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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颓然一笑:“娘娘不会懂的。”

“不…”她摇着头,猛地,怔住。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略微侧了身,绞着手上的帕子,咬着唇说着:“可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我也,不希望你去涉险。”

他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终是开口:“我让娘娘错爱了。”

“卿恒…”她猛地回身。

我亦是怔了下,这是我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

清晰的字眼儿,却丝丝带着颤意。我瞧见,她的眸子微红,双手握得越发地紧了。

“娘娘。”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脱口道,“娘娘不该如此唤我。”

千绿的身子一颤,开口道:“我不能,那么为何她就可以?”

扶着墙壁的手微微收紧,放眼望去,听顾卿恒道:“娘娘与她不一样。”

千绿不甘心地咬牙道:“她爱的人根本不是你,可是我…我爱你!”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可,听她亲手说出来,依旧觉得错愕不已。千绿的性子,她终有一天,也忍不住了。也只有在顾卿恒的事情上,才能让她那样懂得伪装的人不顾一切。

身侧的思音惊得撑大了眼睛,我朝她横了一眼,她忙低下了头。

顾卿恒怔怔地看着她,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

她的手欲伸过去,他却慌忙侧身,她讶然:“卿恒…”

他低了头:“请娘娘自重。”

她的手猛地一颤,低语着:“她就可以,是不是?”

他摇头:“娘娘错了,我与她,也从来,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我从来清楚她的身份,不会让她陷于两难的境地。”

他的话,说得我狠狠一震。

也只他在天牢受伤的那一次,我才亲手扶过他。这些,原来我都不曾,注意到过。呵,如今听他提及,竟会这般心酸。

千绿冷笑一声,咬着牙道:“我真是好奇,她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你对她如此尽心尽力!”

他却是轻笑:“她不需要任何能耐。”

明显瞧见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见她深吸了口气,随即道:“我不管你和她如何,今日,你必须回去。我不会让你出征,你的伤才好不久,不能犯这个险。”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娘娘不该管我。”

她的眉色一拧,逼近一步,伸手去扶他。他跪着,此刻却不知该如何避让。

她的手,将要触及他的身子。恰在此时,我猛然瞧见,那顶明黄色的御撵远远地前来,李公公走在前头。

吃了一惊,若是让夏侯子衿瞧见,纵然他想放过他们两个,又该叫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情急之下,忙上前道:“贵嫔娘娘!”

千绿的手一颤,猛地回身瞧向我,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顾卿恒亦是惊讶地抬眸看了我一眼,我却不看他们,大步上前,绕过他们,径直朝前。御撵已经停下,李公公扶了他下来,我忙唤他:“皇上。”

他没想到我会在此,目光朝我看来的时候,又落在我身后二人的身上,俊眉轻皱,淡声道:“惜贵嫔怎的也在此?”

千绿这才反应过来,忙朝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我笑言:“娘娘是担心皇上最近日夜操劳,所以过来探皇上。却不想,倒是与长芙撞在了一起了。”

她瞧我一眼,咬着唇,也不敢说不是。

他只“唔”了一声,上前,目光落在顾卿恒身上,轻轻皱眉:“你回去吧,此事朕自有定夺。”

“皇上…”

他欲开口,却见夏侯子衿并不看他,只径直朝前走去。

我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先回府去,此事稍候再说。”

他朝我看了一眼,咬着牙,依旧不肯起身。我看了刘福一眼,他会意,忙跑上前来。我开口道:“扶顾公子起身。”

刘福点了头,弯腰去扶他,他又看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他才起身,许是跪得太久,只见他猛地一个踉跄,刘福慌忙扶住他,开口道:“顾公子站稳了,老奴派人送您回去。”

刘福很会看颜色,如今顾卿恒虽然不再官职上,可他却知道夏侯子衿看重此人,自然依旧是对他恭敬有加。

转了身,朝千绿看了一眼,开口道:“娘娘不是来探皇上的么?如今皇上回宫了,娘娘怎的还不进去?”语毕,也不看她,只直径朝前走去。

隔了会儿,才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思音上前来,轻扶了我道:“公主为何要帮她?”

我不语,我不是帮她,我只是在帮顾卿恒。顾家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让顾卿恒接二连三地受打击。见我不说话,思音也是识趣得没有再说话。

二人行至门口,见一个宫婢端了水平过来,见了我们,忙行了礼,方又进去。扶了思音的手,抬步入内,见他坐在桌边,一手撑在额角,闭着眼睛靠着。李公公正侍立于他的右侧,见宫婢进去,忙挥手示意她将水盆放下。

宫婢小心地放下了,伸手浸入水中,拧干了帕子递给李公公。李公公接了,小声道:“皇上,皇上,奴才帮您擦擦汗。”说着,他小心地伸手过去。

我才瞧见,他的额角渗出涔涔的汗。可如今都近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微微吃了一惊,可别又是病了!不知怎的,想起那时候他生病发烧的模样,想着总会心疼。

走上前,低声道:“皇上怎么了?”

