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清池,女汤馆。

几个女子泡在温泉池子里,池底雕成了莲花状,温泉从地缝里冒出来,潺潺流过一条石砌的小沟蓄入池中,而另一股水流则注入男汤馆。

双双泡了一阵,道:“小姐,我给你按摩按摩吧,用蜂蜜和香露。”

杜鹃再次如见鬼一般,“你怎么知道我带蜂蜜和香露了,是不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你偷看了?”

冬葵瞥了一眼,“你在楼上收拾的,那时候我们几个还在楼下呢。”

这双双是万里眼不成,还能穿地楼板瞧见她收拾的东西。

温彩道:“孟家早前也是大富人家的下人,要不是族里几房人争夺家财,分家后裁减下人,他们也不会到这园子里。这富贵人家不都爱使这些么,她能猜到有什么稀奇的?”

杜鹃再不说话了,总觉得小姐与双双之间古怪得很。

一个疯子,小姐就敢留在身边。

温彩只着了肚兜与一条亵裤,趴在一侧的特制木榻上,双双取了蜂蜜与香露开始用心地给温彩按摩,这手法和她穿越前的还真相似。

妆容馆建好后,里面的温泉池里也要配上会按摩的侍女,专服侍京城贵门太太、小姐们。可为了摸索到相应的按摩手法,就得请精通经络、穴道的太医指点,现在双双竟会这一手,倒是省了一道工序。

双双低声道:“小姐,你在京城的妆容馆建好了吧?是不是得把里头的人送到这里来培训?”

当真没骗她,双双绝对是个重生货。温彩的心愿很小,但求今生过得平安富足,钱嘛不用太多,太多是祸非福,够用就行。但是这个大园子就像她的梦,是她穿越前在一个画里看到的美景,也是她向往的桃源世界,她就像实行一个梦想。她开百货行,是真的为了赚钱。她只要有这园子和百货行两处就知足的,至于旁的地方都是可以不要的。

温彩轻声道:“回头,我就把这些人教给你。”

“小姐不是该交给杜鹃的么?她可是小姐身边第一能干的大丫头。”

“第一能干”杜鹃听来异常刺耳,挑眉吼道:“臭双双,你在小姐面前损我。”

双双吐了一下舌头继续按摩,“杜

鹃要不要学?学会了小姐让你教妆容馆的按摩女。”

杜鹃轻啐了一声。

冬葵是越看双双越觉得奇怪。

红燕微阖着双眸,这温泉池的温度正好,泡得人昏昏欲睡。

温彩扒在那儿,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她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薄衾。

冬葵没在温泉池内,杜鹃与红燕还在泡,双双正拿着她写的纸在她一遍遍地地念着《清心咒》。

温彩只觉脸上有些紧绷,正要坐起,杜鹃道:“这是双双给小姐弄的护颜花泥,鸡蛋清、蜂密再加花瓣泥、少许白面粉。”要是正常人弄的,杜鹃会信,可双双是个疯子,她刚才非让双双自个弄了,见没问题才许她敷在温彩脸上。

温彩道:“得给双双拾掇一个屋子出来,就让她住楼上吧。”

杜鹃一惊,那疯子万一犯病,做出什么坏事…她不敢想:“不行!”转而又道,“小姐,我…我和冬葵住一屋,让冬葵把那屋子让给双双吧。”

双双撇了一下嘴,看在杜鹃忠心的份上,她不和杜鹃计较,“杜鹃住楼上屋子,她那一间正好给我。”

杜鹃恼道:“你赶我?”

“你不是本来就该和小姐住楼上的么?”

“什么叫本来?”杜鹃翻了个白眼,她才懒得跟个疯子计较。

小姐行事自来也常人不同,许是这双双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双双在观景凉亭里到底与小姐说了什么,为什么小姐就留了双双呢?想不明白啊!

