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微微皱了眉,似是不喜有人打扰他和云钰的独处时间,但尚未开口,温婉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乐容给爷请安。”

胤禛对着云钰无奈的笑了笑,闷声道:“进来吧。”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冷风随即从外面灌入,云钰缩了缩脖子,恭顺的站在胤禛身后。年乐容一身锦衣,手上提了一个食盒,衣带香风,步伐窈窕,款款而入。

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着暗红劲服的少年。那少年个头高挑,身型翩迁,却显得英气勃发。云钰抬眼望去,只见他眉目之间与年乐容有着几分相似,心底大约已经知道那少年是何许人也。

待两人都进了房间,那少年抬眼环顾四周,一眼瞥见胤禛身后的云钰,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的表情来。而年乐容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云钰,而是瞪大了双眼看向胤禛。

云钰这才想起,方才自己为胤禛化的熊猫烧香妆此刻还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洗去,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年乐容此刻震惊的心情,掩嘴偷笑之余,却也不忘暗中观察那少年。若她没有猜错,此人是非常擅于控制自己情绪的。

果然,那少年迅速的收敛了自己的眼神,利落的行了礼,跪下道:“年羹尧叩见家主,给四爷请安。”

前一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一句表明了对胤禛的亲近之意。云钰不由暗自看向他,不愧是年大将军,果然厉害得很。

看来历史记载并没有出错,云钰垂下头,心底有几许矛盾。她现在,真是不知道希望历史按原定的轨迹发展,还是离开书本的记录,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不过她的心思并没有别人知道,胤禛见年羹尧前来,显得十分愉悦,声音也在瞬间轻快起来:“亮工快起来,我们很久没见了吧?最近可好?听小容说,你娶了房妻子,新婚的感觉如何?”

那年羹尧顿时一幅受庞若惊的样子,又磕头拜下去:“承蒙四爷记挂,奴才好得很。只是没能为四爷出上力,奴才心底甚是不安。”

云钰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出上力?这会尚未到九龙夺嫡的时候吧?他出什么力?

一边的年乐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的矮桌上,浅笑道:“四爷,哥哥,你们也别顾着聊天了,再聊下去,这芙蓉羹就要凉了,那可就走了味了。”

胤禛哈哈一笑,起身拉起了年羹尧,声音爽朗:“难得小容肯亲自下厨,看来我这个四爷还远不及你哥哥有魅力啊。”

云钰从未听过他的这种声音,一时间有些愣忡,站在原地看向胤禛。而胤禛也似乎完全遗忘了她的存在,一面坐下,一面招呼年乐容和年羹尧:“你们两个也别傻站着了,小容方才不是说了,要热的才好吃。一道坐下吧。”

“奴才惶恐。”年羹尧急忙谢恩,眼角余光看了云钰一眼,若有所思。

而年乐容则一脸得色,紧紧的挨着胤禛坐下,娇嗔出声:“四爷啊,您太不注意身子了。一忙起公事来,就忘了妾身的存在了。瞧您,墨汁都沾在脸上了。”她抬手用丝帕将胤禛脸上的熊猫妆小心的拭去,又端起碗,双手递给胤禛。

云钰只觉心头像是针刺一般难受,她只觉手脚一阵冰凉,虽然心底知道这是必然的…年氏,敦肃皇贵妃,被不少人认为是雍正帝最喜欢的女人。虽然知道胤禛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自小受的教育,那种唯一的信念却还是在心底盘旋。她…真的能够适应古代的生活吗?

这种以夫为天,男尊女卑的世界,真的适合一个受了二十多年现代文化熏陶的女子吗?

