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声音道,“萨满大人私底下说,苏牙可能中的是黑巫术。”

“那苏牙自己怎么想的,你能够打听到吗?”崔瑾之问。

胭脂笑了:她是蠕蠕部落中最美丽热辣的姑娘,所有蠕蠕族的小伙子都愿意跟她说心里话。十五岁的小苏牙也是她裙下的一名追随者之一。她道:“苏牙已经将他自己的经历,都告诉我了。”她笑得妩媚,“可是我不告诉你!”

崔瑾之道:“为何?”

胭脂露出她洁白迷人的牙齿:“七公子若能让胭脂见上一见,胭脂就什么都告诉你…”

崔瑾之回头看一眼聂司河,聂司河依然板着脸:让你用美男计!看,惹火上身了吧?

崔瑾之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了,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可以,不过只给你见半面。”

胭脂素手牵起一片红纱,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就和我这样一般?”

崔瑾之已经取下面具,手掌一翻,面具横向侧转,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和黑亮的眼睛。胭脂现出惊喜的目光:“没想到,七公子如此年轻。”

崔瑾之最怕被人说“年轻”,他模仿着杨召那种情场老手的腔调,故意拿捏出低沉的声音,一语双关:“已经不小了,胭脂要不要有机会试一试?”

胭脂立即听懂了,将头上的红纱一把掀到身后去,露出自己宏伟霸道的双/乳高峰:“那让姐姐试试,当真那么大了?”说着就直接贴到了二十七郎的身上。

崔瑾之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如此豪迈,直接双/峰突进,顿时尴尬了,后退不迭的。

胭脂越发满意:“七公子,嫩得好生可爱。”

聂司河见二十七郎“美男计”失败,应付不住如此奔放的女子,上前将崔瑾之推开:“胭脂姑娘,此处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他抬头以下颚指一指四周,示意她,大家都在墓室中,做起来怕也没什么情趣。

他一开口,仿佛一把重剑,轻轻出了鞘。带着一种有威势的稳重。

胭脂看着他强壮的身形,这位公子先前不说话,都是那位活泼的七公子与她交谈。而且也总是站在一旁,不参与他们的事情。今日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话,更是第一次与他如此近距离地站在她的面前。

尽管方才七公子已经惊鸿一瞥露了双眸,让她很是欣喜,这位无名公子的说话、气势,却更令人移不开眼睛。她张大眼睛看着聂司河。

二十七郎连忙挡在前头,低声运功对聂司河耳语:“说好我拿来下这位大娘子的,你怎的又挡在前头。”

“你还拿下?你都要被那女人压扁了。”聂司河说,“二十一郎把你交我管着的,你可别闯了祸。”二十一郎是崔瑾之的哥哥崔澜生,翟容没让他跟瑾之组成小队。崔澜生便将自家兄弟交给了聂大哥照顾。

“管着!管着!”崔瑾之道,“我哥不在,你们一堆子全是我哥!我都十八了!”

他们一来用的是传音密功,二来说的是汉语,胭脂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七公子,你们在说什么?”

二十七郎回头道:“我在与我哥商量,今晚来姑娘的毡包!”

聂司河耸了耸眉毛,这孩子,直接要进人家部落摸底了?

胭脂一双火辣辣的眼睛,从崔瑾之转到聂司河身上,两个都那么令她满意。她抚摸着自己卷曲的长发,道:“不知你们哪一位公子今晚去我毡包?”她一扭胯,美眸一转,心道:一个风流活泼,一个健壮威猛,哪个似乎都行。启唇媚笑:“我给你们画一个图兰花的记号,可好?”

她以食指伸到红唇上,点出一丝香涎,伸到崔瑾之的胳膊上,动作暧昧地画了几笔图兰花朵的记号:“公子,可记得了?”

