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一路前行,顺顺当当的出了八阿哥府,转出这古代的高尚住宅区,行得不远,两人便叫了辆马车,前去得月楼。

得月楼是京师著名的青楼,莫说男人都知道,就连这两个女人也略有耳闻。上次聚会,不少贵族女眷都提起,言语间不乏愤恨之意。夜羽一时好奇,便和人细细打听,回头又一字不差的说与云钰听。而这得月楼在男人口中和女人口中,分明就是两个样子,直教人怀疑是否真的都是得月楼。

而听说两人要去得月楼,那赶车的马夫立时笑眯了眼。需知这得月楼并不在京师的花街柳巷上,而是出城三里路,凭空挖出了个人工湖,渡船过去,在湖中心的小岛上。四周仿杭州的西湖,一到晚上,三个放置在湖中的香炉同时在水面上映出烛光所制的月亮,颇有一番别样情调。而去这得月楼的公子,没有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出手自不会少。

也正如那车夫所料,两人到了渡口,沐妍便顺手拿了绽五十两的银子,嘱他二个时辰后在此处等候,返身便同云钰上了船。

云钰缓行一步,听见那车夫愣愣道:“到了得月楼的少爷,居然还有当天就回去的…”心下不由有些好笑,摇摇头,赶上沐妍的步伐。

踏入得月楼,云钰不由一阵感慨。

这哪是青楼,入眼全无脂粉庸俗之气。此处和电视上那些青楼完全不同,哪里有什么迎来送往的女子,也无娇笑,却见大厅正中摆了案已,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端坐,如水的琴声从她指间倾泄而出。琴声在大厅中回荡,婉约清新,一边的香炉中白烟缓缓上升,静静的散发着馨香。除去琴音,便再无声响,满室的淡雅宁静,纵使有满心的烦燥,也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而那女子背后则是一座高大的屏风。屏风上绘的了精致如生的花鸟,布局精巧,立意非凡,非一般手笔。云钰未及细看,便听身边的沐妍倒抽一口气:“天…是宋徽宗的手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用力拉了拉云钰,低声道:“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去参加拍卖会…拍上三千万美元的那个屏风,就就就就…就是这个!!!”

云钰对绘画并无研究,但当沐妍说到那个拍卖会时,她也不由倒抽口冷气。三千万美元,神啊…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么?

那女子似乎此刻才听到两人声音,方知有人前来,用小指微按了琴弦,起身福了一福,声音婉转动听,柔美的不似凡人:“奴家莫舞,见过两位公子。”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云钰眼睛一转,便知这名字的来历,笑着道破天机。那君莫舞一听,顿时面露微笑,优雅的做了个手势,将两人迎进里间的一处雅房。

“此处唤弦音,二位公子稍候。”她又福了一福,转身退出。

“闻弦音而知雅意,云钰,没想到,你还有泡妹妹的天赋。”沐妍拍了拍手,指着门楣上的弦音二字调笑。

云钰白了她一眼,也笑道:“我们此刻扮演的是纨绔子弟,泡个把妹妹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说笑间,便见那莫舞再度挑帘进屋,唇边含笑:“两位公子久等了。”她将手中的托盘在两人面前放下,为两人倒上清茶,又道,“这是金陵城的雨花茶,传说中天女降世的祥瑞之气所化。”

云钰和沐妍对看一眼,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会扯入正题。沐妍刚要开口,面上神情却突然一变,手微捂了肚子,安静的弦音室里传来一阵咕嘟的声音。沐妍涨得面色通红,莫舞见她如此,微微一笑,道:“奴家稍有不适,需去方便,先行告退。”

沐妍立刻站了起来,跟上莫舞。

云钰淡淡一笑,暗自点头,这得月楼果然非同寻常,连看门的女人都这么进退得体。等了约有五分钟的时间,沐妍还没回来,却听得门外一阵吵闹。

侧耳听去,是一个尖锐的女声,听起来十分愤怒。云钰心头一惊,不会是沐妍吧?不过随即放下心来,这声音并非沐妍。可心头还是闪过一丝奇怪,这声音越听越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她不由挑了帘子,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这一看,云钰不由大吃一惊,那在门口吵闹的女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九福晋则宁。

“你们这些贱婢,给我滚开!!”那则宁见有人伸手拉她,不由怒目而视,伸手推了那女子一把,又高声道,“我就是要进去,谁敢拦我,我便要她人头落地!!”