云钰并不知道,她此刻只想逃离这间书房,但是…她不能。

她此刻,只是胤禛府中一个妾身不明的侍女而已,她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站在那一片阴影中…等着胤禛回过头来寻找她的那一刻。

“四爷…” 年羹尧似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颇为担心的看了云钰一眼。

胤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仿佛此刻才发觉云钰在书房里,颇为冷淡的开口:“云钰,你和侧福晋一起下去吧。”

年乐容起身福了一福,脸上再度浮现得色:“是…妾身告退。”

云钰跟在年乐容后面,也躬了身,缓缓退下。

云钰轻轻带上门,跟着年乐容的步伐向外而去。

行至碧云阁,她便向左折转,那是她住所的方向,虽然她入府后从未住过,但却还是识得方向的。

只是刚行至三两步,便觉一股揪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她急忙回身,却见年乐容站在身后,手中的发簪在月光下晶莹闪烁,上面似乎沾了些鲜红的东西。

“谁允许你离开的?”年乐容神情阴郁,面色不善。

云钰微微皱了眉,刚想说话,年乐容却猛地向前行进几步,俏脸逼近她,一字一句,几乎将满口银牙咬碎:“本福晋…有说过你可以离开吗?”

抚至手臂的右手心里感觉到隐隐的凉意,带着一丝黏稠的湿意…云钰眼底蒙上一层淡黑,原来风雨只是晚来,并没有散去。这人此刻恐怕是见胤禛方才的表现,以为她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她的确妾身未明,只是年乐容,你如果妄想用身份来压我…只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伤我者,我必百倍回偿。

云钰深吸口气,低头道:“你也没有说过,我不可以离开。”

年乐容一愣,没想到云钰居然如此回话,一时怒极,将那发簪再度举起。

云钰冷笑一声,慢慢开口,仿佛想将方才心底的憋闷全部发泄出来:“年乐容…莫要以为你是侧福晋,便可以为所欲为。要知道…你我生的却是一个模样。”

年乐容听到这话,身体一顿,表情却有些茫然,显然并不知道云钰话中的意思。但她随即又怒道:“你胆敢如此对我说话,不要以为你姐姐是福晋,我便怕了你!!!你不是和我长的一个模样么?我今天便划花了你的脸,看你怎么和我一个模样法!!”

言罢那年乐容便猛冲过来,手中的发簪闪烁着寒光,阴冷的有些怕人。云钰见她如此,心头却突然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匹夫之勇,不足挂齿。

她轻巧的一转身,躲过年乐容的袭击。

笑话,那日被那迦追杀过之后,她的逃命工夫上升不少,又岂会被这样的弱质女流所伤?云钰冷冷一笑,从腰间抽出短剑,直指年乐容。

年乐容见她一脸凶狠之色,当即被吓到,她手中的发簪“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嘴唇发白的看向云钰,眼神不断的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寂寞烟花开无主(2)

“年妹妹好有兴致,这么晚了,还和我家云钰交流剑术。”两人对峙间,只听有人笑意晏晏的开口,云钰和年乐容同时扭头看向来声处,只见云铧站在回廊处,身后跟着两名婢女。

云钰这才收起剑,福了一福:“云钰见过姐姐。”

年乐容恨恨的瞪了云钰一眼,一脸不情愿的拜下:“年氏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云铧微微点了点头,又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若是要切磋,改日便是。”她缓步前行,牵起云钰的手,“我们姐妹好久没有在一起长谈了,今晚你便去我那里歇息。至于其它人,你们自去歇息吧。”

云钰微皱眉头,心下暗自揣度她的用意。

年乐容望着她二人的背影,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掉落的发簪,紧紧的握在掌心。那发簪嵌入她的掌心,划出一道清晰的血痕,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的盯住了两人的背影,不发一言。

等一切收拾停当,天色早已黑透。

云钰坐在铺了锦锻的椅子上,手心下意识的抚摩着自己的袖口,窗外不时有风拂过,吹得窗棂发出吱呀的声响。正从柜子中取东西的云铧听见风声,回头见她坐在窗口,顿时一脸不悦道:“你怎么坐在风口,春寒入骨,最容易伤身了。”

云钰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任由她将自己拉开。

云铧拉她在桌前坐定,一边的待女端上香气四溢的奶茶与小点,行了个礼,恭敬退出。(奇书网|Www.Qisuu.Com)

云铧看着那两扇木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直到吹不进一丝风,这才微笑的指向桌上的小点:“尝尝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橘红糕。师傅还是以前的那位,我特意向阿玛要了他过来。”

奶茶的热气缓缓上升,云铧的脸在雾气中显得十分模糊。云钰点点头,抬手拈起一块橘红糕,送进嘴里。

唔…略有桂花的香气,甜而不腻,口感软绵。再嚼上几口,淡淡的甘橘味道也从里面溢出,两种香气仿佛在唇齿之间轮回,交夹在一起,的确是美味。

“来,再喝点茶,方才…啊!!”云铧似乎此刻才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面目在瞬间显得有些狰狞,“你的胳膊怎么回事??!!!!都流血了!!!蓝心,蓝心!!”

