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做什么?”陶君兰端正了几分神色,不愿再和姜玉莲斗嘴,直接切入正题。

姜玉莲言道:“自然是想法子替王妃保住位置了。我父亲当年还是有许多门生和好友的,时机成熟时,他们会上折子。到时候这事儿闹大了,自然谁也不好随便就换了端王妃;

。而且,他们也会说动刘家人。”

陶君兰心里冒出一个词来:不谋而合。

若是换成与别人,兴许她还会高兴。可若是换成姜玉莲,她却是只觉得惊讶和不安。今日姜玉莲的表现,可谓是让她刮目相看。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一直以来姜玉莲根本就是在故意装傻充愣?

和姜玉莲分开之后,陶君兰心里便是一直都是这个问题了。

不过将姜玉莲之前做的事情全部在心头过了一遍后,她又觉得,姜玉莲之前不像是在装傻充愣。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些故意将李邺往门外推的事情了。

还是说,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姜玉莲幡然醒悟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让人有些不可置信罢了。

“红螺,你可觉得姜玉莲突然变了?”陶君兰微微挑眉,侧目问身边的红螺。

红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是点头:“的确是变了。”那一番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出来的。

“你觉得,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还是……”她自己心里虽然有了猜测,可是到底还是怕自己是有偏见,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红螺想了想,最终回道:“怕是没人在背后出主意——瞧着那样子,可不像。以往您说那些话,她早气的不行了,可今儿……”

今儿却是半点没有气得失去理智的样子,不管怎么生气,那其中的分寸却是始终拿捏得极好。陶君兰也承认这一点。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为母则强。姜玉莲是真的醒悟了。”

红螺张了张口,想劝几句,却又发现无从劝起,末了只能言道:“我会多注意秋宜院的事情。”

“恩,只是小心些。别让人觉察了。”陶君兰点点头,最后一声苦笑:“前头刚故意传出消息去吓唬人家,今儿倒是让人给吓唬了。”

可不是被吓唬了吗?姜玉莲今儿表现成这样,可不是也在变相的警告她?警告她,秋宜院可不再是以前的秋宜院了,不可能再让人拿捏揉搓。

陶君兰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前路越发的未可知了。想着方才姜玉莲略带几分得色的说起她父亲的门生和朋友,陶君兰便是又冷笑了一回。

姜玉莲心里,怕是有优越感了。也是,作为罪臣之后,父亲当年的门生和朋友,想要再和陶家亲近,都得先思量思量,更不要提帮着做事儿了。

在这一点上,她是真的不如姜玉莲的。不过,她却是有一点比姜玉莲强多了——那就是她有个可以依靠的弟弟,而姜玉莲却是什么都没有。姜玉莲有的,只有她自己和她儿子。

所以,若姜玉莲真因为这个有优越感,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不过,这一次合作,她倒是很期待。至少这样,她倒是省却了不少功夫,或许今日,就可以让人去给陶静平送信,让他按兵不动了。;

第一卷 第349章 丢脸

刘家人很快将刘氏“中毒”一事儿闹到了御前。据闻,刘大人一把年纪了,却为了女儿的遭遇提泪横流,哭号不已,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

而且刘大人话也说得好:“吾女刘氏,虽不曾为端王府做出贡献,却也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虽说生了儿子并不曾养活,可到底也算是生养过。她也不曾犯过妒忌之罪,如今更是因为身子不好连管家权利都交出去。可为何还有人要与她过不去?微臣教养女儿十八年,今听了传闻,只觉心酸不已!还请皇上替臣女做主!”

相信有那么一瞬间,皇帝大约是很后悔允了刘大人回京过年,又没有再及时的将人打发出去。

刘大人这番哭号是当着许多大臣的面做的。而且作为外放的臣子,他本是无紧要之事是不能进宫面圣的。为了面见圣上,刘大人直接跪在了宫门口,连声高呼请求面圣。

这样一来,自然是闹大了事情,最后弄的皇帝不得不见刘大人。

刘大人可谓是豁出去脸面了。当时其实李邺也在,刘大人便是质问李邺:“端王爷,老臣今日便是替我那可怜女儿问您一句,您是否有意休妻?若真不喜臣女,老臣愿将之接回家养病!”