“记得了。”崔瑾之伸手去握她的手。

熟料,那蠕蠕族女子,抬起一只软手,轻轻拍在崔瑾之的胸前,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胸肌。这才笑吟吟转身离开。

“哇,”崔瑾之道按着胸口,“这个女人够味道。”

聂司河无奈地站在后面:“二十七郎,哪个女人你觉得不够味道?”提醒他,“那苏牙的话你还不曾问明白。”

二十七郎一听,便要追过去,聂司河拦着道:“你不必追过去了,那个苏牙根本就不可能告诉她什么。”

“为何如此说?”

“苏牙才十四五岁,他父亲和那所谓‘神明’岂会让他得知事情的隐秘?”聂司河对他道,“人家只是哄你去她毡包而已。你可听出来,那苏牙小公子得的是什么病?”

“寒症?伤寒?”崔瑾之猜测了几个症候。

“我觉得像是什么人令他受了内伤,堵住了气脉,所以才会在临危之际又很快转好。”

崔瑾之拍着脑门懊恼:“我还是不够细致,”他发现自己失误,还是很愿意认个错的,“以后可要注意着些了。”

聂司河与他这种知错即改的性子,还是很处得来的,道:“二十七郎,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亏得你能与胭脂姑娘那般周旋,我们对这蠕蠕部落方得如此了解深入。别的不说,这两个月里,我们手中至少有二十几个部落都需要查探,要是没有你,恐怕如今我还在外围打转转。”

崔瑾之在自己兄长手下,总是被崔澜生袖着一双袖子,冷嘲热讽地批评,如今让聂司河哥哥有理有据地一夸,喜不自胜,搓手道;“聂大哥不必太过谦了。你先策划策划,我们今日晚上可去得?”

“当然要去,”聂司河说,“那胭脂我已经跟踪数回了,应当就是个普通的部族女子,今夜你去见她。多听些口风。我去部落族长住处探个究竟。”

“一言为定。”崔瑾之道,“聂大哥,今日我若与那胭脂姑娘…”他满脸堆笑,“你不能阻止啊。”

“最好不要,如今你我是出征在外。”聂司河道:“我们先出去,与阿城他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蠕蠕族应当在这两天就能摸清楚底细了,我们该筹备旁的部落了。”

第126章 司河

如果说小可汗浮图城在白日, 因那百塔镇压在废城之上,颇有圣洁之感,那么到了夜晚, 此处就变得阴风怒号、黑云席卷。

一条瘦高的人影从一座石塔后面缓缓现身。

此人身形特异, 肩膀特别宽,身子却特别薄, 远远看去,若他不动, 就像一个穿着长袍的竹竿稻草人。风一吹, 衣襟摇摆。

他的脸庞也很特别, 仿佛骷髅似的,皮肤薄薄贴在脸上。如果是秦嫣见到,一定会想起敦煌翟府里的琴娘。

他看向山下的蠕蠕族部落, 寒芒从他的眼睛里流过。

他的手一挥,身边出现了七八条人影,这些人个子都不高,仔细看去, 他们都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他们的脸上仿佛被浆糊贴过一般,没有一丝表情。

那高个人轻喝一声:“动手。”

这七八条人影立即飞一般地向着山下而去。那几个少年刀奴跑动的时候并没有轻功配合,但是他们四肢协调, 奔跑速度同样十分惊人。

可汗浮图城下,蠕蠕族的部落,如同一只黑色的倦鸟,收敛翅膀开始一天的酣睡。蠕蠕族生活在这样一个贫瘠之地, 没有一块足够丰美的草场可以享用。依靠辛勤的劳作,勉强维持着大小六七十口人的吃穿用度。这个冬天他们晚上也用不起松明火把,只是在帐篷的缝隙里隐隐可以看到一点点取暖的火苗。

忽然,仿佛一阵微风吹过那个部落,那些本来就十分微弱不起眼的取暖小火堆,一个个暗了下去。

整个部落本来就没什么声音,北风呜呜吹着,更加死寂一片。

一切都只是轻风吹过,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又似乎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夜,黑云一片片过来,月光越发朦胧起来。

