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裴文远心都酥了,忙过去握住她的手道:“可儿若不嫌弃,日后跟着文远吧,文远必会对可儿好的。”

陆可儿忙要抽回手,却不想给他握的更紧,可儿脸一红,瞧着他低声道:“你如今说的好,将来不知怎么样呢,孙继祖当初比你说的还好,过后不一样负心吗。”

裴文远忙道:“不瞒你,当初在通州一见姑娘,文远就心仪非常,只是碍于继祖兄不好表露,如今你我有缘,你不知文远心里多欢喜呢,若得姑娘下顾,文远这辈子也无憾了,哪会负心。”

可儿瞧了他半晌轻声道:“你且回去,让我好好想想。”文远待要不走,可儿道:“你莫不是只贪着我的身子。”

文 远听了,只得依依不舍的走了,第二日却又来了,带来了一匣子首饰,十几匹绸缎衣料,可儿仍没见他,第三日裴文远来了,拿来了这院子的房契,可儿仍未应,第 四日,第五日,第六日,可儿看着这满屋子的金银珠宝,暗道,这短短的一年州判,竟随手就能送出这么多东西,可见裴文远还真是个大大的贪官。

陆可儿不禁想起当年在香隐阁的那几年,也有豪富巨奢,一掷千金只求一宿,她却偏偏看上了孙继祖那个禽兽,还是大公子说的对,这男人贫寒时候一个样儿,富贵了,却又哪里还记得当初呢,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谁都一样。

婆子在外头道:“姑娘,裴大人来了。”

陆可儿敛了神色道:“让他进来吧。”

裴文远一听心禁狂喜,忙走了进来,见了可儿伸臂就抱在怀里,低声道:“可磨死我了,今儿可依了我吧。”见可儿没反抗,裴文远哪还顾得什么,一把抱起她进了里屋。

从这儿起,裴文远隔三差五便来这小院住着,有什么话儿也不瞒着可儿,倒真跟夫妻一般…

第85章

可儿接了裴文远的衣裳,从婆子手里捧了茶递在他手里,度着他的脸色,道:“今儿怎不欢喜,莫非有什么心事?”

裴文远牵着她的手坐在自己的腿上:“瞧见可儿,文远心里总是欢喜的,只过些日子便是晋王寿辰,今儿邱大人问我该送什么礼儿,倒让我发愁了,晋王贵为皇子,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金银珠宝珍珠玛瑙自然显得俗了,邱大人跟我商量着,送个和晋王心思的方好。”

可儿道:“你没问邱大人去年晋王殿下的寿辰,底下人都送的什么,你们依着葫芦画瓢还不容易。”

文远道:“谁送的什么,能摆在明面上不成,都是暗地里送过去的,哪知道旁人送了什么?只知道去年兖州府的王成儒拔了头筹,一开年就升户部里去了。”

可儿目光闪了闪道:“如此说来,我倒是知道你该送什么了,若听我的,一准送到晋王爷心里去。”

裴文远大喜,凑上去亲了她一口道:“若果真让爷拔了头筹,赶明儿爷升迁,就把你纳府里头去。”

可儿听了,脸色一变哼了一声,推开他道:“少拿这样的话儿哄我,你们男人莫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情热之时,什么都往外许,过不了几天就丢在脑后去了,哪还记得自己许过什么。”

裴文远忙拉住她道:“我自然跟那混账孙继祖不一样,你瞧这半个月我不是都在你这里吗,家都回的少了,昨儿我娘还问呢。”

可儿斜了他一眼道:“对了,我倒忘了裴大人还是个大大的孝子呢,我听说你娘正寻媒人给你说巡抚大人的千金呢,你娘倒是会捡高枝儿,要我说,你快离了我这儿,回去等着娶你的巡抚千金要紧。”

裴文远见她双眼含嗔,小脸粉白,那张红润润的小嘴张张合合,更勾人心魄,心火上来,搂着她就要亲,不妨可儿却泼辣,一张嘴咬了他一口,疼的裴文远哎呦一声放开她。

可儿叉着腰道:“咱们可是说好了,我也没卖给你裴文远,不过就是你情我愿的凑在一块堆混几日罢了,谁还奢望长久不成,你既无心我便休,也别净想着在老娘身上讨便宜。”

