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海全死劲地磕着头,额上已是有血迹渐渐沁出。

恰好此时,外面有内侍通报——

“太后娘娘到——”

叶凝心中咯噔一跳。

尽管在宫里只待了半年,可叶凝知道居于深宫的太后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皇帝是太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皇帝如何,太后是最清楚不过的。

现在皇帝的内里换了个人,难保精明的太后不会察觉出来。若是被太后知道了,不管怎么样,叶家也只有死路一条。

太后深居简出,她也只见过太后一面,而且还是不曾说上话的。

之后太后说要静修礼佛,更是免了后宫众妃嫔的请安,她得宠的这半年里,不管皇帝如何专宠她,太后也不没有出面说过她的一句不是。

没有任何经验的叶凝再三思量,暗暗下了决心。

最好的方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皇帝被雷劈了,醒过来时有几分异样也是在所难免的。

太后进来时,叶凝便佯作要坐起来的模样,太后着急地道:“皇帝有病在身,这些虚礼也就免了。”小永子搬了张靠背椅过来,放在了龙榻旁,又往上面添了个朱紫彩线绣吉祥如意纹的鹅毛软垫。

太后坐下来后,叶凝也重新躺了回去。

元平帝声音喑哑地说道:“儿子不孝,让母后担心了。”叶凝并不知平日里的元平帝是如何与太后相处的,现在她是能避开太后的眼神就避开。

元平帝的眼神,乃是上位数年才练出来的皇帝之气。

她一介妃嫔,即便换了个壳,模仿起来也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所幸此刻的元平帝面色微微焦黑,头发也微卷,眼神虽有些不一样,但整体而言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之感。

而太后并没有注意到皇帝在躲避自己的眼神,她只当皇帝是历劫之后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太后拍拍皇帝的手,说道:“上苍庇佑皇帝你跳过这一劫,以后必有后福。”似是想起什么,太后恼道:“打雷天的,好端端做什么龙辇。”

太后扫向跪在地上的万海全。

“幸亏皇帝没事,若是有事你这个奴才是一万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太后又和元平帝道:“不过你这奴才也算机灵,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曾慌张,井井有条地处理下来了。跟了皇帝这么多年,还是有所长进的。”

叶凝也知道万海全跟了元平帝许多年,元平帝还未登基时便已是在王府里跟着了,万海全陪元平帝的时日这宫里头的妃嫔怕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

这样的一个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现自己的不对。

叶凝顺着太后的话,说道:“这次也就罢了,便罚万海全三个月的月银,再面壁思过一个月吧。”这般古怪的情况,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以弄清到底发生何事了。而且在叶凝的印象中,元平帝待万海全是不差的,这样的惩罚虽轻,但也刚好表现了元平帝对亲近之人的宅心仁厚。

不过叶凝始终有些忐忑,也不知有没有揣摩对元平帝平日里的做法。

万海全连忙磕头道:“谢主隆恩。”

见太后眼里并没有任何怀疑之色,叶凝总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叶凝又道:“母后,这几日的朝中之事…”元平帝的确薄情,不过他也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醒来后应该会追问朝中之事才对的。

太后道:“你昏迷的那几日,朝中大小之事都暂且搁下了,不过幸好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如今你醒来了,待你康复后便能继续打理朝政了。哀家也总算是放心了。”

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元平帝一脸倦色,她又道:“皇帝好好歇着吧。”

太后离开后,叶凝也屏退了所有人。

她从榻上坐起,趿了鹿皮乌靴,行到一西域进贡的梵文圆镜前。

镜中清晰地照出叶凝此刻的模样。

尽管面色微微有些焦黑,可丝毫不损原先相貌的俊朗英武。

这是元平帝的脸。

是大周国所有子民要跪拜行礼的九五之尊,同时也是拥有这片锦绣山河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女主的情况也不肿么乐观…

看到有人在文下纠结男主的问题,根据我写的设定里,皇帝是主角之一,但不是男主角。

第六章

叶凝眸色微凝,她盯着圆镜里的脸兀自出神。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她一醒来就成了元平帝,尽管不可思议,但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了。那么…又是谁成了她?

