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紫静听了,不由催着安国夫人道:“快走,快走.若是官家来了,咱们还能插上一脚吗.”

先到了前殿,珍珠看了安国夫人两眼“夫人好久不来了.”

一行人上了正殿台阶,早有宫人打起帘子,才入殿内,只见入眼之物全是耀光争眼的,可不等她望多两眼,宫人又打起了帘,约有一二十位宫人,也入了殿 , 有的拿了捧盒,有的抬了小几.其余的也是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这殿里虽是人多了大半,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这时珍珠翡翠净了手,亲自在小几上摆上碗盘.

安国夫人一看,上头虽是清淡之物,但一瞧便是精细之物.

正呆着呢,却听得殿里间传来笑声.

“阿娘来了也不说声,害我好等!”

房紫静听得女儿声,不由也笑眯了眼,但安国夫人却要行大礼参拜.

阿房发谕曰:“免吧!”

安国夫人才敢站起来,只是见着这等排场,心中不由恨道,都说张家造的好风水,一朝一个贵妃,待你威风够了,人老珠黄时,定叫我儿也进宫争个一席之位.

珍珠刚要让阿房与房紫静用膳时, 门口的宫人又传道“官家来了.”

阿房笑道“就他会找时间.”

早有人引了安国夫人去到偏殿等候.

在出殿时,安国夫人趁着转身的那一瞬间,踮高了脚尖,目光掠过从外面而来的赵乾.只见他容止高雅,气华出众.

这是她第一次能于近处见到他,以前只能在大典礼上见过,那时他是陛下,坐在远处高高的御座上,只能让她见到一个模糊的面容.

赵乾在众人拥下走上了台阶,并未留意到安国夫人的震惊.

此等风华,怕是在人生的几十年内不会消散吧!

赵乾步入殿后,似乎是阿房亲自递茶,赵乾接过,喝了一杯后笑道“你怎知我口渴!”

阿房笑道“见你眼睛落在壶上,便可知!”

当然这两人谈话,只是在安国夫人身后远远传来,她并不能当面看.

此句犹可,但下一句却令她差点炸了肺.

“见过岳母!”

同样是阿房的母亲,但房紫静却顶着正室夫人的头衔在大殿中堂而皇之,而她只能像见不得人的坏物儿,归于陋处.

明明张府中只有她一位女主人,老爷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到了外面却是房紫静在作威作福.

房紫静是生了女儿,可姓的却是房,不像她,生的一对儿女,是的的确确的张姓,凭什么这风水会转到她们母女身上.

这一朝一个贵妃,轮的也是姓张的,不是外姓的房氏.

她还正呆着,宫人便把她的衣襟一拉,安国夫人只得随她出去.

这里翡翠张罗饭给她,刚和她说些闲话时,就有延辉殿里的许多宫女来回话.她道:“我这里陪客呢,若有很要紧的,你直接去和珍珠说了吧!”

一时偏殿里传了一桌饭来,摆在殿内,翡翠说道:“好夫人,自己用些,我不能陪了.”于是过到正殿里来.又叫了珍珠过去.

珍珠笑着进去道:“房娘子吩咐我来,是怕那粗手笨脚的翡翠简慢了您.夫人有什么说的,现在也可以跟我说.”

动了一下筷子的安国夫人笑道“倒无事,只不过前些日子我家老爷知我只拿了一百两出去,所以骂我小气,一定要我再拿九百两,足了一千两一起上交.”

说话间,安国夫人拿上了银票,看见飞出的银子,她心里像割了肉一般难受,于是放下筷子索性不吃了,珍珠忙命了几位宫人进来,一位给她倒茶,去去胃里的腻味,等她放下茶杯下后,珍珠赶忙命人放下帘子,又让人给安国夫人捶着腿,“夫人若累了,不嫌弃就在这里歇上一会,我先把银票拿给张大夫人.”

张大夫人??!!

正想歪在软榻上歇一会的安国夫人惊起“是姐姐在处理这事?”

珍珠听了道:“是啊!官家是全部交由张大夫人处理,而且这么些人里头,张大夫人也是给得最多.”

“那…!”安国夫人银牙都快咬碎了,捐得多是她们姓房的事,为什么也要张府出,而且她就不信那姓房的女人不知道张府没钱.

