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唧!”

…小鬼被我扇飞了…

“小粽子!”我忙跑了过去,骂道,“还好我下意识收了力气,否则你就死了好嘛!让你别来偷袭我,就不听不听。”

小鬼有气无力道,“给…给我亲一口。”

没等我被他气哭,小鬼脑袋一歪,晕了。我忙给他输真气疗伤,见他面色缓和,才稍稍放下心。因背上还有流光剑,只能抱着他去找地方。

进镇问了有名的大夫,将他送到医馆看了伤,说无大碍,我才跑去找钱庄。喂他喝过药,寻了客栈住下。给他擦了身,累了一日,也倒身睡下了。睡的迷糊,隐约感觉小鬼在动,我抬手压他被子,“困…别闹。”

面颊微热,小鬼吐息的热气扑在脸上,就好像个大肉包子。我舔了舔嘴,没等我往下咬,唇上一热…又被偷亲了吧,果然是色小鬼!

不过算了…好累。转身背对,免得他再得逞。打了个哈欠,隐约听见似布条的裂开声,怒,“吵死了。”

背后微有轻笑声,只是片刻又已停下。

好像睡了很久,总算是觉得精神了许多,伸手摸旁边,竟然没人了,“小鬼?!”

“小鬼倒没有,教主倒是有一个。”

我立刻在这漆黑屋里伸手,摸到一张微凉的脸,欣喜,“水粽子。”

“嗯,睡好了吗?那我们赶路吧。”

我顿了顿,收手回来,“点灯吧。”

很快就听见他起身的声音,随后屋内的灯火亮堂起来。我慢吞吞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梳了好久的发。

水东流环手抱胸倚在窗前,安静得很。等我挽好发,拿齐了东西,嘶的拔剑,直直指他鼻尖,“你不把这脸皮撕下来,那就只好我来划开了。”

他愣了片刻,一会眉眼已染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水东流?”

声音有些耳熟,我拧眉看他,“你是…啊!你是那死太监!”

他的脸狠狠一扯,“大爷我叫玉狐狸,不是太…”

“啧。”我摇头,这家伙不就是来抓我想找到水东流下落的那个妖孽男,拿着梅花玉佩去钱庄被抓住落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来了。水东流那个毒舌王怎么可能轻声细语的问我睡好没,又怎么可能看我梳妆静候,分明是假的。

他抬指到脸颊下,懒洋洋的似要揭开假脸,刹那抬手弹开剑身,往窗外跳去。我一把拉住他,再跑就一掌把他轰了,“交出小鬼!”

他果真是狐狸,明明抓了他的衣裳,不知怎么一晃,就脱离了。

我当即拔剑,奋力横劈,整个窗户啪嚓绽裂,伴着碎屑横飞,才看见外面廊道站了十几人。正愕然看着那玉狐狸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下,齐声,“教主!”

“…”

还没等我解释,那十几人愤怒看来,“伤教主者,死!”

“…”

泪、流、满、面!

第20章 自退门派

我的八字一定跟普天大众尤其是反派不合。

一双双锋利如刀的眼盯来,我握剑的手都渗出了汗,“容我解释,那个不是你们教主,是别人假冒的,是玉狐狸!”

众人面露疑色,“方才那人确实不太像教主。”

还没等我松了一口气,已有人说道,“她不就是打伤右护法的人!”

眼刀又刷刷盯来,盯的我冷汗直落,就算我是高高手,但是真把他们削了,水东流一定把我揍成胖子。眼看众人准备上前,我蓦地一退,他们却已停下步子,视线直勾勾盯在我腰间。

我咽了咽,低头一看,是水东流的梅花玉佩。见众人眸光闪闪,我微微挺直腰背。对,没错,这就是你们教主大人送的,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还不速速退下。

一人更怒,“妖女,你将教主藏在何处,竟然敢盗取玉佩。”

…你们还要不要按照常理出牌了!我还小,不要伤害我好不好。难道这个时候不是将我当做未来的教主夫人供奉起来,嗓门大开是闹哪样。

眼看要被大卸八块,我都打算用流光剑突破重围求生了,背后窗户呼哧响起,疾风扑来。我正以为他们要从背后袭来,提剑转身。手腕已被宽大的掌握住,稳稳收回,半个身子落入他怀中,末了声音缓而不满,“我不过出去一会,出什么事了?”