刘大人这一番硬气的话,逼得李邺自是窘迫得不行。几乎是当即便是摇头否认了,更是让自己的贴身小厮王如表态:“王妃刘氏,自进门后贤德勤俭,又替本王生育子嗣,功不可没。如今虽有病在身,不能管理庶务,可也是本王之发妻。本王并无休妻之心。今日无,以后也无。”

这般便算是给了刘大人一个保证了。刘大人自是满意,口中高呼:“端王仁义!”

李邺这番话一出,即便是皇帝也是无可奈何了。至少那一句恼羞成怒之下差点冲口而出的给李邺换个王妃的话,是说不出口了。

不仅是刘大人,在场的其他官员,也是少不得要跟着称赞几句的——当然有真心也有假意。不过想来大多数的人是真心的。毕竟刘氏的德行,纵然没有被大肆宣扬,可是但凡是消息灵敏的,谁心里没个谱?李邺说出这番话,的确是有情有义了。

陶君兰知道这情况,还是在太后宫中。

太后一面说着这番话,一面目光锐利的盯着她打量。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陶君兰几乎不用思量便是明白了。若是以往,或许她会低头仔细替自己辩解,可是现在……说真的,她还是有些恼怒的。

因了这股怒气,所以她便是将自己的腰板缓缓挺直了,双目与太后平视,平和却又直白的道出事实:“太后您在怀疑我。”

太后噎了一噎。心里有些迷惑,觉得陶君兰怎么突然变了?上一回看着还温柔小媳妇的样子呢,这回倒是长了脾气。

“你说呢?”太后也是有些不痛快,目光越发的锐利起来:“阖府上下,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有理由做这样事情的人;

。”

“不知太后是指毒害端王妃,还是指别的?”陶君兰心中有些发寒,又觉得苦涩。她在太后跟前讨好卖乖那么久,和睦原来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自是毒害端王妃。”太后倒是没想过刘大人敢做出那样的事儿,是有人撺掇。

陶君兰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否认了:“我在太后您心中,原来就是毒妇?我陶家虽然败落,可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我若是真想做王妃,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你没有心机?你若没有心机,当初是谁非要出宫,后又勾了端王立你做侧妃?”太后胸里怒火一升腾,倒是忍不住的道出了这些年来心中的话。

这些话,太后其实也是并没有隐瞒过的。只是却从未说得如此直白不留情面过。

这话落在陶君兰耳里,自是只觉得讥讽。可她却也无从辩解,末了只道:“太后纵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端王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再说了,即便我有心机,却也不代表我就会做这样的事儿。太后您这是偏见。”

太后冷笑一声,怒气上头:“偏见?陶氏,我看是我们太纵容你了,以至于你竟是敢如此与我说话!我且告诉你,你便是死了这条心,纵然是有栓儿在,你也不可能成为端王妃!”

太后这话说得不客气,不过也不算太冤枉人。陶君兰心知肚明自己的态度是有些太过了,当下便是深吸一口气,重新缓和下来,不过背脊却是依旧挺直:“太后放心,我却也从来没有觊觎过端王妃的位置!”

这话却是再真心不过的话。她是真没觊觎过端王妃的位置——她更在意李邺的态度,以及栓儿的前程。说句不好听的话,栓儿是她的儿子,将来她的地位只会因为栓儿水涨船高。可反观刘氏,纵然占据着端王妃的地位,可又有什么?

所以,争不争,她都强过刘氏,她又何必争?又有什么好争的?就算要争,那也不会是现在。她现在,更想要李邺能平安无事,更想要将来端王府不会因了李邺的心思而有灭顶之灾!

她的心,如今根本不在争位之上!之所以阻拦换个端王妃这事儿,一半是为了自己和栓儿,另一半却也是为了李邺!要知道,皇后若是真塞进了自己的人做端王妃,那端王府可不就等于真掌握在了皇后手里?

而且,到时候端王府的行事也好,掩藏秘密也好,都不是容易的事儿。更何况,如今的时机越来越关键,更不能后宅里起了争斗。影响大局。

陶君兰最后被太后勒令禁足思过。

陶君兰应的很干脆。这和她心里的预想是一样的。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她所期望的事儿。

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不进宫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最好的,莫过于被禁足。这样一来,她不用进宫,自然也就不必面对皇后。

就像是李邺说的,如今还是避了皇后得好。翻脸还不行,那就只能避其锋芒。这个法子,还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

只是却没想到太后居然这样配合就给了一个由头;

。不过要说心里真半点没有难过寒心却也是假的。

她知道太后一直因为当初的事儿耿耿于怀,对她有偏见。可是却没想到她做了这么多,甚至已经曲意奉承了,却依旧只落到了这么一个下场。

挺可笑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忍不住想:大约在太后眼里,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亏她还自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陶君兰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了寿康宫的时候,太后却是颇有些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张嬷嬷这个自认为了解太后的,此时到底也没敢说话。

不过太后却是自说自话起来,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真冤枉她了?”