有两个人来到了蠕蠕族的部落不远处,他们轻手轻脚将马匹栓在一个避人耳目的下风口。来到了蠕蠕部落的毡包群落。

他们,正是前来赴约的聂、崔二人。

聂司河靠近了那蠕蠕族帐篷区,皱眉:“二十七郎,不对,这里怎么死气沉沉的。”

崔瑾之也觉得不对劲,他按照与胭脂姑娘的老约定,学了几声鸟叫。鸟声过后,整个部落群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个部落虽然人数只有六七十,这时候也是大部分睡觉的时候,但是有人在的地方,总会有一些说话、走动的声响,如此毫无声响,实在令人难以安心。

聂司河当下不再去寻找胭脂的毡包,他走进附近的一个牛皮毡包,只觉得一股极淡的血腥气,掠过鼻尖。他在毡包里略翻了翻,退出来,对崔瑾之道:“里面没有人,有很淡的血味。”

崔瑾之知道,此处的牧民很多也是猎户,毡包里有些许血味也是很常见的。只是,这里的安静实在有些瘆人。他轻轻走进另一个毡包,里面也是没有一个人。

他们一个个翻检着,整个部落就仿佛被族民遗弃了所有的财产在此处,集体离开了这里。

“没有发生冲突,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崔瑾之道。

聂司河说:“有些小部落如果得到大部落的收留,那些大部落首领会提供更好的物品给他们。所以如此弃财产离开也是有的。”聂司河道,“还是,觉得有些太突然。”

两个人在空荡荡的帐篷群落里走来走去,寻找着线索。这里的族众实在太过穷困,他们的毡包里通常只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大多都没有突出的特点。仿佛真的是主人们嫌弃这些家产实在太过简陋,迫不及待地丢下它们,去寻找更好的生活去了。

崔瑾之年轻气急,匆忙地翻着。

聂司河则一点点慢慢排查,他看到一个毡包的外侧,用女子的胭脂色,画了一朵花朵的造型:“二十七郎,你看看,这可是那图兰花?”

崔瑾之上前一看,果然如此。

聂司河吩咐道:“你在外面先盯一下有没有人在附近,我进去看看。”

他掀帘走进去,里面的装饰和其他毡包一样简陋无比,但是从里面为数不多的一些刺绣和小布置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的香闺。

聂司河蹲下身子,仔细翻弄着那女子毡包里的物件,试图从里面找出他们离开的缘由来。

崔瑾之巡视过外圈,也走了进来。他看到聂司河坐在一个白松木的案桌旁,他的手指所轻点处,还能看到一些酒具、食物。

“胭脂还准备了酒等着款待我们,他们不是弃帐篷离开的,”聂司河抬头望着他,“是被人带走的。”

崔瑾之闻了闻酒的味道:“上等的葡萄酒。胭脂这酒应该藏了许久,味道有点酽了。她要是离开,这酒一定不舍得丢在此处。”

聂司河道:“走!赶快去找他们,看看能不能救下几个。”

他们一个个毡包翻过来,都是一个人都不曾见到。

毡包根据主人的习惯,有的干净些,有的腌臜些,器具散放也很自然。

若不是他们俩今日白天,刚刚与胭脂约定了见面,他们也会以为这个部落是在其他大部落手中获得了更好的待遇,于是丢下此处了。

而这种无主的毡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流浪在大漠中的沙匪、响马前来洗掠一空,放把火烧个干净。不会有人注意,一个小小的部落,数十口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从这干净老到的杀人灭口手段里,聂司河和崔瑾之都同时嗅到了一丝星芒教的味道。他们越发迫切希望能够靠近真相。

可是四周地面坚硬,没有留下脚印,天上星月齐黯,根本看不到多远。

聂司河推断着:“你我武功都不算差。宜郎说过除了牧刀人,其他草字圈的刀奴修为有限。这些刀奴不可能在这样的黑夜中,带着人离开而不被我们发现。”他问崔瑾之,“二十七郎,你觉得他们可能在哪里?”

