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塞特塞特:沙漠之神,阿努比斯母亲的丈夫。阿努比斯的母亲诱惑了酒醉的奥西里斯而生下阿努比斯,塞特是它名义上的父亲。被封印后你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的恨。”

“我会阻止她的。”

“除非你能阻止我。”

沉默,刺目的绿光在眼底逐渐褪去,阿努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朝大门外走去。

“阿努比斯!”

脚步顿住,却并不回头。

“她是自愿的。”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同那些直接想杀了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死了,我收取她的躯体依旧可以给你拼凑出一个神妾。”

“灵魂呢?”侧头,斜睨向身后的男子:“你是不是能够依旧拼凑出她的灵魂?”

“不要学会人类的任性。”

笑,迈步的同时,身影在门口吹进的微风里消散:“你未免对我太不了解,奥西里斯。”

“从死到生,其实只是一种拆开后再拼组起来的过程。人类这么定义过这个过程——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是为什么执行的那个人必须是我…”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人神必须用那道线来分割的原因。”

“心脏有了疼痛的知觉,神便不再是神…”

“手里的天平就此倾斜。”

“称量人心的阿努比斯在称量了自己心灵的重量后,从此不复存在…”

第三十二章这只是个开始

第六大道。

说它大道,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当然如果排开那些几乎已经快侵占到马路中央的水果小吃摊的话,从机场一路对比下来,或许它还真能算得上是条比较宽敞的街道。

同北阿罗巴哈曼洲遍布在参差不齐的建筑群下的大部分街道类似,第六大道有着貌似干净气派的名字,实则早被黄沙和周围凌乱的店铺摊子侵蚀得只剩下条羊肠小道。不论白天还是夜晚,永远是拥挤的人流同车辆争抢过境的战场。

展琳就坐在这个“战场”的边缘,一张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小凳子上,抓着张玉米饼慢慢啃着。饼很香,但不代表味道好,尤其面对一碗飘着层厚油,还撒着层不明黑色粉状物的羊肉汤的时候。而不到一米远的距离,机车和汽车尾部不断隆隆排放出来的烟雾和摊贩烧烤扇出来的烟雾混在一块儿,一时倒分不清究竟谁比谁更能荼毒人的喉管和呼吸道。

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看得出罗扬并不乐意,但在展琳提出调查自己失忆前那一段过往或者放假出国旅游这两个选择之后,他默许了后者。

不过没收了她的全部武器和证件。

没收就没收吧,那些东西,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对自己来说其实都可有可无。

原本昨天就能到达北阿罗巴哈曼洲,那样就不会同利丝在这里的某个关系户失去联系了。可没料想会在临登机前半小时的时候,会被困在公共厕所大门里出不来,直到被工作人员用消防斧劈开了锁把她放出,飞机早上天了。

一天里惟一一班飞往土耳其的航班。

一下子被拖掉将近10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对于想到什么就立刻要去办到的展琳来说,无疑是很难忍受的。但有时候不顺何尝不隐藏着某种幸运,当人因为一些小小周折而心烦意乱的时候。

后来机场补偿给她一张当天飞往北京的机票,外加一张当晚从北京直飞北阿罗巴哈曼洲的商务票。

后来她在联络不到利丝和她在南阿罗巴哈曼洲朋友的情形下独自踏上了这块陌生却亦是熟悉的土地。

后来她在机场被人群围观的大电视屏上看到了这样一段紧急插播的新闻——那趟她原本打算乘坐的143航班,在靠近土耳其上空的时候突然右侧机翼发生故障,不到5分钟的时间,从3万英尺的高空坠落。

机上无一人生还。

而发生那幕惨剧的同时,她正在北京直飞北阿罗巴哈曼洲的波音777上打着瞌睡。

看到新闻的半分钟之内她有点失神。直到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才回过神,匆忙翻出手机。

