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被他说得没脾气,张张嘴,找不到话回。

P.N冷笑,“什么故人之女,说得好听,转眼把你丢进修罗场自生自灭,希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你要做的不仅仅是杀出一条血路活下来,还要向沙爷纳投名状。”

祝愿傻眼,“投名状…我救了他儿子,这还不够?”

“你知道沙爷没过明路的私生子有多少个?他会在意一个废物儿子?”

祝愿彻底无语了,P.N看她一眼,“杀掉魏学林,向沙爷纳投名状,你我都能更进一步。”

“沙爷这么对我们,太让人寒心了,我们为什么不和魏学林结盟,联手对抗他,我相信还是能争出一片天地的。”

话音未落,祝愿藏在猎装口袋的一把手*枪不知怎么到了P.N手上,正抵在她的眉心。

“为什么?”,她不甘心,又问,“你对沙惕就那么忠心不二?”

P.N眼中漾着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话般忍俊不禁,“你要搞清楚,设局的是沙爷,入局的是魏学林,魏学林注定会输,你倒戈他,不是找死吗?不如我现在送你一颗子弹,早死早超生。”

祝愿举手投降,“别开枪,我说说而已。”

“那就少废话,跟上”,P.N撤回手*枪还给她,转身向前走。

祝愿将手*枪藏好,跟在他后面继续赶路,突然左前方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飞过,甚至能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去,什么鬼东西?”,侧身闪避,脚踩到一段生满青苔、湿滑的腐木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呸呸”吐出带着树叶腐烂味的泥土,挣扎站起来,P.N回头看她,“野鸡你也怕?”

祝愿怒从心头起,“你不用冷嘲热讽,没有你我照样能走出去,你牛什么?”

P.N嘴角挑起一抹嗤笑,“这里是我特意挑选的狩猎场,自然环境、地形地貌都牢记在心,不熟悉的人想活着走出去你做梦呢?”

祝愿哑火,垂下头像聆听训斥的小学生,为了活命得忍。

P.N看她无可奈何吃瘪,懒得与她计较,“我们脚下走的路是兽道,相对安全,我在前面开路,你专心跟上,踏错一步踩进陷阱,跌断腿你就留下自求多福。“

意思是别指望他救?祝愿撇撇嘴,“今晚是平安夜,你就别反向毒奶我了。”

她表面不屑,行动上小心起来,紧紧跟随P.N,在幽暗的树林中跋涉,他们爬过一堆石头,被倒在地上,粗得像一堵墙的大树拦住,P.N动作麻利地单手撑着树干越过去。

作为练武人士,祝愿不甘落后,她助跑两步也越过去,但由于不熟悉环境,落地时发生悲剧,一片横生的桫椤树叶子戳到她的眼睛,她“啊”的一声平摔出去,正好滚落到P.N脚下。

地上很多碎石块和枯树枝上,祝愿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她一动不动躺着,等着疼痛过劲儿。

“起来,别装死”,P.N看手心内侧的腕表,“时间紧迫。”

特种兵戴手表,表盘朝内,从军的习惯根深蒂固,即使落草为寇也依然保持着,祝愿不着痕迹瞄了眼他的腕表,咬牙忍痛爬起来,一声不吭接着赶路。

耳朵听到隐隐的水流声,再往前走水声越来越大,她拨开一丛水椰子,一条瀑布出现了,因为是旱季,规模略小。

P.N朝一棵生长在水中的榕树走去,祝愿快步跟上,走近发现榕树上拴着一条小船。

P.N率先上船解开绳缆,祝愿随后上去,船摇晃起来,她立刻坐下,P.N给她船桨,祝愿装傻,“干吗?”

“划船”

“我是女的,你就不能有点绅士意识?”

P.N冷眼看她,“你射击比我精确?”

