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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姐姐的事么?”云舒仿佛能猜中她心思,道。

青离微弱点点头。

“怪我们这些时候一直顾不上,这一段可能空些,一定加紧给你打听。”

青离又点点头,想到这个,她不太有心思说话。

“这个,紫迷的事…我倒是…”一边另一个突然说道。

青离诧异地看看他,她没认错人吧,沈天翔说话怎么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哥,你有消息?怎么不早说!?”云舒这声称呼证明了她没认错。

“我本来想查得清楚些,若让青离空欢喜一场就不好了。”天翔道,从袖中拿出一方红笺,“你看这可是紫迷的押字?”

押字又称“花书”,在宋元最兴盛,明初略有余响,之后渐渐衰落。这是一种印章,大多由签名转变而来,但为了防伪,都有极大的变形或省略,一般只有本人知道是根据什么字而写,外人都只能靠猜的,伪造就更难。

所以青离一看,不由又喜又惊,这果然是紫迷的押字!而反复两遍,信笺上又无什么字迹,心里又有些失落。但不管怎么说,这就说明姐姐还活着吧!

“你从哪里得来的?”她忙问,眼睛里放出光来。

“一家小野店,在山东。”天翔答道,“但你先别急,这两天我有公事实在脱不开,一忙完了跟你一块去。”

“我怎么能不急!”青离跺脚嗔道,“你自然先忙你的正事,给我地图我自己去找!”

“你又说这么让我担心的话。”天翔笑道,“忘了叫人陷害到蒙古去的事了?”

青离一时语塞,这还真成个把柄了。

“哥,那我跟她走吧,紫迷的事毕竟也是拖不得的。”云舒插话道。

“你?最好别去。”

“为何?”

“那个野店老板…不好对付。”天翔笑起来,又有些藏着掖着地说话。

“怕他是杀人犯怎的,好歹云舒也是个捕头。”青离急道,“就这么定了,你给地图吧!”

“好吧好吧,自己小心着点。我脱开身就…”天翔这串话并没说到最后,因为听众已经蹬蹬蹬跑下楼去收拾东西了。

闲话休提,不几日,青离云舒按图索骥,已经来到山东,找到这家小野店。

这是一个渔村附近,一路行来,可以看见开阔的沙滩和陡峭的断崖,星点的渔船在海面漂浮,上面盘旋着海鸟,再走近,经过渔民连成一片的茅屋,以及在门口补着渔网的女人们,他们的热闹更显出这家野店的孤伶,单独矗在远处,四周荒芜着再没有旁的建筑物不说,整个小房子还缩在山崖的影子交叠的地方,仿佛整天都在暗夜里头暧昧着。

走近了,青离看见这店面不大,门前挂着几盏已经发白的破红灯笼,门脸黑黢黢的,连招牌上的字都看不清楚。

一进去,昏昏暗暗的一片,鼻子比眼睛更早感受到店里的情况:几种味道混合着扑过来,一种是潮湿的霉气,一种是劣而烈的酒的刺鼻,还有一种却是说不出来的一种幽幽甜香,与其他的印象甚为不搭调。

少刻,眼睛适应了,看到这是两层楼一个小店,楼下几张桌椅横七竖八地摆着,都是很便宜的木料,其中有几张还裂缝或者瘸了腿,用砖石一类的垫起来;转角处一座楼梯直通二楼,上头堆满酒桶,酒桶极多,但也只占了本来就窄的楼梯的一半,可见堆得多高,多么岌岌可危,但从有的酒桶干裂了缝隙却并无酒流出的情况看,大部分也许都是空的。

青离皱了皱眉,这样的店真会有人来么。

“老板在吗?”云舒喊了几声,楼上才传来极妩媚一声“来了”,接着是趿拉着鞋下楼的声音。木质的楼板大约有些腐坏,被踩得吱吱呀呀一阵乱响。

待来人从黑暗处慢慢走出来,青离看清,是个女人,云鬓蓬乱,凤眼勾魂,一件杏色薄纱外披一半还算正经穿着,一半却有意无意地耷拉下来,露出润泽的肩膀和雪白的手臂,以及里面的同色抹胸,抹胸比起胸部的尺寸来似乎明显偏小,又让人想到一个成语:呼之欲出。不过令人佩服的是,在那样一个窄小的楼梯上,女人扭腰摆胯,还能风韵十足。