手机几乎被短信撑爆,全是关于询问她在哪里,让她尽快回答的留言。她却突然没了回答的念头,重新关机,就近找了家旅馆窝了进去,然后在那个地方的大床上一躺就是两个小时。

直到脑子里不再被那架险些就要去她的命的飞机占满,直到思维不再因这突发的灾难而混乱,她这才起身,随便收拾了一下,带着只小包出旅馆大门。

不论猜测还是推测,她觉得那起坠机事件不像是巧合,这也意味着她打算做的事情要抓紧了,在目前什么都靠猜测,什么都靠直觉去做的混乱情况下。

从机场到旅馆再到第六大道,边走边晃,不知不觉也已经耗去了半天时间。

想过循着记忆里尚且清晰的记忆,去找找看这座曾经被瘟疫屠杀了的城市数千年前辉煌的痕迹,可惜,除了古代亚述留下的记载他们辉煌战绩的石碑和雕塑,凯姆?特人曾经在这里的繁华,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抹杀得的确干脆彻底…不,其实倒也不算彻底,至少它们还在,不是吗?那些屹立在沙漠上,不论时间历史怎样改变,都不曾倒塌的痕迹。

亘古不变的时间守望者——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

一辆机车从边上轰然而过。来不及闪避,劈头盖脸的尘土迅速落满了玉米饼的表面。

展琳用力抹了把脸,拿起饼拍拍干净,凑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把它丢到桌上。边上烤炉蒸得人像在蒸锅里煮,抬头朝对面再次望了一眼,准备起身走人,却在同时透着丝烦躁的眸子里悄然亮了亮。

对面人行道(如果人勉强能在那上面行走的话)上一扇被油烟和尘土熏得发黑的矮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缝,从里面吊出一盏灯笼。细看形状是只用玻璃吹出来的蜣螂,倒吊在门角上,时不时被经过的人推挤一下,颤抖出忽明忽暗的微光。

她站起身,朝桌子上丢了把零钱。随即招呼铺子主人,指着那扇黑门,用当地语言问了一句话。

铺子主人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展琳笑笑,丢给他一张钞票,转身穿过那条爬满尖叫着的汽车和机车的马路,朝那扇几乎被周围琳琅店铺所吞没的小黑门走去。

门里是个极普通的小杂货店。

摇摇欲坠的节能灯在电扇摇曳下勉强勾勒出店面的全部——一张破旧但还干净的玻璃柜,陈列着些糖果、偶人以及本土特产之类的东西,柜子后坐着没什么精神的中年胖子,团着手趴在柜子上,百般无聊地看着角落里某个点发呆。

展琳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几乎毫无反应。

只是当她拿着手里金灿灿的卡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后,他目光闪了闪,伸手在边上一只装满色笔的小桶处按了一下。

展琳身旁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突然开启了,居然没发出一点噪音。里面倒也干净,不足四平方米的小间,嵌着银灰色合金面,地面的绒毯是纯手工艺的,无声无息地在这狭小空间里炫耀着它的昂贵。

没有多加考虑,展琳一脚跨了进去。

门随即在身后合拢,依旧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而彻底关上的一刹,一道柔和的光线迅速从小间的某个角落射出,耀眼却并不刺眼地充斥整个空间。与此同时她只觉得身子一沉,原来,这四平米见方的小房间是架隐蔽电梯。

不到片刻,电梯嘎然而止。

门再度敞开,出现在眼前是同样以合金铺设着墙面及地板,数十平方米见宽的半月型小厅。电梯口站着两个女子,统一式样的波浪长发,古铜色肌肤在灯光折射下闪动着金属般光泽。

几乎不着寸缕的装扮。

见到展琳从电梯走出,袅袅婷婷迎上前,一脸职业得体的笑,先从她手里接过那张金色的卡。其中一人拿着卡走到一旁电脑前插入,对着屏幕敲了几下键盘后抽出,以更甜蜜的微笑更柔媚的姿态走上前,将卡递还给展琳。同时,她们身后几乎看不见任何缝隙的合金大门对着展琳悄然敞开。

