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显然没有感知到黎夕的悲伤,他狡黠地笑了笑说:“好像跑题了。”

“说到那天,看见你躺在包厢里,我们都很奇怪。虽然许豫旬告诉我们你是江聿琛的妹妹,却也没动什么歪脑筋。结果…其中有个人就嚷嚷着说…”

“说什么?”黎夕问。

“他说为了给许豫旬解愤,就提议大家伙…把你给轮/奸泄愤了。也好当是给江家的一个下马威,人家的掌上明珠,在我们这里就是个破鞋。”大林说完的时候,还不忘看了看黎夕的脸色。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黎夕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维,都在一瞬间停顿。不过幸好,她知道这些是在八年后。而她,也幸好没有被那些小混混给糟蹋了。

大林小心翼翼地说:“你放心,当时我们没对你做什么。因为,在我们打算做什么的时候。那个叫江聿琛的就突然冒了出来。说来,当时也有件事挺觉得寒心的。有人说要把你轮/奸泄恨的时候,许豫旬那个兔崽子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居然就默认着让他们动手了,不过现在想想,他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货。不然怎么会发达了,也不帮我这个老兄弟一把。”

“说来,当时的事情可真是事有蹊跷。江聿琛出现地太巧,就在那个大家伙准备动手的时间点上。我到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许豫旬通知的他。”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大林的眸色深沉了些:“因为之前,我看见许豫旬偷偷打电话给一个人。那种口气,就跟威胁别人差不多。后来想想,可以把你作为筹码威胁的,除了江家的人,还能有谁。结果,还不是给我猜对了,来的那个人真的是江聿琛。”

所有的事情,都串不上线了。江聿琛明明出现救她了,结果最后却反倒成了另一番光景。黎夕禁不住疑惑出声:“那后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说来话长,我慢慢说啊。”大林再次从衣兜里掏了跟香烟出来,用中指弹了弹,塞进嘴里:“后来吧,江聿琛是真的打算把你带走的。他都抱着你走到门口了,结果却被许豫旬喊住。许豫旬叫了我们一堆人冲上去,扬言要把你抢过来,带人轮/奸了你。”

大林的语气滞涩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时你昏睡了过去,你都没有看到。许豫旬扬言要带人轮/奸你的时候,江聿琛的眼神就好像要杀人一样的。那种眼神真是恐怖,现在想来都觉得发寒。”他从口袋里重新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烟卷:“真没想到,江聿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就真的跟我们一群混混扭打在了一起。结果,混乱中就打断了他的手臂。后来,我还一度胆战心惊地怕被江家报复呢。”

黎夕说不出自己现下的感受,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江聿琛的手是被车撞坏的,是不小心摔坏了,又或者是咎由自取。突然得知,是为了保护她,而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忽然觉得愧疚,又或是,是不舍。

周潇的话,当真应验了,真的是她联合了许豫旬,毁了他所有的信仰。她,可是真的残忍呢。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多次追问许豫旬都没有结果。

原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只有她,看不穿摸不透。

烟卷燃起,大林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感叹:“后来,许豫旬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答应让他把你带走。不过,他提出了个要求,要江聿琛把桌上的一杯酒喝了。哎…那种酒,我们经常逛酒吧的人都知道。就是那种…会让人乱/性的迷魂酒。江聿琛也真傻,二话没说就喝了。结果喝完,许豫旬就变脸了。然后,硬要我们把你们俩一起塞进包厢里。至于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故事听起来漫长而曲折,却只有其中真正经历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中滋味。

黎夕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如果知晓江聿琛是被陷害的时候是震惊。那么,听完这些之后,是心疼。

难以抑制的心疼,满胸满腹的心疼。

当然,大林的话,也还没完:“后来,我问过许豫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告诉我,当时跟你在一起是为了利用你,掌握江聿琛。他曾经说过,江聿琛可能是个冷清的人,所以抓不到他的弱点。但是,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一个叫江黎夕的女人。因此,要让江聿琛强/奸她,只是为了让她恨他一辈子。让江聿琛,一生都求而不得。”

听完后,黎夕突然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但她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她定了定心神,才坎坷地说下去:“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了所有我想知道的。至于尾款,我会按时打到你账上的。”

大林眼里泛着精光,一激动,嘴里的烟雾就悉数飘在了黎夕的脸上:“好,成交!”

