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要不你捶回我眼睛一拳,不过你一男人,肯定不会像我这等小女子般斤斤计较的.”
阿弥压低声音,对着我道:“阿房,你可知,你差点就误了我的大事了.”
他拿起地上的剑猛地挥起,直把我惊得一颤.
“放心,我连你的指甲都不想砍!只是可恨啊!白白浪费了左相的一番心意.” 他唇边露出一丝近乎顽劣的冷笑:“若不是他点醒,我又如何能轻易得知死士的进入.”
但见剑芒一闪,如闪电一般,直直射向窗外.却听得窗外一阵惨叫,并有一下落水的扑通声.
外面有人冲了进来压低声音,对着阿弥道:“皇上,窗外那名剌客只是受了重伤,落下水后自行遁去通风报信了.”
阿弥冷笑:“朕就等着看他们窝里斗.”
我适时拍掌拍上马屁道:“阿弥不但老奸巨滑,而且风度翩翩之余,仍然还是风韵犹存…唔!!!…”放下我鼻子.
“坏阿房,比奶牛还要坏的小东西,书都读去湖里去了,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到楼上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呜…正所谓:问我今晚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壶二锅头!
旧烟成影
幽暗的房内,唯有盈盈的烛火,发出浅莹温润的光芒, 阿弥迈步进入殿中,宫人们为他宽下外袍后,便鱼贯退下.
而随阿弥回房的我被罚抄书.
而他端起几上的茶,慢慢啜饮.
未几,我把抄的书递他瞧.
阿弥看后,将茶盏重重置于案间,眉宇间生出几分愤怒:“没有一句是对的!”说完随手在我的书面批了个零分.“瞧瞧你,我亲手教了你一年,结果你只考了零分,还真对得住我!”
“阿弥!咱就是从零开始嘛!”我声如蚊讷.“而且谁叫你突击检查!人家紧张嘛,所以一时背不出来.”
阿弥闻言,深深皱眉,“那来个简单的对联吧!英雄宝刀未老!”
“徐娘丰韵尤存!”够工整了吧.
“身有彩凤双飞翼下一句是什么?
“唔!拔毛凤凰不如鸡.”
只见阿弥颤抖着说道,“书本上的事你是不通!那么现在来点俗话作个表达您坐船的感受如何?”
咳!我清了一下喉咙,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成语.
“今天是我第一次坐船的日子,出门前,我特别打扮的花枝招展,鬼斧神工到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个女人,羽毛未丰的奶牛也赶紧洗心革面,干净得让人退避三舍.东施效颦爱漂亮的翡翠更是愚公移山在鞋内加上重重垫片,但她到最后只能和珍珠一丘之貉坐着车鱼目混珠的来到船上,因为尸位素餐的我在船上欣赏完风声鹤唳哀鸿遍野的江面风景后,在吹来一阵凉风时当头棒喝先发制人的呕吐,而十面埋伏的珍珠翡翠四处招蜂引蝶并呼天呛地面红耳赤地为我围魏救赵…”
“不要说下去了.”阿弥截断了我的话,并痛切的道,——
“我以为你这样才是好的!这样对你才是好的.”
他喃喃说道,那笑容越发的诡异,“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阿弥几乎是疯狂的推开窗呼气,从来沉稳的容颜,却透出一种石雕般的惨白.
“阿弥.”我嗫嚅着道.
阿弥却猛的一掌落在几上,有一滴泪,他的脸上滑落.
我有些疑惑,又有些奇怪,刚要往床下钻去,却见阿弥上前一步,伸出手一带,将我抱了个满怀!!
阿弥如同疯魔一般,将我抱住不放,继续道:“我错了,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
“我在时你尚可自在于世,可倘若我有三长两短,你在这世上该如何自处,难道真让你到时为我陪葬吗?我下不了手,我也舍不得,阿房.”阿弥声音,悲郁,沉痛的道尽了他现在的为难.
他放开我后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案上的玉石镇纸“我的阿房!” 他深深的叹息着.“我的阿房啊!”
我抿唇不悦道“只是不会读书而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珍珠翡翠除了说我还有干活外,其它的也不会呢!”人家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是吗?”昏暗的房中,阿弥倚坐着,眸中染乱生狂.
我简直摸不着头脑,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阿弥你觉得会读书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会懂很多道理,也不怕被人算计.以后你才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是我现在也快乐啊!”除了成天被你管东管西的.
“也是!”阿弥长吁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他随手拨弄了一下房中炉中龙涎香,将房中熏染的馥香迷离.
阿弥又从一旁的柜中取了一册书卷,把我半抱在怀中,要我一一嚼读,说是断不肯让我做个睁眼瞎.