随着她的叫骂,后面站出四五个壮汉,个个人高马大,手中还持着寒光凛烈的利剑。

看来是青楼捉奸的戏码,云钰心头暗笑。原以为这种场景只能在电影中看到,不想自己却亲身经历,还真是人生如戏。

只是那则宁不知怎的,眼光居然扫到了云钰这里,眼中杀意升腾,拨开眼前的女人,便一把将云钰从房里扯了出来。而云钰措不及防,被她一把拉倒在地,胳膊肘硌在坚硬的地上,顿时一阵剧痛袭来,怕是折了。

“哈哈,我说他怎么整天向着得月楼跑,原来是你这个贱妇在这里啊!!”则宁根本不管云钰的状况,面目狰狞,眼中血红一片。

“九福晋,你…”云钰心知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忍着剧痛开口,却被则宁一巴掌打在面庞之上,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勾引了四阿哥,又来勾引我家胤禟。”则宁像是疯了,抬手又要打云钰,却被人从后面抓住,接着便是一声暴吼。

“疯婆子,你少给我丢人现眼。”云钰此刻眼睛充血,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却清楚的听出那是九阿哥胤禟的声音。

“你骂我!!”则宁见九阿哥出来,也不再管云钰,像是抽风一般扑了上去,“说,你是不是来见这个妖女的!!”(奇书网|Www.Qisuu.Com)

云钰一听,也顾不得疼痛,连忙开口解释:“九福晋,您真的误会了,我和九阿哥没有什么。”她倒不是怕则宁,而是怕这事情万一传到胤禛的耳朵里,会引起他的误会。

“没有什么?”则宁冷笑一声,“没有什么他会写这东西?!”一张纸片飘落在地上,云钰想捡,却被胤禟抢先一步捡走。

“别理这个疯婆子,我带你去看大夫。”胤禟将纸片收入怀中,伸手欲扶云钰。

则宁见状更是气愤,又是冷笑一声,脱口便道:“你们现在尚未成功,这女人还不是你的,你不怕四阿哥杀了你!!”

云钰听到这话,心头猛然一惊,猛的抬头看向则宁:“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三卷,非人磨墨墨磨人 清风明月会相逢(2)

胤禟却没有给则宁回话的机会,上前一步,甩手给了则宁一耳光,冷然道:“把她带回去!!”四周跟随的侍卫立时将则宁架住,拖了出去。

云钰心头越发紧张,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她紧紧盯住胤禟,开口道:“胤禟,她的话什么意思?”

她半边脸被则宁打肿,说话含糊不清,但即使如此,也是能够大致听出她在说什么。胤禟却皱了眉,怒道:“这女人太狠毒,竟然将你打成这样。我知道你疼,莫怕,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云钰知他是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下不由一急,用力将胤禟的手甩脱,向后退了一步。她浑身冰凉冰凉,只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庞大的阴谋之中奇$%^书*(网!&*$收集整理,却丝毫不知道。

“云钰!!”身后传来沐妍的惊呼声,云钰刚要回头,却看见胤禟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目光,心便如坠千斤石般,直往深渊中沉去。

则宁已经被胤禟的人带了出去,而胤禟在看到沐妍之后,只微点了点头,便也迅速离去,仿佛仓皇逃走一般,云钰看了他的背景一眼,将目光调回沐妍的脸上。

“天啊…”沐妍看到云钰的样子,惊的一下捂住嘴唇,“你…”

云钰只觉得脸上和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疼的钻心。转身看到沐妍,眼泪突然止不住的落下:“好疼…”不光是身体疼,心上也疼,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却还是任由沐妍扶了她,向外而行。