祝愿顿时不吱声了,老实接过船桨,坐到船尾开始划船。

P.N则用标准的军姿蹲在船头,俯身从船底暗槽取出一个看上去很沉重的黑色箱子,输入密码,箱子咔哒一声打开,祝愿伸脖子偷瞄,貌似是一把被拆解的枪。

当P.N组装枪械时,祝愿替他看表计时,耗时极短,她暗暗乍舌,好厉害,来金三角前,曾在特种兵猎人集训学过拆装枪支,一把手*枪她用了16秒,而P.N组装的这把是重型狙击步*枪,他居然只用了19秒多一点,离开部队五年,看家本事还没丢,实在令人respect,可怕呀。

重狙组装好,P.N坐姿持枪,眼睛贴着瞄准镜,枪口对着密林搜索。

祝愿心想坐姿射击比卧姿难打多了,估计条件所限,不得已而为之吧。

P.N很快进入状态,几乎听不到呼吸声,手臂肌肉的张力也控制到最佳状态,他食指指尖轻触板机下缘,随时准备击发狙击*枪。

用练武的说法是他现在人枪合一,祝愿觉得不能被比下去,赶紧调整呼吸,配合划桨的动作,吸一口气,酌量排出,再徐徐吸入,维持稳定的呼吸节奏,除了桨声,整条小船动而若静。

P.N将声音压到最低限度,“鱼上钩了。”

祝愿一激灵,低声问:“魏学林的人?”

“嗯”

听到回答,祝愿呼吸一下子乱了,“虽然当时情况危险,桑达好歹是一船人在战斗,现在就我和你两个人对付魏学林的大批人马,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又不是超级英雄。”

“你大可放心,魏学林会等到验明真货再动手,注意呼吸,继续操桨。”

P.N的指令祝愿接收了但离执行还差点距离,她心里乱糟糟的,还紧张,一想到在黑魆魆的树林里有人在追踪他们,她就烦得不行,哪里还肯好好划船,像老牛拉破车,龟速前进。

天色暗淡无光,潜伏在茂密丛林中的河流仿佛无底洞,祝愿机械地划船,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尤其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她有点儿泄气,心里把沙惕骂了八百遍,老狐狸,我等你倒台那一天。

P.N感觉船速减慢,低声警告,“你还磨蹭,错过接应我们的人,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祝愿怔了怔,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真的?有人接应我们?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她自如切换尊称,拍马屁道,“极总您说得对,我要加油划船了,不能耽误大事。”

P.N这针鸡血打得好,小船以1.5倍速飙行。

“水下有暹罗鳄,你小心划船”

“好好好,啊,啥!?”

一直尾随二人的探子给连越报信,连越收到,向魏学林传达,“P.N和jiva两人安全从货船撤出,目前已进入长山山脉,正向‘胡志明小道’移动,但众所周知,‘胡志明小道’如何走,一直是个谜,越战时,美国花力气轰炸这条从老挝到越南的补给线,都没有达到目的。”

魏学林笑道:“你没经历过越战不了解情况,美国佬仗着飞机大炮只会狂轰滥炸,他们不知道这条越共开辟的秘密补给线并没有一条固定不变的具体路线,它有主路有支路,还有捷径和各种旁门左道,哪怕炸掉一条路,还有其它的路走,P.N大概想利用其中一条通道潜入越南,你吩咐探子跟紧他们,注意不要被发现,P.N手中的枪比阎王的催命符还要准。”

“是”,连越应道,布置完任务,他回到魏学林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魏学林了然:“你有话说?”

连越恭敬道:“魏爷,现在世道不好,我的公海赌船不知还能运营多久,您曾答应过我,只要我助您一臂之力,事成后,您会把P.N名下的赌场交给我打理。”

“我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多谢魏爷”

连越本是骑墙派,游走在魏学林和车蓬之间,车蓬被沙惕除掉后,他明显感受到威胁,彻底倒向魏学林,两人在大陆的人脉关系有交叉,为了共同利益,他们结成一派,互通有无。

对方有什么目的,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合作不怕有所求,就怕另藏心机,敲定利益分配,才好进入正题。

魏学林想起一事,问道:“佟少民的麻烦解决了吗?”

连越点头,“已经没事了,他的黛兰俱乐部重新营业,歌舞依旧。”

“都是沙惕那废物儿子谭明杰惹出的祸,他贸然前往大陆,引起公安的注意,导致全市戒严,否则吴尼哆的刺杀行动怎么会失败?”,魏学林怒道。

连越说:“也不算失败,姓宋的还是归西了,虽然大陆公安压着消息不放,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佟少民带话说‘大人物’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敦促我们赶紧找‘代理人’建立新的地下钱庄。”

魏学林也觉得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说:“由jiva来做白手套再合适不过,找机会把她的背景资料交给佟少民,‘大人物’点头的话,这件事就一锤定音。”