“呦,是外地来的客官啊,打尖还是住店哪?”女人下得楼来,仔细端详二人,道。

“是有事要跟姑娘打听,我们可以给你住店的钱。”青离下意识地皱下眉头,忍了那呛人的香粉味,上前道。

“呦,那不行,我们这开店的,不是打尖就是住店,别的,恕不奉陪了!”女人柳眉一挑,回转身去便往楼上走。

青离愣住,她还没想到会碰这么个钉子,不用你房间就给住店的钱,这老板居然还不要,但转瞬明白过来,这意思大概是,她想要的远不是那一点钱。

云舒反应过来,知道青离好面子一时低不下这个头,忙一把拉住女人袖角,道,“只要你肯告诉我们,价钱随你开。”

没想到,女人借着那点拉力顺势一拂,身上轻纱竟整个飘落下来,接着人“哎呦”一声往云舒怀里便倒,嘴上叫着“心肝儿,你把人家衣裳拉掉了,怎么办?”

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被一只柔若无骨的蛇臂勾住,腰间也有两条玉腿紧紧缠上,不由慌乱大窘,手足无措,看又不敢看,推又不敢推,只剩苍白反复的一句“姑娘,请你自重…”

青离在经历了一瞬间的惊呆后,开始冷笑,这世上,本来就是什么人都有的。倒是难怪天翔说这老板不好对付,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我们说正事吧。”她向那女人道,“我能出的钱,保证够你买断十个这种货色的。”

云舒于窘迫中投来怨念的一瞥:什么叫“这种货色”…

“奥?”女人贴在云舒胸口上,却有一只凤眼转过来,似乎有些心动。

云舒趁她这稍微放松,也顾不得那么多,死命一下推开,跳出门去了。那女人也不再追,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吃吃地笑。

“青,青离,我看…我去村里借宿几晚算了,你自己保,保重成吗?”他脸上红白未定,道。

“随你。”青离语气冷淡,不想表达任何情感出来。

房中两个女人目送云舒一溜烟跑掉,还是青离先开了口,她拿出丝帕来,道:“我想问关于这个的事,你开个价吧。”

“开价啊?”女人往后一仰,胸前面口袋一样摇晃起来,虽然面对的是同性,语气却是转不过来的风骚,“开什么价我还没想好,倒是定金,你得先付了。”

“你要什么?”青离压制心中的反感,道

“你那男人给我一夜。”女人大笑起来。

“那不是我男人。”听说这个,青离倒奇怪自己好像没什么反应,不怎么惊讶也不怎么生气,只淡淡答道,“你自己不妨找他说去。”

女人笑个不住,腰身扭得蛇一样,往楼上去了,道,“那你要在我这儿住店,等我想到开什么价再说。”

青离无语,默默跟她上去,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屋檐下吧。

(七十章首罪一)

首罪七十一章恶骂

更新时间:20088101:32:59本章字数:2930

无论在但丁对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国一句深入人心的观念中,淫欲都是恶德之首。

青离一早醒来,屋内昏昏暗暗地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口很干,脸上发着烫,爬下床去摸茶水,脑中还嗡嗡地乱着昨晚的事情。

本来她走南闯北惯了,绝少择席,可昨晚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心里烦郁,身上燥热,胡思乱想飞出去便收不回来。

然后她突然听到似乎是楼下传来女人杀猪般的叫喊,心里一惊,莫不是进贼了?看在姐姐下落的份上,她飞奔下楼。

尖叫声是从厨房里传来的,门虚掩着,她举着火撞进去,却又慌忙退了出来。

窄小阴暗的厨房里有五六个人,全都一丝不挂,白天那女人趴在灶台上,身后两个男人扯着她的双腿,在一瞬间青离还疑惑这是不是出于强迫需不需要报官,但当她看清女人手中抓着的东西,彻底明白,扭头逃走了,身后传来男人女人们放荡的大笑。

跑回她自己的房间,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就算她在飞花楼长大,也几乎没见过此等的场面。底下似哭似笑的声音还在一波波传上来,弄得她心中莫名地慌窘,跑去把门窗都锁上,加了紧紧几道闩,然后取棉花塞进耳朵,一团身整个把自己包到被子里,面上的红热才慢慢下去,渐渐迷糊起来。