我仰头看去,伸手摸他面颊,没有沾人皮面具,确实是水粽子。

屋内响起齐刷刷的跪地声,“参见教主。”

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我认真道,“方才玉狐狸冒充你,我追砍他的时候,被你的手下误以为我对你不利。”

水东流微点了头,“受伤了没?”

我眨眨眼,又捏了捏他的脸,“教主大人不可能这么温柔吧…”

“…”水东流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竭力保持自己的教主形象,没说要把我丢粪坑什么的,面向那跪地一片的教众说道,“梨子姑娘于我有恩,嗯,你们懂的。”

…这个交代也太简短了,求发自肺腑的解释,不然一眨眼还是被砍的节奏吧。腹诽片刻,他们已是齐声,“是。”

所以魔教日常就是这样的吗…我默默望天,如此简洁有力,真是意外的…对胃口呀。

“只是教主…这位姑娘好像是…重伤右护法的人…”

水东流冷冷瞥他一眼,“两人并不认识,右护法出手相逼,梨子姑娘不过是自保罢了。右护法学艺不精,反被重创。他现今伤势如何?”

“伤势过重,还未苏醒。”

“醒后来报。”

“是,教主。”

“没其他事的话就退下吧,行程明日再议。”

众人如潮水退去,我抹了额上冷汗,摇头,“你要是来迟半步,我就要被剁成渣了。”

对着外人和对着教众的水东流简直是判若两人,刚才一瞬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威武霸气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的错觉。看了一眼屋里,小鬼应该不在,寻思片刻,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说小粽子就是水东流的弟弟,那为什么…身为护法的韩阳却不认识他?我抬头看坐到一旁,又将自己裹成粽子,还穿着不合身衣服品味奇差的水东流,“你有弟弟吗?”

“有。”

“…那为什么韩阳不认识他?”

水东流手势微顿,眨了眨眼,“魔教的人都不认识他,因为从小就养在五毒教。”

我恍然,“听说你母亲是五毒教弟子,难怪小鬼会用毒,原来是自小生活在那。”我语重心长道,“那麻烦你照顾好你弟弟,别让他乱跑,江湖那么危险,你也忍心让他到处走。”

水东流挑眉,“你在教训我。”

“…不敢。”

水东流喝完一杯茶,到高柜那翻找片刻,抱出一床被子,啪唧就扔到地上,“你睡地上,我睡床。”

“…”且不说这种做法毫无君子风度,为什么我们要睡一个屋子?我踢了一脚被子,“要睡你睡,我去隔壁房。”

水东流一把拉住我,“渣渣,你以为除了教主和教主夫人,谁能揍了护法而能白白了事?”

“水粽子你别吓我。”

“明天我就打发他们回去,戏不会演太久。”

“哦。”一瞬还以为他真要抓我回去做压寨,哦不,做教主夫人了。我愉快道,“请拿出你的君子风度,我睡床,你睡地上。”

他抿高唇角,俯身盯来,“其实睡一块我也无所谓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对白糕贴葡萄粒的身板有食欲。”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我大怒,“水粽子我跟你拼了!”