安国夫人来不及深想,只见翡翠又笑咪咪地走了进来“真累死我了,安国夫人啊,今天我可是为你张罗了一天.”

张罗什么了?

只见有人抬了几个箱子进来.

翡翠打开箱子一一的拿与她瞧着,说道:“刚你进宫时,张大夫人跟官家说你的衣裳有些旧了,所以官家送了你几匹宫绸,除了官家让人给的,房娘子另外送你一盒子首饰,说里面有金,有玉,也有银的,可以在年下节日穿戴,保证时兴又耐看.”

“另外这一箱里是各种季节的干果子拿回去给府里的人吃,还有一箱是装着纸砚笔墨还有这金的,玉的如意各一柄, 金银项圈各两个,金银锞二对,都是房娘子让人拿给她弟弟妹妹的. 另外跟随夫人进宫的侍女,车夫,房娘子吩咐人赐了御席过去,也额外加赏了银子和清钱过去.”

安国夫人看到这些高兴是高兴,但心里隐隐不是滋味.

珍珠又插了嘴道“ 安国夫人只管歇你的觉.东西房娘子都叫人替你收拾妥当了,呆会拿去马车里打发内侍们装上, 不用你费一点心的.”

瞧这礼节更是没失一点,安国夫人心里虽然闷痛,可是挑不出一星半点错来.

待人出去后,她命宫人推了窗,自己躺在软榻上看着外面巍然屹立的宫殿, 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

自己二八年华嫁了个自诩财与权都双全的名士,不想几年间,那位所谓的名士,老了年华,自己也黄了花容.

倒是那个应该自惭的下堂妻,不但女儿进了宫,成了贵妃,而且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想自己应该堂堂的张夫人,真正的张夫人,却活得这般落魄.

女儿啊!你一定要快快长大,替你娘挣口气.

另一边,正殿里,阿房悄声问母亲“明知道阿爹没银子,你还拉上他作什么?”房紫静悄笑道:“你少胡说,我不是叫你送了很多礼给他们了吗.”

阿房笑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来吧!娘,你叫我送的那些个东西,全是宫里的,除了吃的能吃,其它穿的用的戴的全都有宫里的印号,能换银子,还是吃的喝的?”连送人都不成.

“管他们呢!反正你爹的银子也是白填送别人,不如拿来作善事更好.” 房紫静坐在榻上,快活的道“想那安国夫人当年嫁的时候以为捡了大金龟,其实不过是个穷鬼,而且还是我穿过多年的旧鞋呢!”

 晓花残

安国夫人领了一车子的东西回来.

让府里好一阵热闹.

府里的贾管家笑道“别看大夫人不厚道,房娘子还是有良心,知道心疼自己的弟弟妹妹.”

安国夫人听了,笑向张庆德笑道“老爷你听听,他说的可笑不可笑?”

张庆德笑道“管家是山坳子出来的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如果我女儿不傻的话,应该知道我们府里没钱,但既然我没有驳她的面子,给她补上了银子,-----给她挣了脸面,岂有不赏的道理.”

贾管家又道“可是赐下来的,不是金就是银的,老爷还有什么好愁的.”

安国夫人道“真真是庄客人,不知里暗的事,这看着是体面,可是里面还不是照旧.你自己算算,我们府里像是国舅夫人的排场吗?”

贾管家忙笑道:“但宫里的东西肯定跟民间的不一样,看看夫人新戴的凤钗,这一拿出去既好看又威重.”

安国夫人道:“你是老实人,这给的东西不过让外头体面,可里头照旧苦.前儿我兄弟来抱怨,说是我嫁的国舅,实际连土财主都不如.”

这话说得粗俗,张庆德咳嗽了一声.“可是之前府里的生意都交给他们打理,结果都给你的兄弟做败了.”

安国夫人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几间破铺子的事也值得你挂那么久,你看看周家和锦家,哪一家不是被宫里的娘子带携的富贵满堂,想我十六岁嫁给您,又生了儿子,结果呢,我得了什么?不但没得,有时候我娘家还得倒贴你这个国舅爷呢.”

张庆德顿时涨了个大红脸.

安国夫人还有话说,但听得门口又有人叫道“房娘子又打发内侍出来了.”她才悻悻停了嘴.

内侍进了来.

将所赐之物拿了出来.

却是彩缎百匹,白银千两,青钱几百串,是赏给府里众人的.

