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戈止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能安居一隅,就足以称为强盛。”

一年前大胜魏国之后,吴国便是无人敢犯,就算如今大宋南征北战,与吴国小有摩擦,可也没敢当真举兵攻吴。从这一点上来说,吴国已经是很厉害了。

“可是。”安世冲皱眉:“徒儿觉得吴国这一年来实在太过安逸,没有大仗,小仗输的竟然也不少,朝廷官风不正,多人被揭发贪污,三司使竟然都吞了这么多金银,那定然是百姓日苦,将士难暖。长此以往,吴国恐怕是要毁在这安逸之中。”

徐怀祖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想得也太多了。”

风月垂眸。

安世冲想的是对的,这就是吴国的现状。吴国与魏国之战,一战就是好几年,双方的实力和消耗是一样的,甚至说本来魏国更强。吴国胜只胜在阴诡手段,折了魏国的关苍海,之后不知从哪儿窃取了魏国的机密,让魏国措不及防,连失数城,最后一败涂地。

胜了之后就容易骄傲自大,在吴国君主和百姓的眼里。他们完胜魏国,甚至带回魏国引以为傲的大皇子为质,大皇子还自愿改名“戈止”,以愿止两国之戈,足以证明他们吴国是列国之中数一数二的,甚至与大宋打上一仗,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自大之下,必定出乱子,没有外患就会有内忧,官员贪污、将军拥兵、君主骄奢、民不聊生。长此以往,等魏国恢复了元气,就是吴国大难临头之时。

然而,吴国朝中上下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点,就连最为清醒的叶大太子,也只是在遏制贪污之风,完全没有警醒吴人。

安世冲想到了,但很可惜,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殷戈止难得地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坐直了身子道:“你能这么想,吴国也不算无可救药。”

徐怀祖一愣:“师父还觉得世冲想的是对的啊?”

“自然是对的。”殷戈止道:“如今天下局势多变。能居安思危才是聪明人。要是上位者也能像世冲这样想,那就不会坐视南境被大宋骚扰而置之不理了。”

眼里亮了亮,安世冲道:“师父也觉得,吴国的态度应该强硬些?”

“自然,魏国已衰,若是没有新的对手,吴国便会在这安逸之中一天天消沉下去。”殷戈止诚恳地道:“与其忍气吞声,看吴国内乱,不如制造外患,内忧自解。”

安世冲点头,徐怀祖皱眉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如今吴魏修好,若是能共同抗宋,未必不是好事。不过现在咱们都做不得主,三司使这事儿一出来。朝廷必定得大伤元气。”

是挺伤元气的,风月微笑着想,就算不伤筋动骨,可也够人头疼的了。

本来易大将军战败是件小事,但很不巧。遇上三司使这事儿,太子殿下义愤填膺,当即就将易国如战败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军资滥竽充数,粮草没有跟上。

对于这种说法,易国如很是不好辩解。要说不是粮草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的问题了,相比之下,肯定宁可说是粮草的问题。

但这么一来,杨风鹏头上的罪就更重了,圣上大怒之下。直接令人查抄三司使府邸,清算历年朝廷账目,查明钱款来源去向。

易国如脸色很难看,当夜就去了死牢里看杨风鹏。

杨风鹏满身狼狈,已经是用过刑了,一双眼在看见他的时候亮了亮:“将军。”

“杨大人。”表情沉痛,易国如道:“老夫已经竭尽全力,奈何太子施压,实在无法救你,只能将你杨家的香火护着。今晚就能送出京城。”

“多谢将军!”杨风鹏眼神微?,却还是笑道:“您有心了。”

这么有心,为的自然是他不出卖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杨风鹏放弃了挣扎,只求能护住家人,自己死了也就罢了。

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易大将军道:“等大人上路那日,老夫必定相送。”

“多谢将军。”

家人已经在他手里了,杨风鹏就算想反咬他一口,也是不行的。易国如很放心。又宽慰他两句,便出了大牢。

他前脚刚走,安世冲后脚就打开了牢门。

“关系多就是好啊。”徐怀祖一边往里头走一边感叹:“死牢这种地方,也能来去自如。”

安世冲抿唇:“得蒙祖荫。”