最后还是没揍他一顿,大概是动静过大,隔壁房干咳声不断。我只好乖乖睡觉,熄了灯,侧身寻着位置往那看,“水粽子,我一直觉得你很混蛋。”

水东流懒懒说道,“渣渣,我也一直觉得你哪里都渣。”

我愤然,“水东流,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和你谈一下人生呀。”

他蓦地笑出声,在这夜里听的特别清楚,几乎能看见他爽朗笑颜。

我仰躺看着眼前漆黑,捂了心口。这种好像少女芳心急跳的感觉是干嘛。身为名门正派,怎么可以喜欢上个大魔头,还是个毒舌又傲娇的大魔头。

“睡吧。”

“嗯。”我卷了被子,背身而对,末了转身,认真道,“我会打呼噜,磨牙,说梦话,明天早上不许宣扬,我还要嫁人的。”

“…”

晚上意外睡的很好,醒来时,水东流已经不在屋里。小二送了水来,对那破窗户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的咽口水。所以说…昨晚魔教的人已经“客气的”解释过了吧。

洗漱完,水东流就从外面回来了,看着破窗户若有所思,还走到近处查看。我几乎能料想他下一句一定是“渣渣,你这么剽悍会嫁不出去的”。

水东流摸摸下巴,“渣渣,你这么剽悍会嫁不出去的。”

果、然!

“不过你剑法好了很多,剑痕劈的十分齐整。”

想了想好像也是,不然昨晚劈玉狐狸时,都能将他直接斩成两半了,“那只狐狸抓到没有?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玉狐狸是出了名的江洋大盗,应当与那些杀手是两路人。而且当初他要找的人是我,得到梅花玉佩后就立刻走了,应是劫财,而非夺命。”

我点点头,“摊上杀手就算了,还摊上了小偷。”我将流光剑绑的更紧,免得一不小心被他偷了,“我们找个地方练第三式吧。”

“嗯。等练完就上路,我会让他们回京城分舵。”

到底还是要避人耳目,找了个荒郊野外,看不见行人,才停下。

兴许是熟练了前两式,这次竟然很快就上手了。水粽子难得夸赞了我,末了又感慨,“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呸!

练完已经快午时,收剑回去。进了客栈点一桌子菜,还没吃,就听见有人喊我,抬头看去,筷子啪嗒掉了,“师兄。”

再往后看,师父和师伯师叔都往店里走来。再看旁边,这根本就是武林同盟都来了的模样。

这一对眼皆是一愣,一个道姑说道,“你不就是那华山弟子花梨?可找到那人证你清白?”

“我…”

没等我掩饰过去,在隔壁桌子的人已起身,护在水东流身边,“教主。”

众同盟脸色剧变,下意识往后退步,“华山弟子竟与魔教教主勾结?”众人看向师父,厉声,“宋师兄,可否解释你徒弟所为?”

一人冷笑,“先前说是无意学得魔教点穴手法,如今看来,贵徒可与魔教教主熟络得很,否则也不会同桌吃饭。泄露我们围剿计划的,果真是她吧?宋师兄要如何解释?”

那人群中已有苍松声音传来,“伤我的人,就是她。”

我心下一沉,看着庄世正走过来。唇白如纸,要由人搀扶,小步走了出来,当面道,“如今你们可信了我的话,她是华山,乃至整个武林的叛徒。就是不知,华山派可有参与其中。”

众人默然,我也无法解释,就算一五一十说了,也绝不会有人信。有时候…名门正派会将这些事看的很重。只是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可信我?

师父默了许久,才道,“这是华山的事,我自会将她带回华山问个明白。”

一人又是轻笑,“华山的事?那看来宋师兄是有心要包庇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唯有在下来代劳了。”

说罢,已起掌往我袭来。手还未到跟前,水东流抬手强拆,一掌将他轰回伫立成堆的人群中,沉声,“谁都不许伤她。”

武林同盟唰啦拔剑,魔教众人也是剑拔弩张。

客栈静悄悄的,唯有气氛僵硬非常,似乎已经下一步,就要刀光剑影了。

我抬头冷盯庄世正,“我就是那个叛徒又如何,以你们的身手,想捉我?做梦。”

说罢,脚下一动,抬掌往庄世正的脑门劈去。师父喝了一声“不可”,闪身而出。我蓄力掌上,滑过师父纠缠而来的手,一掌拍在他心口上。

师父猛一退步,嘴角已溢出血迹。

师兄师姐们满面愕然,“梨子!”