贾管家笑得合不拢嘴,率领府中众人谢恩.

延辉殿内,阿房吃吃笑着问母亲“为何想到要赏给府人?”

房紫静丢下手里的瓜子道“何止要赏他们,如果他们要来我铺子做事,我一律出大价钱。”

阿房不禁道“有趣-----不过这是为何?”

哼!房紫静抿了一口茶后道“瞧那安国夫人就像白眼狼的样,让人看了就不舒服,不过她顶着封号我是动不了她,但是帮她养一群白眼狼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阿房啧了一声“娘!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干吗不动动阿爹!”

房紫静一巴掌拍响了桌子“男人如鞋,穿旧后没了也不可惜.所以提都不用提他.”

那如果男人是鞋子,那么赵乾是不是一对最贵的鞋子?!

嘻!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争着穿.

阿房如是想,但看了看房紫静威力不减当年的手掌,她忍了忍,没敢说出来.

晚上,赵乾回来了.

阿房很主动的倒了水替他洗脸洗脚.

赵乾很讶异地问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是!

是因为你老人家是全国最贵的鞋子,不精心点保养不行!

且不说赵乾很是受用了几天.

另一厢张府自房娘子亲赐物品后,上门送礼者便络绎不绝.张庆德与二房安国夫人当然高兴接待,后来发现上门者除了少数低品阶,大部分都是公侯大臣,不得不使用全府物力全心接待,几日下来,张庆德和安国夫人便见捉襟见肘.

不过周旋的人多了,安国夫人渐渐分身不得,有时候连自己兄弟上门都招呼不到.

且说涂新和涂琏也进来了张府.安国夫人照个忙分不了身,所以兄弟两个在外书房坐着,虽有张府人送了酒菜,但也只是平常的货色,涂琏为长,性子稍稳重些,倒是涂新瞧见了外面的热闹,又看了一下简陋的书房.所以想出去论论理,涂琏拦住道:“外面的夫人们,不是相公夫人便是府尹夫人.她们随便伸出的瘦胳膊哪一只不比咱俩兄弟的腿粗,再说了咱俩虽名为来看妹子----”说到这里,涂琏瞧了瞧左右无人,又道:“但实际是想妹子帮找份好差事的.”涂新听了点点头,才把这个闹事的念头收了.

只见外头走进贾管家来, 道:“舅老爷们高乐呀!”涂家两兄弟忙站起来说道:“原来是你啊,我们打量你都不认识我等了哩!”

贾管家道:“知道舅老爷来,小的再没空也得过来一趟,”

涂家两兄弟道:“往日只要咱兄弟一进府,正大门口,你老都在门口迎着,这次可是等了半天才见你的影罢! ”

说到这,涂新不等兄弟拉自己的袖子又自顾说了下去“不要说你老了,我俩来了,张府连大门都不开了,只让俺等从偏门入.”

那贾管家道:“别提了,安国夫人说舅老爷虽亲,但到底是白衣,无职在身,所以才连大门都没开,就是怕了里面的贵客笑话.”

这会子,涂家兄弟听他一说,连忙招呼了他坐下.

贾管家让了一回,便坐下,喝着酒道:“知道从前府里的大夫人吧,人能干,胆子又大,只是女人身老是抛头露面不方便,所以自安国夫人进府后,老爷便作主把府里的生意给了舅老们,那时我也出不少了力吧.”

涂家两兄弟点点头儿,便举起杯来喝酒.道:“那时可把这位张大夫人得罪透了.”

贾管家道:“这样想你们就错了,张大夫人最是明白事理,仁慈不过的人,虽平日里对下人们严厉了些,不过奖罚一向分明.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不知发了什么眼瘟,逛街时没看见张夫人的马车,一头就撞了过去,这不,张大夫人一点也没怪,反而给了一百两银子给我那口子做压惊费.”

涂家兄弟笑道:“横竖是马车撞了你夫人,给点银子不算什么仁慈.”

贾管家道:“管它谁撞谁的,反正那时,张大夫人动了仁慈心后,在宫里的房娘子也赏下了不少东西指名给我.”