她大声的呼喝着贴身侍女的名字,云钰急忙拉住她:“不碍事的,一点也不疼。”

“是不是年乐容那个贱人?!”云铧双眼突的瞪大,看上去十分的愤怒,“是不是她伤了你?你是爷最心爱的人,她居然敢伤你!!!”

云钰看向云铧,只见她一身贵气,即使是这样狰狞的面孔,也不能掩去她尊贵的气势。盘蛟双凤对襟旗服,燕尾头上七颗东珠串成的发簪华贵无比,手上的玉镯晶莹透亮,耳朵上的红宝石也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夺目的光辉。

这与她没进府时见到的装扮完全不同,她低下头,心里大约知道了云铧打的什么算盘。

云铧见她不回答,起身从一边拿出一些白药。一边帮她将药敷在伤口之上,一边皱着眉道:“你总是这样胆小怕事。今天她伤了你,不给她些教训,以后她会更猖狂。”

云钰虽然不喜欢年乐容,但她却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何况,年乐容…是年羹尧的妹子,她不想拖胤禛的后腿。她低下头,声音势微:“她是侧福晋,我连普通的格格也不是。何来教训之说…更何况,她的哥哥…正是四爷器重之人。”

云铧眉头皱得更深,她放下手中的工具,长长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双眼紧紧地盯着云钰:“你可知年乐容当年是如何入府?”

云钰摇头。

“所有人都说,你离宫出走是因为四阿哥同我成婚。不光是旁人如此说,就连四阿哥…也是这么认为。”云铧的唇边浮起一抹苦笑,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大婚的第三天,四阿哥便向皇上请了旨,去巡查盐道。皇上竟然也准了,有人私下猜测,四阿哥是借此之名,去寻找离宫出走的你。”

云钰抬眼望她,只见云铧眼神黯淡,端起奶茶小啜一口,又接着道:“他一连三个月不曾回京,好不容易皇上下旨召他回了京,回来后,又像是疯子一般悬赏。他允诺,谁有你的消息,一经证实,立赏黄金五百两。事情渐渐疯狂到连皇上都看不下去,秘密派出人手帮忙寻找。而且…”云铧停顿了一下,“皇上还答应,只要找到你,便让你做了侧福晋。”

云钰心头一抽,连康熙都震动…这是怎么样的疯狂?

“不过我们一直没有能找到你。报上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真的…我甚至以为你已经死了…”云铧的声音渐带哭腔,云钰看进她的双眼,底下的那抹情绪显而易见,她不由轻轻叹息,微微的摇了摇头。

“渐渐的,除了四阿哥还在找你以外…已经没有人关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开始公开寻找你,而且将四阿哥召进宫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浑身冰冷。”

云钰心底明白,康熙和胤禛说的恐怕就是那本《清史稿》以及自己的后妃命格了。让一个人绝望的最好办法,无外乎是先给了他莫大的希望,然后把这希望夺走。

“年羹尧,爷今天并不在府上,你来做什么?”云铧撇去茶面的浮沫,漫不经心的开口。

“福晋见笑,奴才上次和爷说过,将奴才的妹子送来服侍四爷和您。嬷嬷说她的礼仪已经学成,奴才今天是将她带来,先给福晋过目。”年羹尧陪着笑脸,恭敬的回答。

“哦?”云铧心底虽然不喜,倒也无奈,只得淡然道,“你妹子?这会儿在哪呢?”