外面的小郭子小声提醒到:“皇上,子时了.”
阿弥抬头,道:“又不是宫里,偏你还多规矩.”
我不由在他怀中打了个呵欠,今晚一惊一吓的,精神委实耗尽.
阿弥喊外面的宫人将我平日里穿的寝衣取来,让我换过衣裳.
夜静风凉,烛台中,烛火飘摇不定,繁华如梦的层层纱帷在夜风吹拂下,舞随翩翩.
烛火很快会熄灭了,房中陷入了黑暗,只那抹月光的清辉从窗中照入.
“床前明月光,阿房睡得香.” 我利落的躺在床上把手枕在头下说道.
大约是夜深的缘故,阿弥的声音格外亲切:“虽说是歪诗,却有些意境在里头.其实阿房现在也很聪明的.”
我想了想,道“不过听阿母说她那边的女人更聪明,因为她们可以做鸡.不过阿母说做鸡不好,但我想男人做鸡更不好,不能下蛋.”
阿弥静静听着,并不言语.
“不过,阿弥,你见过我的阿母吗?她好像很生气我嫁给你也.”
阿弥皱眉轻轻道:“岳母行踪不定,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还是这话.
不过我有些疲倦,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阿弥也不说话,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房中寂静得可怕,隐隐可听见他侧身时衣袍的摩挲声.——“阿房!你累了快睡吧!”
他话刚落,一阵深沉的睡意涌来,我便陷入酣睡之中.
房扒衣
船行较陆路快,转眼便到了冬行宫处.
冬行宫并不起眼,一派的小巧精致,宫室也不甚宽敞.
不过旁边有一眼温泉,四季常温,用来过冬是最好不过.
初到时所有人都在宫门外垂手肃立,恭谨万分的接迎我们.
接下来接尘的煊赫热闹,自不必说,只到日暮时分,才停歇下来.
阿弥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示意宫人放下帘子,起了炭火,顿时殿中一片温暖.
心领神会的宫人们也去点燃了琉璃盏,殿中顿时璀璨闪亮起来.
阿弥随意踱步,我却从椅子起来蹦着去火旁.
他温和而又无奈道:“就知道你坐不住.”说完,阿弥好像想起些事情,又自行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翡翠又掩袖揶揄道道“其实娘娘就是猴儿的屁股,哪会坐得住.”
“那些大雁才是猴子屁股呢!”我上前对她就是一个爆栗道:“它们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型!”
此时外面微有骚动,却是来了些人在地上洒了点水,又在熏炉上放一小银盘,放了点芙蓉花 ,慢慢熬开,这水气散开,闻着肺部却舒畅.
我吸了一口后刚要去拨火扔东西下去的时候,却有宫人送来一瓶冬梅,道:“万岁亲自摘的,万望娘娘细细赏梅或画梅,不要去玩火.”
端着燕窝进来的珍珠笑道,“瞧万岁布置的多周到,不但送了花,而且还体恤娘娘出身南方,而北方当下干燥,特别是冬天易引起咳嗽肺病,除了吩咐人在殿中多洒水外,还遣着膳房的人多炖些滋润的物品.”
南方出身,这么说来,我祖籍在南方吗?难道我阿娘回去了南方吗?
我刚要发问,却发现后进来的阿弥用冷峻严厉的目光扫了一下珍珠.
珍珠打了个寒战,于是闭口不言.
我心下不禁更添狐疑.
“阿房明天要不要骑马?”阿弥与我贴得极近,身上的龙涎香,隐隐传来,迷惑着我薄弱的心志,我鬓间的凤钗不由颤巍巍的轻摇.
“要去的话,你今天就要好好休息!”
仿佛是一声咒语,我乖乖随他向寝宫走去.
阿弥清俊面容上顿时绽出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
不过,我马上转身咬了他一口.
“ 啊!”
“恩?疼啊?”我的眼中精光闪烁.
“阿房你咬你自己一口试试,能不疼吗?”
“疼!那我就不是做梦.”骑马也,他竟然这么大方让我出去骑马,以前不要说骑,就连马也不让我多看.
阿弥皮笑肉不笑道“我咬你一口再给阿房证明不是梦如何?”
我马上楚楚可怜的伸出手道“阿弥刚刚虽然疼在你的手上,可是却痛在我的心里,我都痛到心了,如果你忍心的话,就让我再雪上加霜吧!”
阿弥…
“其实你咬我不要紧,我就怕阿弥的牙齿也会痛哦!”
“我怎么舍得咬你呀,阿房,你以为人人都像小狗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咬人吗?”阿弥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梗着脖子冷笑道.