只要她不说,自己就当一切都不存在;只要她不说,她便仍旧是慕紫,自己仍旧是文雪;只要她不说,一切都不存在…

这几句话像是咒语般,在云钰的心底不断重复,不断重复。

房内弥漫着药汁的味道,胤禛冷着脸,站在一边看太医为云钰上药。冰凉的药敷在伤口处,奇迹般的缓解了火热的痛楚。

“三天之内不能碰水,微臣开个方子,每日午时服下,三日之后微臣再为格格换药。格格请宽心,伤的并不重,不会留下疤痕。”太医诊断完,向胤禛行了一礼,缓步退出。

云钰坐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她看得出胤禛十分生气,和他在一起这么些年,自己从未见他有过眼下的表情。胤禛微抬眼看了看她,冷声道:“水色呢?”

水色的声音立时在屋外响起,战战兢兢:“奴婢在。”接着只见房门从外洞开,水色跪在门口,用膝盖爬了进来。

“自己去领四十大板,之后去辛者库。”胤禛看也不看她一眼,紧盯着云钰,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

“是。谢主子恩典。”水色磕了个头,便要退出。

云钰听胤禛如此重罚,不由失色,脱口惊呼:“不要!”她满面恳求之色,眼眨也不眨的看向胤禛。

胤禛却仍旧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看向她。

水色又向着云钰磕了个头,躬身退出。云钰大急,这四十板子打下去,只怕是壮汉也会去了性命,更何况是水色这个女儿家,或许还没打到一半,她便魂归离恨天。她想也不想,更顾不得身上的痛楚,迅速跳下床,连鞋子也不穿,便抓住了水色的衣服。

胤禛仍旧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云钰咬住嘴唇,抓着水色的手不放,然后慢慢弯下身,跪在了胤禛的面前:“奴婢…知道错了。请四贝勒放过水色,奴婢…奴婢愿意替她受罚。”

她猛的抬头,望进胤禛冰凉如水的眸子中。

四周一片静谧,此刻夜已经很深,四下无人,只有如盘的月亮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月光从空中洒落,照得地上一片银白,仿佛是冬日的雪。

房里燃了灯,加上墙上镶嵌的七八粒夜明珠,倒也显得十分明亮。房内的陈设似乎都是多余,云钰只觉眼中空空荡荡,只有胤禛的样子分外清晰。他站在夜明珠下,正是背光,珠光在他的身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却也将他发间隐藏的白发彰显得格外耀眼。

云钰抬头看他,他的双眸漆黑,仿佛两颗纯净的宝石,只是平时见他,这两颗宝石都会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此刻却黯淡无光。他一脸的疲惫,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当真只当自己是奴婢?”

心下似是被什么揪紧,脑中突然闪过那年,自己在树林里,脱口便道:“你的福晋是那拉氏。”那时胤禛脸上似笑非笑,但身上却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又闪过前几日,自己和胤禛争执,他愤怒如火。而如今,他语气冰冷…突然心中一阵强烈的恐慌,心悸到几乎喘不过气。她眼神有些狂乱,猛力摇头:“不…我不是奴婢。我是云钰,我只是云钰。而你也只是胤禛。”

胤禛见她这般,周身冰冷的气息微的有些融化,长叹一口起,揽她起身。目光又落在水色身上,却还是冰冷的口气:“板子免了,自己去辛者库吧。”言罢回过头,轻拍了云钰的背,柔声道:“我只是胤禛,你也只是云钰。”

云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缓缓睡去。

第二天下了朝,夜羽也从府上同胤禛一起过来,据说是为了目睹被打成猪头的云钰,这是多么难得的景观。

由于水色被胤禛罚去了辛者库,云钰身边的丫头便换了两个不熟悉的,一个是胤禛指派的,一个是云铧送来的。

云钰也不多说,只是心底琢磨怎么将水色要回来,水色跟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水色的服侍,况且,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只是此刻她不方便和胤禛开口,毕竟自己不听他的话,与沐妍来往,还在妓院被则宁打成这样…不光是自己受了伤害,就连胤禛的面上也大大无光。

