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只要能除掉他们两个,就是冒些风险也值得。”

顾莞宁沉默了下来。

是啊!

如果能一举将于侧妃和萧启连根拔起,以后太子府里就清净多了,也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一意地对付齐王父子。

先安内后攘外,才是正理…

脸颊忽然被轻轻触了一下。

这温热柔软的触感…

顾莞宁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瞪向太孙:“你在做什么?”

太孙一脸无辜:“我亲了你一口。”

顾莞宁:“…”

忽然觉得牙痒,很想一巴掌将那张碍眼的俊脸拍开!

太孙眼里盛满了那张如花俏颜,心中又是一阵荡漾。正想着挨两巴掌也要凑过去亲近佳人,门外忽然响起了顾谨行刻意扬高的声音。

“世子今日怎么也来了?”

齐王世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堂兄病了几日没去上书房,我心中担忧,特意前来探望。没想到竟碰到了谨行表哥。”

齐王世子来了!

太孙心中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决裂

顾莞宁也是一惊,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

太孙却牢牢地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怕什么。他不敢闯进来。”

顾莞宁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要一直这么轻薄于我?”

软玉温香在怀,太孙哪里舍得松开。错过这一回,下一次相见不知又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深知顾莞宁的脾气,立刻皱着眉头,挤出痛苦的表情来。

顾莞宁的眼神果然没那么凶了,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太孙将翘起的唇角往下压了压,声音里流露出几分隐忍的痛苦:“胃有些痛。”

顾莞宁不疑有他,立刻说道:“我扶你到床榻上躺下。”

太孙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软软地靠在顾莞宁的身上。

顾莞宁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慢慢地扶着太孙往床榻边走去。

太孙一边慢悠悠地挪着步子,一边竖长了耳朵听门外的对话。

“谨行表哥既是来探病,怎么不进去,反而一直在外面等着?”齐王世子似是猜到了什么,声音紧绷,透着不善。

顾谨行略一犹豫,便说了实话:“今天我是和二妹一起来的。”

齐王世子沉默片刻,声音里泄露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在外面,那宁表妹呢?她该不是和堂兄单独待在屋子里吧!”

顾谨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想着齐王世子此时嫉恨交加的脸孔,太孙的心中迅速掠过一阵快意。

前世,他一直都清楚顾莞宁心中喜欢的人是齐王世子。虽然嫁给了他,可他从未真正走进过她的心里。每次想到这些,他的心就被无边的嫉妒啃噬。

而现在,嫉恨不已的那个人,变成了萧睿!

一二三…只数到六,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齐王世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站在门口,目中满是愤怒的火苗,紧紧地盯着相拥在一起的一双少年男女。

仿佛一个逮着了妻子和别的男子私会的丈夫一般,嫉火中烧,怒不可遏!

门开的刹那,顾莞宁的身体陡然僵硬,扶着太孙的脚步也顿了一顿。

太孙心中微微一沉,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窃喜太过可笑。他的苦肉计,博来的是她的怜惜。可这份怜惜,和爱意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口口声声和萧睿恩断义绝。

殊不知,爱之深恨之切。

她这般恨萧睿,是因为她还在意。

“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太孙轻声说道。

顾莞宁很快恢复如常,淡淡说道:“殿下身子不适,还是我扶着殿下吧!”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太孙慢慢走到床榻边。

在齐王世子仿若实质的冰冷目光下,顾莞宁细心地将太孙扶着躺到床榻上,盖上被褥。

期间,少不得有些亲密逾矩的碰触。

短短片刻,对三人来说,却过得异常缓慢,时间就像凝滞了一般。

齐王世子僵硬地迈步进了屋子,关上门,目光紧紧地盯着顾莞宁,将她每一个轻柔的动作都看在眼底。

顾莞宁站直了身子,转过头,迎上齐王世子冰冷的目光:“世子怎么没敲门,就这么闯进来了?”

齐王世子冷冷说道:“我进堂兄的屋子,从来都不敲门。倒是你,怎么会独自待在堂兄的屋子里?”

没等顾莞宁出声,太孙已经泰然自若地接了话茬:“我和阿宁说话,不喜别人打扰。所以就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又温和地提醒道:“堂弟,你以前进我的屋子不敲门也无妨。不过,你我现在都长大了,总有成亲的一日,以后万万不能如此随意了。”

齐王世子:“…”

心似被利剑狠狠地刺穿,鲜血淋漓,疼痛难当。

阿宁,好亲昵的称呼。

齐王世子用最后的骄傲撑着自己,甚至挤出一丝笑容来:“堂兄这么说,莫非是喜事将近?”