“年氏乐容见过福晋,福晋万福。”年羹尧点了点头,一名女子从门外款款而入,轻盈地拜倒在云铧身前。

“抬起头来,我看看。”云铧由蓝心扶了,下了台阶低了头,想仔细看看那女子的容貌。

年乐容慢慢的将头抬起来,唇眼分明。

“你…是年乐容?”云铧的脸色骤变,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一边的蓝心也吓了一大跳,一句话冲口而出:“云钰格格?”

年乐容仍旧微笑着,磕了个头,缓缓道:“年氏乐容,见过福晋。”

云铧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又看向云钰:“爷本来并没有将年羹尧送来的妹子放在心上,但自从见了她一面之后…便立即封了她当侧福晋。那耿氏入府一年,都还只是个格格。云钰,你明白吗?”

云钰低头小口的啜着奶茶,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铧见她沉默,眉头深锁,又道:“云钰,四爷到现在没有给你名份…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云钰一愣,先以为云铧在宫中有耳目,可康熙对自己说那些话时,根本无旁人在场。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若胤禛对她真如云铧所说,怎么可能会不给她名份?给了名份是预计之中,这不给名份反倒让人心生疑惑。

见她闪神,云铧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诡异一笑,眼底生出一股杀意来:“云钰,听姐姐说,那年乐容和你长的一般模样,她虽然是侧福晋…可当爷在乎的,只是她的相貌。有了正主儿,谁还会将注意力放在赝品的身上?”

云钰看向她,再度想起那句话,这会胤禛只是个普通的皇子,倘若将来他登极为帝…她眼帘微垂,任由长长的睫毛挡住自己黑色的眼珠。

深宫多怨毒,从来不长生。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第六章, 从来女儿当自强

离开了云铧灼热的视线,她整个人没入一片冰凉的空气之中。

此时夜色已深,挂起的宫灯在夜空中散发着灼灼的光芒,宛若星子。远远从东面传来丝竹之声,想必那里此刻正轻歌曼舞,软玉温香。

云钰轻抚着手臂上的伤口,就着回廊的美人靠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丝绒般的夜空。

爸爸和妈妈应该和自己在一片夜空之下吧?虽然时空不同,但她们脚踩的土地,呼吸的空气应该是一样的吧?她轻叹口气,真希望这夜风能将自己的思念传达至几百年后的时空。曾经记得以前看过的小说,女主角将信用东西封了,埋在住过的旅舍,最后被母亲挖了出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试着用这样的方式给妈妈留个信呢?

苦笑。

小说毕竟是小说,这样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的保存下来了,那信…还能让妈妈看到么?若是出了岔子,或许没有穿越之前的自己,又会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被抓起来做研究也说不定。

自己被抓去做研究了,还能穿越吗?这不就成了鸡生蛋,蛋生鸡的死循环了么?

不过…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要保住自己,就必须有些东西支撑。年乐容的背后是年羹尧,云铧的背后是费扬古,甚至连沐妍的背后都有安亲王府。自己呢?自己的背后有谁?胤禛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有一天,自己和皇位产生了冲突,他会选谁?云钰垂下眼,手腕上的玉镯晶莹剔透。

“这镯子名唤金坚,记好了。”胤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但…她抬眼望向遥远的天际,那丝竹之声越发的响亮。

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从来女儿当自强,不教须眉胜红妆。

漫步回房。

推开门,只见水色正在灯下书写着什么,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回来,神色之间有些慌张。急忙收了纸笔,迎上前来。

“格格?您怎么会回来。”水色上前迎她坐下,触及她双手,只觉冰凉,急忙为她倒上一杯热茶,茶香扑鼻。

“你在写什么?”云钰见她递茶的手微微颤抖,眼神虚妄,微皱了眉,慢啜口清茶,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水色脸色一白,吱唔着说不出话。

莫非她是哪路人马派来的探子?云钰心头一紧,有些不愿接受。毕竟她刚到这陌生的环境时,就是水色在陪着她。况且水色待她一直很好,看上去忠心耿耿。如果这样的表现都只因为她是探子的话…还真是教人寒心。

“奴婢…”水色将方才挥到一边的纸张慢慢取出,呈至云钰眼前,“奴婢知罪,请格格责罚。”

云钰强行压抑住心头的郁闷,接过单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睁大了眼睛细看,却发现居然是一张财产清单。

“这…”昏黄的烛光不像现代的灯光我,只看得云钰头昏眼花。她用力眨了眨眼,将单子放在一边,低头看向跪在一边的水色,“这是什么?”