连越犹豫道:“jiva倘若得知丁英陷入绝境吞枪自杀的原因,岂会和我们联手。”

魏学林笑,“最希望丁英死的人是沙惕,他怕丁英的势头压过自己,就使了一损招把丁英骗到大陆交易毒*品,注定会引火上身,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利用一把,给日后能帮助我们的人送个顺水人情?jiva很聪明,她不会在陈年旧事上浪费时间。”

连越暗忖,“大人物”拿丁英祭旗,果然步步高升,而今夜又一个好时机来临,P.N做牺牲品祭旗那真是…想想就激动呢。

就在祝愿觉得这条河长的没有尽头时,前方亮如白昼,细瞧,是车前大灯发出的亮光,目测有十来人整齐站在岸边迎接他们,不,确切地说迎接他们的老板P.N。

☆陆叁☆前往陷阱

祝愿跟在P.N身后狐假虎威过了一把黑道老大瘾。

眼前三部车一字排开,路虎卫士开路,丰田皮卡殿后,她和P.N被接应的人毕恭毕敬请上中间的防弹吉普车,这前呼后拥的感觉实在享受。

然而安全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天气和路况太差了,差到祝愿替开车的司机捏了一把冷汗。

浓浓的夜雾笼罩在山林之间,山路崎岖不平,长坡连陡坡,小弯接大弯,这九曲回肠,翻山越岭的,扯嗓子唱一首山路十八弯正合适。

路上颠簸得厉害,别人面色平静,她也不好意思一惊一乍,心中尚有疑惑未解,于是故作镇定向P.N套话,“极总,难道你选的狩猎场不止一处?这是又去哪里?如果现在山上有人扛着RPG瞄准我们,这三部车上的人别想活着跑出去一个。”

P.N承认得很干脆,“没错,下一个地点去捕猎的陷阱,其它的你不用知道,也不用问,希望你保持安静。”

老大发话,祝愿只好闭嘴,尽管她有一肚子的意见。

不知何时飘起细雨,打湿车窗,前方的能见度更低了。

祝愿拴紧安全带,提心吊胆忍耐着,直到她看到溶溶的灯光,才松了一口气。

路面坑坑洼洼,幸好尽头是一座村居小寨,被癫痛的屁股暂时可以解脱折磨了。

车停下,一行人下车,一位老者并几个青年身穿黎黑的民族服饰等在村口。

祝愿见状戳P.N手背,“他们是苗族人?”

P.N看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由出言讽刺,“你还挺有闲心的。”

祝愿小声咕哝,“问一下怎么了?”

“在这里他们是赫蒙族人”,P.N说完和身边的一个人低低交代了两句,此人走过去用当地语言和老者沟通,最后给了他一叠美钞,老者高兴得满脸褶子都挤成一朵花,差人带他们到一座茅草屋休息。

一路走来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分不出哪一个更破,祝愿骨子里商人逐利的天性又复萌了,她高谈阔论道:“这里是边境村庄吧,依山傍水,景色优美,空气负离子含量高,怎么没人来开发啊,弄个边境度假村,向游客展示独特的民族风情,拉升一下当地GDP,村民们不就有钱改善生活吗?”

P.N讥讽地笑笑并不说话。

刚才与赫蒙族老者交流的人笑道:“jiva大小姐,我就是从这个寨子走出来的,这里的土地不养人,山高雾浓,除了种植鸦*片换点口粮别的都种不活,这倒其次,最主要这一带是有名的雷区,谁不要命了来投资这穷地方?”

“雷,雷区?”祝愿吓得脚都不敢抬了。

那人笑,“您放心,这个寨子还是安全的,不过出门的话最好找向导带路。”

祝愿为自己那番“何不食肉糜”的智障言论反省,脚下也更小心,亦步亦趋跟着P.N。

到了落脚的茅草屋,接应的人在外把守警戒,屋内漆黑一片,火光倏然亮起,祝愿看到P.N熟门熟路用打火机点燃一盏油灯,后者一个眼神没给她,半垂着眼睛依墙而坐。

祝愿看他这副没事人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喂,你到底怎么想的,选雷区搞魏学林,你嫌命长,我不嫌,你自己玩去吧,我就待这破草屋里,哪儿也不去。”

P.N撩起眼皮朝她投去一瞥,嘴角斜斜吊起,轻声说:“随便。”