心底觉得十分对不起胤禛,在夺嫡的斗争中,自己非但没帮上他的忙,反而给他捅漏子…云钰叹了口气,认命的灌下侍女端来的药汁。

第三卷,非人磨墨墨磨人 清风明月会相逢(3)

谢谢大家的支持,偶现在是顶风更新…下面可能会一个月更新一次,实在是没办法,望大家谅解。

不谅解的话,就扑上来打吧…我把云钰推出去,任你们打!!(打哪里都不要打脸!!)

另,看过高阳的同学请注意…偶正在重写,估计一个月左右会重新放上来,到时还请大家支持哈~~~

另,我晚上会来恐怕会开始删前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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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药苦口利于病。她心底劝服自己,眼光正巧瞥到窗外的夜羽,接着,便听见胤禛和她声音从外间传来。她转身想躲,却已经来不及,肿胀的面庞被她瞧了个正着。便见夜羽咧开嘴,嘲笑道:“云钰啊,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好看。”

云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夜羽,嫁给胤祥后,好的没学会,倒是把他那嘲笑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夜羽见云钰瞪她,吐了吐舌头,看上去哪里像堂堂皇子福晋,倒是像人小孩子,云钰见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却牵动伤口,疼的她“嘶”的一声,倒抽口冷气。

“则宁这泼妇,下手真狠!”夜羽向前一步,看着云钰折了的手和肿胀的面庞,不由咂舌,“还疼吗?”

云钰点点头,目光却落在胤禛的身上。

他一直紧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方才自己还听到胤禛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此刻便如此…云钰的眉间不由升起一股郁闷。

胤禛见她眉间郁结,知道她心底误会,微微一笑,径自倒了杯茶:“今天皇阿玛的旨意到了,诏免大岚山贼党太仓人王昭骏伯叔兄弟连坐罪。”

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云钰清楚的看见,夜羽的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瞥过云钰,又转开。云钰心底淡淡一笑,这些年胤祥总是不经意的试探她,她知道胤祥心底一直有着夺嫡的希望。只是年岁太小,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而自己也时不时的暗示胤祥跟着胤禛是条明路,胤祥不是傻子,人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是好事。

而夜羽也不再当初那个纯真的女孩,也常试探她对于胤祥夺嫡的看法,以及是否有着预言。不过虽然如此,夜羽对她却一直很好,那些关心,绝非利益因素刻意做出。在这皇家里,无论是不是真心交往,里面总是要掺杂些利益的吧…所以,当胤禛对她说,你只是云钰的时候,她才真正将心交到他的手上。

那大岚山贼党…有这么值得胤禛生气么?云钰转了眉头,心里有些不解。

一边的夜羽却惊呼出声:“大岚山贼党…我听胤祥说过,这群逆党里,据说有八阿哥的人。”

云钰顿时一惊,逆党之中,有八阿哥的人?这么严重的性质,胤祥怎么能随处乱说?

却见胤禛微点了头:“没错,的确是有八阿哥的人。”

云钰微张了嘴,讶异万分。倒不是逆党中有八阿哥的人,这些阿哥们做事,总教人猜不透。让她惊异的,是夜羽。胤禛和胤祥似乎都不避讳她,大清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祖制,自然也延伸到了贵族王公的心底,她从未听说过,有哪府的福晋,可以同丈夫一起讨论国政的。

云钰那惊异的表情落到胤禛的眼里,他微微一笑:“你别惊异,是你自己不关心。胤祥上次在府里提过这事,夜羽和你都在场。”言语间颇多埋怨之意,他又看了眼云钰,举手将茶杯送到嘴边,轻啜一口道,“你心底,恐怕就想着和沐妍的事情吧。”