闻到刺鼻的烟味,黎夕本就不算舒坦的肠胃,又开始隐隐泛酸。她忽然干呕了一声,转身巴着一棵大树,吃力地吐了起来。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难过到,几乎都要把肠子一同吐出来。

大林看她这样,好奇地凑上去:“喂,江黎夕,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我老婆闻到烟味,也跟你一个反应呢。”

“你搞错了,我只是肠胃有点不好。”她抬头,冷冷地对他说。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黎夕心里徘徊了很久。她几乎能确信,她已经怀孕了。近三个月未来月事,即使是个傻子,都该有所疑惑。

只是目前,她还不敢直面这个问题。

以及,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chapter 52

离开并不是最好的结局,确是最佳的逃避方式。

通往C市的火车,算不上拥挤。黎夕拖着腮,静静地观望着沿途的风景。指尖贴在面颊上,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的发梢在肩头晃动着,及腰的长发,就像是一位企盼爱情的少女。

她记不得是谁说过了,乘火车是最好的消遣方式,因为,透过不快的车速,你能尽情地观赏着沿途的美景。那些,你曾在忙碌中无暇顾及的风景。

当真正离开的时候,黎夕才知道,原来在Z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却连离开时都没有一个需要认真道别的人。那时,她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无可奈何地四处飘零。

最后,她只给李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她要去C市住一段日子,可能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李姨很支持她的离开,毕竟Z市这块故土,真的是她的梦魇所在。

临踏上火车的那一霎那,她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去拨通那个电话。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拿出手机。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就是莫名的想要听听他的声音。想听他,叫她黎夕。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变得很敏/感。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就会害的她一天都高兴不起来。她很想跟他分享这种喜悦,但每每想到自己的父母,又觉得自己像是在背叛一样。

而那一封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也在她手里辗转了许久,最后被寄出。

打开手机,看见手机信号为零的时候。她忽然就笑了,笑容中的惨白,并不是谁都能懂的。她想,或许是老天爷也不想让他再跟她有什么联系了。

她回望了一眼车站大厅,之后提起行李箱,远走他乡。

**

离婚协议被江聿琛握在了手里,优雅的指节微微泛白,任谁都看的出,这双手的主人花了多大的力气。甚至,连手指都是颤抖着的。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常峰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江总,黎夕小姐前几天订了去往C市的火车。出发时间,是在今天早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常峰暗自抬了一眼,观察江聿琛的表情。之后,小心翼翼地说下去:“江总,真的不用去追吗?”

江聿琛没有回答他,常峰觉得,如果现在不问清楚,等江聿琛反悔了,自己免不了一顿责难。他想了想,冒着触及江聿琛逆鳞的危险,继续迎上去。

“黎夕小姐可能现在也是一时在闹别扭,毕竟,女人家嘛,哄哄就会好的。”

江聿琛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用手指把那张离婚协议一点一点的收紧。然后,揉成纸团扔进垃圾箱里。

“随她去吧。”他的声音冷冷的,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把空气都冻结成冰:“还有,帮我去查查这份离婚协议是哪个事务所给她草拟的。近期…就给我整垮它。”

常峰只能低了低声音说一句:“是。”他转念一想,这事务所虽然做这些拆人姻缘的事并不好。但也犯不着要整垮它,那么严重啊。不过,想必他的boss也是不舍得把气撒在旁人的身上的,所以,只能转移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

常峰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默默念叨了一句。至于江聿琛有没有听见,他也不知道了:“听说C市的治安不大好,黎夕小姐一个人,又人生地不熟的,怪危险的。”

身后没有任何反应,常峰想,他大概是说的太小声而导致江聿琛没能听见。他又不敢再说第二次,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江聿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端坐在办公桌前。只是微蹙着的眉宇,暴露了主人焦躁的心绪。不知觉地,他忍不住把目光游到了桌上的那张相片上。

少女的笑容十年如一日的皎洁,湖蓝色的裙子与身后的风景交融在一起,美不胜收。她的身旁,是他。他到现在还记得,徐风掠过的时候,轻快地撩起她的长发。带着些少女独有的馨香,倾入他的鼻息。

脑子里的泛滥的情愫,如同罂粟一般的诱人上瘾。思及常峰的那句话,他忽然觉得忧心忡忡。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会照顾自己。

她弄疼了,只会流眼泪,不会包扎。她伤心了,只会强装开心,不会倾诉。她孤独了,只会独自舔伤口,不会…想到他。

他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下去了。不然,等他后悔,就真的是后悔莫及了。

磨砂玻璃门被他推开,常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江总,有什么事吩咐吗?”

“我记得,你说过…C市有一个治疗支气管扩张的专家是吗?”

常峰愣了愣,不过片刻,他就恍然大悟。他急促的语气,暴露了他的情绪:“是是是!”