自从侯爷不管事,素来与安国侯府交好的人都时常与他走动了。在很多地方,他的确是方便不少。

殷戈止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两个穿着斗篷的女子。

来的路上安世冲看着风月去一处院落里接人,接的是个姑娘,可却不知道是什么姑娘。只听得那姑娘喊她一声“东家”,就被风月笑眯眯地捂了嘴。

徐怀祖大大咧咧的不曾注意这些,安世冲却是突然觉得,风月姑娘很不简单。别的不说,来这种地方。师父竟然都愿意带着她,那她定然是个明白事的。

“到了。”

刚刚关上的栅栏门又被打开,杨风鹏有些茫然,半死不活地抬头,却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香儿!”惊叫出声。杨风鹏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看了看旁边的其他人。

“杨大人看来已经有了沉?上路的觉悟。”踏进牢房,殷戈止淡淡地道:“只可惜了家人无辜,要被大人一并连累至死。”

“不…怎么会这样?!”杨风鹏摇头,看着背后的香儿道:“将军不是把你们接走了吗?”

余荷香泪如雨下:“大人,易将军接走的只有小少爷,毕竟他只有五岁,什么也不知道。但其余的人…要不是得殷殿下相救,奴家就已经死了!”

身子重重一震,杨风鹏不敢置信地看着殷戈止。

外头的光很是微弱,殷戈止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只低声道:“大人身陷死牢,对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受人蒙蔽也是应当。在下来给大人送行,也让大人见家人最后一面。”

杨风鹏的家财,藏的就是余荷香的弟弟开的磨坊里头,他纳这姨娘不过一年,恩宠有加,除了儿子,最舍不得的也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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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牢房里的戏码

本来还觉得余生可安,被余荷香这样一哭,杨风鹏慌了神了,一边安抚她,一边看着殷戈止喊:“殿下!”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在下就得告辞了。”听着这凄惨的声音,殷戈止完全没动容:“您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就快些。”

一炷香的时间?杨风鹏紧了紧喉咙,完全顾不得其他的,抓了余荷香到眼前就问:“除了旭儿,其他人都没了?”

余荷香哽咽着摇头:“都在牢里关着,皇恩浩荡。本是判决流放,还未执行,但不知为何有人来带走了小少爷,并且想对剩下的人下杀手。牢里深不见天日。要不是殷殿下,奴家压根见不着您了!老爷,那些人不是好人啊!这般心狠手辣,小少爷定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心头大痛。杨风鹏转身,“扑通”一声就朝殷戈止跪了下去,声嘶力竭地喊:“殿下——”

“早已经给过大人两条路,大人不听。愿意相信大将军会救您。”殷戈止淡淡地道:“可如今,御书房里支持圣上严处于你的是他,挟持你幼子做最后的筹码的是他,让大人一人顶下所有罪责,全家不得好死的,也是他。”

今儿他们要是不来,他是不是就要这么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上路了?杨风鹏恸哭,连连磕头:“殿下救命,殿下救命!”

“事到如今,我也救不了你。”殷戈止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哭着摇头,杨风鹏不知如何是好,心思百转,越想越气。他临死都想着护易国如安然无恙,他却在背后给他玩这些!

同样是来传话,杨风鹏明显更会相信自己宠爱的女人的话,眼下瞧着想得差不多了,那也该正主出场了。

轻缓的脚步声在牢房的走廊里响起,安世冲和徐怀祖警觉了。连忙小声喊:“师父。”

殷戈止装作没听见,依旧站在原地。

徐怀祖还要再喊,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有人来了。

飞快地拉过安世冲,徐怀祖一蹿就蹿到了下一个牢房转角的阴影里。

哪知,风月姑娘已经在这里头站着了,看见他们,还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那师父呢?!两人震惊,连忙偷偷伸出脑袋去看。

银色的四爪龙袍扫过宫靴的鞋面,叶御卿摇着扇子,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打开的牢门上头的时候,轻轻“噫”了一声。

“有客先到?”

殷戈止转身,略微惊慌地低头。

叶御卿挑眉,走过来看了看他,失笑:“殿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随意走走。”殷戈止半点不走心地解释。

看了看地上跪坐着的杨风鹏,又看了看他旁边穿着斗篷的女人,叶御卿拍手:“啊,本宫知道了,殿下是抓着了牢里逃走的犯人。特地送回来了,是吗?”

余荷香一抖,杨风鹏看了看太子身后,发现只有一个冯闯,立马反应过来,朝叶御卿磕了三个响头:“殿下,罪臣有话要说,有话要说啊!”

“怎么?”温和的眸子往他身上一扫,叶御卿摇着扇子笑道:“昨儿审问的时候,不是还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吗?”