张嬷嬷觉着不是在问自己,不过想了想却也是壮着胆子说话了:“我觉着,陶侧妃不是个心大的人,她明白着呢。这事儿,怕真不是她做的。”

太后寻思半晌,却是没有再言语,末了只叹了一口气。

张嬷嬷便是清楚的明白了:只怕太后心里还是没回过味儿来呢。之前那一回,太后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一时半会是改不过了。

所以,张嬷嬷便是轻咳一声,劝慰道:“如今是非的风口浪尖上,陶侧妃暂时隐避一二也好。只可惜是不能进宫看拴儿了。”

“我最近精神头也短,着实无力照看拴儿。就先送回去端王府养着吧。不是刚得了妹妹?也别让他们兄妹生分了。”这是太后枯坐半日后得出的结果。

张嬷嬷看了一眼太后,也不敢提陶君兰,只是笑着道:“端王爷知晓了,怕是高兴得很。说起来,他们父子之间相处的时间也是少。更可怜上一回端王去了边关,回来拴儿竟是连认都认不得了。”

太后不知这一茬,如今听说了,倒是也心酸了一回:“他素来就是命苦的。好事儿没他,吃苦受累受委屈的,都是他。”却也是越发坚定了要将拴儿放在端王府的心思。

当然,太后是不会同张嬷嬷说,她也是怕拴儿将来和李邺不亲厚,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毕竟,现在李邺可不只有一个儿子了,真生疏了,将来说不得又要起了什么争端。

拴儿毕竟是从小养在她跟前的,自是不能够不为他打算着。

所以,拴儿被送回端王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这自是让已经准备闭门思过的陶君兰欢喜了。

至于太后那一番话,最后落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那又是另外一说了。

陶君兰回了府,便是认真的准备执行太后的责罚。所以,当李邺回来的时候,沉香院的门,便是被从里头锁上了。待到问了缘由,他登时哭笑不得。略一沉吟之后,他便是转身走了。

只是走了没多远,他便是拐了个弯,低声吩咐周意:“去,给本王找梯子来。”

用眼光丈量了一回沉香院的围墙,他又补充一句:“长的。”;

第一卷 第350章 埋怨

当丫头瞧见墙头上冒出来一个人头的时候,吓得险些没尖叫起来。待到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之后,便是彻底的呆愣住了。

李邺却是淡然镇定的悠然将梯子提了进来,然后不失风度的悠悠然从墙头下来。

然后,他越过所有因为见到了他而呆若木鸡的丫头,径直进了内室。

陶君兰正抱着明珠逗弄呢,冷不丁的一抬头看见了李邺,当即也是明显的一个怔忪。随后便是禁不住抿唇笑起来,虽然竭力保持镇定,可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欣喜:“你来啦?”

李邺也是一笑,随后看了一眼杵在旁边的奶娘和丫头们。

李邺的意思很明显,所以旁人很轻易的便是领悟了,然而鱼贯而出。留给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空间。

陶君兰因抱着明珠,也不好做太大的动作,便是只笑着看李邺问道:“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吩咐人将门从里头锁住了?”

“爬梯子。”李邺轻咳一声,言简意赅。

陶君兰微微窘迫了一下,然后着实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起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她只是想象了一下李邺这般玉树临风温文儒雅的样子爬墙,就着实忍不住。

此事儿若是传出去叫人知道了,只怕京城的人都要笑疯了。

“没让人瞧见吧?”陶君兰一本正经的问道,倒是真有几分担忧:“可不能让人瞧见了,传出去那可成笑话了。”

“就你院子里的人,和周意知道。”李邺倒是全然不担心——谁敢拿这个嚼舌头?不想活了?再说了,他爬的是自家府中的墙头,又有什么可笑的?