“啧啧!你这样说,就是没有消气罗!可我又不舍得阿弥牙齿痛,不如我自己咬自己吧…”
阿弥…
“沉默就是默认,没想到你身为皇帝,可是肚量却连宰相比不上,小气鬼,我鄙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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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冬行宫旁山谷里的草地上,正是人影重重,喧嚣阵阵,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中,弓弩的弦响不断.
“万岁好箭法!”
有人在旁阿谀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了看马后倒悬小动物们尸体,要只活的都没有,还说好箭法.
阿弥轻咳一声,慢悠悠说道:“想要就求我.”
我全身精神抖擞起来,“ 要怎么求?”
“仔细想想!”他纵马奔向林子深处,远远的离了人群.
越到深处,风逐渐大了起来,离了叶的树枝不安地轻晃,枯黄的落叶漫天飞旋,阿弥朗声大笑着任披风被风拂至半开.
我忙不迭地避开那些有点低矮的树枝.
不知为何,阿弥突然抽剑而出,剑出鞘时,仿佛很慢,只是一挥,光芒徒然暴涨,如同烈焰喷涌而出.
“哼!”极轻的一声,在头顶上方格外清晰.
一道白影从头顶蓦然闪过,阿弥微微一笑,掷剑于前,随即,空中漫过一片血红.
“阿房要不要这等活物?”阿弥在从另一侧再度抽剑而出.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求你!”
阿弥头也不回,笃定自信道,“等我拿下他后,你再想理由吧!”
“皇上,你虽武艺高强,可别忘了你身有累赘…”
那人脸有蒙布,一声讽笑,竟似幽幽一叹.
下一瞬,他手中剑如鬼魅一般流连在我四周.
死王八,专欺妇孺,不要脸!
“疯妃!你不能活着出去了…”
蒙面人声音低沉,很明显的矫音.
“死八婆!我是疯子,那你就是神经病!”
蒙面人的手,蓦然停顿下来, 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在这短短的一瞬,眼睛阴晴变幻,格外阴森.
“不用害羞啊!我最喜欢你这种长得像男人的妞!”
她的面容抽搐着,最终凝成了杀机:“受死吧!”话到剑到.
“阿房!她竟然被你气得眼中无我.”在枯叶纷飞的尘嚣中,阿弥呻吟一般地骂道,并阴郁地格开了她的剑.
那人飘然后退从攻式转为守式.
阿弥手中的长剑趁势而回.
那人微笑,手却暗中握好暗器想要暴袭而来!
但是另一道黑影率先射中了她的手.
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腕,是什么,是什么?
我收起弹弓得意洋洋地笑道“是翡翠新挖的蚯蚓,不动不要钱!”
前空翻,后打滚,左挥手,右尖叫!
但是无论在哪个角度,她的白衣依然飘得楚楚优雅.
顺便的,她的小面巾也掉了,果然是一位漂亮的小妹妹.
“哇!阿弥,帮我把她的衣服扒了,衣服归我人归你.”
双逢
但我说完话的那一刹.
闪着寒光的黑丝网如暴雨铺天盖地地落下,骑着马的阿弥躲闪不及,被罩了个当头.
那女人落在我们的面前轻抚自己的长发,说不尽的舒缓婉约,“我说过,你的疯妃定然活不过今天.”她轻笑了起来,音如玉珠落盘,却是格外幽森冷寒.“等你的人来了,你的房贵妃也完了.”
“死女人!”阿弥怒得言语粗鄙,再顾不得皇室风范.“你以为朕毫无准备吗?一刻,只要一刻时间,后面的人马上赶到.马上放了我们,不然朕要诛你的九族.”
“我今日只为谋逆而来,不是你一言半语能吓倒的.”
她伸出纤纤玉指,从身后抽了几支箭,眼眸微迷,蓄势瞄准我的方向.
“不过我只杀她,你大约可保无忧——因为我也怕你身后的千军万马…”言下之意要拿他做人质.
我正要开口,却又见阿弥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这位姑娘,你犯得绝对不是谋逆之罪.”
阿弥凝视着她,语气突然变得舒缓柔和——
“你非我朝中人,何苦担这种罪名,自讨苦吃!”
那女人正要反驳,却惊见阿弥眸中怒火,在瞬间炸裂“说吧!你族在宫中在朝中与何人有勾结?只要你从实招来,朕就饶你一死!”
那女人咬牙不语,一箭射出.
“皇上!”
那箭于半空中被人射落,斜斜地向下坠落.
我望了一眼对面的草丛中,果然人影憧憧.
阿弥的声音在林中清晰可闻.“这位姑娘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你想通了,不妨言明与我朝那些人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