裴文远哪里遇上过这么泼辣的人,愣愣看着她发呆,可儿跟他对视半晌,忽的噗嗤一声乐了,伸出长指甲,戳了他的额头一下道:“瞧你这孬样儿,我可不是你媳妇儿,你娘怎么着厉害都碍不着我,如今我也想开了,但求几年的快活日子,还想以后做什么。”

裴文远如今是稀罕死可儿了,虽说她总是这般好一阵儿歹一阵儿的,却,越是这般,裴文远越觉得新鲜,竟恨不能天天长在这儿才好呢。

裴文远见她脸色和缓,拉她的手坐在身边儿道:“快别闹了,说正经的,你刚说送什么?”可儿笑了,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裴文远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忙站起来到门口瞧了瞧,才转回来道:“这话哪能随便说,可是杀头诛九族的罪过。”

可儿哼了一声:“瞧你那个胆小的德行,如今这世道,可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若不敢还问什么?”

裴文远道:“这不是我敢不敢的事。”说着压低声儿道:“这是造反,是杀头灭九族的大罪。”

可儿笑了:“不造反,晋王殿下就该听命于太子,事事以储君为先,紧守臣子之份,如今晋王可是如此?”

这…一句话问住了裴文远,造反是大罪,可晋王的心思正是想取太子而代之,不然,也不会如此作为了。

可儿瞧着他道:“你可知去年王成儒送的什么?”

裴文远道:“我如何知道?”

可儿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裴文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隐秘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可儿道:“我姐姐陆香儿可是王成儒的爱妾,我这个亲妹妹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你若胆小就送别的好了,跟我也没甚干系。”说着一撩帘进里屋去了。

裴 文远想了想,自己投奔了晋王,吏部楚文成的道儿就算断了,若在晋王这儿得不着好,恐自己这个州判保不住,如今他可是尝到了甜头,怪不得都削尖了脑袋往江南 扎呢,便他这么个芝麻小官,都肥的流油,更何况别人了,这事儿明儿跟邱大人商量商量便了,如今却该快活快活,想着,忙着进了里屋。

等裴文远走了,可儿跟婆子道:“你去送信儿说饵已下,后头就要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慎之道:“你怎知去年王成儒送的什么寿礼?”说着不禁目光一闪道:“莫非陆香儿…”

少卿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便不为太子爷,也该防着些。”

慎 之不禁摇头失笑:“你倒是把谁都算计了进去,只你这般利用陆可儿,若给那丫头知道,恐要恼的,别看那丫头有些手段,可真到了裉节儿上,就瞧出来了,心软的 一塌糊涂,冀州府的夏家,兖州府的安家,江南胡家,哪一家都没赶尽杀绝,还变着法儿的帮了安家跟胡家,陆可儿被她救了,又伺候她这么些日子,在她心里,早 看成自己人,这丫头可护犊子,若过后知道,恐要生事。”

少卿脸色一淡:“我并没有强求陆可儿,若她自己不应,不用她这招棋也一样,只不过略费些周折罢了。”

慎 之摇摇头,知道在少卿心里也只有那个丫头罢了,旁人如何根本不会在意,其实想想,这两个人真有些不合适,无论身份地位脾性都不合适,身份不说,这脾性,少 卿自来是个冷性子,又是皇子,哪会屈就,偏偏余家丫头,面儿上瞧着机灵,可那性子也硬着呢,拿定了主意,半点不让,哪管你是皇子还是王爷啊,在皇上跟前尚 敢梗脖子呢,这硬碰硬,真不知道,怎么了结这场纠结呢。

少卿道:“你让人盯着邱思道跟裴文远,估计这一两日便有动静了。”

慎之道:“裴文远就是个书生,可邱思道却是老狐狸,他能上钩?”

少卿道:“老狐狸又如何,他一向跟王成儒不合,晋王如今看中王成儒,这口气他怎咽得下,想找回来,自然要在今年的寿礼上下功夫。”

慎之道:“若真如此,可是晋王失算了,想不到这一盘棋最后会毁在一个不入流的裴文远身上。”

少卿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为官者只要心里有个贪字,就走上了不归路。”

少卿看向不远处的胡宅,胡家的宅子跟他的别院相隔不远,立在这儿听雨楼上,能隐约望见胡家宅子里的进出的人,这丫头自从住进胡家,竟一眼也没往这里望过。

少卿脸色略阴,却侧头看了眼架子上的瓷娃娃不禁缓了缓,想起年前那档子龌龊事,心里不免愧疚,叹了口气,如今且由着她吧。

凤娣一进庆福堂,马方就忙过来道:“大公子,有件蹊跷事儿。”

凤娣道:“什么蹊跷事儿?”