涂新道: “只是你罢了,当日你在暗处,张大夫人都不一定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出力呢!”贾管家忙接口道:“谁说不知道呢,我的舅老爷,这位张大夫人虽然是女人,行事却比国舅爷大量呢. 如今女儿又当了贵妃,谁还记这些陈年旧事.连你妹子,她不都计前嫌,何况是你们,听得说,今上皇长子出生,她也跟着怜贫恤老,舍米舍钱的帮他小人家祈福呢.你们进来的意思我也知道,不过安国夫人最爱面子,如何能在那些贵人们面前替你们求个一职半位的,遮且来不及呢.”

涂琏名利心最重,听如此一说,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便笑接道:“管家既如此说,何不请你老人家在张大夫人面前帮我说项说项.”

贾管家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能当面见得了张大夫人吗, 你们托我也是白托的.”

涂琏笑道:“不妨,若宫里来人了,你托他们捎个口信不就行了,进一步来说,如真成了,贾管家你的大恩大德我可是永生难忘,日后有好关照,必定少不了你一份.真退一步说,万一不成,但我们如你一样,被房娘子赏点东西,也是极好的.”

贾管家听了,只因昔年他俩兄弟在掌管张府商铺的时候,自己也是受益良多的,所以心中难却其意,于是便笑说道:“为了你们,我少不得去硬碰一碰.不过托宫里人办事少不得拿银子去敲打一番”说毕跟涂家兄弟计议了一下要拿出多少银子去托付一番.

且不是他们计议,话说安国夫人在府招待上门的客人,因她们来头都不小,都是王公诸郡主王妃夫人等,又逢女儿小寿辰,阿房命内侍送出银锭二对,玉杯两只给自己的小妹妹.所以上府的客人,莫不有礼,不能胜记.

大家茶毕更衣后入席.贾管家见有内侍出来想起涂家兄弟的托咐,好歹用银子收买一番后才央得人勉强同意,过后他在竹帘外面叫几个丫环在围屏后侍候呼唤.他自己去接待各府跟来的人.

席上周相公家的二夫人也就是周昭仪娘亲,因问安国夫人“贵府的千金呢!”

安国夫人笑道:“她小孩子家,见人腼腆,所以叫她在后院呆着.”

周二夫人笑道: “既这样,叫人请来.”安国夫人回头命人去把女儿带来,下人答应了,把安国夫人所生女儿张燕清带来至园中,大家见了,不过三两岁的光景.于众人齐声夸赞样子.周二夫人还笑道:“别看年纪小,可见得日后出落不知什么标致样.”她一手拉着安国夫人,又笑道:“若不是这朝你们张家的贵妃己出,指不定,这一朝一位贵妃就落在她头上了. ”余者听见她如此说,不由也附和几句.

听众人如此说,安国夫人心底发了狠誓,定要自己女儿进宫,所以待她们走后,她变卖了自己的嫁妆,请来了当世的名家教自己琴棋书画偕礼仪.

如此十一二年过去了,宫中突然传来阿房病重的消息.

方药花

安国夫人自寺庙烧香回来, 只见一位侍女迎上来道:“老爷叫夫人去书房呢.”

安国夫人急忙过来,见了张庆德.他方道“方才我在朝里听说房娘子病势不太好,你且进宫瞧瞧吧!”

安国夫人答应了,一面吩咐人准备好.

但她思量了一下觉得女儿的衣饰太平淡了,阿房赏下的虽然不错,但她想着自己戴是一回事,但女儿却不行,因为同样是张府的女儿,但只有女儿姓张,阿房却是跟娘姓,所以女儿才是的的确确的张府千金,所以凭什么要戴阿房赏下的首饰.

可如果要新造吧,这老爷好附风雅老爱买那些古董字画,害得府里剩钱不多,况且现造的,这价格难免还会贵些,于是她想出一个主意来,一径坐了轿子往她两位哥哥铺子里去.

原来涂琏涂新现开衣物首饰铺,他们在铺子里,忽见安国夫人进来,,因问她什么事跑了来.安国夫人道:“你外甥女明日进宫.还差了几样新式的首饰,哥哥先拿些过来给我慢慢挑.”

涂新不待涂琏扯袖子便冷笑道:“这铺子的钱,是张大夫人接济下的,她仁慈,让我们兄弟俩分十年还,好容易我们做起来了,但离盈利却还差得很,妹妹何苦让我们做赔本卖买呢!”

安国夫人笑道:“哥哥说的倒干净,之前张府的生意也是由我求老爷交到你们手上的,那时我可有要你们给钱.”