聂司河问他,是因为两个人之间,二十七郎比他地形熟悉一些。崔瑾之招人喜欢,学各地方言也比较快一些,比聂司河更有机会在这个地带四处游逛,而不太容易招人瞩目。

小二十七郎锁住双眉,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难道说,那些族众还在附近?”他的目光从帐篷群落扫视到空旷原野,“哪里能够藏那么多人呢?”

来自小可汗浮图城的风,如同夹着寒刃似的划过他的脸,丝丝生疼,崔瑾之那还带着少年柔润质感的面颊上,泛起苦思冥想的神情来。

他的头脑中将这几天已经刻入头脑中的,附近的地形、地貌,都转了一遍。他睁开眼睛:“聂大哥,那里有一条河。”

对于任何部族来说,聚居地的水源是最重要的。蠕蠕族驻扎之地也和其他部族一样,是靠近水源的。他们附近就有一条弯形的水道。此刻因为是严冬,河道上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层。平日里他们哪家需要饮水了,便会带着铁钎去凿下一些冰块,一家大小就够用了。

他们走出毡包,天空渐渐有了些明亮。

厚厚的云层之中,开始有月光泄露出来。聂司河和崔瑾之一起向河边走去。有了月光的指引,那条河流仿若一条银色的披帛,撒落在天地之间。

冰面很厚很结实,他们走了一段路,并没有发现什么。

月色下,只有蠕蠕族人一直以来凿冰取水之处,冰面略有些被破坏的地方。聂司河和崔瑾之一起移步来到那被凿冰铁钎弄得高低起伏不平的地方,聂司河就着月光,朝冰面下一看,一角红色的衣裙在冰面下若隐若现。崔瑾之用力探手下去,只听见一声冰面碎裂之响,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胭脂美丽生动的脸面上,露出惊恐扭曲的表情。她那双总是喜欢说话时候摆来摆去的手,一只已经拗断了,诡异而痛苦地折在袖子里。她细长的脖子上,有扼断呼吸的痕迹。

聂司河和崔瑾之双双提起一口真气,取出承启阁专门为他们夜行而配备的照夜明珠,跳下了那个冰洞。

在照夜珠微弱的浅绿色光辉下,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六十多具冰冷的尸体,在冰水下缓缓随波流淌。

这里的冰面足足有数尺之厚,待到来年开春,冰破雪消之时,这整个部落的尸体已经不知道随着这些雪山融水去向何方…

聂司河在水底稳住呼吸,一具具尸体大致翻看着,有老人,有男人,有正当妙龄的女子…这些人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贫寒之处,但是大多数人都和胭脂一样,凭着自己的双手生活,也在尽情享受生命的快乐。却就这样,被悄然扼杀在了今夜。

有不少尸体的脸面上,平静得如同入睡,可见他们与胭脂不一样,是在睡梦中被人掐断了喉咙。而胭脂则是在满怀美好期待的心情下没有入睡,被残忍地当场掐死。

聂司河和崔瑾之默默从水中,摸回方才的冰洞,浑身湿透地坐到冰面上。

聂司河说:“这两年,应该就是蠕蠕族在供养着附近那个草字圈刀奴的生活起居。现在他们用不上这个部落了,就灭口了。”

“难道,他们发现我们在查探蠕蠕族,所以杀人灭口?”

聂司河道:“我们一直很慎重,胭脂与我们的接触,我也都很留意。我不认为是发现了我们才下手的。”他道,“星芒教能够在西域蛰伏多年而不为人所发现,必然有着自己独到的一套方法。”他道,“我怀疑,他们用一个部落,只不过用个两三年。一旦到了时间,便会将整个部落都如蠕蠕族一样,全部灭口。”而天山深处这样的小部落很多,不太会引起注意。

聂司河说:“二十七郎,这里附近一定有草字圈的刀奴。我得去将他们找出来。你去传消息,说我们又发现了一个草字圈。让阿城他们组织人手来。”