水色死死咬住嘴唇,看样子快要哭出来:“奴婢…奴婢…”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云钰见她如此,心底却好过很多,顶多是想监守自盗,倒比当探子好太多了。

“…奴婢的弟弟欠了赌场巨款,他们说,如果在十日内还不出,就要把他送到宫里当太监。”水色一面“呯呯”作响的磕着头,一面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述说。

“所以…你就想到拿这些去换钱?”云钰抬手翻了翻一边的纸张,任由纸张在手中发出哗哗的声响,一个主意慢慢地从心底浮出,渐成雏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水色别的也不说,只是拼命的磕头,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云钰轻轻摇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微发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水色,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决定你的命运。除非…你自己放弃。”

水色一脸不解。云钰浅笑,她也不需要她懂,只要自己明白就可以了。她…不会放弃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倘若…这个古代待不下去了,那她至少还有一条退路。无论这退路,是给自己的,还是给沐妍的。

“明天一早,我们去一趟那个赌场。”云钰起身,将胤禛送她的珠宝一件件取出,扭头看向水色,“你弟弟,欠了多少银子?”

水色涨红了脸,低头羞愧道:“五千两。”

云钰的眼光在珠宝上来回转了两圈,伸手拿起两串项链,一支发簪,满脸微笑:“其余的帮我收好,早些睡罢。”

水色再度咬唇,又猛的跪下:“谢格格大恩大德。”

云钰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一边,轻道:“帮我准备烫一些的水,我想洗澡。”

水色急忙点头,恭敬道:“是。”

水色知道云钰沐浴时不喜有人在旁,事先为她准备好了新鲜的水果与清茶,放在她触手可及的矮桌上,调好热水后,躬身退出,顺手关上房门。

云钰整个人浸在微烫的水中,闭上双眼让水的温度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入,伤口微微有些刺痛。想要得到一些,势必得付出一些吧?

东厢的丝竹之声越发的响亮,穿过长廊,回荡在整座府祗的上空,久久不散。

第二卷,只道人常在 从来女儿当自强(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之间的缝隙,细碎的洒在云钰的身上。虽然此时的阳光不若夏日般夺目,但仍旧有些刺眼。她半梦半醒的抬手遮住眼睛,翻了个身,还欲与周公相会,却从脸部细腻的皮肤上传来酥痒的触感,似乎有什么在恶意的摩梭着她。云钰有些不耐,抬手欲挥,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有人!!

她猛的醒觉,双眼在一瞬间睁开,却望进一双温暖的眸子中。

“胤禛?”她几时睡到胤禛房里的?云钰心底一个格登,扭头看向四周。的的确确是她自己的房间,那么…他几时跑来的?

“怎么?看到我很讶异么?”胤禛微笑着抓起她的右手用齿尖轻轻啃咬,眼中写满情欲。

“是很讶异…”云钰抽回手,坐起身,随即又飞快躺下,脸上一片恼红。

胤禛顿时放声大笑,似乎极喜她这番娇态:“冬天当然被窝里头暖和。你那么着急起床做什么?”

云钰拨开胤禛不安份的手,脸红的快要烧起来,心底却是甜蜜到要溢出来。云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胤禛…你昨天…”

胤禛拍了拍她的脑袋,言语间是止不住的笑意:“某人一脸醋意的走出门,倘若我不老实点,岂不是成为本朝第一个被抛弃的皇子?”

云钰先是开心不已,却突然反应过来,胤禛是古代人,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心头一惊,立时从胤禛的怀抱中退出,震惊的看着胤禛。

他总不可能也是穿过来的吧?

“怎么了?”胤禛见状,有些疑惑的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云钰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疑问说出来。随即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胤禛,生怕漏掉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哦,你说这个啊。”胤禛失笑,眼神变得深隧起来,“你还记得,我大婚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说了什么?”

云钰用力的点头,她怎么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