温彩轻声道:“双双,你在我跟前怎么说都成,在其他人面前得有个计较。”

双双垂眸,前世时温彩也与她说了这样的话。她是与小姐有缘的人,前世她和小姐感情很深,在小姐身边一待就是十年。

“是,我听小姐的。”

温彩笑了,笑得明媚灿烂,“你们俩泡了多久,也不怕把皮肤泡坏了。”

杜鹃道:“我们刚下来没多久。早前双双也给我和红燕按摩了,很舒服呢。”

“杜鹃得空也好好学,还指望教会别人呢。”

“是。”

温彩道:“你们洗好了就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

杜鹃与红燕将身上抹的蜂蜜洗净,着好衣裳,与温彩说了声便先离去。

红燕不敢走远,她和青莺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温彩,雍郡王特意吩咐过,任何时候温彩的身边至少得保证有一个人在旁边。

温彩想着双双说的话,她会死、这园子里的百姓会死…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竟会让她惨死。

“双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双双歪头认真想了一下,给温彩弄着脸上的自制面膜,“小姐,今年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明年二月,小姐会回镇远候府小住,冷家人得到信儿,会请小姐过府作客,冷家老夫人会提出收小姐为干孙女。”

温彩想了一下,以她的性子,只怕不会答应这事。“我拒绝了?”

“是。冷二小姐会向小姐讨三滴血。”

温彩愕然:冷晓要三滴血作甚?

双双凝眉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不解,直到小姐临死前,她们方道破原因。”

“是什么?”

双双定定心神,“小姐是异世真凤托生,是命中注定的皇后。正月后,栖霞观的神算子道长会偶遇小姐,得了冷家好处的他,会把这个秘密卖给冷家老夫人。冷二小姐得到小姐无名指上的三滴血,就会成为浮华虚凤,她就能做皇后。可因为小姐是真凤,她到底是假的,这也是她后来为什么要害死小姐的原因。小姐,你不可以退让,更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温彩犹记双双说过,害死她的,是后来的新皇后与徐兰芝。

“那么…”她顿了一下,“冷晓会成为皇后?”

“是。”双双回答干练,“皇上原是最想让雍郡王登基的,可小姐不想让他当皇帝,他为小姐放弃帝位。”

“我会嫁给雍郡王?”

“可过程会很复杂。”

“如果我不嫁给雍郡王呢?”

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也不会累及雍郡王与旁人。

双双轻声道:“小姐,护国寺的方丈知道我的事。方丈说他有法子让小姐知道我的记忆。小姐得空去见见护国寺的方丈。”

双双到底有什么记忆?竟要她也尽数知晓。

温彩阖上了双眸。今年不会有什么大事,明年才会有风波渐次袭来。怡然阁里摆上了无数的花木,温彩不爱看闲书打发光阴,却独爱侍弄花木。

温彩自来后从未迈出园子大门一步。每天置身于美景之中,侍弄花木时陶冶情操,甚至见过园子里住着的每一户百姓,她喜欢这园里一花一木,甚至喜爱这园里的每一个百姓,这是她自己勾画建造出的世外桃源。

冬月十二,牛大郎带了他的家人归来,又与他家交好的三户

人家,从踏入园子的那刻,所有人都惊呆了。为里面的美景,一个个如同身在梦乡。待到田园内,看到那一片二百亩的良田,一个个眉看眼笑,田园的正中有一个小村庄,由七八户农家组成,有现成的砖瓦房、耕牛,每家都预备了足够吃用一年的粮食。

新来的四户想来拜谢大东家,被牛大郎拒了,“我们大东家事多是个大忙人,是没时间见你们的,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住下,具体的听孟管事的安排。”牛大郎的家人住进来了,现在他每天往工地上跑,看迎宾楼的施工进展情况,有时候也帮忙打打杂。

牛大郎从工地出来,就见温彩领着杜鹃、双双、红燕三人在逛园子。

“荷花池添两只小船,就照了江南小渔船做…”她一面吩咐着,杜鹃拿笔记下,“罢了,回头我来设计,船的式样必须得与景致相合。”

牛大郎止住脚步,抱拳一揖,“小的拜见小姐。”

“回来有几日了?”

“冬月十二回来的。”

“家里人都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

温彩点了点头,“明儿开始,你去镇子上瞧瞧,试着与镇上各家店铺商谈,我想买下整个镇子。你去试试看,能买下多少家?”