叶凝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元平帝。

她成了他,他成了她,这是再容易不过的解释。

思及此,叶凝轻咳一声,唤道:“小永子。”

小永子之前是在掖庭局里当差,后来得了万海全的提拔才调来乾和殿,这也是近来的事情。叶凝也是知道的,小永子对元平帝的脾性也估摸是半知半解,这样的内侍叶凝用起来也放心。

她吩咐道:“你去幽寒宫一趟,看看叶才人在做些什么,和平日里有何不一样。”

“是的,陛下。”小永子应道。

叶凝又嘱咐了句,“此事要悄悄地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小永子再次应声,退下时心里想道:幸好那日听了万公公的话,待叶才人和她身边的奴婢也是客客气气的。万公公果真将陛下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叶才人在陛下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瞧,陛下刚醒不久,这不立马让他去看叶才人了?叶才人的福气在后头呀。

小永子离开乾和殿后不久,刚好在路上碰见了淑妃。

淑妃是四妃之首,又为元平帝生了个皇子,尽管皇帝很少去淑妃的鸾祥宫,但淑妃依然是后宫里坐得最稳的嫔妃。且淑妃性格温和,最是平易近人,太后也格外喜爱淑妃。

小永子跪下行礼。

“淑妃娘娘万福。”

“永公公不必多礼了,起来吧。”淑妃打量了下小永子,又问道:“永公公是要去哪儿?”

小永子道:“回娘娘的话,殿里的银霜炭快烧没了,奴才正准备去内务府取一些。”

淑妃说道:“陛下的风寒可有好些了?”

“回娘娘的话,比起前几日来已是大好了。”

淑妃眼里有了笑意,“那就好,本宫也不阻碍永公公了,永公公快去内务府吧。”小永子又行了一礼,方退离而去。

淑妃看着小永子的背影,眸色微微一凝。

淑妃身边的侍女流春说道:“娘娘,听说今早万公公做错事被陛下惩罚了呢。”

淑妃吩咐道:“流春你悄悄地跟着永公公,看看他到底去哪里。”

从乾和殿去内务府的路有不少,这条路绕去内务府却是最远的。万海全被惩罚面壁思过,而小永子又是万海全一手提拔的,现在必然是小永子在皇帝身边侍候着。皇帝感染风寒,不允许任何妃嫔前来侍疾探望,况且取银霜炭这样的小事,随便让个宫娥去就好了,这里边定有蹊跷。

入宫以来,叶凝便开始装天真烂漫,如今换了身子,便开始装威严,喜怒不形于色。许是以前有了经验,如今叶凝装起元平帝来,倒也是得心应手。

用过晚膳后,叶凝便屏退了殿里的宫人。

幸好元平帝本身也是喜静的,这一点与叶凝是一模一样的。

晚膳的菜肴十分可口,比起幽寒宫里的冷食,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尤其是现在,乾和殿里铺了地龙,每个角落里也摆了炭火,里边烧的是最上好的银霜炭,外面寒风凛冽,殿里却是温暖如春。

叶凝吃得有些撑,她在殿内踱着步子消食,顺便练习元平帝的走姿。

片刻后,叶凝的目光忽然落在十步开外的一幅水墨山河图上。

叶凝是个心细之人,而兴许元平帝心中当真以为叶凝毫无心机,有些事情并没有避开叶凝,譬如叶凝就在无意中知道这副水墨山河图后有个暗格。

有好几次叶凝睡在乾和殿里时,半夜醒来发现元平帝不在她的身边。她悄悄地下了榻,在屏风后探头一望,便见到好端端挂在墙上的水墨山河图被取下来,暗格被打开,元平帝在宫灯旁细细地瞅着一幅画卷。

画卷里画了什么,叶凝离得太远,并没有看清楚。

她有一回假意和元平帝说喜欢乾和殿里的这幅水墨山河图,想要取下来好好地赏一赏。皇帝当即面色一沉,之后叶凝也不敢再提起。

如今想起,估摸暗格里藏了元平帝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她成了元平帝,她就要好好地看看这么珍而重之地藏在暗格里的画卷到底画了什么。叶凝取下水墨山河图,暗格也轻而易举地打了开来。

暗格不小,约摸能装进二十多幅画卷,不过元平帝只在里面放了个拇指般高的桃红云纹锦盒。

叶凝取出了画卷。

她缓缓地卷了开来,这一看,叶凝不由一怔。

是一幅工笔画。

画中桃花开得极艳,有一二八年华的姑娘穿着胭脂红双蝶戏花的春衫,倚在一株桃树之下浅浅地笑着,容貌妍妍,笑靥如花,尤其是她的眼睛,画得极是传神,这般浅浅一笑,周围的桃花春景也变得黯淡无光。

叶凝隐隐间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垂下眼帘,半晌之后方重新将画卷放回锦盒里,若无其事地挂好了水墨山河图。

画卷中的姑娘,叶凝不认得,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她也从未见过,不过叶凝可以肯定的是,画中的姑娘也不是早已逝去的和贤皇后,叶凝见过和贤皇后的画像,与方才画中的姑娘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只是这般珍而重之地藏起一个姑娘家的画像,这样的事情,叶凝以为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才会做,可现在英明神武的元平帝竟也做出这样的事来。