李公公忙道:“皇上连着两晚没睡了,方才又去了趟城外回来。”

皇都城外?看来,他是去了那镇压乱军的地方。

才要上前,便听身后千绿低声道:“那皇上还是好好休息,臣妾不打扰您歇息,臣妾先行告退。”语毕,也不等他说话,便转身携了菊韵的手出去。

回头看他,他依旧不睁眼,想来是真累了。

悄然上前,接过李公公手中的帕子,轻拭着他额角的汗,他的眉头皱着,却是一言不发。将帕子搁下,我扶他道:“皇上累了不如上床去躺会儿,有什么事,待歇息了再说。”

他也不拒绝,任由我扶着他上床。李公公忙跟上前来,帮他褪去靴子,才又退下侍立于一旁。他似是长长松了口气,俊眉微拧。

我朝思音和李公公看了一眼,示意他们都下去。

他不说话,我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根本不过闭了眼睛。轻轻坐在龙床边,陪着他。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了下去,眉头却依然紧缩着。我知道,他定是心中有着甚多的事解决不了,所以即便睡了,也放不开。

抬手,欲抚上他的眉心,想了想,终是作罢。怕他睡眠太浅,我一不小心便弄醒了他。

坐了好久好久,外头的阳光已经渐暗,又过了会儿,便听见门被人轻轻推开,李公公蹑手蹑脚进来,小声朝我道:“公主,皇上几时用膳?”

回头朝床上之人看了一眼,他也未有要醒来的意思,便道:“等皇上醒来,再传膳。”

“是。”他应了声,看了他一眼,才退下去。

轻叹一声,他是真的睡沉了,连着两日不睡,他终是累了。

寝宫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宫婢小声地进来点了灯,又轻声退出去。门窗都被关了起来,整个寝宫里,连着一丝风都没有。

我坐着,突然听他呻吟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皇上怎么了?”

他大口喘着气,又是满头的汗。我狠狠地握紧他的手,低声道:“做了噩梦么?”

他才抬眸看向我,吸了口气道:“朕睡沉了。”

我怔了下,他不提,我也不问。只笑道:“皇上可也是人,那么久不睡觉,此刻谁沉了,也正常。”

他抿唇一笑,翻身坐在了床沿,一手扶额,甩了甩头道:“睡沉了,头就疼了。”

我皱眉问:“可要宣了太医来瞧瞧?”

他却摇头:“不必了,朕歇会儿就好。”他似想起什么,瞧着我问,“用膳了么?”

我轻笑道:“等皇上醒来啊。”

握着我的手一紧,见他拧眉道:“朕来的时候吃过东西了,你怎的可以不吃?”语毕,朝外头喊了李公公进来传膳。

心疼得看着我,开口道:“不过一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倒是皇上,今日他亲自在外头跪了这么久,也不同意他出征。城中陈将军和余将军此刻是脱不开身去前线,皇上却又不用自己的亲信,那到底是要怎么办?”

他浅笑一声道:“此刻要顾卿恒出征,那朕刻意留下他性命是为待日后提拔一事不是让谁都一眼瞧出来了么?如此,难保姚行年不在暗中做手脚,正因为他是朕的亲信,朕才不能这么做。朕要为日后打算。”

我就知道,他不同意顾卿恒出征,定有他的理由。

他倒是也未曾提及今日在宫外瞧见千绿也在天胤宫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傻到去说。

二人坐了会儿,晚膳便送来了。

他吃得极少,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因为来的时候吃过东西,还是因为根本没有胃口。李公公站在边上,一直皱着眉头,好几次,想开口,却又硬生生地忍下去。

示意公公帮他夹了菜,低语着:“皇上多吃点,有了力气才能去前线啊。”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抬眸瞧着我:“你知道朕要亲征?”

低眉,并不看他,只道:“前线出了那样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不亲往?”他的性子,不去,才叫人不解。

何况,南诏还借口拥立太子为名出的兵。他作为皇帝,必然是要亲往的。隔了这么多天,那皆是因为皇都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李公公才要说,他已经连着两日没有合过眼了。

他迟疑了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低声说着:“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朕最慢后日便出发。”

我吃了一惊,脱口道:“这么快?”