太孙笑而不语,只看了顾莞宁一眼。

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顾莞宁抿了抿唇角,虽未说话,神色间却无半点不快。

这一刻,太孙和顾莞宁之间有种奇异又微妙的默契,别人根本难以融入。

齐王世子目光暗了下来。

顾莞宁之前说过几次绝情的话,他都没真正放在心上,总以为还有挽回的可能。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不会嫁给他了。

她已经另外有了心仪的良人。她将要嫁给他的堂兄萧诩,成为他的堂嫂。

那个亲昵的喊着睿表哥的明艳少女,再也不可能属于他。

原来,心痛到了极处,是这样的感觉。

麻木,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齐王世子忽然笑了起来,语气竟然颇为轻快:“看来,堂兄已经打动美人芳心,不日就要娶顾表妹过门了吧!我先恭喜堂兄一声才是。”

宁表妹,顾表妹。

只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顾莞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齐王世子一眼。

那张英俊至极的脸孔,此时正扬着笑容。只是笑意未及眼底,目光如寒冰。

他和她,终于走到了真正决裂的这一天!

比前世提前了一年多。

“多谢堂弟。”太孙欣然领受了齐王世子的“好意”,旋即又叹了口气:“可惜我拖着这副病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只怕会耽搁了阿宁。”

齐王世子淡淡笑道:“顾表妹尚未及笄,至少也要等上两年才能出嫁。堂兄也太心急了。”

太孙笑了一笑,若有所指地说道:“既是有了中意的姑娘,当然还是早早娶进门心里才踏实。”

齐王世子深呼吸一口气,继续笑道:“堂兄说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万一顾表妹改变心意,或是有人抢先一步到侯府提亲,堂兄怕是连养病的心思都没了。”

太孙不动声色地笑道:“这倒不用担心。阿宁和我心意相通,她绝不会改变心意。就算有别的人登门提亲,她也不会点头。”

齐王世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堂兄还有说笑的心情,病情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也不必为堂兄担心了。我先告辞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亲近

太孙歉然一笑:“我如今卧病不起,不便送你。不如让阿宁代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齐王世子看都没看顾莞宁一眼:“堂兄安心养病,不必急着回宫,我会好好陪伴皇祖父。”

说完,便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瞬间,齐王世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将门关上,也将过往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内。

顾莞宁,萧诩!

一个是青梅竹马情意深厚的表妹,一个是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堂兄!

可他们却一起背叛了他!

顾莞宁美丽夺目,又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嫡女。萧诩对她动心并不稀奇。

顾莞宁看重的又是什么?

是萧诩矜贵的太孙身份吧!嫁给萧诩,她就会是太孙妃,将来会是太子妃,还会是大秦的皇后…

齐王世子唇角勾起讥讽的冷笑,心里最后一丝柔软,也彻底烟消云散。

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会眷念往日的情意,再也不会心软。

顾莞宁辜负了他,日后他一定会让她悔之莫及。

顾谨行看着一脸阴沉的齐王世子,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想张口招呼一声,齐王世子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顾谨行张张嘴,很快又闭上了。

他看了紧关着的门一眼,心里暗暗嘀咕起来。

二妹和太孙到底都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太孙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半躺半靠在床榻上。

顾莞宁站在床榻边,眉目沉凝,神色淡然,看不出半点情绪。

两人相对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太孙才张口打破沉默:“阿宁,你是不是在怪我,刚才不该故意算计你,让萧睿看到了我们两个亲近的样子。”

顾莞宁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原来自信从容的太孙殿下,也有忐忑不安的时候。”

太孙苦笑一声,轻叹道:“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男子罢了!哪里还有什么自信从容,忐忑不安也是难免的。”

顾莞宁:“…”

顾莞宁被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说话愈发没分寸了,哪里还有半点太孙的样子。”

口中嗔怪着,眉眼间到底柔和了许多。

男人脸皮厚一些,果然好处多多。

太孙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忽然皱着眉头轻轻嘶了一声。

顾莞宁一惊,立刻俯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立刻去叫徐沧进来!”

前世,顾莞宁曾亲眼见过太孙治病时的痛苦难熬,因此没起半点疑心,反而是满心的忧虑焦急。

虽然太孙事先服下了解药,可到底只服了一部分,太孙此时确实中了毒。身子远比平日虚弱。

太孙忙张口阻止:“徐沧今日刚替我看过诊,扎针的地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不必叫他进来了。我就是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喝些茶水就好了。”

又歉然地笑道:“我全身无力,怕是要劳烦你喂我喝茶了。”

顾莞宁:“…”

要是还没看出太孙打的是什么主意,顾莞宁也枉活这么多年了。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应道:“除了祖母之外,我从未伺候过任何人茶水。不如,我将云墨叫进来,让她喂你喝上一杯如何?”