马方道:“您来的时候是不是说可儿姑娘在京城照顾她姐姐的病呢?”

凤娣点点头:“莫非你说的蹊跷事儿是关于可儿的?”

马方道:“咱们冀州府的伙计是见过可儿姑娘的,今儿从梨花巷那边去送药,却瞧见了可儿姑娘。”

凤娣一愣:“怎么可能,莫不是眼花瞧差了。”

马方道:“那伙计也心疑,怕自己瞧差了,就远远的跟着,亲眼看着可儿姑娘进了梨花巷最里头的一个小院,跟前有个婆子,还有…”说着有些踌躇。

凤娣道:“还有什么?有话儿就说,吞吞吐吐的不痛快。”

马方道:“伙计扫听来,那个小院却是裴文远新纳的外宅。”

凤娣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谁?”马方道:“裴文远。”

凤娣脸色变了几变,吩咐狗宝:“备车,去别院。”迈脚出了庆福堂。马方挠了挠头,暗道这事儿莫非跟小王爷有什么干系不成。

凤娣这个气啊,闹半天,可儿不是去伺候她姐姐,是给周少卿办差来了,这事儿只略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清儿路上瞧着凤娣的脸色一个劲儿的劝:“大公子,你可应了大姑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急,尤其跟小王爷得好好说。”凤娣心道,狗屁,好好说,这厮利用她的人干这样龌龊的事,她还跟他好好说什么。

许 贵儿远远看见凤娣的车,不禁大喜,从来了江南,小王爷可就没笑过,那张脸比以往二十多年都冷,瞧着着实怕人,许贵儿心里知道,就是因为大公子,明明去年从 江南回去的时候还亲亲热热耳鬓厮磨,情投意合的,过了年回来,就成了两不相干的路人,能怨小王爷不痛快吗,搁在谁身上受得了啊。

要 说起来也怪,这男女之间,大都是男人容易变心,今儿还山盟海誓,明儿说不准就丢在脑后了,偏偏小王爷跟大公子之间完全倒了个,小王爷这心心念念的,大公子 哪儿却若即若离,好容易去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眼瞅着该双宿双飞了,太子宫一场赏花宴过来,又回去了,且这意思,还不如当初呢,竟恨不能生分了才好。

许贵儿如今算是明白了,都说这世上的男人狠心薄幸,这女人一旦狠下心来,可比男人狠多了,偏偏他们家小王爷放不下。

许贵儿跑进听雨楼,也顾不得周少卿正弹琴,喘着气道:“爷,外头大公子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许贵儿还要说什么,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周少卿已经从楼上一跃而下,许贵儿愕然。

慎之道:“贵儿,你说那丫头这都来了半个月了也不露面,今儿好端端的来是为什么?”

许贵儿道:“想是琢磨明白了呗,说起来,太子宫那事儿也不怨小王爷啊,况且,为着差点儿要了晋王的命,小王爷还挨了皇上的罚呢,大公子便多大的委屈,若站在小王爷的立场想想,也该明白。”

慎之嗤一声道:“那丫头什么性子,哪会站在少卿的立场上想事情,况且,从一开始那丫头就恨不能躲着少卿呢,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么个借口,你说她会怎么做?”

许贵儿脸色一变道:“少爷是说…”

慎之道:“今儿这趟必然不是好来的,你瞧着吧,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儿呢。”

凤娣还没下车,少卿已先一步过来扶她,凤娣抬手避开,跳了下来。少卿手上落空,怔了怔,端详她半晌儿,脸上的喜色隐了下去。

凤娣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打算在门口说,还是里头说。”

周少卿忍着气走了进去,凤娣根本没往听雨楼去,到了前头待客厅中,刚进来便道:“我问你,可儿在哪儿?”