门内一团漆黑,底下两排散着亮蓝色的灯光,沿着路成直线状直通向深处更为黑暗的不知名尽头。

两名女子朝她打了个“请”的手势,于是展琳迈步朝内走去,走进这早就有所耳闻,却还是头一回亲眼所见的,被称为“蜃楼交易”的非洲第一黑市拍卖行。

线报说,南北阿罗巴哈曼洲迄今为止仍存在着一种被政府严禁的黑市拍卖交易。那些从几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庞大的古董资源,使得盗墓贼和以收藏物品的稀有度来彰显自己身价的显贵富豪,成为这种交易场主流的顾客。

据称该类拍卖场有着凯姆?特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王最珍稀、甚至没有在世人前曝光过的随葬品,包括拉美西斯二世原本裹在其木乃伊上的全套金甲、图特摩斯加冕时佩带的王冠、尼提瑞特女王的珠宝盒、普提一世镶嵌着名为“烈炎”的特大红宝石的王座…由此在近代以后被政府以各种手段强力封禁和冲击。听说最大的一次扫荡,查封出来的古董至今傲然占据着亚述尼斯坦国家博物馆一号珍品馆整个地盘的首席。

之后这类原本就是地下性质的拍卖场变得更加隐秘,原先零碎的各自为政的局面被统一规划所替代,同时也局限了客人的标准。除了经过严格筛选、持有邀请卡的客人,通常一般慕名而来的人已经难以寻觅到它的踪迹。于是这个盗墓贼和走私者的天堂,成为世人口中神秘而叵测的海市蜃楼。

据说这种拍卖场一般入夜起开始营业,直至凌晨三点。

据说这种拍卖场每年不定期出现在整个洲最不起眼的地方,也许是贫民区,也许是广场集会中心,也许是某个胡乱而热闹的集市点。

据说这种拍卖场开市的时候会在门口挂出一盏灯,很普通的那种,通常会被小贩挂在铺子前吸引人的视线。没有邀请卡的人,基本上就会因忽视而错过了。但当某一次拍卖会出现一两件极品的时候,挂出来的灯会不太一样。

比如某种祭祀用的符号,比如某种乐器,比如某种具有代表意义的昆虫…

一个曾被展琳救过的财团董事把今年在北阿罗巴哈曼洲举办的拍卖会的邀请卡送给了她,在她查阅了无数条关于“天狼守护”的讯息而找到他之后。卡是镀金的,上面的数码孔可以连接任何一台计算机、任何一家银行进行现金交易,并包括拍卖会举办地点的导航和说明。

展琳因此而能够独自一人找到这个地方,虽然人生地不熟的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找得是否正确。因为这鬼地方——环境实在是太过糟糕,她几乎无法想像那些一掷千金的富豪,究竟是靠什么样的方式让自己的豪华坐骑缓缓爬进这条陈垢满街的“大道”的。

邀请卡说明里有张权杖的半身图,同展琳见到过的“天狼守护”一模一样。迟了一天,不知道它有没有被拍卖掉。

思忖间,人已站在走道尽头,几乎是同时,眼前凝固成团的黑突然之间在她眼前裂出一道暗蓝色光芒。

浓郁的香,香水、香粉、香醇的酒…随开门的一刹那冲击向鼻息间。

人影憧憧。

暗蓝色灯光水般在眼前百坪大的厅内波动,四周流淌着低低缠绕的钢琴曲,闪烁着绅士们身旁倩影点点碎钻镶嵌的长裙,以及脚上精致剔透的高跟鞋。

刚上过格莱美领奖台的黑人灵魂乐歌手在即将作为拍卖台的中央球状展台上随着琴声轻吟,客机使用遍布全球的航空业大亨同奥斯卡影后细细低语,转身又同身旁经过的证券巨子熟络地打上了招呼…看不到一个政界要员,但绝对可以找到很多,更多,甚至极多的商业巨头和当红明星。