我怔了片刻,冷声,“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以前我非华山人,日后也不会是,再见,必杀之。”

“梨子!”

我怔怔然看着他们,不知下一步要如何。既然无法解释,那就让我和华山撇清关系。华山家大业大,他们就算还想算账,也不敢放肆。可师父如果要拼命保我,却势必要起争执。难道真让他们认定华山跟魔教勾结?

弃卒保车,只愿师父能懂…

手上被温热包裹,隔着纱布也能感觉得到那暖意,我微微抬头,水东流已拉着我往后走。

后面声音气愤,却被魔教众人阻拦。

我回头看去,却见师兄师姐满目狐疑嫌恶,看的心头刺痛。回头继续随着水东流往后院走,眼里已起了一片水雾。

从今往后,我再不是华山弟子。

再不能回华山。

再不能在回乡探亲时对加入青城派螳螂帮的小伙伴们骄傲的说——“我,花梨——是华山弟子!”

第21章 分道扬镳

屋顶风光好,视野广阔。烈日打映在头顶上,晒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连涌到眼眶的泪都被蒸发掉了。

水东流坐到一旁,往我手里塞了酒,拍肩,“渣渣,别难过。”

我偏头看他,“要是让我娘知道我不是华山弟子了,一定要被她追打三条街,太忧伤了。”

“…你这么傻我会忍不住笑的。”水东流末了说道,“不必在我面前强忍。”

我抱着酒放眼前方,小镇半面风景尽收眼底,“你拿酒给我干嘛?”

“一醉解千愁。”

我拍开封口,酒味醇香,飘入鼻中,“竹叶青。”

抱起小酒缸,酒声哗啦,灌了一大口入腹,香飘四溢,从喉中到肚子直烧,与刺在面上的强光相呼应,一瞬人都蒸腾得精神了。

水东流声音略忧愁,“渣渣,喝小口点,会伤胃。”

原来水粽子也会安慰人,真是难得的发现。我手一伸,“你也喝。”

他顿了片刻,将酒拿了过去,仰头喝了一口,竟然就不打算还我了,“好了,其实喝醉了也不是好事。”

我探身抢了回来,才喝了一口怎么够。抱着小酒缸仰脖长喝,越觉辛辣,全部下肚,打了个酒嗝,还是精神抖擞,呜咽,“水粽子你知道千杯不醉的人有多忧伤吗?师兄他们都不跟我划拳喝酒,师姐都敬我是条汉子。现在想解解愁不过是多上几次茅厕而已,不、开、心。”

旁边没声,转头看去,就见水东流摇摇晃晃。我戳了戳他,“水粽子,你该不会是不会喝酒吧?”

他打了个哈欠,面上醉红,狭长眼眸满是笑意。看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沾酒即醉吧,“你不会喝酒还喝干嘛。”

我将酒放在一旁,抡袖子准备把他扛下去,不然一个不留神他就滚到下面去了。

“渣渣。”

微有酒气,隐约拂在面上。一会他的脸已快贴到鼻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刚才他护着我,众目睽睽下英气无比的说“谁都不许伤她”。撇开他毒舌傲娇不体贴不稳重不…好吧,其实找不到优点,什么优点都没,那我还要留着过中秋吗。

如此贬低了他一番,总算是觉得心绪平静了。抓了他的手准备扔背上扛下去,才发现他实在很重呀。流光剑差点没把我的背给膈断,忙将他稳放,取了剑下来,四下看看,没见着附近有人。小心放下,“等会回来,别跑哟。”

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了…

扛着个大男人从屋顶上跳下,引得万众瞩目,找了家附近的客栈把他丢到床上,急忙回去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