周少卿看了她一会儿,冷声道:“你是来质问我的,若不是陆可儿的事,想必你今日也不会来了,我竟不知,在你心里陆可儿都比我重要。”说着点了点头:“是,陆可儿是我安排的,那又如何,我问过她的意思,她自己愿意,她想报你的救命之恩,我不过给她一个机会罢了。”

凤 娣道:“我是救了她,可我救她的目的,是希望她彻底摆脱泥沼重获新生,她还年轻,她还有幸福的机会,我从来不指望她报我什么恩,你却让她干这样事儿,周少 卿,我知道你的,我很了解你怎么想,你是不是觉得,可儿本来就是个伺候男人的粉头,她就活该低贱,反正以前伺候过那么多男人,现在再多一个也没关系,若是 借由她能扳倒晋王,简直是一个付出最少却得到最多的妙计,可你想没想过,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她也有尊严,想来我说这些,你肯定不能理解,因为在您们眼 里,别说可儿,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是玩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王道,也是你们生下来就拥有的特权,你们心里永远不会把女人当成跟 你们平等的人来对待,女人活该就是你们的附庸,你们的财产,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们一边儿想着温香软玉,一边想着左拥右抱,你们恨不能把每一个你们 看上眼的女人,都弄到手里,让她们在后院里为了你们争斗邀宠,你们的虚荣心就得到了最大满足。”

“余凤娣,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一个陆可儿,你跟我这么胡说八道的。”

一个陆可儿?凤娣冷笑一声:“周少卿,既然今天到了这种地步,索性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你堂堂皇子喜欢我这样一个商家之女,我就该感激涕零,受宠若惊的巴望上你, 对你言听计从了,恕我直言,这辈子也不可能,因为你的喜欢根本就是虚的。”

周少卿阴沉沉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喜欢是虚的?”他的声音紧绷非常,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蹦,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瞧着很是怕人,凤娣却没有退缩,她今天就要破釜沉舟,她再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他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想到此,凤娣直直看着他道:“如果你真心喜欢我,那么我问你,你会不会娶我当你的王妃?我说的不是侧妃,是你的王妃?”

少卿抿着唇看着她:“你这么跟我闹,竟是为了王妃的名分吗?”

这 句话真刺激到了凤娣,凤娣颇讽刺的笑了:“名份?这个东西在别人眼里或许重逾千斤,但在我余凤娣眼里,却一文不值,若没有爱,空守着名分有什么用,不过一 个虚名头罢了,我余凤娣不缺吃少喝的,做什么依靠着一个男人过活,若过那样憋屈的日子,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些。”

周少卿咬着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娣道:“周少卿,我想说的就是,若得我余凤娣倾心许嫁的男子,必须只爱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再无旁人,两情相守,彼此忠诚,你做不到,就请离我远点儿,你当你的王爷,我做我的草民,好聚好散,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饶。”

周少卿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心野,却不知竟野到了这种地步,我来问你,身为女子应该紧守的三从四德是什么?我以往纵着你,不代表就可以任你胡作非为,可着大齐,可有你这样的女子?”

凤娣道:“我就是我,跟别人比什么,我从来也没强求你爱我,你做不到我的要求,咱们就一拍两散。”说着,伸手把自己脖子里的玉佩拽出来,放到桌子上:“玉佩还你,这两年多谢你照顾了,再会。”

说完转身就走,脚没迈出台阶就听后头阴沉沉的声音道:“余凤娣今儿你敢迈出这个门,我保证你会后悔莫及,我周少卿说到做到…”

第86章

凤娣回头看了他半晌:“周少卿我好歹也喜欢过你,如果你想用你的权势胁迫我就范,这辈子我都会瞧不起你,我也说到做到。”撂下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刚下了台阶就听后面哐当一声,凤娣脚步停了停,还是走了出去。

清儿捂着胸口道:“大,大公子,合着奴婢刚才说的话,您一句都没听进去,什么话儿不能好好说,非得弄成这样,您难道就不怕啊。”

凤 娣抬头看了眼别院的大门:“如果不把我的立场说清楚,这一辈子我都会变成一个没有立场的人,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我只是把我的意思说出来,剩下的就是他的选 择,富贵不淫,威武不屈,我做不到这些,但至少我应该把握住我自己,这是我的人生,我不想把我的人生放到男人手里,这样太危险,也太没有尊严。”

清儿愕然看了她半晌儿:“大公子,你说的这些奴婢怎么都听不懂呢。”

凤娣笑了:“以后就懂了,走了,再过些日子三舅爷就到了,库里的药也备了出来,等三舅爷一到就走。”

“那可儿怎么办?”