“帮我订一张去C市的机票,尽快启程。”

“知道了,江总。”

常峰觉得,江聿琛的心思他摸不清。但是上司想要掩耳盗铃,那他也就只能陪着一起装聋作哑了。

**

初到C市,黎夕凭着那些稀薄的印象,找到了母亲成长的小镇。

她找了间民宿就住下了,设施简朴的民宿,倒也干净整洁。老板娘很热情,硬拉着她去她家吃了顿饭。晚饭期间,老板娘问她怎么一个人到了C市。她也只是苍白地笑了笑说,只是想换个环境重新生活一段时间罢了。

老板娘看见黎夕的表情不大对劲,就没再问下去。黎夕觉得,大约老板娘是以为她是离家出走了。想到离家出走这个词,黎夕忽然觉得很悲哀。

在她漫长的二十五年时光里,居然…连一个家都没有。她忍不住用手覆上了小腹的位置,她想或许在不久以后,她就会有一个家了。

不知不觉地,她的清丽的脸上,也染了些慈爱的笑意。

翌日,黎夕去了医院。之前,虽一直笃定着自己应该是怀孕了,但却一直没有敢去做检查。

一是因为那时候还在Z市,人多眼杂,保不齐就会被江聿琛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她不敢尝试,因为万一被江聿琛知道,可能…她就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了。

再者,也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心软,害怕这个孩子会有所差池,害怕这个孩子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健康。第一次当母亲的心情,总是忐忑的。特别,还是做一个单身母亲。

曾经,她也在电视上,看过单亲母亲辛苦拉扯孩子长大的故事。那时候,她不过是看的有些感动,有些佩服。结果,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一瞬间燃起的坚强,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比拟的。

“第二百五十五号,黎夕。”电子屏里,机械的女声叫起了她的名字。

黎夕迈着不快的步子,到了诊室。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带着一副眼镜,面目慈柔,看起来格外温和。

“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呢?”

忽然被称作小姑娘,黎夕觉得有些脸红。黎夕浅浅地笑着,说:“医生,我觉得我好像怀孕了。”

“月事几个月没来了?”医生推了推眼镜,问她。

“近三个月没来了。”黎夕算了算。

医生皱了皱眉:“都三个月没来月事,你都不去检查一下吗?这小姑娘,太不拿身体当一回事了。有晨吐的现象吗?”

“有。”

后来,医生又一一问了她好几个问题。然后齐刷刷地在病历本上,写了好几行潦草的字迹。过了一会,医生把病历本递给黎夕,说:“小姑娘,你确实应该是怀孕了。以后身体不对劲就要提早做检查,这样拖拉着,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先去做个B超,等会拿单子回来,给我看看。”

“谢谢医生。”

黎夕缴了费,就去B超室那里排队。候诊大厅里,做了好几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身边都有家人和丈夫陪着。

嘈杂的大厅里,人流来来往往的,却只有她是一个人的。

她之前就料想过,或许拥有这个孩子,她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每次孕检,别人有家人陪同的时候。她需要拎着大包小包,一个人排队取药。甚至,当这个孩子真正出生的时候,或许连跟她分享喜悦的人都不会有。

不过,她既然选择了,就会一直到底地走下去。

胶体物质涂抹在她的腹部,有些冰凉。当显示屏上,出现那个细微的小点时,黎夕不禁觉得鼻尖发酸。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的孩子,一个融着他和她骨血的孩子。

取了单子,黎夕重新回到了医生的诊室。医生一脸的和蔼,问她:“是有了吧?”

“嗯。”黎夕满心欢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单单地应了一声。

“小姑娘,恭喜啊。”医生接过黎夕的B超单子,朝着黎夕道贺。

只不过,在看到B超单子的一瞬间。医生的所有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她的语气也沉了沉:“小姑娘,你先坐下,我给你用胎心仪重新检测一遍。”

“嗯,好。”黎夕被医生的表情吓到,呆愣愣地坐了下去。

仪器的显示结果,是无胎心反应。黎夕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反应,只是知道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就好像是掉进了火坑,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姑娘,孕期14周,照理说应该是有胎心。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胎心反应。”

“医生,这代表什么呢?”黎夕明明知道结果,却忍不住发问。

“有两种可能,一就是胎儿发育的比较慢,第二种就是胎儿已经停止发育。照目前看来,孕期14周。我认为,更倾向于后者。”

脑子里轰隆隆地作响,像是被灌进了空气一样。黎夕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如果…我硬要把他生下来呢?”