被揭穿了不轨意图的太孙毫无愧色,冲顾莞宁笑了一笑:“我‘病’倒之后,云墨做贼心虚,这几日都在书房里躲着,根本不敢露面。你若是想见她,我这就打发人将她叫来如何?”

…对着面皮雄厚的太孙,顾莞宁的犀利毒舌也派不上用场了。

太孙费劲心思设下这一局,亲自下毒的云墨无疑是最关键的人物。此时万万不宜打草惊蛇。

罢了!

看在他为了对付敌人不惜以身犯险的份上,她这个未来的太孙妃就放下身段,伺候他一回茶水好了。

顾莞宁倒了一杯茶,坐到床榻边,身子微微前倾,将茶杯递到太孙的嘴边。

太孙眼中笑意更盛,张口徐徐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很快滑入口中。

真甜!

如果每天她都陪伴在他身边,这样亲昵地喂他喝茶该有多好。

得陇望蜀得寸进尺的太孙,一点都不害臊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阿宁,我真想早日娶你过门。我们两个就能朝夕相守日夜相对了。”

朝夕…日夜…

顾莞宁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久远的画面,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太孙看着脸泛红云的顾莞宁,心思又漂浮荡漾了起来,悄然伸出右手,握住顾莞宁的左手,声音有些异样的低哑:“阿宁…”

滚烫的温度,从交握的双手处,迅速地蔓延至全身。

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心底涌动不息。

顾莞宁像被灼热的岩浆烫到了一般,猛地用力抽回左手站了起来,浑然忘了自己的右手中还端着一杯热茶…

茶杯一晃,大半杯茶水都溢了出来,溅了太孙一脸。

太孙:“…”

顾莞宁:“…”

太孙顶着一张满是茶水的俊脸,哭笑不得。

顾莞宁满心的羞恼,在看到太孙此时滑稽又可笑的模样后,顿时化成了忍俊不禁的轻笑。

那抹笑意,点亮了她冷艳明媚的脸庞,散发出夺人心魄的艳色。

她性情偏冷,平日极少笑得这般开怀。

太孙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快些将毛巾拿过来,替我将脸上的茶水擦拭干净。我这副模样若是被别人见到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身为太孙的颜面还是要的。

顾莞宁拿了毛巾来,却不肯动手,只将毛巾塞到他的手里:“我看你精神好的很,根本无需人伺候。”

太孙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了片刻,也不见顾莞宁心软,只得自己动手,将脸上擦拭干净。

至于衣襟上的茶水,早已渗入衣料中,湿漉了一片。这就没办法了。只能召人进来伺候更衣。

两人难得见面独处,太孙舍不得传内侍进来打扰。

顾莞宁却蹙眉道:“你现在身子虚弱,得仔细小心些,快些召小贵子进来伺候更衣。”

第二百五十九章 羞臊

太孙似没听见一般,动也没动。

顾莞宁瞪了他一眼:“莫非是要我亲自替你更衣不成?”

太孙立刻道:“那当然是最好了。”

“想得美!”顾莞宁再瞪他一眼。

太孙笑着叹道:“什么都做不了,难道想想也不成吗?”

顾莞宁:“…”

一旦牵扯到此类话题,女子天生居于弱势。哪怕是性格再强势再骄傲的女子也不例外。顾莞宁忍住脸红的冲动,镇定地说道:“我来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太孙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顾莞宁嘴角抽了抽,想讥讽几句,到底还是忍住了,淡淡说道:“等过了年有空再说!”

太孙立刻追根问底:“那你什么时候会有空?”

顾莞宁恼羞地瞪了过来:“再啰嗦半个字,我再也不来了。”

太孙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根本舍不得我。”

顾莞宁:“…”

顾莞宁佯装镇定地说道:“大哥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一定早就等得急了。我先去叫大哥进来。”

说完,便转过身走到门边。

眼尖的太孙早已瞄到了顾莞宁泛红的耳尖,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

顾谨行在门外早已等得急了。

虽说太孙此时大概做不了什么,不过,男女独处一室这么久,到底不太妥当。如果不是碍着二妹的颜面,他早就忍不住咳嗽几声“提醒”一二了。

听到推门声时,顾谨行顿时松了口气,转过身,舒展眉头:“二妹,你总算出来了。”

话一出口,顿时觉得失言,忙又换了句:“太孙殿下身体不佳,不宜说话劳累,我们来了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顾莞宁点点头:“大哥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