祝愿噎住,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陷入两难之间,不去,命固然能保住,但在沙惕那里估计会失分,以后再想获取他的信任恐怕不容易;去,不知道她的好运气能不能扛住子弹和地雷。

两个声音在脑袋里互相撕扯、拉锯,吵吵闹闹十分催眠,眼皮子越来越重,对面的人影也越来越模糊,她咂吧咂吧嘴,难以抗拒周公的召唤,头一歪,呼呼睡着了。

P.N抬眼看向对面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哑然失笑,这么心大的家伙混到现在活蹦乱跳实属奇迹。

灯油熬尽时一朵火花炸响,祝愿悚然惊醒,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讲话,睁眼P.N不在,屋内仅她一人,她屏息蹑足靠近柴门,耳朵贴在透风的墙上偷听。

听到响声,P.N瞟了眼虚掩的柴门,知道门后有人,他不动声色继续接听电话。

老挝琅南塔的郊区豪宅华灯绽放,身着隆基的光脚仆人烧好鸦*片端到庭院,一个蜂腰蜜臀的美人接过来,向南.拉迪功和他的客人走去。

她身穿薄纱上衣,下穿筒裙,容颜妩媚,鬓边斜插苫芭花,款步姗姗走过来,情意深长地看了眼南.拉迪功,轻启朱唇,“将军。”

南.拉迪功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美人咯咯笑着握起粉拳,轻轻捶打他的胸膛,闹够了,侍候他吸食鸦*片。

敏明礼貌性别开眼睛,南.拉迪功吸了口鸦片,接着和P.N通话,“多亏你折腾出大动静,把在金三角水域巡逻的条子都引过去,我这边才方便动手劫货,原本以为会很快解决,谁知沙惕那小舅子的确有两把刷子,货分了两半,一半在船上,一半走山地,若非你提醒敏明多加注意,我的人就被他骗过去了。”

回复他的是一句淡淡的“恭喜您”,P.N不邀功,态度一如既往,不谄媚亦不失恭敬,南.拉迪功对此非常满意,“你那边完事了,就来琅南塔,我和敏明给你接风洗尘。”

“好,一定。”

P.N挂线,收起卫星电话,猛地拉开门,祝愿哎哟一声踉跄跌倒,偷听暴露,她讪讪地站起来,顾左右而言他,“这拂晓时分的天空真漂亮,难怪你早起欣赏日出。”

P.N嘲弄地勾勾嘴角,“你就在这里守着吧,狩猎很快会结束。”说着作势转身。

祝愿伸手拉他,“别呀,我也一起去,经过一夜激烈的思想斗争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我觉得既然沙爷信任我,我就应该忠其事,尽其力,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在三和帮混呐,你说对不对?”

P.N嘲她,“你的话只能听最后一句。”

祝愿左右望了望,“理解吧,人多嘴杂,向沙爷表忠心没坏处的。”

“有需要解决的赶紧去,我在车上等你。”

临战状态,祝愿没有尴尬害羞的情绪,她问:“这里没马桶,那茅厕之类的有吗,麻烦帮我指指路。”

P.N顺手一指,“东边,砖头砌的小屋。”

祝愿看了眼那个没窗户挂布帘的砖头房,小跑进去,很快从布帘后伸出头,“还有其他能方便的地方吗,环境略好点的?”

“怎么,还要帮你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吗?”,P.N不再理她,带上随从向吉普车走去。

祝愿憋着气速战速决,用自制的竹筒“自来水”洗手,又用跑的回到车上。

她刚坐稳,旁边的P.N扔过一包东西,翻了翻,有清洁液还有清蛇毒的药片。

祝愿拿起装清洁液的罐子,火冒三丈,“我洗过手了好吗,你什么意思呀?”