“王爷不知我禁足的事儿?我不是让人在门口候着你,与你说了么?”陶君兰虽说心里早就在偷笑了,可面上还是得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的。

李邺瞅了陶君兰一眼,慢悠悠言道:“你纵舍得不见我,我又如何舍得不见你?”

陶君兰一怔,随后脸颊便是慢慢滚烫起来。李邺这句情话,几乎让她招架不住。而且,许久没有这样说过这般煽情的话了,如今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既让人意外,又忍不住的心生甜蜜。

最后陶君兰笑骂一句:“胡闹。”

又因到底不好意思,便是转移了话题:“你来看看明珠。”

李邺便是没再逗弄她。不过她心里明白,他大抵是知道她不好意思了,所以才这般轻易就放过了她。

一时二人都逗弄明珠,倒是其乐融融。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陶君兰问李邺:“你知道我今儿为何被太后禁足么?”问这话,也是想着他兴许消息灵通是知道的。

若是他知道,那她也不必再说一遍。到底也是让人难为情不是?况且,太后那些话,说真的还是有些让人伤自尊的;

李邺摇头:“不知。”他从宫里回来只听说了她被太后禁足,至于什么缘故,却是真不知道。之所以这般特特的翻墙出来,一则是为了见她一面,二则也是想问问究竟的意思。

“今儿我对太后不敬了。”陶君兰想了想,到底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末了看着李邺,等着他的反应。

李邺眉头微皱,末了却是什么意见也没有,反倒是安慰起她来:“太后年岁大了,人也偏执起来,你别放在心上。”

陶君兰闻言,心里倒是微微的觉得酸得有些发疼,眼睛也涨了起来。李邺不说还好,一说倒是勾起了她心里的委屈了。

而且,李邺这样宠溺她,包容她,体谅她。也是让她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好?”陶君兰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握拳伸手锤了他胸膛一下。她是真有点埋怨了。他越是好,她就越是觉得不安,越是觉得不舍,越是觉得她何德何能,才能遇到李邺。

这样的李邺,简直让她想要偷偷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李邺轻笑出声,眨了眨眼睛,慢悠悠道:“放心,我只对你这样好。”说着,连带着她和明珠一起揽入怀中,言道:“禁足也好,你也趁机歇一歇,每日做做针线和孩子们相处,倒是不必再接触那些烦心事儿了。”

李邺没说的是,看着陶君兰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殚精竭虑的谋算,他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些自责懊恼。他并不是为了让陶君兰做这些才费了那么多心思将她留在他身边的。

陶君兰隐约猜出李邺的心情,一时心里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冒了出来。正是因为李邺对她这样好,她才更生出了回报的意思。

不过,现在她本就是故意想要避开锋芒,自也不会违拗李邺的意思:“嗯,好。”

“说起来,我倒是许久没给你做过衣裳了。如今闲了,倒是正好替你做两件儿。”陶君兰笑着言道,柔声和他商量;“前几日得了一匹绛紫色的料子,倒是很不错。你可喜欢那颜色?”

李邺自然是无所谓的,不过他极喜欢陶君兰和他一起絮絮叨叨的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当下便是柔声的和陶君兰商议起来。

其实陶君兰也是爱极了这样相处的时候,每每这个时候,她便是油然而生出一种岁月静好,时光停住之感来。更觉得,她和李邺就像是普通的老夫妻,已走过无数的岁月,彼此已经镶嵌进了对方的生命里,成为彼此的一部分。

而这个时候,她也更领会诗词中的,只羡鸳鸯不羡仙。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她的确是是连仙人都可以不愿意去做的。

“太后已经派人来吩咐了,拴儿过几日也送回来。大约这次是真恼我了。”忽的想起这件事儿来,陶君兰玩笑般的说了出来。

“那不是正好?”李邺微微意外了一下,也是笑了:“不过怕是太后不是因为恼了,而是想让你们母子多相处些日子罢了。”毕竟,太后虽然有些时候不那么可爱,可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一个心软的老人罢了。

陶君兰心里也很清楚,太后之所以送拴儿回端王府,不是生气也不是为了她,怕是为了拴儿和李邺;

。到底拴儿是养在太后跟前的,从小看着长大的,情分的确是不同。姜玉莲虽是太后的人,可慎儿和拴儿一比,到底太后还是更看重栓儿。

这对拴儿来说也是好事儿。陶君兰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了——若是拴儿一直养在自己跟前,太后还真未必会像是今日这样护着拴儿。