凤娣道:“放心吧,可儿这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回冀州,姐姐跟前没人,我总不放心。”

清儿道:“大公子你真往北边儿去啊,我可听说那边儿都是马匪,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专门掠抢过往商队,杀人越货,若真有闪失怎么办?”

凤娣道:“有三舅爷呢怕什么,富贵险中求,如果都顺顺当当的,也不稀罕了。”

许贵儿听见里头一声脆响,暗道,完了,小王爷当成宝贝带到江南的那个瓷人碎了,等这事儿过去不定多心疼呢。

许贵儿想起刚才在窗户外头听见的那些,心里还忍不住抖呢,真亏大公子敢说出来,那些可真是胡话了,她要小王爷只娶她一个,只爱她一个,从此再不能有别的女人,若不成,就一拍两散,世间怎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

慎 之叹了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你这般过,想这男女之事,到底要两情相悦才好,她既不愿意,就算了,强求来也没意思,她那个性子,你越硬她越硬,到 了岂不两败俱伤,想来她早知道皇上给你挑了承恩公府的亲事,所以才渐次与你生疏,那丫头的话虽有些惊世骇俗,仔细想想,却也不无道理,她也没强求你,你不 应,便各自散了也好。”

散了?少卿冷声道:“想的好,她想散就散,把我周少卿当成任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了不成。”

慎 之道:“不然,你想怎么着?这丫头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难道你真要胁迫她不成,恕我直言,真那样,便她屈服了又有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男女之事 可不是做买卖,更不是朝堂之事,只你强,有手段就成的,对了,今儿一早邱思道府里的大管家寻了几个金匠进府。”

少卿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晋王的生辰,这么算来五日内必然完工,你让人仔细盯着,只等寿礼一离了邱府,就让陆可儿回去。”

慎之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到底是因这事儿勾起来的:“你什么时候启程?”少卿道:“五日后启程。”说着看了慎之一眼。

慎之知意:“你放心,庆福堂在这儿摆着呢,那丫头能去哪儿,等你从京里回来,她一准还在这儿。”

皇上从轿子里下来,看了眼张灯结彩分外热闹的晋王府,不禁皱了皱眉,看了太子一眼道:“老二的人缘倒不差,这来贺寿的人真不少呢。”

太子忙道:“二弟自来是我们兄弟中最亲和的,人缘好些也应该。”

皇上瞧了眼府外的轿子道:“老九也来了,年前那档子事虽说老二有些荒唐,却也是酒后无德罢了,他那两脚差点儿要了老二的命,到底是亲兄弟,为着一个丫头,何至于这般。”

太子道:“余家丫头自来是老九的心尖子,他自己疼的什么似的,怎能忍得这些,且,老九那么个冷性子,对那丫头却温柔随和,可见是心上人,这心疼了做出些出格的事儿,正是情之所至,父皇不是最喜欢老九这一点吗。”

皇上瞥了他一眼:“你少替他说话,情之所至,就对自己的亲哥哥下黑手不成。”

太子道:“父皇,若不是亲兄弟,恐二弟这会儿早没命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若忍的这两样,岂不枉为男儿。”

皇上给太子一句噎住,不禁哼一声道:“什么夺妻之恨,那丫头怎会是老九的妻。”

太子心说,不是妻,若为妾,那般的丫头如何能应,这事儿真是件麻烦呢,今儿却顾不上这些,说起来,今儿这事儿也是那丫头,老九冲冠一怒为红颜,老二是自取死路。、

皇上跟太子驾到引起一阵慌乱,晋王夫妇忙跪下接驾,皇上扫了周围跪下地上的大臣,眸光沉了沉,竟是六部皆有,早知老二交际甚广,不是今儿亲眼所见,还真有些不信。

底 下的大臣给皇上的目光一扫,均低下头,恨不能扎地缝里去,最好别让皇上瞧见才好,自来,皇子过寿也没见皇上亲临皇子府的,今儿怎么来了,且底下的人忽然发 现,今儿来的好不齐全,算上太子,九位皇子都到齐了,莫非今儿…众人心里一凛,晋王心里也开始敲鼓,父皇这来的可有些蹊跷。