“罪臣该死,求殿下给条活路!”壮硕的身子跪埋在地上,轻轻发着抖,看起来煞是可怜。

“哎呀哎呀。”叶御卿摇头,一撩袍子在他面前蹲下:“大人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吗?”

“是没有,是不该有!可是殿下,罪臣手里有与易将军分账的账本。那些个所谓罪臣贪污的钱财,有一半都是流进大将军口袋里的!北境之军的军饷一年高达六十万两白银,这笔银子到罪臣手里不过留下十万,还有五十万,是直接划到将军府的!北境战败,与军饷毫无关系啊!”

这一连串的火药扔出来,吓得叶御卿眯了眯眼,伸手就捏着了杨风鹏的衣襟,将他猛地拉起来面对自己,表情阴鸷,声音却依旧温柔:“你为何不早说啊?”

“罪臣幼子尚在大将军手中,殿下要微臣怎么说?!”红了眼。杨风鹏道:“就算是现在,这些话罪臣也不敢在公堂上说第二遍啊!”

意思很明确,殿下你把幼子救出来,这些话就可以在公堂上说第二遍。

叶御卿摇头。转脸对殷戈止道:“易大将军是我朝重臣,这只字片语的就企图让本宫怀疑于他,殷殿下,若换做是你。你当信吗?”

殷戈止面无表情地摇头:“不信。”

额头上满是汗水,杨风鹏哆嗦了一阵,咬咬牙,终于还是将余荷香推到他们面前。

“她知道分账的账本在哪里。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先看过账本,再考虑要不要罪臣这人证。”

“哦?”叶御卿笑了:“大人既然如此执着,那本宫也不妨看上一看。”

“但是。”殷戈止很是嫌弃地道:“大人也实在太容易被威胁了,要是殿下为你排除万难开堂重审,你又有别的把柄落在大将军手里,不再肯说实话,那咱们不是白忙了?”

“不会!”杨风鹏道:“除了妻儿。罪臣再无把柄可言!罪臣可以一死,但求保全妻儿啊!”

叶御卿很是动容,转头看着殷戈止问:“殿下觉得,可信吗?”

殷戈止严肃地点头:“暂且一信也无妨。”

“好。”叶御卿道:“那大人就准备准备吧,这两日冯闯会亲自在这儿看着您,保证您性命无虞。至于您家那小少爷,那就得靠殷殿下出手了。”

殷戈止皱眉:“殿下,这种事完全可以暗卫去做。”

“暗卫哪有您这般高强的武艺?本宫身边的暗卫。没一个能自由出入将军府的。”叶御卿道:“再说了,有您出马,杨大人肯定更加放心。”

杨风鹏连连点头!他是懂武的,以前也是易将军带出来的兵。只因为会文,能管账,所以才一步步被推成了三司使。论武功,他自然是对殷戈止最为放心。

殷戈止叹了口气。点头应下了。叶御卿满意地道:“如此,本宫就不追究殿下为何在这死牢之中了。”

风月听得直翻白眼,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商量好的戏码在人家面前演这么逼真。也不怕杨风鹏死后知道真相,从地底下跳出来找他们算账!

易国如是没有要害杨风鹏家人的意思的,不过此人行事向来宁杀错不放过,杨风鹏信了也是他自己造的孽。但杨家小少爷是当真在易国如手里的。要怎么救出来,还是个头疼的问题。

好一番安抚,叶御卿和殷戈止同时离开牢房走了出去,风月正要跟上,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徐怀祖。

猛地想起这儿还有两个观众,风月心里一惊,连忙低头看了看他们的神色。

在他们心里,殷戈止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啊,要是发现他是在为太子做事,这两人会不会很失望?

然而,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崇拜另一个人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之时,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徐怀祖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之后,竟然感叹了一声:“师父真厉害啊,竟然能这般不动声色地应付太子!”

安世冲点头:“不像咱们,竟然这么慌张地躲起来了,还是该跟师父多学学。”

风月:“…”

牢房门口,叶御卿笑眯眯地看着殷戈止:“殿下劳苦功高。”

“过奖,吴魏若能一直和平共处,在下便心满意足,不敢邀功。”殷戈止拱手。

满意地点头,叶御卿认真地道:“有本宫在一日,吴魏便会和平一日,殿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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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知错要改

殷戈止就喜欢叶御卿这种爱好和平、尤其是爱好吴魏和平的太子!当下就神色和缓,颔首目送他带着余荷香先走。

风月等人从后头出来的时候,就见殷戈止心情甚好地扭过头来看着自己:“有事情做了。”

想了想刚才他们说的话,风月笑着后退:“奴婢最近身体不太好…”

伸手将她勾进怀里,殷戈止沉声道:“为了体现你的价值,还是乖乖听话最为妥当。”

这话应该是玩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耳里,风月觉得背后生寒,忍不住就抬头看了他一眼。

殷戈止神色如旧,眼里波澜不惊,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是她多想了?