不过这些话,显然是不好和李邺说的。因此她便是绝口不提。

禁足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端王府里顿时又有了新的流言。不过却都被控制在府内,并未有半点传出去。

至于其他几个主子,倒是也都是反应不一。有觉得惊讶的,也有觉得幸灾乐祸的,也有觉得此次是个机会的。

譬如姜玉莲,便是彻头彻尾的吃惊了——太后一向还是挺护着陶君兰的,哪怕是看在栓儿的脸面上,纵然是不喜陶君兰,也没见太后给过陶君兰难看。这还是头一回。

所以,姜玉莲便是忍不住的揣测了一番。当然,不知实情,她自是什么都猜不出。最后只模糊觉得,只怕经过这次之后,陶君兰在太后跟前,怕是彻底的没了脸面了。

待到拴儿被送回端王府后,姜玉莲这样的心思便是更强烈了。甚至隐隐的,姜玉莲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

即便是端王喜爱又如何?端王到底是个孝顺的,太后的话,他还是会听的。所以,若是趁机重新讨好了太后……

蒋玉莲心里便是开始盘算起了这件事儿的可行性。

府里唯一替陶君兰担忧的,约莫就只有静灵一个了。不过再担心也无用,静灵去了一趟沉香院,也被拦在了外头。见不着陶君兰,自然也无从得知陶君兰的处境和打算,自然也就没法子改变现状。

古玉芝则是趁机开始讨好李邺了。毕竟,陶君兰被禁足了,李邺是再不能歇在沉香院的。这可不是献殷勤的好机会?若是能趁机拉拢了李邺,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因而,一时间端王府里可谓是群魔乱舞。平日里压着不敢妄动的,在此时均是蠢蠢欲动起来。最后倒是只有静灵那儿和沉香院这两处是最平静祥和的。

所以,除了偷偷去沉香院外,李邺倒是更愿意去静灵那儿看果姐儿。当然,也未必没有因为静灵如今十分识趣,并不再讨好献媚求宠的缘故。

至于陶君兰,倒是忙里偷闲,素日里只做些针线,带着拴儿和明珠。无疑,这也算是她进端王府后最为清闲和愉快的日子。一家四口有时候偷偷的窝在沉香院里,说说话,玩笑一番,倒是其乐融融。

不过,陶君兰心里是明白的,只怕这会子府外也不见得平静。刘家人玩了这么一手,让皇帝厌恶了不说,只怕皇后那儿也招人恨了。

纵然被关在沉香院里,可对于外头的消息,陶君兰还是很清楚的,一有风吹草动,便是有人来向她回禀。

这日,陶君兰便是听说了一件事儿,听说刘大人在离京城赴任的路上,遇袭了。;

第一卷 第351章 铁石

“死了?”陶君兰微微一惊后,便是镇定了下来。

“没死,不过却是受了重伤。”丫头地声回道:“去了半条命,还断了一条腿。不敢再去任上,半路折回来了。”

陶君兰思量一阵,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林大人这次是要告老还乡了;

。”刘家上下,估计也被吓破了胆子。

“让人去王妃院子里,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妃吧。”冷笑一声,陶君兰如此吩咐:“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半点不在意刘家人了。”

她就不信,刘氏真能无动于衷。那她倒是彻底服了。毕竟,这样的铁石心肠,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刘家人是不好,可也是刘氏的亲眷,是养了她那么些年的家。

傍晚的时候,陶君兰得了刘氏那边的消息。

“虽说当时听着没什么反应,可过了一会儿,背着人偷偷的哭了一回。”

既是哭了,那么必然就不是无动于衷了。陶君兰冷笑了一声,“既是这样,就再请刘夫人过来看看她女儿吧。”

刘氏不是铁石心肠?不是总喜欢让人不痛快?她倒是要瞧瞧,最后不痛快的,到底都是是谁。刘氏的那些账,她可是一本本的,全记着呢。

“另外,让人送些好的药材过去,再请好大夫给刘大人看看。毕竟是王爷的岳家,怎么也不能薄待了。”陶君兰末了的时候,笑着如此吩咐了一句。

陶君兰则是继续在沉香院“禁足”。不过,她算着日子呢——三月二十八,是陶静平大婚的日子,到时候她肯定是要出去的。

这点脸面,太后肯定会给的。毕竟,陶静平是皇帝看重的人,而九公主又是皇女,自己又是姐姐又是嫂子,怎么着也不可能不露面。

为了贺喜陶静平成亲,陶君兰准备了一柄红玛瑙雕刻而成的石榴如意。

如意是一整块杂色的玛瑙雕就而成,天然而生的红色被雕刻成了石榴和石榴花,而绿色则是成了枝干和叶子。

这样一柄如意,可谓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不仅雕工好,设计好,就是寓意也是十分好的。石榴象征多子,送给新婚的人再合适不过。

