拯救他们那一界的所有生灵,根本就是扯淡的理由,从逻辑上就站不住脚。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要跨出那一步,却无法找到契机。他们那一界的先知与他关系很好,于是为他卜了一卦,算出他成神的机缘在飞陆界,是与凌氏有关的一件混沌镇域至宝。”

“很有可能。”卫天宇赞同,“那个混账大概是站在一界巅峰太久了,视弱者如蝼蚁,来到飞陆界后,根本没想过要以和平方式慢慢结交凌氏,查探那件宝物,而是收买那些想要跻身超级世家的大中型家族,直接围杀凌氏。他以为把人杀完,占领凌氏的主宗,就能拿到那件至宝。通常来说,这种可以使得一界修者疯狂的混沌至宝肯定会藏在家族最核心的藏宝库里,可惜,凌氏偏偏就没有那东西。”

“是啊,所以他肯定很郁闷。”凌子寒沉默地看着那儿,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一轮苍白色朝阳,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猜,那个圣主会不会一直待在圣殿总殿?”

“不好说。”卫天宇轻叹,“到了他那种境界,吸纳灵气根本就没什么用了,必须悟出大道,然后以身合道,才有可能成神。这种事情,谈何容易,说不定他冥思苦想数千年,连门径都摸不到。若是能炼化混沌至宝,得到里面天然蕴含的大道轨迹,倒是有可能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凌子寒伸手揽住他的腰,懒懒地靠到他身上,放松地笑道:“可惜,咱们不能用这东西引诱他出来。”

“当然不能说,否则引来的就不单是那个什么圣主,而是整个飞陆界的修者。”卫天宇搂住他的肩,亲昵地吻了吻他的额角,“反正圣殿不会放过你的。”

凌子寒笑得很开朗,“是啊,就让他们前赴后继的来吧。”

两人一直用神识交谈着,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姿态亲密,不知不觉间散发着一丝缠绵的味道。

聊了一会儿,卫天宇继续去布阵,凌子寒回了穿云舟。

蓝九渊在前舱,懒散地躺在榻上,安静地闭着眼睛。他换了件衣服,仍然是宽袍大袖,宝蓝色暗纹如波涛起伏,带着一种流动的美,更衬得他容颜如玉,俊逸不可方物。

凌子寒走到离他不远的舱壁边坐下,无声地端详着他。这般俊美的男人他在地球上也见过几个,譬如林靖,譬如周屿,还有那些享誉国际的大明星,但是却没有人的气质像他这样矛盾。明明饱经沧桑,忍辱负重,看上去却轻松自在,潇洒大方,似乎过的一直都是鲜花着锦、烈火喷油的富贵生活。他很注重生活情趣,举手投足间似乎都以自我为中心,对别人没心没肺,暗地里却一直在为宗族兴盛而努力,从来没有放下内心深处的责任与仇恨。他在圣殿那么长时间,应该也有真心相待的朋友,甚至倾心相恋的道侣,可是一听到身怀纯正传承血脉的少年出现,他便义无反顾地离开圣殿,陪伴在这个孩子身旁,为他收集情报,出谋划策,全心全意地想要助他走到宗族的领导位置,带着整个幽蓝凌氏重现辉煌。

坚持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他应该也会觉得很疲惫吧?

室内很安静,蓝九渊感觉到他的注视,慢慢睁开了眼睛,暗蓝色的眸子深幽淡漠,看到他之后,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回来了?”他坐起身来,微微直了直腰。

“嗯,干掉了最大营地里的所有人,没跟他们的武圣碰头。”凌子寒微笑,“他们正在分赃。”

蓝九渊也笑了,“干得好。”

凌子寒语音轻快地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跟族人一起去杀人,感觉很过瘾。怪不得咱们幽蓝凌氏当年能位列瑰丽八族,让那么多人忌惮。”

“是啊。”蓝九渊诙谐地点头,“咱们凌氏一直都挺遭人恨的。”

杀起人来让别人防不胜防,确实太可恨了。

凌子寒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天,感觉到他的心情明显好转,这才说正事,“天宇马上就要完成阵法了,我打算驾穿云舟到那边去打个转,把人引过来,你和他们都留在这里吧。”

蓝九渊轻轻摇了一下头,“我跟你一起去。虽然你熟读了资料,但我跟那些武圣都打过交道,比你要熟悉一些,可以帮你认个人,指个路。”

“也好。”凌子寒过去找到凌子澄,命令他带着所有人下船,等卫天宇布阵完毕,就按照他的指示守阵。

穿云舟的速度非常快,凌子寒有意升到最高处,紧贴着结界屏障高速飞行,两个多小时后便猛然撞了一下结界,引起一阵阵雷鸣电闪,在南荒特有的血色与黑色夹杂的浓云中突然冲出,落向地面,然后几度拉起,几度降下,却始终没有停到地面,仿佛船上的人在辨认方向,迟疑不决,始终没想好是不是在这里降落。

盘旋了好几圈,银色飞舟似乎弄明白了路线,在半空中斜斜地划了一个弧线,随时拉升起来,向前飞去。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飞起了数百人影,其中有五个人带着强大的威严,在超越其他人的速度呼啸而来,先后出招,遥遥轰向远处的飞舟。

刀风霍霍,拳影如山,攻击圣器发出的各系攻击都带着巨大的威胁,接二连三地撞击着飞舟。

只见那个飞行法器的身上冒出一层一层不同颜色的光芒,将这些进攻全部抵挡住,接着,船身处冒出几个突起,对准他们这些追兵就轰出一团耀眼的银光。

后面追击的武圣都没有躲闪,全部出招防御或者反击,却没想到,轰来的银光带着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撞得速度稍减,顿时与飞舟拉开了距离。

一个武圣诧异地说:“这飞舟像是圣器。”

“嗯,我看像是上品圣器。”另一个武圣贪婪地看着前面泛着银光的飞行法器。

第三个武器桀桀怪笑,“那还等什么,这种好东西,自然应该属于我们圣殿。”

另外两个武圣笑而不答,只是都在全力加速,打算追上去先发制人。

穿云舟高速前进,那些武圣全力追赶,把圣殿的那些武皇、武尊、武王远远地甩在了后头。那五个武圣根本不惧,有他们出手,也不需要那些人来当炮灰了。

凌子寒驾着穿云舟,偶尔轰出一炮,减缓那些武圣的速度,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五个武圣也不时发出攻击,使飞舟一直保持着防御法阵启动状态,大大消耗了船上的能量。

双方且战且走,不知不觉间便飞过了万里的路程。

凌子寒笔直冲向卫天宇布下的大阵,控制着穿云舟像是能量耗尽,突然减了一下速,然后又挣扎着抖了两下,继续向前飞去。

五个武圣都没有犹豫,全力扑上前去。

卫天宇站在阵眼,冷静地看着五个武圣进入阵法范围,便发动了套在一起的两个大阵,九宫迷魂阵与十绝血海阵。

第97章 重现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