“师父。”安世冲和徐怀祖将出来道:“徒儿们先行告退,还要去练兵。”

“嗯,功课别落下。”

“是。”

两个一身正气的少年迎着阳光就走了,留下风月在风中瑟瑟发抖。

“要再闯一趟虎穴了。”背后的殷戈止低声道:“只是这回。老虎在家,很容易被吃掉。”

风月连连摇头:“别的事情都好说,殿下,奴婢可以给您找将军府的轮班执勤名单和换班的时间,甚至府内各处的守卫情况。都可以,但您别带奴家一起去,太危险了。”

“哦?”殷戈止道:“我是想像之前那般去将军府住下,更方便打听消息。易将军对你很感兴趣,以你为借口。也名正言顺些。”

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风月道:“奴婢宁愿在外头被追杀,也不想去直面那种大人物,太吓人了。”

会死人的!

眯了眯眼,殷戈止眸子里划过奇异的光。轻轻把玩着怀里的人的长发,淡淡地道:“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倒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更容易出事。”

“不会不会。”风月摇头:“奴婢会好生藏起来的。”

“那要是没能藏起来呢?”

“便是奴婢死了活该!”

心口一紧,殷戈止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将人拧过来微怒地道:“你这样,我会更想带你去见见易大将军,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别啊!”身子立马软了,风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道:“奴婢不是怕别的,是在老虎面前,万一人家一口咬过来,您拦不住怎么办嘛?再说了,府里还有个易小姐,万一您在美人儿面前没把持住,抛下奴婢了,那奴婢找谁哭去?”

轻哼一声,殷戈止道:“我在你眼里,是重色忘事之人?”

对呀对呀,风月认真地点头,指着自己一本正经地道:“上回观止找您说事儿,您不就是跟奴婢在一起,直接把他关在门外了吗?”

殷戈止:“…”

这是两码事吧?

还想再说,这不要脸的就已经蹲下去抱着自个儿大腿了,一边抱一边嚎:“公子放过奴婢吧…”

“行了。”实在受不住这魔音穿耳,殷戈止不耐烦地道:“你先前说的那些东西。统统去查,查好了给我。”

“不用查了呀。”转脸就笑,风月拉着他上车,一脸讨好地道:“早就备着的东西,您回去就能让人送来。”

早就备好的?殷戈止一愣:“你一直注意着将军府?”

“这是自热,易将军这样的大人物,难道不值得注意吗?”风月傻笑。

不是说这个,殷戈止摇头:“将军府轮班执勤名单、换班的时间、各处的守卫情况…如果我没记错,自从上次失窃,掌珠就将这些东西统统换过了。”

“对呀。”风月点头:“所以奴婢费了很大力气,从人手里又弄了新的。”

“为什么要弄新的?”

“因为有备无患啊!”心里有些打鼓,风月面儿上还是笑:“早晚用得着嘛。”

殷戈止沉?,一双眼漆?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

被他看得心里发虚,风月别开了头。

殷戈止垂眼,心里沉得厉害。

马车一停在使臣府门口,天上就开始堆积乌云。殷戈止平静地用了晚膳,正准备去书房看书,一道雷却在天边炸响,轰隆一声,惊得他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风月还在收拾碗筷,听着外头雨点打屋檐的声音,心想这雨可不小啊。

灵殊端了一叠盘子去厨房,回来的时候都淋成落汤鸡了。睁大眼跳到她面前道:“主子,殷殿下心情好像不太好!”

“怎么了?”风月挑眉。

伸手比划着,灵殊夸张地道:“刚刚奴婢去放盘子的时候就见他一个人站在雨里,连忙去问他怎么了,要不要伞。结果他很凶地让奴婢走开,自己继续淋雨…瞧那背影,真是好伤感啊!”

伤感?风月眯眼,侧耳听了听外头的雷雨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飞快地拿了伞出去。

殷戈止这人,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人看的,所以哪怕是被雷声吓得走不动路,也要留给世人一个顶天立地的萧瑟背影。

只有她知道,他肯定是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