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大乱,心头也大乱。

如果他是三爷,为何明明是他一剑刺了她,却又问她是谁将她伤成这样?

如果他是三爷,巧黛是他的人,对钟家不利的人是巧黛,那他跟钟家的事也脱不了干系,可又为何在那夜将她跟霓灵救下?

如果他是三爷…

太多的疑问了。

太多的说不通。

难道,难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当初灭钟家的人是他,救她跟霓灵的人也是他?

不然,为何他那么及时出现救下她们俩?

说明,他也在现场?

巧黛在现场,他也在现场,说明什么?

想到这里,夜离脸色一变。

还有今日。

今日劫走她,是因为见她大哥将当年之事揭穿,他难逃其咎,后又刺杀陌千羽,更是死罪一条,所以,挟持她以达到要挟陌千羽的目的,好让他自己逃脱?

不…不是…

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心目中神一般存在的三爷会是这样的人。

迷雾重重,她决定问个明白。

可还没有等她开口,对方已先她一步出了声。

且出声的问题再次让她目瞪口呆。

“到底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这一次,不仅声音冷,眼神冷,且满脸都是肃杀之气。

那样子,似乎知道是谁,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了一般。

夜离就真的糊涂了。

如果说,在现场她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他可以装。

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声音来骗。

那么现在,这样面对面,他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可看他的样子,分明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三爷不知道何人刺了我背心一剑?”

怕自己误会了他话的意思,她更加问得明确些。

男人虚弱地摇了摇头,眸中寒芒一闪:“是陌千羽?”

夜离就彻底无语了。

抿唇想了想,好,暂时撇开这个问题。

她又委婉地、略带试探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三爷今日这样将我劫走,却将巧黛留了下来,三爷可知道,陌千羽定然不会放过巧黛?”

“巧黛?”男人蹙眉,凝眸思忖了片刻,问向她:“巧黛是谁?”

夜离就崩溃了。

是真的崩溃了。

明明他大哥今日问巧黛是不是他的人的时候,他承认的。

就算现在不

承认,巧黛是谁,这样的问题问出来就有些过分了吧?

不管怎么说,今日为了巧黛的事纠缠了那么久,怕是所有在场的群众都认识了巧黛,知道了巧黛,而他,却在这里问她是谁?

装的。

她终于不得不肯定这个男人是装的。

只是,一个人能伪装到如此,她也真是不得不佩服。

如此一来,她的处境岂不是变得很危险?

只是,在这样的男人面前,绝对不能硬碰硬。

她决定不动声色,见机行事。

“我的肚子有点饿了,三爷先躺着,我去问问医馆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充饥的?”

逃。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自救的方法。

还是不能让他发现的逃。

可,似乎了然她心中的小算盘,男人道:“你伤成这样,做什么乱动?快回去床榻上躺着,吃的,我让人送进来便是。”

男人说完,作势就要朗声叫唤,被夜离连忙伸手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嘘”。

“怎么了?”男人疑惑。

夜离又顺势用那根手指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夜色,小声道:“夜已经很深了,医馆的人想必早已酣睡,三爷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了,我只是背上受伤,双手双脚都没问题,出去寻些吃点根本无碍。”

说完,也不等男人再次做出反应,她便已经挪步朝厢房的门口走去。

“做什么不听话?”

原本他的声音就冷,如今又沉了几分,听得夜离心头都一颤。

却还是不想理他。

强忍着背上的钻心之痛,她咬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可就在她艰难地抬起脚,准备迈过门槛之际,后面骤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她一惊,回头,就看到男人的身子委顿在地上。

显然是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一吓,连忙扭头将脚迈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他追了过来。

可是,脚步刚落下,她又顿住。

他似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次回头。

真的一动不动。

她莫名的心头一紧。

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起今日来医馆时的情景,虽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她却是什么都听到了。

大夫说他也快要死了。

的确,他身中剧毒,且受了陌千羽一掌,然后,带她离开的时候,又遭受了禁卫们的围攻,身上的衣袍都被染成了血衣,这些都是事实。

可是,她不是要逃吗?

他这样,她正好逃啊,也不用担心他随后追来。

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逃。

然,心中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知为何,却是迈不动半分。

这样真的好吗?

不管怎么说,当初救了她跟霓灵一命,这也是事实。

而且钟家一事也并没有水落石出,目前也只是这样推测,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她这次对他见死不救,若日后查出与他无关,她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算了,一码归一码。

先救人再说。

就当还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日后,若再查出他是钟家惨案的罪魁祸首,她再亲手报仇也不迟。

这般想着,她便转身回房,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面色苍白、双目轻阖,果然昏了过去。

“三爷,三爷…”

她一边伸手探上他的脉搏,一边试图唤醒他。

男人还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迷迷蒙蒙,似是意识有些浅薄,怔怔看着她,似是在辨她,好像终于意识到是谁,眸色瞬间一亮,他伸手一把将她落在他腕上的手握住。

“夜离!”

夜离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是被他的举措。

二是被他的声音。

虽只两个字,她却听的分明,全然没了三爷的声音。

是凤影墨。

260.【260】要错,错的那个人也是我

虽只两个字,她却听的分明,全然没了三爷的声音。

是凤影墨。

怎么又…凡…

“你还好吗?你的伤…謦”

大手握着她的腕五指一收,凤影墨微沉了声音。

夜离只感觉到自己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了,痛得瞳孔一敛,皱眉道:“你弄痛我了,放开我!”

凤影墨一怔,这才连忙将她的手松开。

看到她脸色苍白,一脸虚弱的样子,他心口一痛:“对不起,夜离,我…..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冲上去,对不起,你还好吗?让我看看!”

凤影墨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急切地侧过头去看夜离背上的伤,见已经被包扎好,心头稍稍松了松。

伸手,直接将她拉进怀中,双手扣在她的腰上,避开她背心的位置。

其实,心底深处,他是生气的。

为她的不要命。

就算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就算一年前她的心里只有陌千羽,可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啊。

她腹中还怀着孩子不是。

就算为了陌千羽,她可以不顾个人安危,可她冲上去的那一刻,想过孩子没有,难道就不担心孩子跟她一起赴死?

这是他最生气的地方。

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又气不起来。

何况,伤她的人,还是他。

罪魁祸首是他。

“都是我不好,夜离,你能原谅我吗?”

夜离就完全傻了。

真的傻了。

怎么现在又想起来是他伤了她了?

到底什么情况?

特别是当男人环顾了一下厢房四周,又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夜离真的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明明是一个人。

可又明明不是一个人。

“你是…三爷吗?”

夜离略显试探地开口。

三爷?

凤影墨怔了怔,扳过她的肩膀,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三爷?”

忽然又想起什么,眸光一敛,接着,便低低笑了。

笑得了然,也笑得有些苦涩。

看来,是自己的病又犯了。

夜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原本就各种凌乱,被他如此一笑,更是…

“你到底是不是三爷?”

夜离冷了声,看到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她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是!”

见夜离一怔,他又道:“也不是!”

夜离就更加恼了。

不想跟他在这里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管他是与不是,总归是个危险的存在,还是先离开再说。

佯作生气,她伸手将他一推。

起身站起。

正欲拾步,腕已经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

“别走,我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

************

张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找到齐山上来的。

他也实在没有地方可找了。

包括戒坊、棺材铺,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他都找了一个遍,找了一日一.夜,都没有找到霓灵的人影。

一个人就好像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

最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他记得沈妍雪出殡那日,她来过这里。

盘山而上,景物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