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但容思勰的内心已然崩溃,天哪,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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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意看到一桩了不得的事,容思勰接下来整整一天都神思不属,连对龙舟赛都燃不起热情。

她虽然没有看清容颢宗身边的女子是何相貌,但衣服和身形是记住的。她悉心留意了一下午,可算找到了那位神秘女子。

容思勰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她也认识,正是在武定侯府有过几面之缘的高梓萱。

黎阳在回程和容思勰说起楚漪时,容思勰整个人都不好了。

容思勰心怀鬼胎,一路忐忑地坐到王府。一到家,容思勰就赶紧跑回西厢。

她把丫鬟女官都赶出去,自己在屋里来回踱步。怪不得大兄总是推拒订亲,怪不得大兄对楚家阿姐态度淡淡,原来大兄另有所属。容思勰感到为难,容颢宗主见极强,黎阳又是个强势的,这两人杠上,那就很难办了。

就在容思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外传来侍女的通报。

自从那次被容颢宗抓包过后,容思勰狠狠整顿了手下人。现在,无论是谁走到她的门口,侍女都会向她通报,再不会出现隐而不报的乌龙了。

“郡主,二郎君来了。”

听到容颢南的名字,容思勰当然吩咐侍女放人。容思勰收拾起心绪,起身招待二兄。

容颢南落座后,没有喝茶,而是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容思勰坐在容颢南对面,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直觉。

容颢南手里玩着瓷盖,措词良久,才开口说道:“七娘,你觉得楚家阿姐如何?”

“母亲很喜欢楚姐姐。”容思勰顿了顿,“她会是一个合格的世子夫人。”

容颢南赞同地点头:“今日在河边,我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容思勰木着脸,道:“我也看到了。”

容颢南和容思勰对视良久,容颢南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觉得我知道。”

他们俩相互试探,结果发现对方已经知道了。

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交流反倒顺畅了很多。

容颢南皱着眉,感到棘手至极:“这桩事最麻烦的是,我们还不知大兄身边的女子是谁。”

“这我倒知道。”容思勰说,“我在武定侯府见过她,她是高表嫂的娘家之女。”

容颢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高家?这也差太多了。”

容思勰摇头:“这倒不是问题,若是高五娘心思坚韧,门第倒无妨。可是高五娘她…懵懂爱玩,恐怕…”

恐怕撑不起宸王府世子妃之任。

容思勰和容颢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忧虑。

两人无言对坐。最后,容颢南拍板道:“无论如何,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母亲。只要稳住母亲,我们还能转圜一二。”

容思勰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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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黎阳也在正房和暗卫议事。

黎阳没有想到暗卫查得这么快,她刚从城外回来,就接到了暗卫的信号。

二房最近的全部动向,都已摆在黎阳面前。

黎阳翻看过后,心中又燃起怒火。好啊,他们动作倒快,竟然已经商量着纳采下定了。这是打算杀大房一个措手不及,逼她和宸王就范?

想都别想。

黎阳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最后,她将暗卫唤到身边,低声下达指令。

暗卫收到女主人的吩咐,一言不发地记下,便翻身消失在王府的亭台楼阁中。

黎阳一个人在屋内伫立良久,突然对门外的侍女说道:“唤郡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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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听到母亲在找她,心里吓得一突突。

不是吧,容颢南刚刚离开,阿娘这么快就知道了?

容思勰心惊胆战地去正房找黎阳。

黎阳见到她,没有磨蹭,几乎是开门见山地对容思勰说:“七娘,今日听说你和平南侯府二娘子发生了摩擦?”

原来是这件事,容思勰悄悄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也不算摩擦,就是嘴上绊了两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女儿自己搞得定。”

黎阳很满意容思勰的态度,笑了笑,接着吩咐道:“以后,赵家人再给你不痛快,不必忍着,当场就可以给她们些颜色看看。”

当场发作?容思勰抬头看着黎阳,仔细研究着黎阳的神色。最后,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女儿明白了,以后,再不会给赵二娘好脸色看。”

见女儿接受到自己的暗示,黎阳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黎阳的女儿。”

容思勰却笑不出来,她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黎阳的吩咐意味着什么。她作为王府嫡女,她的态度就是家族的态度,她们王府,要主动开罪平南侯府,彻底和皇后划开界限了?

容思勰感到难过,她今天上午还想着,虽然他们家不能和皇后家交好,但好歹不会得罪。毕竟赵淑贞是皇后,以后板上钉钉的太后,和外戚作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这么快,她就要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了。王府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得不主动推开皇后娘家,来和圣人表忠心?

而这些原因,以容思勰现在的年龄,恐怕不会接触到了。

容思勰记下黎阳的话后,突然想起另一个变数,于是说道:“母亲,我记得四姐和赵家走得很近,要不要…”

“她一个庶女,谁会把她的态度当回事?”

“可是她从去年就和赵家来往密切了,我们自然问心无愧,可是就怕别人多想!”

黎阳思忖片刻,说道:“我倒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我原先觉得,封后圣旨颁布,讨好后族是人之常情,反倒疏忽了四娘早就和赵家女走在一起。四娘这样的举动,难保其他人误会是宸王提前透了口风。既然如此,就不能放任四娘继续和赵家来往了。”

容思勰点头:“就是这个理。四姐自己的主意特别大,恐怕劝告是无用的。如果四姐出不了府,那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黎阳看向容思勰,容思勰乖巧无害地笑着。

黎阳被逗笑:“你还挺记仇。行吧,我把四娘禁足,不到事情平息不得出门。这样,你满意了吧?”