云钰不理会他的埋怨,讪讪的笑了笑,开口道:“皇上赦了他们的连坐?八阿哥参与其中,皇上不知道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一边的夜羽瞪大了眼睛,“就连我都知道,皇阿玛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也是啊,怎么皇阿玛对八阿哥这事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奇怪。”

胤禛笑了笑,不置一词。

云钰也皱了眉,的确很奇怪,知道儿子参与逆党,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真是让人不可理解。但看胤禛的样子,似乎知道什么内情,她转了转眼睛,也低了头。

“不说这个了,”夜羽挥了挥手,语气轻快,“我总算见识了则宁的凶暴,怪不得九阿哥在府里养了那么多格格,原来都是让她给逼的。不过你也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得月楼呢?”

胤禛听到夜羽的话,脸色顿时暗了暗。云钰不由瞪了眼夜羽,好不容易才让他不提这事,她又偏生当着胤禛的面提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羽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吐了吐舌头。

胤禛往后挪了挪凳子,起身道:“你们两个聊会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点再过来看你。”他微点头示意,便往门口行去。

云钰见他神情不愉,心头一急,脱口而出:“等等。”

“嗯?”胤禛止住了脚步,转回身,“什么事?”

云钰一下子涨红了脸,有些局促的扭动着手指,声如蚊纳:“你晚上…会过来么?”

胤禛耳力极好,听闻此言,唇边扬起一抹笑容,上下看了云钰几眼:“若是你养得胖些,我便过来。”

夜羽本没有听到云钰说什么,但胤禛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她此刻已经不是纯洁的少女,这般隐讳的话还是听得懂的,不由也红了脸,转头不看两人。好不容易等胤禛出门,这才向着云钰嗔道:“你们两个,要调情也要等没有人在的时候…”

云钰没理会她的调侃,此刻心底只盘算着两件事。一,看来胤禛已经对先前的事情不甚在意,自己得找个机会,将水色救出来。另外一件却要比这来得复杂得多,逆党中有八阿哥的人,康熙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而且,胤禛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在意,虽然说先前他有些生气,但…事情绝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其中一定有内情。

联想到九月太子被废一事,云钰突然心头一惊,莫非这事…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史书上说,太子被废源于他对皇权的渴望,表现为窥视大营、专权卖官。虽然说十八阿哥的死是导火索,可她听到大岚山逆党,便直觉和太子被废一事相关。

她转了转眼珠,脸上突的露出一抹微笑。看胤禛的样子,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只要牵扯不到他,那便与自己无关。

管他什么太子被废,管他什么九龙夺嫡,自己只需要守着他。生,也相随;死,也相随。

第三卷,非人磨墨墨磨人 第九章,东风欲放花千树

高阳重写的版本《倾城错》今天开始上传,地址在下面,大家去帮竹子顶顶,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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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刚从北京回来。

在雍和宫的门口时,某竹悲从心来,差点扑在房子上大哭。被众友BS…去泰陵的时候,指着宝顶说:我家云钰就埋在下面…被人当成了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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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的热将起来。

仿佛四处都流火,空气也有些烫人。受天气影响,人也变得格外烦燥,皮肤在阳光下照射片刻,便隐约发红。

身边少了水色的服侍,似乎什么事情也来的不顺手。没有人在她午睡起床的时候,端上一碗冰凉透彻的酸梅汤;也没有人知道她最爱那盒粉色的胭脂;更没有人会帮着她瞒过众人的眼线,前去流觞楼同沐妍会面。

一切似乎都脱了轨,直逼得云钰烦燥不已。

胤禛这次似是铁了心肠,云钰求他放了水色,却被胤禛一口拒绝,毫无转缳的余地。心头烦闷无比,却仍旧得面对一干不想见的人,譬如那日日与自己碰面的年乐容。

不知为何,云钰总觉得年乐容这些日子以来,看自己的眼神与往时略有不同。那从眼底深处迸射出淡淡的火光,映在身上竟也有些发烫。

此刻便是如此。

那涂了蔻红的指甲如火般鲜艳,捧着白色的茶杯,显得有些耀眼。云钰别过脸去,她同胤禛一般,生性喜欢那些素色。浅浅淡淡,穿在身上格外的雅致,夏日里更叫人打心底生出几分凉意。而年乐容不同,她喜欢的是媚红艳紫,在人群中总是能一下子突显。