“你也可以再等个一周再看看。但是,胎儿都这么大了。胎儿发育迟缓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医生抬眼看了看黎夕,万分诚恳地说:“小姑娘,你也还年轻,孩子以后都能要。但是如果现在拖下去,对母体也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况且,这个胎儿已经很大了,如果不尽早做清宫手术。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受孕。”

“我…再想想。”黎夕过了很久,才这么回答。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给你安排手术。”

“让我…再想想。”

chapter53

最终,黎夕还是接受了手术意见。

她并不甘心,或者打心眼里,她还是愿意等一等的。只是后来,医生的一席话,又将她推入理智的深渊里。

中年的医生,眼角有些细微的皱纹。看起来并不狰狞,反而增添了几分慈祥感:“小姑娘,我看你是一个人来的。是…单亲妈妈吧?”医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怕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是啊。”

“首先,我从医生的角度看。我真的劝你不要这个孩子,虽然,拖下去可能会有曙光。但是,更多的却是危险。”

医生将目光移向黎夕,认真地说:“小姑娘,我接手过很多个病人,其中也有很多几个是跟你一样的单亲妈妈。其实,我也很佩服这些妈妈们,有勇气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但是这样,他们的孩子,又真的快乐吗?

可能,别人有爸爸疼爱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嘲笑,是没爸爸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往往比别的孩子早熟,也往往更容易有心理疾病。小姑娘,好好想一想吧…”

黎夕虽然不甘心,但是转念想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像她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活着,确实…就像是个累赘。即使心里再舍不得,她最终也是得抛下的。

等待手术的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黎夕几乎觉得,她都要落荒而逃了。

但是,当护士刻板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她还是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

**

黎夕从医院的长廊上走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人——江聿琛。

她是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因此,撞见他的时候,她还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差点就被喷涌而出的情绪,侵占了头脑,可惜最终…她没有。

他依旧是那一身固有的装束,沉黑的西装,纯白的法式衬衫。甚至,连袖口处的那两粒袖扣都没有变过。

只是此时,黎夕看他的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真相扑进他的怀里,然后一声不吭地抱着他。她只是想抱着他,抱着他哭一会就够了。可是,在眼下,却也成了奢侈。

黑色皮鞋踩踏在地砖上,发出沉郁的响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黎夕想装作像陌生人一样,却发现…没有办法。

她停下步子的刹那,他也同时停住了脚步,就好像是达成了共鸣一样。

“你来医院干什么?”他比她先开口。似乎在这场爱情游戏里,江聿琛永远是那个先输的人。

“身体不舒服,来看病的。”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至于刚才的一切,她都选择了略过:“你呢?”

“C市有个治疗支气管扩张的专家,我替我爸来看看的。”

“嗯。”两人像是久别的朋友,完全找不到话题:“那我先走了。”

她从他的身侧走过,她以为,她会走的干干净净的。只是,在与他交臂的时候,却被他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捉住了手臂。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这样未免太惹人注目:“江聿琛,别闹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上次的离婚协议我没有签字,扔了。因此…不作数了。”

黎夕转过身,眼神里尽是冷漠:“即使签不签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婚姻本来就是突如其来的。现在,只是名存实亡罢了。”

沉黑的曈眸里,倒影出她的影子:“黎夕,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听我解释,你就会知道,都是误会。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可以吗?”

“江聿琛,我不想听你的谎话连篇。你们江家,没一个好人!”

说完,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臂。此刻,她并不恨他。她只是惧怕他的感情,因为,她害怕自己,也会有同样的回应。

因为,爱情。

或许是用劲太大,甩开他的时候,左手握着的那一叠病历资料,也随之飞散开来。

黎夕顾不上别的,赶忙去捡。她生怕被江聿琛看到了,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旦被江聿琛知道,所有的东西,只要他要细查下去,都会一清二白的。

她紧张地一张张捡好,胡乱地塞进包里,也没来得及核对有没有缺少。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回头看见江聿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沉郁的黑眸里,充斥着熊熊燃起的烈火。英挺的眉宇,生生拧成一团。侧颜深邃,却酝酿着滔天的怒意。

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纸。黎夕大概明白了他怒意的来源——那是她的流产报告单。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那段不长的距离。他却走的极为漫长,甚至每一步都是用力的:“江黎夕,你怀孕了是吗?”他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只是这一次,她却莫名的害怕。他叫她江黎夕的时候,那种口气,就像是…在叫一个陌生人。

黎夕不想在这一刻表现懦弱,她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是又怎么样?”

“你做了什么?”他恶狠狠地盯住她,看起来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