然而,她似乎并没有逃出那张无形的无尽的网,整夜里都在做梦。

春梦。

梦里的人是达延。

在梦里,他一如那晚在榻上的情状,粗暴而狂热,强势而烧灼,但不同在于,她也像全无羞耻之心一般,放纵地扭动呻吟,甚至使出见过的许多风月招数来让他更疯狂。

直到睁开眼睛那一瞬,她似乎还觉得那些销魂蚀骨的快意充满全身,并错愕于梦里四分五裂的衣服怎么会完好无缺。

但当清醒完全占据她的头脑,巨大的羞耻感便涌上来。

她不算怎么在意礼教妇道那种东西,但像梦中的行为,还是让人觉得异常难为情。

阿弥陀佛,怎么会做这种梦。醒来的青离诵了声佛号这种向来不存在于她字典里的词句,拼命摇头,好像要不承认什么似的。

这时,门敲响了。

青离忙收了思绪,连番照镜子,看脸上潮红下去,又整理衣服,才开了门。

进来的是客店的老板,手上端着一盘黑乎乎的炒菜和一壶酒,笑道,“饭来了。”

青离想到昨晚厨房里的一幕,不由有些呕心,还不知道那锅里会不会有什么奇怪东西呢。于是淡淡道,“谢谢老板,不饿。”

“怕有毒啊?”女人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身体摇摆幅度都很大。

“不是,不饿。”青离接下去刚想岔开话题问你开价想好了么,就被女人的冷笑打断了。

“从昨晚到今儿中午一直没吃东西,还不饿呀?你嫌老娘脏不肯吃是不是?”

青离心里说着是又怎样,面上毕竟还不好表现出来,便不说话了。

女人突然一笑,放柔了声调,可语气分明极尽讽刺:“昨夜好梦啊?”

青离被戳中痛处,骤然一惊,不由往后退了半步,脸上也止不住地高烧起来。

梆当一声,女人把手上的盘子砸在桌上,酒泼了青离一身,接着一串粗俗大骂便始料不及地飞出来:“你个做梦都想被野汉子XX的烂X货,装你妈X什么三贞九烈?就嫌老娘脏了?!”

女人叉着细腰指着鼻子左一个骚货右一个婊子地骂不绝口,青离又羞又怒,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气急了,噌地一把将腰间佩剑拔将出来,寒光闪闪地架在女人脖子上,大喊道“闭嘴!”

但她冷静下来,发现这只是让自己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女人不害怕,反越发得意,无赖地往剑上蹭来,道:“被说中了啊?你砍啊,砍了就没人知道你骨头里有多浪是不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样下流胚!

青离气得手指发凉,几次真想砍下去,但这样当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僵持半晌,只好收了剑,冷冷道,“闲事你不用管。我找你的事,给你三日开个价来,三日后若还不打算告诉我,这辈子你也就别说了!”

说着她重重摔上门,一径出去了。

从本质上讲,这是一次逃跑,落荒而逃…

青离蹬蹬蹬走得极快,不一会便将阴暗中的小房子抛在视野的尽处,脚下呈现新月般的沙滩与一望无际的大海。

但怎么走到这里,这里是哪里,她心中全无一点印象,只翻江倒海着女人那些恶毒的话语。

她简直多少年没这样狼狈过了。

就算被送去蒙古那时以为会受辱被杀,她清楚并不是自己愿意的,因此还可以坦然面对。而女人那些话,虽然粗俗,却让她心虚不已。

对梦中的欢愉,她敢说是半点没有渴求的?

而且,如果是梦到云舒,她总还有个情之所至的理由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羞赧。

可居然是达延…

甚至说不定,下次会梦到不认识的人,只要那方面够强,能带来更多的刺激。

难道自己骨子里真的跟那种女人一样?

对了,还有这个问题。

如果她明明有着欲念,可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还要去嫌那女人肮脏,难道不是像她骂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那样虚伪至极么?

想到这里,青离忍不住用袖子去掩住面孔,她连自己这关都说不过去,又怎样去反驳别人。

这时身旁突然有人喊了声“姑娘!”

看时,是个沙滩上挖贝的老妇人,面相纯朴和蔼,大概是一个人无聊,向她搭话:“姑娘,你是外来的吧?”

青离心里一动,迅速把刚才的窘迫暂且抛开,想到,若姐姐经过这里,也说不定有别人见过,遂与她攀谈起来,言语间描述紫迷样貌,向她打听。

老妇细想想,突然着恼起来一样,狠狠道,“可不是有!”

不待青离追问,她便像开了闸一样停不下来:

“那天我家二狗又去那个杀千刀的娼妇店里,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啊!叫那娼妇迷得五迷三道,媳妇儿也不娶!存心叫我家断了香火怎的!那娼妇,当年做人小老婆时,居然还有人夸她清秀,我呸!我老婆子第一瞧见她,那奶大屁股大,眼里一汪水,就知道是个淫妇种子!”