容思勰开开心心对黎阳行礼:“谢谢阿娘!”

恶毒嫡妹修养之四,日常给重生庶姐找麻烦。

黎阳笑着看容思勰耍宝,笑完之后,她又生出些疑惑:“为什么我总觉得,四娘有时候很邪门。她的很多行动,巧的就像事先知道一样。”

容思勰动了动眉,语焉不详地说道:“阿娘,我听说有些人,在梦中可以梦到以后的事情。你说四姐,是不是就得到了这样的大造化呀?”

黎阳毫不留情地弹容思勰脑门:“你少看那些怪力乱神的话本,泄露天机都是要折寿的!别在这里杵着了,回去背你的书去!”

见母亲不信,容思勰撇了撇嘴,依言离开。

第四十九章☆、曲江游园

自从黎阳暗示后, 容思勰连着几天都静不下心。她心中产生不祥的预感,但偏偏没人告诉她王府到底遇到了什么, 容思勰只能自己抓心挠肺地揣测。

而且容颢宗的事情也是隐患,容思勰跑去和容颢宗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容颢宗耐着性子听完,但却露出无奈的神色。

“小小年纪,想得倒多,以后少看话本。”

容思勰愈发摸不着头脑, 难道她想错了,容颢宗对高梓萱其实并不是男女之情?

整座王府,都笼罩在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中。

就在这种烦躁中,容思勰收到了涅阳长公主的游园邀帖。

涅阳长公主身体不好, 很少出来走动, 但涅阳却并不是一位好惹的主。涅阳的生母淑太妃出身世家,她的夫家清阳侯阮家也手握实权。所以涅阳公主府虽然常年关门谢客, 但长安里, 却没人敢因此轻视涅阳长公主。

如今谢客多年的涅阳长公主突然举办游园会, 这个消息犹如落入湖心的石子, 顿时激起千层浪。达官显贵们在揣测涅阳公主用意的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游园会的众位宾客。

涅阳长公主幽居多年,能被她记住,并且出席她重回长安社交界的首场筵席, 这无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许多闺秀都因此暗暗较劲, 看看谁能拿到涅阳公主的邀请帖。

随着游园邀帖一封封送出, 许多人都发出遗憾的叹息。宸王府,楚王府,舞阳公主府,承羲侯府,平南侯府…到最后,就是最心高气傲的闺秀都默默歇了心思,这些接到邀帖的人,每一个都是实至名归的天之骄女,和她们攀比就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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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阳公主主动散发善意,容思勰自然不会拒绝。五月十八,容思勰准时赴宴。

容思勰坐在马车上,脑中回放着清阳侯府的传言。

涅阳长公主下嫁清阳侯,但涅阳身体不好,下降至今,膝下只有阮歆一位女儿。因此,清阳侯的子嗣就成了阮家老封君的一块心病。碍于涅阳长公主和皇室的颜面,老封君不敢给清阳侯纳妾,但又不能坐视长子绝了香火。不知阮家内部经历了怎样的博弈,但最近几月,隐隐传出老封君意图给清阳侯过继子嗣的风声。

涅阳公主重现社交界,会不会和过继,有什么关系?

容思勰还在思索,外面便传来车夫的声音:“禀郡主,曲江池到了。”

容思勰收敛思绪,下车,往设宴地点走去。

由于容思青被容思勰告了黑状,被黎阳无限期禁足,现在连府门都出不去。涅阳公主的游园宴,许多贵女都会出席,容思青本来打算在游园宴上多结交几位未来高嫁的闺秀,没想到黎阳和容思勰压根不打算让她参宴。容思青如何甘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禁足,她闹了许久,但是老王妃病重,宸王离府,容思青连个求助的人也没有,只能咬碎银牙,默默目送容思勰离府赴宴。

摆脱了容思青这个不□□,容思勰大感快意。今日有大事要做,可不能任由容思青出来搅局。

曲江池是长安有名的景点,探花宴就在此处举办。因此,许多权贵也喜欢将宴会地点定在芙蓉园曲江池。

容思勰刚下车站稳,另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对方的车夫衣服鲜亮,神态高傲,正不耐烦地大声嚷嚷:“都闪开,没看到这是平南侯府的车吗?”

这辆车横冲直撞,周围的行人慌忙避让,一时间人仰马翻。

险些被撞到的行人怨声连连,但看到车驾上的标志,到底没人敢说什么。

眼看马车就要撞上容思勰这一行人,一个墨衣带刀的侍卫刷的一声拔刀,刀尖正好指着马颈:“再往前走一步,以冒犯皇族罪论处,格杀勿论。”

见到白晃晃的刀尖,那个车夫晃了神,连忙勒马。马车本来去势极快,这样急停,车厢剧烈地颠簸起来。

车厢里立刻就传出女子的尖叫声,等马车停稳后,一个丫鬟模样的女郎掀开帘子怒道:“做什么呢,里面还坐着二娘子。惊扰了娘子,你们谁担当的起!”

容思勰悠哉地看着这场闹剧,轻轻翘起唇角:“这么说,反倒怪起我了?”

车夫显然新上任不久,还没把长安各府的面孔记清楚。他本想发作面前的这些人,但看着容思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服饰,再看看面貌凶煞的侍卫,竟然不敢贸然得罪。他将差点脱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们是…”

“放肆。”

侍卫长一声大喝,其他侍卫齐刷刷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