看似普通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奢华的交易派对,一片木头、一幅画、一方地毯都足够张显出场地设计者的奢侈和品位。

极品的顾客,不下于百万英镑打造出的交易场,一年一个场地地更换。

蜃楼交易。

在服务生引领下去更衣间更换了衣裳。

考虑到富豪们来这里的“艰苦”,这地方预备了类似的更衣间至少8个,免费提供最知名的品牌、最优秀的设计师亲自为交易会定制的晚礼服,以让他们体面而舒适地在同样体面舒适的环境下进行更加体面昂贵的拍卖活动。

展琳选了套黑色中性礼服,缀碎钻短背心,配以喇叭口长裤,丝质的,轻盈利索,刚好搭配足下一双薄底黑皮鞋。对着镜子照了照,找不出风尘仆仆的痕迹之后,拎起包出门。却随即被守候在门口的服务生留住,目光不动声色地停留在她手中。

她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微笑着把手里的包交到他手里,看着他捧着那只地摊上几十块钱淘来的包像捧着伊夫?圣罗朗的衣服,她忍着笑转身朝已经开始竞拍的大厅中央走去。

几小时的拍卖会。

数十件几千年前的出土文物,见过报的,从未见过报的。上亿英镑的成交额,让人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挥金如土。

不过坐在最前排的那些客人始终还没有出过声。偶然视线扫向展台进出口,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知道在等候着些什么。或许等待着和自己相同期盼着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

靠墙而站,展琳握着酒杯,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斜对面这几张陌生的脸。

普通的长相,不论年纪较小的,或者年纪较大的,混在人群中你根本无法把他们同眼下的场合联系到一块儿,甚至从未在电视或报章的任何一个角落中刊登过他们的照片,或者事迹。但他们却是世界上最富有的那几个人,也只有从事特警这一职业后,才有机会窥知他们中的一二。

极低调,极古怪,亦极有钱的几个人。

但今晚,不会有人比她更有钱。

嘴里叼着那张金色卡片,展琳的目光随着一片稍带热切的掌声,移向那张灯光下灿烂得有些旋目的展台。

忽然视线被一种突兀的色彩绊了绊。

目光停留之处一道修长的身影,也许因为从头发到鞋子都是纤尘不染的色泽,以致在打不到多少灯光的入口处,白得让人觉得有点耀眼。

一个长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穿着一身雪白西装的年轻男子。手里拄着根骨质短杖,在两名黑衣男子的陪伴下静立在入口处,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很漂亮的眼睛,却隐隐透着丝暗红色光泽,在周围柔蓝色光芒的映射下。

展琳微微一愣。

凝神细看,那男子的目光却已转向主拍者从台后款款走出的身影。刚才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竟仿佛只是自己刹那之间的错觉…

错觉?

不及在脑中细想,台上美丽的主拍者柔和的嗓音再度吸引住了她的注意。

“女士们,先生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顿了顿,朝突然间安静下来的台下丢去一个调皮的眼神:“我知道你等了很久,亲爱的,请不要用那种严肃的眼神望着我,我会紧张。”

台下一阵哗然。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女主拍一个优雅转身,手指向身后巨大的活动台幕:“我们今晚最珍贵、最迷人的贵宾,它在地底沉睡了三千年,现在伴着古老的魔咒从死亡之国醒来——编号2846,请出俄塞利斯之杖!!!”