叶凝觉得心有些疼。

她喜欢上元平帝时,亲眼看着他临幸宠爱其他妃嫔,叶凝的心也疼,但她告诉自己,他是天子,是不可能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要当天家妃嫔就要有这样的觉悟。这么一想,叶凝也慢慢习惯了,直到后来她失宠时,察觉到元平帝并非真心待自己,她心如死灰,心虽疼,但她明白皇帝都是这样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宫里的女子一生都要依靠皇帝,所以皇帝必须薄情且多情的。

他这般待她,她能理解,她虽然恨,但是却不怨。

现在知道自己曾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叶凝便觉得透不过气来,心里头冷得宛若腊月里的寒谭。

皇帝并非薄情,只不过他真正的情从来都不属于她叶凝。

倏地,有突兀的声响从书架子的墙后传出。

叶凝猛然回神,诧异地望去,只见书架子在轻微地颤抖着,声音并不大。叶凝以为地动了,可环望周围,却也只有书架子在摇晃,墙后抖得仿佛将要有什么妖物窜出一般。

叶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十六,这半年来,每个月的十六,元平帝从不招妃嫔侍寝,皆是一人留在乾和殿里。叶凝曾经觉得奇怪,也问过与自己一同入宫的顾昭仪。

顾家与叶家交好,顾昭仪与叶凝是自幼就相识的,顾昭仪比叶凝年长两岁,从小就十分照顾叶凝。听到叶凝这么问,顾昭仪捂嘴吃吃地笑,说道:“叶妹妹,你有所不知,陛下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可他也是男人,宫里妃嫔又不少,月中前忙活了这么久,总得要歇个一两天,若是夜夜笙歌,也得问过它依不依。”

叶凝听了也觉有理,便也再没有多想。

而现在眼前的此情此景,不得不让叶凝往深处想。

她咽了口唾沫。

书架子渐渐地分成了两半,有烟尘从里面冒出,待烟尘散去时,叶凝见到有道黑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前。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衣袍,衣袍上没有任何饰物,若不是有一张白得十分书生气的脸,几乎要与身后的黑融为一体。

他上前数步,跪了下来。

黑色衣袍垂落在地,像是一抹浓墨。

“微臣参见陛下。”

叶凝的心噗咚噗咚地乱跳,她…似乎即将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谢谢核桃的地雷~~么么哒~~

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第七章

叶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眼前的黑衣男子能从这么隐秘的地方出来,又自称微臣,必然不会是什么妖物,极有可能是元平帝的暗卫。皇帝有自己的暗中势力为自己办事,这一点并不出奇。

且眼前此人的神态,与寻常人亦有些不同,像是常年隐藏在黑暗里的人,眼神微微有些空洞,但又有几分冷然。明明有一张十分书生气的脸,可他一开口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叶凝踱着步子行到桌案后,她坐下时,方缓缓地道:“起来吧。”她随意地拿起一本奏折,佯作在批阅,以此掩饰此刻内心的紧张。

奏折里写了什么,叶凝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叶凝的脑子在迅速飞转。

想来每月的十六元平帝不招妃嫔侍寝,要见的便是此黑衣人。既然是固定下来的时间,而黑衣人又当真是元平帝的暗卫,那么每月十六的此时他出现在乾和殿里定然是要向元平帝禀报事情的。

果不其然,在叶凝静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回禀陛下,陈泉已毙,不日陈家人便会发现陈泉的尸首。陈泉年事已高,陈家人会以为陈泉是暴毙而亡。”

叶凝微怔,陈泉不是兵部侍郎么?为何元平帝要派人杀害陈泉?蓦地,叶凝想起一事,打从元平帝登基后隔不久就会有臣子暴毙而亡,死因五花八门的,但偏偏寻不出任何破绽来。

当时叶凝还未入宫,也只是平平凡凡的闺阁女子,她唯一记得的是偶然听祖父提起时,祖父面上的神情极是意味深长。如今想起,叶凝遍体生寒,元平帝的手段好生…直接。

若不是她得此机缘,恐怕一辈子也不晓得这些事的幕后黑手就是元平帝!

叶凝心中极其震撼,所幸有桌案挡着,她正在颤抖的腿也没有人能发现。

叶凝镇定地“嗯”了声,学着元平帝的语气淡淡地道:“做得不错。”黑衣人又陆陆续续地禀报好些事情,通通都是不能见光的。

叶凝听着也麻木了,颤抖的腿也平缓下来。

黑衣人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叶凝渐渐发现黑衣人的眼睛一直是低垂着的,她根本无需害怕他会发现自己的不妥。

叶凝大胆地打量着他。

就在此时,黑衣人抬起眼来,刚好与叶凝的目光撞个正着。

叶凝下意识地便想闪躲,可她想起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她用手一掐大腿,佯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黑衣人旋即垂下了眼。

叶凝偷偷地松了口气,道:“还有何事?”