皇上看了眼那边儿堆积如山的寿礼,又看了看几个皇子,目光闪了闪,摆摆手:“起来吧,今儿老二过寿,朕本说来瞧瞧,却忘了贺寿的人,与其让你们不自在,朕还是回宫吧。”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忙道:“恭送皇上。”

话音刚落,忽那边儿响了一声,摆在案头的寿礼不知怎么倒了下来,晋王脸色一变,忙道:“怎么当差的,还不快收拾起来。”

却听三皇子道:“哎呦,二哥,您这寿礼够晃眼儿的啊,这什么?”说着一步过去从地上拿起一顶金冠来。

底下的大臣见了,均变了脸色,金冠倒寻常,却金冠上刻着九条龙却大大的不妥,这九龙金冠只皇上能戴,别说晋王只是个皇子,便太子戴了也是造反。

晋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父皇,儿臣着实不知这是谁送来的,莫非想要陷害儿臣。”

四皇子道:“二哥,您这话说的,这上头有帖儿呢,明明白白写着是杭州知府邱思道,州判裴文远,这俩可不是二哥的门人吗,难道二哥门下的奴才还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陷害二哥造反。”

“你,你们,你们联合起来害我,一定是你们…”

五皇子不乐意了:“二哥您可别血口喷人,我们哥几个多大的胆子,敢陷害二哥造法…”

晋王眼见这几个弟弟你一句我一句,竟没一个向着他的,不禁有些慌,膝行几步抱住皇上的大腿:“父皇,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母妃死得早,是父皇把儿臣带大的,您最知道儿臣的品性,儿臣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这金冠是有人陷害。”

三皇子道:“二哥,弟弟这儿有个法子,或可洗清二哥的清白。”

晋王仿佛看见了救星:“三弟,三弟,你说什么法子?”

三皇子道:“这还不容易,既有金冠,自然有龙袍了,就让兄弟代为搜查晋王府,若没有, 二哥便是清白的,若有,嘿嘿,那二哥再说自己清白也没用,哥几个说我这主意如何?”

晋王咬牙看着他道:“你…”“父皇,父皇,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想栽赃给儿臣,父皇明鉴啊…”

皇上颇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方道:“若你是清白的怕什么,长泉儿你带着人给朕搜,朕今儿倒是看看,是哪个敢陷害老二?”

晋王傻了,跪在地上半天动不了劲儿,搜了不过半个时辰,刘长泉就带着两个侍卫抬出一口大箱子来,放在皇上跟前,刘长泉道:“打开。”

侍卫打开,三皇子道:“二哥,闹半天您这龙袍都做好了,还喊什么冤枉啊,真是的。”

皇上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划过少卿,落在晋王身上,晋王已经趴跪在地上,身子抖成了一个:“老二你可知罪?”

晋王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太子,忽然笑了起来:“父皇,我们都是儿子,凭什么他就是太子,就是储君,我们就得是臣子,儿臣不服,您也说龙生九子,凭什么他就是君,我就是臣,我不服,不服…”

皇上痛心的看着他:“你不服就要抢,就要争,若其他皇子也跟你一般,哪还有我大齐的锦绣江山,你不是不服太子,你是盼着朕早死呢,你这样不忠不孝之徒,若再留着,岂不是祸害,来人关进宗人府,老三老九你们俩给朕查,凡跟老二有勾结的官员,抄家杀头,以儆效尤。”

狗宝跑进来道“大公子,可了不得了,今儿京里来了钦差宣了圣旨,邱思道裴文远一干官员,全都抄了家,木笼囚车押送进京了,说是晋王谋反,已押进了宗人府大牢,牵连了下头一百多个贪官抄家杀头,老百姓可解气了,都在街上跪着高呼皇上圣明呢。”

皇 上圣明,凤娣暗道,皇上又岂会不知晋王结党营私的事,江南那么大的散瘟案,死了数万百姓,皇上都没把晋王治罪,可见皇上是如何偏袒这个儿子,却,皇上也有 个不可逾越的底线,那就是谋反,举凡能坐上那个九龙御座的人,基本上就成了孤家寡人,何为孤家寡人,就是无妻,无子,无情,为了这把椅子,可以泯灭骨肉亲 情,他能原谅晋王害了数万百姓,也能原谅他毒害太子之罪,唯有这谋反却触及了他为君的底线,故此,皇上这圣明也非出自本心,而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