“好。”崔二十七郎行个军礼,“你自己小心,我们到之前,那些牧刀人你别惊动了。”

聂司河对他行个军礼,转身离去。

崔瑾之去找自己的坐骑。

这两年来,承启阁派出好几支像他们这样的小队伍,在天山里根据长清先生提供的线索,寻找各处“草字圈”的存在。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战,那些牧刀人不知身上灌以什么功夫,远超普通江湖人。聂司河、崔瑾之他们这些白鹘卫也好,石越湖他们这种江湖弟子也罢,大多数人不能冒险参与“曲全盟”的功力相授。并没有宜郎那种与牧刀人单挑独对的能力。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走上战场、挥洒热血的激情。因为他们曾经是唐国的玄甲军,他们是中原江湖的青年支柱,他们是大唐军方的荣耀。

崔瑾之骑上马匹,一夹马腹迅速去黑狐谷。

与此同时,聂司河踏着冰冷铁硬的石地,一个人向着深山而去。因刀奴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这群星芒教徒给他留下来不少可供追寻的痕迹。他不会让他们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

这种饮血生长出来的组织,随着其羽翼的丰满,锋芒的毕露,他们将会伤害更多的人。

他的责任,就是阻止这些血腥的野蛮生长。

他会查找出这支草字圈刀奴的隐身之地,然后等到后援之后,将这支刀奴圈消灭掉。

这两年,他们已经逐步消耗掉了一部分草字圈的刀奴。只是一直没有开展大的围剿。因为他们不能过度打草惊蛇。大多数都只是摸清情况,圈定对方大致隐藏区域,等待着翟辅史大人的一道命令,全面打响这场草字圈的刀奴灭亡之战。

纵横五六千里的天山,各处的星芒教草字圈已经或多或少,进入了承启阁与唐国军方的视线之中。一旦将这些草字圈铲除了,那急剧减少的刀奴数量,将使得“摩尼奴”的生成变得更为困难。

消灭巨尊尼将渐渐成为一个可能成功的计划。

如今,聂司河在等待。

他知道,发动这场暗战的翟辅史,正带着那个可以吸引星芒教高手追杀的摩尼奴,随时准备启动一切。

这十几天,秦嫣跟着翟容经过了两个小邦国,十一个游牧小部落。在那些地方,她都能感受到,里面有翟容手下的人。

他们或协助他们掩藏形迹,或直接面对追来的地字圈刀奴和天字圈的刀奴。

翟容渐渐摸清楚了对方的跟踪规律,带着她在深山雪原中,一边游走,一边与那些自己埋伏好的密谍手下一一接洽。

秦嫣身为旁观者,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能看到当年傅言川大侠和冲云子道长的身影。她也能看到,郎君正在努力避免,自己的手下陷入当年那样的绝境。勇气固然令人钦佩,但是生命更应该受到珍惜。

他跟她一起,一边各处奔逃,一边将各处的计划做着不断的完善。他每天借着幽暗的光线,奋笔疾书,向着各条暗线,发出无数复杂而精密的消息。

她很庆幸,自己能够帮上他。

唐国军方,有一支使者的队伍,正走向西图桑帝国的大可汗王帐。手持庭节的使者,是翟羽。

他要会晤的大可汗名叫布陆孤泥孰。

又被称为泥孰王。

正是那位曾经在夕照城下与莫贺咄可汗决战的泥孰王,如今众望所归地成为了西图桑帝国的大可汗。

翟羽此行,是要让他知道,西图桑帝国的身侧,很有可能埋伏着一头巨大的怪兽。他们两国,要在这头怪兽挣脱束缚、露出狰狞獠牙之前,联手将其打压回去。

第127章 云貂

这一天大雪从天而降, 翟容寻了一个高山上的凹处,让秦嫣进去歇息一下。他靠在一面青灰色山壁之后。

风雪太大,雪片无处可避, 落满了两人一头一脸。

两个人被一群刀奴追杀一个多月了。翟容也不敢跟他们正面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