黑衣人说:“微臣无能,仍然没有找出林姑娘的下落。”

叶凝一听,立马想起了那一幅元平帝珍而重之地藏在暗格里时不时会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那般观看的画卷。叶凝不动声色地道:“是么?”

黑衣人回道:“微臣已经加派了人手在明琅崖下搜寻,附近的村落也派了人手,不过明琅崖下有一条河流,通向四海八方,若要一一查清,微臣估计还要一年的时间。”

明琅崖,林姑娘。

这六个字仿若天雷一般,在叶凝的头顶上炸响。

丞相府的林家是丰阳城的四大世家之一,林相极得元平帝的宠信,半年前宫中选秀,本来林相的嫡女林悠兰也该参选的,只不过选秀前的两个月林悠兰却不幸被遭遇劫匪,而林悠兰为保名声,在马车路经明琅崖时,纵身跃下,至今也是生死未卜。

丰阳城世家贵女众多,而林悠兰自幼体弱,常年藏在深闺。贵女之间的茶话会,叶凝是从未见过林悠兰露面,久而久之,众贵女也渐渐忘了林悠兰,偶然提起林家的嫡长女,也只是寥寥数句便过了,直到林悠兰被掳走,又在明琅崖发生那般不幸的事,众人方想起林悠兰来,不过也仅仅是在感慨红颜薄命罢了。

明琅崖还有个别称,唤作冲天崖,那么高的山崖,从上面掉下去且不说能不能活下来,即便是活下来了,名声也一样是没有了,无论如何,林家的嫡长女从坠崖那一刻便也只剩死路一条。

当时此事在丰阳城里轰动不已。

而叶凝更是心有戚戚,林悠兰被劫匪掳走时叶凝正好也在外头,那一日刚好是十五,叶凝的母亲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相国寺里上香,而选秀在即,那一日叶凝也跟着母亲一块去了,乞求上天庇佑自己在宫中顺风顺水。

十五去相国寺上香的并不止叶家,叶凝记得下马车时,刚好看到了林家的马车。离开相国寺前,林家的马车也不在了。

而林悠兰是离开相国寺时才被掳走的,叶凝听闻后,心有余悸,若是那一日他们叶家比林家先一步离开,那么被掳走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只不过这都是往事了。

叶凝是万万想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家嫡长女与元平帝有这样的渊源,更是不曾想过宫里头一众妃嫔挤破脑袋都想挤近皇帝的心,可皇帝的心尖上却只有一个从未在京城里露过面的林悠兰。

怪不得元平帝会如此宠信林相,原来里头竟还有这样的缘由。

离林悠兰坠崖已快有一年,元平帝还如此固执地去寻人,真不愧是心尖上的人。

叶凝回过神来。

她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在叹自己,还是在为元平帝而叹,她道:“继续找吧,朕也累了,退下吧。”

黑衣人应了声。

书架子渐渐合拢,黑衣人的身影也消失了,乾和殿里恢复平静,只有火盆里的炭火偶尔响起兹兹的燃烧声。叶凝心情有些沉重。

她瞅了眼堆得小山般高的奏折,再看了看手里刚刚拿起的奏折,不由得再次轻叹。

她可以模仿元平帝的走姿,也可以模仿元平帝的说话方式,可字迹却是难以模仿的,尤其是元平帝本身就是疑心重的人,他唯恐会有人模仿自己的字迹,特意用了一种奇怪的笔法,写出来的字极其难以模仿的,要模仿得一模一样,没有数年的时间绝对成不了。

叶凝曾经私下里好奇地临摹过元平帝的字,可惜一点也不像。

这奏折若是批下去了,没几个时辰她定然就会露出马脚来。

叶凝搁下奏折,喊道:“小永子。”

小永子打起帘子进了来,叶凝沉声道:“叶才人如何了?”

小永子说道:“回陛下的话,奴才刚从幽寒宫里出来,奴才依照了陛下的意思暗地里观察了叶才人许久,叶才人与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妥。只不过冷宫里日子苦,叶才人身子薄弱,今日已是有几分不适。这么长久下去怕…怕是不行了。”

叶凝问:“哦?叶才人今日说了什么话?”

小永子想了想,说道:“叶才人思念陛下得紧,奴才听得叶才人与素红姑娘若是能从幽寒宫里出来,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做人,一生茹素,不再碰任何荤腥,为宁昭仪逝去的孩儿积德积福。陛下,叶才人当真知错了,一提起陛下时就开始抹眼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