身后的台幕缓缓打开,伴随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原本平滑的台面中央旋转出一只直径将近两米高的金属柜。直到完全展露在众人目光下,正前方金属板悄然打开,露出里面金光四溢的一把一人高的长杖,随底座三百六十度缓慢地旋转,在整个展台中央粲然闪现。

黄金包裹的身体,鹰与蝮蛇纠缠的杖头上一圈比龙眼还要大的红宝石火焰般参差点缀。只是正中央一个核桃大小的凹槽显得有些黯淡,似乎少了些什么,从三千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天狼守护,现在他们叫它…俄塞利斯之杖。

“史书记载,俄塞利斯之杖诞生于公元前13××年,在卡纳克神庙的一扇墙上有关于它的绘画和记载。据说它是新王朝末代法老王奥拉西斯的哥哥俄塞利斯,一名据说是具有神的力量的大祭司御用的权杖。”

心脏一阵刺痛。目光有些冷冽地凝视着台上笑容灿烂的主拍师,看着她用性感的唇对着在座那些世界富豪简单地说出那个自己现在都不敢去想的名字。

奥拉西斯…

沉下头。

眼角瞥见有目光闪动,侧眸,便见那个白发白衣的男子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静立在原地,朝着她的方向,嘴角轻轻勾出一抹笑容。

展琳忽然感到手心微微渗出一丝汗,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公元1928年,一位名叫亚森?托马斯的英国子爵无意中在一处废墟里发现了它,辗转带回伦敦后迅速在欧洲引起轰动,被当时新闻界称作‘踏三千年时间长河而来的金色美人’。那个时候的原始估价是百万英镑,但托马斯子爵始终不肯转让,也许他坚信关于那把杖的传说是真的,俄塞利斯之杖和它的主人一样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创造神迹。即使他那时候已经濒临破产。”

台下一阵轻笑,女主拍扬了扬眉,继续道:“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它曾经下落不明,直到2002年12月,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客人把它带到了我们的交易所。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把曾经迷住了整个欧洲的黄金美人。说起传说,我想它或许真的是具有某种神秘力量,仔细看看这些纹理,即使三千年的时间和死亡的封闭,都没有剥夺掉它身上一丝一毫的光彩。”说到这里,或许为了让更多人能看得清楚,展台中央的灯被打得很亮,折射着那把杖流光溢彩的表面,璀璨得让人晃眼。

台下一阵静默。

灯光暗了下来,集中一束蓝光幽幽地打在台中央光点闪烁的权杖上,女主拍走到拍卖台前,微敛神色:“现在我们报出起价。编号2846,俄塞利斯之杖,起拍价五千万英镑。”顿了顿,目光朝下扫视一圈:“现在开始竞拍。”

“六千万。”第一排沉默的静坐者终于有人举牌。

“五千万,现在叫价六千万。还有没有更高报价?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二次…”

“六千五百万。”

“六千五百万,有没有更高报价?”

“七千万。”

“七千五百万。”

“一亿!”

“一亿,雷诺兹先生的竞拍价是一亿英镑,还有没有更高的报价?”

价格一出,台下再次一阵沉默。

报出一亿英镑价格的是第一排居中而坐那个中年男子。气定神闲地望着台上那根金光四溢的权杖,感受着竞争对手漠然的目光,美丽女主拍热烈的视线,周围人无声却透着叹息的眼神…他嘴角轻扬,手搭在座位考究的扶手上,仿佛是个即将把那把金色美人执入手中的君王。

“一亿英镑,还有高出这个价位的报价吗?”

“还有没有?”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

“十亿。”

墙角兀然传出的话音,令本就有些紧绷的大厅气氛为之一窒。

十亿英镑什么概念,那就是即使再有钱,再奢侈的富豪都不会轻易用以满足自己炫耀虚荣心的价格。角落里这个一身黑衣,从竞拍开始沉默至今的亚洲女子,不是疯了,就是存心在胡闹。

即使拍卖场安插在客人间蓄意哄抬价格的人,都不会报出这么夸张的数字。

展琳安静地看着女主拍,正如她在听到“十亿”这个报价后看着自己时的样子。片刻,微微一笑。

“…十亿,”迟疑了一下,女主拍终于回过神接受了这个数字,“十亿,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价,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