牛大郎又是一愣,小姐有这么大一座园子,哪里都是赚钱的,这四季的水果、四季的花木出了这园子都是大把大把地赚钱,现在温彩想买下柳树镇上所有的店面,他反而不吃惊了。

温彩用心想着,“你再帮我算算,买下来最多要花多少银子,买下这街道,我是准备重新再建的,得按照我的设想来规划,最好能与这园子相映。”

双双记得,前世的温彩也做了这样的事,“小姐,若有些人知晓了小姐的用意,许是要故意抬高价儿呢,何不另建一条新街,就建在我们大门外,老街是南北向,我们就依园子高墙再一座东西向的街道。”

新建一条街道?这是不好谈下来时才会做的事。温彩早前说信双双,却未必是尽信,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对双双说的话也是信了八、九分。“牛大郎,你先去办,有了结果直接来怡然阁回话。”

“是。”

温彩对杜鹃道:“取一百两银子给牛大郎,出门办事得打点、喝茶。”

杜鹃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牛大郎。

牛大郎领了差,当日就去街上打听了,接连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

冬月十八,温彩决定带双双去护国寺敬香。

这一次,因园子里还有几件大事,留了杜鹃下来拿主意,冬葵、双双、红燕、青莺四人随温彩出门。

护国寺的方丈见双双陪温彩来,便知道温彩就是双双前世相随的主子,见温彩目光清明,仪态不凡,甚是恭谨。

禅房内,温彩与双双躺在地毯上,方丈念念有词。

睡梦里温彩变成了双双。

她被孟婶子打着,孟大生拿了根绳子将她绑起来,“娘、哥,我没疯!”

“还说没疯。这几日小姐住在园子里,你莫要惊扰了贵人,大生绑好了关到杂房去。”

她拼命的哭闹着,这时候只见不远处行来一行人。

温彩心下一惊,走在前头的可不是自己么,心里却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少女。

小姐问:“你们绑她作甚?”

孟婶子顿首答道:“回小姐话,这是我女儿二丫,一生来就是个傻子。前几年不傻了,却又得了失心疯,有时候一疯起来谁也不信,见人就追,追上人就打。”

“我没疯!我没疯…”

第140章 拾前世记忆

小姐缓移几步,走近二丫,刚伸手欲碰二丫的脸,孟婶子忙道:“小姐小心,她有时候要咬人。”

而她,却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善意与怜惜,那眼里的疼爱不容质疑的。

小姐的手伸了过来,“你叫二丫是么?忧”

“我其实是大丫。”

孟婶子觉得,他们夫妻一定是上辈子做了恶事,这辈子才生了这们一个早傻后疯的女儿。偏生因这女儿隔三岔五就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如今住到园子里,才没遍山遍野地寻人。“小姐,她又说疯话了。”

小姐温和一笑,那笑容瞬时感染了二丫,她只觉呆在这样的小姐身边,说不出的安心与踏实。小姐说:“把人放了吧。”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独看到这样的二丫,就觉得可怜。

孟婶子迟疑着。

小姐道:“一个年轻姑娘,正是该打扮娇俏的时候,你把她交给我吧,明儿你再来接她。”

孟婶子受宠若惊,一方面想让二丫跟着小姐去,一方面又怕二丫突然犯病圊。

二丫紧跟着在小姐的身后,小姐一入怡然阁就吩咐梅三娘母女备了香汤,并送到了杜鹃的屋,小姐亲自给她洗澡,那水很香,也很清。

“小姐,我没疯,我真的没疯。”

“是,我瞧你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姑娘。”

小姐声音很温和,听到这样的声音,二丫很喜欢。

“小姐,我其实是大丫。”

她没再接话,“可你也是二丫。”

她用到了“也”字,二丫很激动,“小姐,我本来是大丫,五年前我得了一场重病死了,后来就转到我妹妹二丫身上,二丫一生下来就是傻子,因为有了我的灵魂,傻病好了。可是我也不知怎了,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犯头疼症,一犯起来,我就谁也认不得了。娘说,我犯病打了大哥,娘说我咬了她,可我全记不得。我怕头疼,每次一头疼,娘和爹、大哥就把我绑起来关在杂房里…”

“别担心,你的病会好的,我会请人给你瞧病,只要你不头疼就不会有大碍了。”

这就是她们相识的过程。

一点一滴,是双双的记忆,又如温彩亲身经历过一般。

梦里温彩一会是自己,一会儿又变成了二丫。温彩经历了许多,看到了人性的丑恶美善,那些自己相识或不相识的人,因着她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那一张张面容,演尽人世悲欢。