她是热切的希望,九公主能替陶家开枝散叶的。陶家一直血脉不丰,希望这一回到了陶静平这里有所改进才好。

到了三月二十六这日,太后便是着人来吩咐她不必再禁足。不过,却也吩咐下来,以后无事,她不许进宫。

陶君兰觉得太后这般特特的嘱咐一句,倒不像是真厌恶自己,反倒是像觉察了什么,故意成全她。

陶君兰自然相信太后的聪慧灵敏,毕竟是在宫里那么多年了,怎么着也不可能一无所觉。是了,在她否认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之后,太后应该就会怀疑皇后了。

再加上刘大人遇袭,想必太后已然是心知肚明了。所以,绝口不提拴儿什么时候回宫,更不提让她进宫。

二十七日,陶君兰亲自过去嘱咐了一番陶静平,又验看了一下府中的布置和新房的布置。

其实皇帝是给九公主赐下了公主府的,不过九公主却表示,嫁鸡随鸡,她愿意住在陶静平的府里;

。哪怕暂时小点儿也没什么。

对于九公主的这点,不管是陶君兰还是陶静平,都是十分满意的。九公主这样懂事,顾全了陶静平的脸面,也是对陶静平的在意和服软。

不住公主府,只以讨陶家妇自居。九公主这么做,将姿态摆放得很明白,也给足了陶静平脸面。这如何还能让人不满意?

至于陶静平的宅子——其实还是陶君兰当初帮着选的,虽说只有三进,可是只住她们夫妻两个是足够了。至于将来添丁,那时候估摸着陶静平的本事也可以换一套大的了。

再次嘱咐了一遍陶静平要对九公主好之后,陶君兰这才匆匆的回了端王府。这会子时辰不早了,要早点歇息,明儿才有精力忙活呢。

拴儿知道明儿自己舅舅成亲,倒是非要嚷嚷着去看。那副样子,倒是叫人忍俊不禁。陶君兰自也是要带拴儿去的——事实上,拴儿还是压床童子呢。到时候,他要在婚床上滚一滚,好替九公主招来子嗣的福气。

不过又担心明日人多,拴儿捣乱或是磕碰了哪里,陶君兰自是吩咐了周奶娘和丫头,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心看顾。

反正,她明儿估摸着是照看不了拴儿的。

夜里的时候,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兴奋,陶君兰倒是半晌都没睡着。李邺躺在旁边,最后倒是都忍不住笑着抱怨:“再这么翻下去,可是别想睡了。”

陶君兰歉然看了他一眼:“要不王爷去别处睡?”

李邺自是不会去的,不过他索性和陶君兰聊了起来:“又不是你成亲,怎的倒是你比新娘子新郎官瞧着还紧张?”

陶君兰嗔怪:“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娶亲了,我能不紧张?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呢。”

“你放心,不会出任何纰漏的。”李邺忍住笑:“你纵然不叫人去帮忙,宫里的人也会办得妥帖的。堂堂一个公主的婚礼,怎么也不会出错。这可是脸面问题。”

宫里那些人,办这些事儿还是靠得住的。

“我倒不是担心出纰漏。我是怕他们两人相处得不好。”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两人年岁都不大,上头也没个长辈压着,提点着,还不知要将日子过成什么样呢。”

李邺闷笑一声;“你如今就这般,那将来拴儿成亲,明珠嫁人,你得成什么样儿?”说着这话,李邺倒是禁不住想象了一下那情形。

那时候,估计他和陶君兰,都开始老了罢?那时候,不知他们相处起来,是否还和现在一样?还是更默契更自然温馨?

陶君兰被李邺说得一呆,随后苦笑一声;“拴儿和明珠还早着呢。可静平的婚事就是明天了。我着实是睡不着。”

“那就让人点了安神香来吧。不睡足了,明日可熬不住。”李邺也是无法了,便是如此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