青离擦汗,这说了半天跟我问的有啥关系…遂强行打断她重申了自己的问题。

“你别急,听我老婆子说嘛!”老妇道,“那天二狗回来,脸上带着伤。我问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到底叫我打听着了,是在店里见到一个女的,长得就跟你说的那样儿,二狗以为她也是能乐和的,上去拽人家手,不想身后出来个男的,一脚把他从楼上踢下去了。”

“后来呢?”青离脖子都伸长了,急道。

“第二天二狗越想越憋气,纠集些无赖朋友到店里去找那男的算账,不想人都已经走了要我老婆子说啊,别说你那是活该,就是去算账,人家踢飞了你你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功夫不知多高呢,你能打过人家吗!?所以没找到人倒是好的!”

“你说的店,可是那家?”青离遥遥用手指着她住宿的地方,最后确认道。

“可不就是!除了那祖坟冒黑烟的娼妇,还能是谁…”

老妇还在絮絮骂着,青离却无心再听下去,她似乎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可似乎又什么也没有进展,唯一确证的,是姐姐确实在那店里住过而已。

这说明,再生气,她也还得强打精神面对那个恶妇啊…

(七十一章首罪二)

首罪七十二章谎言

更新时间:20088101:33:00本章字数:2870

无论在但丁对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国一句深入人心的观念中,淫欲都是恶德之首。

又是一个早晨了,青离推开窗,尽管阳光对这里鞭长莫及,腥味十足的海风却能猛烈地灌进来,驱走些那种颓废、淫糜、无望与贪求的压抑气氛。

昨晚她睡得安稳,桌上摆着折断了的更香。

那香叫做“莫多情”,很妙的一个名字,以抑为扬,说明了它的功效。青离在飞花楼也见过这种香,但来这里,一开始因为那种甜腻藏在湿霉味中,把她瞒过了,直到昨晚才发现。

很快,女人又来送早饭。一眼看到桌上的断香,又看到青离脸上没了乌青的眼圈与突兀的潮红,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失望。

青离也安稳而冷静地笑着看她,有点戳破敌人把戏的得意。

要说,昨晚半夜里,她被好像雷公架着车驶过的轰隆隆巨响吵醒,差点以为是地震,但刚想跑出去,听见女人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响彻整个漆黑的屋子,接着又稀里哗啦瓷器打碎的一声,青离便明白,大约是这女人玩什么新鲜花样,何苦又被她嘲笑,遂继续闷头大睡了,这也许也会让她气闷吧。

没想到,女人神采转瞬间又飞扬起来,拉过青离房间的椅子双腿叉开大摇大摆地坐下,斜着眼睛看青离笑道,“开价老娘还是没想好,不过倒是可以透露你一点消息,因为把定金收了。”

定金?

青离反应一下,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想到那天女人半开玩笑似的说话,但旋即她又放松下来,才不相信云舒会跟这种女人上床。

“你不信啊?”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风情万种地拖长了声音,“可我要是没收下这定金,干吗告诉你要的信儿呢?”

这一问倒让青离心里一沉,无可作答。

女人也不看她,接着媚笑道,“那种男人老娘见多了,当着老婆长辈的面儿,一个个装的跟圣人似的,可要背着人啊,最下流的货色就是他们了!就说你那男人,昨晚儿开始还有些装模作样的,可两杯黄汤下肚,裤子就穿不住了…”

青离有些莫名紧张起来,一点杂音跑到脑子里去:云舒肯定不会像说的那么不堪,但以他那个不会拒绝人的性子,不会真叫这女人灌了药下去了吧?

“你那男人还真行,一晚上X了七八次,老娘这会儿还腰酸背疼的。”女人作势扭动脖子,发出舒活筋骨的响动,竟打算说起书来了,“第一次在…”

“够了!有完没完!”紧张转成愤怒,青离大声打断她,“那不是我男人!你们爱怎样也跟我没关系,你不是要告诉我姐姐的事儿么,扯这些做什么!”

女人的眼光投到她身上,仿佛很欣赏这个气恼的样子,唇边挂着不知含义的晒笑,半晌,才说,“老娘么…说事情都是这样的,你要听呢,就一点不拉地听完,不听呢,她奶奶的老娘还没这么多闲工夫陪个女人磕牙呢!”

青离嘴唇开始发白,这女人怎么就那么跟她过不去,但又怎么就那么能一刀插中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