“云钰格格是否身体不适?”年乐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刻意放柔的声线让人从心中生出一股警觉。

云钰转过头,强压住心底的烦燥,开口道:“没有什么,天太热了。”眼底再度映入那如火的丹蔻,烦燥没来由的般往心头涌,如潮水。

眼见时间已经慢慢迈入四十七年九月,四周便如同凝固的冰面。表面上毫无动静,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沐妍不时向她这里走动,虽然在胤禛默许下,府里下人并没给她过好脸色,她却毫不为意。堂堂八福晋,竟然对下人对她不敬毫不在意,只是不停出入云钰居处,为的却还是八阿哥…她明里暗里向云钰探听历史的事情,云钰心知她要帮胤禩,便吱唔过去,不把史实说与她听。

沐妍几番探知,都无任何结果,脸上有几分不愉,却还是常来常往。云钰见她如此,心底不由有些愧疚,隐约透露了些事情,便是九月一废太子。这是肯定的史实,不怕她有什么作为,只是心底隐约还是有几丝担心。

须知六月丁巳,九卿曾再议大岚山一案,康熙从热河下旨:“诛其首恶者,硃三父子不可宥,缘坐可改流徙。”这倒无甚,反正那时已经下旨说免了连坐。但不过七日,流放的几人却统统死在了流放徒中,据探子回报,个个死于利刃之下,显见是杀人灭口。

想到之前胤禛的神情,云钰心头不由有些揣测,这些人…是否是胤禛所杀?如果是胤禛所杀,万一被康熙查出来,或者被八阿哥找到什么线索报给康熙…那么,胤禛便会落个串通逆党的罪名,莫要在废太子前,先塌了台。

若是平日,太子肯定会保这个一直站在自己阵营的弟弟,但此刻…他怕是已经自身难保,哪里有功夫顾及胤禛…

这些事情便教她日夜难眠,却也不敢问胤禛。万一事情不若她所推测,胤禛肯定不悦自己怀疑他,杀人灭口…这样的罪名怎么能平白让他担?

好在四周都无人提及那事,仿佛风平浪静。

眼神流转间,见云铧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云钰不由凛神,收敛心思。这些年云铧似乎对弄权之术掌控得极好,但见自己得宠,便暗里提携年乐容。胤禛去年乐容房里几次,她便又对自己示好…总之极力维护两方平衡,不让任何一方坐大。

除此之外,她倒也算得称职的四福晋,对外对内皆进退得体。这点云钰倒是很佩服她,连德妃那般难以捉摸的性子都被云铧哄的十分好,多次在康熙面前夸奖有个好儿媳。

云钰反正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也不是十分在意,反而有时候为云铧觉得悲凉。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过,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对云铧来说,甜蜜的爱情这辈子都与她无关了…只落得个四福晋,或是孝敬宪皇后的名头,夜深时,心底可会觉得孤寂?

她看向云铧,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即又错开。云铧微笑着开了口:“天气是热了些,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冰镇绿豆汤,过会让人给你们端去。”

云钰和年乐容一齐起身称谢,话音未落,却见胤禛从院中穿过,神色匆忙,服色齐整,一路疾行出了院子。

几人眼神落处,便见胤禛身后跟了名面目陌生之人,看服饰似是宫中之人。此刻刚巳末时分,平常这个时候,胤禛总习惯一人在书房,不到午时过半不会出来,更不许人进去打扰。此刻非但不责罚那人,更是神色匆忙,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云铧抬眼望过,又将目光调回,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有些倦了,今儿先散了吧。”

年乐容顺着接了下去:“那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先告退了。”她微福了身,迅速离去。云钰也起身行过礼,刚要走,却被云铧叫住。

云铧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上下巡视了几次,才缓缓开口:“妹妹,这些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