梦里她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有一个视她重过天下的男子…

可是最后,因为她,因为他的放手,却是他们一家的覆灭。

她好后悔啊!怎可以这样让他为自己放下梦想。

她看到了杜鹃与陈兴的争执,看到了杜鹃在愧疚、心痛中带着女儿住进了明月庵,陈兴前来逼她回家,她不肯,便一把剪断头发,“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恶魔,你对不起殿下,你对不起小姐…我杜鹃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陈兴,我告诉你,我杜鹃宁可做尼姑,也绝不跟你回去…”

杜鹃站在佛堂的院子,肆意的大骂着,泪流满面。她三四岁的女儿站在一边,吓得浑身颤栗。

陈兴一把抱起女儿,“你要出家,但不能带走我的骨血,杜氏,别以为我陈兴除了你就过不下去。”

女儿扬着小手挣扎着,嘴里唤着“娘”。

杜鹃伸出手来想抢回女儿,却被两个尼姑死死地阻住,手停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陈兴带走了孩子。心痛如绞,泪流满面,待陈兴走远,她整个软趴在地上,嘴里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害小姐?连小姐的孩子都不放过。小姐待我恩厚,是我世上最亲的人,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对不起小姐,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怎能再跟你,我怎能与你荣华富贵…”

她悲痛欲绝,久久未能起身。温彩的心一阵刺痛,从梦里惊醒过来,身侧的双双正痛苦地呢喃着,双手指着空中,“你们这些背主的恶奴,终有一日会遭到天打五雷轰的,我们…我们不怕死,不需要你们灌我喝,我自己喝!”

泪,脱眶而出。一场梦,仿若让她又重活了一世。她坐在一侧,久久回不过神来,思绪与记忆还沉陷在那场不可挥去的恶梦之中。

她俯身唤醒双双。

双双一见温彩,“小姐,你还活着!”抱住她失声大哭。

禅房的门被人推开,阳光给屋里增添了几分华丽的瑰色,一个方丈衣着鲜艳的袈裟缓步而入,念了声“阿弥陀佛”。

温彩惊道:“刚才给我们讲禅的是另一个大师。”

方丈双手合十,“那是从南方过来云游的怀济大师,他给二位女施主讲完禅后就离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怀济大师留给女施主的。”

温彩接过,但见上头只写了四个字“大爱可生”。

她反复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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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又道:“怀济大师说,唯有大爱苍生,才能生生不息。”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不该拘于形势,不该让他放弃帝位,如果他不放弃,他们一家还有她的身边人,就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谢方丈。”

那样的一世,被她淡忘;幸而双双还记得,是双双给提了个醒,今生她更要看清每个人的真面目。

她绝不会让自己在意和深爱的人重蹈那一世的苦痛。今生她会活得光彩夺目,更会保护她爱和爱她的人一个平安喜乐。这,将是她现下的努力目标!没有平安,再多的钱财皆成空谈,也唯有平安、健康才是最关键的。

温彩在护国寺留宿一晚,次晨赶回柳树镇,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开始继续侍弄花木,或嫁接、或修枝,又或是将花木从小瓷盆里移到大瓷盆。

牛大郎来禀:“与镇上的店铺谈了,只有三成的人愿意转卖店子,还有五成人原是租赁别人的铺面,另有二成人使的是自家的铺子,这二成人的要价比实际价格高出一倍,又有一成人愿卖的,全都是年老破旧的房屋。”

温彩因有双双的建议,一早就绘了新街的规划建设图纸,取了递给牛大郎:“你先拿去,先孟管事商量,请了匠人建东西新街。先估算一下需要多少银钱,我先给你五成预备建屋材料。”

牛大郎有了差使,便越发忙碌了。

腊月初二夜,温彩尚未歇下,红燕上楼低声禀道:“雍郡王来了,人在花房偏厅。”

怡然阁背靠田园,面临花园,西是山坡,东是荷花池,这阁楼在这一片显得犹为注目,却又浑然一气,院墙上留下了爬山虎,枯叶、绿叶交融其间,给怡然阁增添了几分古朴。

温彩没让侍女跟着,只带了红燕、青莺前往花房。

花房很大,是一座占地约有二三亩地的屋子,里头摆满了花盘,院子里亦用抱大的花盆种植桃李、海棠、腊梅等花卉,寒冬时节,腊梅盛开,满园馨香馥人。

进了偏厅,看到慕容恒的一刹,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她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圈禁。”他却笑着说“娶妻顺娘,此生无悔。”

眼泪,在这一刻再难控抑,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慕容恒吓了一跳,他抬手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拭去眼泪,一切都这样的自然,没有半分的迟疑,而她似乎习惯了他的亲近。“好好的你哭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有些日子没见,我过来瞧瞧你,对了,妆容馆那边快建好了,糕点房也照着你说的弄。”

温彩笑了。如果没有那个梦,她依然会觉得他们之间相隔很远。此刻,她静静地望着他,那梦里的点滴与面前的一切交融。

慕容恒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你瞧什么呢?”