P.N侧过脸看她,收敛情绪,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你不想被毒虫叮咬一命呜呼,就用这个擦拭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

祝愿知道自己误会了P.N,迅速按他说得做,用行动表达歉意。

车子行驶了20分钟,全部人弃车步行。

上山的黄色土路全是深凹的大坑,别说难行车,人走都够呛。

“没别的路吗?”祝愿累得直喘气。

“除了这条人蹚出来的路,漫山遍野都有可能埋雷。”P.N走得如履平地,或者说除了祝愿,在场的人都神色轻松,只有她像疏于锻炼的老年人,呼吸声大的扯风箱一般。

有眼力的人让出驴车碾平的车辙让她走,“您在这里走会省力些,这条路上都是密集的弹坑,一般人吃不消。”

祝愿谢过他,挪到低洼处,举目四望,荒草野蔓丛生,几乎看不到庄稼地,远处山势绵延,时有孤峰突起,云雾笼罩,太阳破云而出,蓝紫色的天空染上一缕霞红。

经过一个山谷,一位绑头巾的瘦弱女人在弯腰撒种,或许累了,她抬起佝偻的身躯,用唯一的手臂轻轻捶打酸痛的腰部,目光茫然地向路人投来一瞥。

祝愿脚步微滞,P.N似知道她心中所思,说:“她的手臂是被地雷炸残的。”

“他们为什么不迁移到南方去,那里土地肥沃,可以种植经济作物。”她“何不食肉糜”的老毛病又犯了,指点江山。

那个附近村寨出身的当地人说:“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走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靠种植鸦*片挣点活命钱,现在12月份正是播种的时候。”

祝愿为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感到一丝罪恶感,讷讷片刻,感慨道:“上天不公,有的人生在繁华都市,有的人生在穷乡僻壤,她已经够努力了,依然不能更改命运。”她铺垫一番本想说政府应该发挥作用,提高当地人民的生活质量,弥补地域差距,但转念一想,她现在的身份是毒贩中的一员,说这个就奇怪了。

她干巴巴笑两声,切实体会到什么叫言多必失,抬眼撞上P.N的视线,他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怕被看出破绽,急忙埋头赶路,将沉默是金贯彻到底。

上山后听到几声低低的狗吠,一位穿连身工装的光头牵了条通体漆黑的牧羊犬走过来,见到P.N低头恭敬道:“老板。”

P.N俯身抚摸牧羊犬溜光水滑的背脊,耷拉着长耳朵的牧羊犬热情地歪过头舔他的手心。

这只狗狗和P.N很亲热,而P.N对这一带的熟悉程度也不像只是踩过点而已,祝愿满腹疑惑,决定先暗中观察,再做打算。

很快她明白了光头的来意,他牵的狗是一条排雷犬,走在他们这行人最前面,狗狗走走嗅嗅,碰到疑似埋雷的地方就狂吠几声绕路而行。

他们跟着排雷犬在丛林中迂回绕行,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穿过雾气折射出斑斓的色彩,茂密硕大的树冠在头顶投下阴影,天气闷热起来,不知不觉汗流浃背,脚步沉重地爬上山坡,一个香蕉种植园出现在眼前。

☆陆肆☆守株待兔

铁门打开,香蕉园戒备森严,看不到工人,持枪巡逻的雇佣兵却不少,12月份正是香蕉成熟的季节,但就祝愿观察所见,这些香蕉树显然未被精心种植,长得十分随意,故而结果并不丰硕,也没人摘,很多香蕉都烂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片香蕉园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往里走除了一座工棚,再无其他建筑,P.N目不斜视直接越过,祝愿狐疑地瞄了他一眼,看他容色淡漠,就憋住没问。

穿过香蕉树林,尽头站着两名斜垮微冲的雇佣兵,他们向P.N颔首一礼,随后开启活动的厚钢板,一个方形洞口出现,P.N带上几个人下去,走了几步台阶回头,向站在洞口边缘探头探脑的jiva说:“你不来?”

祝愿立即跟上,嬉皮笑脸说:“你极总不发话,我哪里敢造次。”

阶梯通往地下,石砌的墙壁泛着寒意,往里走是一段长长的隧道,前方飘来浓烈的异味,祝愿掩住口鼻,迎面跑来一个穿背心短裤的小分头,他手上拿着防毒面具,到了P.N面前鞠躬,“老板,您戴上。”

P.N手指身侧一脸恶心欲呕表情的jiva,\"给她用。\"

小分头不认识老板身边一头绿毛的丫头,但既然老板吩咐,他听命行事,把防毒面具交给她。

祝愿顾不上客气接过防毒面具立刻戴上大口呼吸,刚刚她差点憋死,那味儿这辈子不想闻第二次。

“货准备好了吗?”P.N问。

小分头说:“接到您的指示后,我们用剩下的原料连夜加工出一批货,应急的话够用了。”

\"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