他点头:“朕还闲刭快一些,只是,显王那边能抽调出的兵力有献努那边没有军队镇压,怕会有人起兵造反。”

这个我自然明白,且显王是要亲自留在那边的。

才欲开口,他却抢先道:“朕会小心,你留在这里,等朕回来。”

这句话他说得可真快啊,其实,他不说我也早就想到了,他是不会想让我去的。故意笑言:“皇上忘了?我如今还不是你的妃子啊,而且我还做过天朝军队的军师的,我完全可以…”

“不行。”他拧眉,“此事朕已经决定,你不必再说。”

“皇上…”

他却突然起了身,转身道:“没事便回景泰宫去,朕还有要事要处理。”

抬眸看他,他却是背对着我,再不转身。叹一声,他的脾气来了,谁也拦不住。起了身,朝外头走去。

身后之人突然又开口:“若是朕此次与他对敌,你希望朕放过他么?”

脚下步子一滞,我没有回身,迟疑着,终是咬牙道:“但求皇上,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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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的,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苏暮寒的事,我相信着。这一次,牵涉到江山的问题,我不能再一味地要求他忍让。虽然,我从来不希望苏暮寒出事。

心,一点一点地揪起,不去战场,对我来说,是否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

从天胤宫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空气里已经隐隐地藏了冰冷的味道。深吸了口气,抬眸望向天空,今夜,无月。偌大的夜空,全是漆黑的一片。

很快.又将入冬。

想起去年的大雪,他第一次吃我做的点心,而后,拥着我从御膳房出来,在雪中。

嘴角牵笑,也不知何时,再能有这样的机会。

回去景泰宫的路上,路过永寿宫,我突然驻足。

思音吃了一惊,她的目光顺着我的瞧去,听她忙道:“哪里是裕太妃的宫殿,平日都没有人靠近的,裕太妃,疯了。”

我只听着,没有答话。

站了会儿,抬步朝永寿宫走去。思音吓了一跳,忙拉住我道:“公主,您可别往那里去。皇上不喜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浅笑一声,夏侯子衿怎么会不喜欢?况且,他马上要御驾亲征赶赴前线,我必然还是要去一趟永寿宫的。此事,即便让太后知道,反正她也是想我出宫的,必然也不会太计较。

思音拗不过我,只能跟着我前往。

永寿宫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

走进去,还如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我突然觉得感慨,那时候来,连着季节都一样啊。晚凉也是,想意图阻止我进来的。

正想着,听一人问:“谁呀?”

她问着,见手中的灯笼举高了些。思音提高了声音道:“是长芙公主。”

我倒是已经看清楚了,面前之人,是小桃。不过也是,这永寿宫除了小桃,再无其他的宫人了。小桃忙上前道:“奴婢给公主请安。”

我点了头道:“太妃呢?”

她-陋了下,定是想不通公主突然来,要见太妃的为何。

我又问了句:“太妃呢?”

小桃这才反应过来,忙朝我道:“太妃已经歇下了,公主您…”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我淡笑一声道:“那本宫便不进去了。”扶了思音的手转身,又停住,低声道,“皇上要御驾亲征,他会平安回来,不必担心。小桃,好好伺候太妃。”语毕,便不再停留,大步朝外头出去。

身后,似乎听见有人出来的声音,接着,是裕太妃的声音。小桃与她说了几句,却是疑惑地道:“奇怪,长芙公主怎么会认识奴婢呢?”

我觉得,待夏侯子衿此次回来,关于裕太妃的事情,该是和他说说了。她不是害了玉婕妤腹中孩儿的人,恰恰是,想救她的人。

他们母子,这么多年的隔阂,也该缓缓了。

叹息一声,径直回了景泰宫。

两日后,皇帝亲征。

直到他出皇都,我都未曾见过他一面。而他,是故意不来见我。走了,也走得这般快。如今非常时刻,朝中一些收了沅贞皇后信件的大臣,全部被软禁起来了。剩下的一些,也终日惶惶不安。

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熙宁宫的宫人进了景泰宫。

我知道,太后是执意要我也去的,她知道夏侯子衿不让,可她还有着她的法子,让我跟着去。

我如今不是皇妃,而她堂堂太后,想放我出宫,那简直是不在话下。

其实我可以理解她作为母亲的心情,她要是,不过是夏侯子衿平安。只有江山稳定,他才会平安。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不能接受她要我对苏暮寒,以情相诱。

诱/情,不管是对着,都是不公平的。

走出景泰宫的时候,顺手带上了苏暮寒送我的雕刻着梓树的盒子。

熙宁宫内,太后一脸泠然:“此事哀家已经决定,你若是心里有皇上,就必须照哀家说的去做!”她的话决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语,太后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那么无论我同意与否,她都是要逼着我上前线了。

她又道:“你拿着这个令牌出宫去,外头,有马车等着你。保护你的人,哀家也已经准备妥当。”她说着,将手上的令牌搁在桌上。

心里叹一声,终是伸手将令牌握在手中。

“你的宫婢也没有跟着你出去,一路上伺候你。”太后又说。

我浅笑着摇头:“不必了,还是我一人去。”多一个人,便多一种负担。

太后没有勉强,只点了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