如果,他未曾娶她,会不会就不会落到那样的田地?温彩此念一闪,“殿下该要娶妻了,一定会娶个身份贵重,知书达理的女子…”

他凝眉,“好好的,提这个作甚?”他早前心里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倒是看上一个,只是她实在太小了…他还得等她及笄。

温彩沏了茶给他。、花房建造得极好,虽是冬天,这里依旧百花争艳,尤其是屋子里,可以烧火炕,炕上铺了一层土,土里栽植着各种花卉。

慕容恒在意外后,更多了几分对她的欣赏,一路走来,对她了晓越多,就越难放手,“这个时节,还开着这样的花儿,弄到京城能卖大价钱。”

她十指纤纤,轻轻地拂过娇艳的花朵,仿佛这不是花,而是最娇嫩的婴孩,“这开两种红花的蔷薇,叫双喜临门;开出六色月季的叫六学士…”她缓缓介绍起花来,内心却是纠结、挣扎得很。

梦里的她也是从开始与慕容恒合伙经商,一步步两人情根深种,也至彼此再也离不开对方。可就在他们彼此心仪时,因为她是和离女的身份又生了一桩桩的风波。那的她带给他甘苦参半的生活,他们一起笑过、哭过,一起共度每一场风暴,可最后却是她害了他。

慕容恒道:“妆容馆年节后就能开张了,现下正照着你说的装修,可是里面的人呢?我挑了府里的人打理着,各式脂粉、进货渠道都弄出门道了。”

“挑三十个年轻妇人、姑娘来,送到这里来,我找人教她们,另外,你再送一些开张要卖的脂粉,各式各样的都送过来。”

慕容恒道:“还有三个店子也都好了,有一家开了酒楼,还有一家开了绣庄,又有一家开了个杂货铺子。绣庄里做的衣裳,我想送到百货行里去买,近来镇远候府那边又送了一些来买,瞧着生意还不错。田耀祖的缝衣机上市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台,卖了尚工局一百台,京城各家绣庄、绣房采买的也有不少。”

温彩凝眉,“你不提这事,我倒真把云衣绣庄给忘了。”

“田耀祖的缝衣机一出来,云衣绣庄的缝衣机就不值钱了,听说早前买了的,现在也要退货,不要求全退,却要他们退一半。”

做出来却不能卖

出去,怕是云衣绣庄的大女婿傅海要亏进去不少。温彩与他们合作前,原就是交代好的,他们自己要违背承诺,私造缝衣机,亏了就得由他们自个承担。再则,她给他们的缝衣机,与田耀祖现在弄出来的还不大一样。

“明儿一早,我让杜鹃与青莺拿着我的牌子回京城,云衣绣庄、张记珍宝铺的利银该收了。”

坐在花海般的房间里,任谁再差的心情都会好转。

温彩给她蓄了茶。

红燕与青莺则迷上了这里的花。

花房里也住了一家四口,祖上就是专门种植花卉的,又有温彩提供的嫁接、杂交等建议,这两年还真出了不少花卉新品种,比如把玫瑰花枝嫁接到蔷薇上,一株花能开出好几种不同的花来。

慕容恒有些日子没见着温彩,今儿乍见,只有道不出的亲切,一路行来,也不知怎了,总让他觉得温彩越来越熟悉,就像他一早就对她诸多了解一般。“今年年节,你不回镇远候府?”

“哥哥初建府邸,又是置府以来过的第一个年节。届时来往拜访的客人不少,我还是不回去。”若回去,少不得又被旁人说道,她出来是为了维护温青的声名。“听说江南的灯会不错,待临近年节,就去江南走走。”

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慕容恒看上几盆花卉,温彩道:“都搬去吧,或送人,或自己搬在屋里都好。”

慕容恒没有推托,当即令同来的侍卫搬了四盆花,一盆是双喜临门、一盆六学士,又一盆“一树桃李梅”,还有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