涂琏接道:“我的妹子啊,说是张府的生意,但却是张大夫人一手撑起来的,那时你虽是一番好意,但实际不该的.我天天和你二哥说,就凭你在张府三天小宴十天大宴的,自己都顾不来,还理得我们哥俩的死活,幸得张大夫人心好,不跟我们计较,借了本钱给我们不说,还有派了人手把手教我们打理生意,当然,我们也念妹妹的旧情,如果只是拿一两件头面首饰,我们给得起就当给.”

一句未完,只见涂新说道:“哥你又糊涂了.这十年来给妹妹的首饰,没有几十件也有十几件了吧,我们小本生意可怜有限的,张大夫人体恤我们从不仗恩拿我们的东西,有时就算是白送上门,她也会按成本给回我们,为什么妹妹就不会如此体恤我们呢!”

涂琏道:“也不在乎这一两件了.”

安国夫人点点头道“日后等你外甥女进了宫,自然也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的.”

涂新听后扭头就对店里的学徒道:“阿二把新到的首饰拿来吧,放下后顺便帮我去一趟当铺把我的屋子抵了,这样日后好有银钱进货.不然没等到外甥女进宫,我这个做舅舅的却先饿死了.”

涂新这般说话,那安国夫人早坐不住,连说“不用.”便走了.

安国夫人赌气坐轿离了自家兄弟店铺,心里恨想道:开口张大夫人,闭口张大夫人,这哥哥们不给首饰也就算了,但这般说话,可真是唯恐天下人都不知你们妹妹是人家的妾.

回去后,她挑了好几件阿房赏的首饰给自己女儿,心想道:暂且先用你的剩物,等你妹妹进了宫,到时也会轮到你用你妹妹的剩物.

到了次日黎明, 她梳洗完毕后,又吩咐下人好好给女儿整顿了一番.才把女儿漂漂亮亮的带出了门.

这张燕清头一次进宫,所以在宫门口歇下等着的时候好奇心重,刚想掀开半边帘子,却听得外面的侍女重重咳嗽了一声,她只得无奈放下.

一回儿,等内侍出来道:“张府省亲的着令入宫探问,入内晋见.”

门上人叫快进去. 两乘轿子跟着小内侍前行,一路上看见皇墙琉璃照耀,庄严屹立的殿房,气势轩昂的侍卫,张燕清一一都低了头不敢看.

直到一月洞门后,景致突然转至园花路柳亭,粉墙黛瓦,张燕清才稍稍抬头张望了一下, 竟比去过的各处王府还要精致,大气,不由屏息想道:怪道母亲一直说姐姐住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天居之所.

这时一只小鹿箭也似的跑来,张燕清不解其意.只见一名小少年拿着小弓,捉了小箭追了出来,十几名内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低声齐喊道:“皇子小心跌了交!”

这时一支箭,狠狠地向张燕清头上钻去,吓得张燕清不顾礼仪惊叫了一声,头发披了满脸引得众人惊呼.

那小少年见状,扬声叫道“那箭是圆头,伤不了人的.”

这时一名宫女自后赶来道“大皇子!”

虽是宫女,但语气隐隐透出一种嗔怪,小童一愣便站住了,在抬首看她后,匆匆忙忙把小弓小箭隐在身后.笑道 :“珍珠也在啊,我只当你在我母亲那里了.”

珍珠道:“皇子又淘气了.好好的射它作什么?”

小童也就是皇子赵端,他笑道: “那小鹿不跟我妹妹玩,所以我要捉它,也顺便演习演习骑射.”

珍珠道:“把腿跌了,那时看房娘子怎么收拾你.”

听他俩对话,张燕清方知,一位是自己姐姐的儿子赵端,另一位是延辉殿的女官,简珍珠.

此时珍珠正在把弓箭转交给一旁的侍者,但看到张燕清,她的动作微有一滞,但安国夫人抢先了一步浅笑道:“珍珠姑娘,好久不见了!”

珍珠露出了一点微笑,走到她的面前,微微欠身,“夫人来了.”

赵端看了一下披头散发的张燕清,不由示意珍珠矮下身来并在她耳边附语道“瞧那女的,可不是姥姥说的贞子娘!”

珍珠偷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道“不准没礼貌,那是你的小姨!”但她自己也是忍不住一笑.

这时安国夫人拔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