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回眸,登时失笑:“什么事都要往好处想,人间有善事,种善因,得善果,你爹会没事的,放心。”

他神色当中,似无忧愁。

也是,这样嫡仙一样的男人,年纪轻轻,不缺什么,怎知人间七苦。明珠虽是点头,心中却还担忧。

不多一会儿,内堂有了动静,徐春城似重重咳嗽了两声,明珠登时站了起来,她才要过去,被谢七一把拉住了。

他对她摇着头:“稍安勿躁,你个姑娘家,先不要进去了。”

顾明珠一脸急色,心急之下,两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七公子,我爹不会有事?”

随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了他,他不以为意,安抚地按了她的肩上,让她坐下等着:“你等一等,我过去看看。”

说着转身。

才走开两步,明珠忽然叫了他一声:“公子,还望务必救我爹性命,那日你说我此生未遇善事,才想着作恶,其实上天对我不薄。即便是出生就遇着作恶之人,命运捉弄,但还是遇着我爹,他待我如亲生,也……也遇着个好人,什么好东西都给了我,所以,这些人,我是要好好报答的,总得给我个机会……”

谢七嗯了声,大步去了。

内堂当中,徐春城再无声息,谢七去了片刻,匆匆而回。

他走了她的面前来,说是针灸逼出了些血,无妨的,顾明珠这才松了口气,扬脸看着他,她目光当中满是感激之意。

“我信公子,多谢公子。”

谢七低眼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不必这么客气,先生救我,还救了卫瑾,集我二人之力,也定保全先生性命,如今已经派人去西域求药根了,你且宽心。”

他向来和善,一笑之时更如和煦春风,似乎有能够安抚人心的温和,竟然还去西域求药了,明珠更是感念于心,满心的感激之情。

对着他欠身,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若我爹的病能治好,今生再无遗憾,多谢公子,真的特别……不知道怎么该报答公子才好?”

她福了福身,一低头,他已扶了她双肩,虚扶一把,让她站稳了。

抬眼时候,他看着她,嗯了一声:“报答?若是明珠真想谢我,那不如呃……”

似苦想了下,半晌没有出声。

明珠见他一本正经模样,自然也是上心:“不如什么?”

谢七再抬眼时候,笑意更浓:“不如以身相许,刚好谢七还未婚娶,别的不少,单单少一个眼前人。”

顾明珠怔住,随即被他逗笑:“公子竟说玩笑话,公子这嫡仙的个人,怎能少眼前人。”

都回身坐下了,谢七依旧捻着佛珠,回眸看着她:“看来,明珠小姐是看不上谢七了,那可真是奇怪了,按说你也快议的过婚事了,富贵你不图,权势你不为,你中意什么样的人呢?说起来,你来时候就奔的相府,却不知你与相府是何关系呢?”

明珠不知他何以这么说,只是笑笑:“公子莫要消遣我了,富贵权势都是高攀,明珠此生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现在年纪还小,未想婚配的事情。至于我与相府是什么关系,还请见谅,实在不方便说,约么过一段时间就都知道了。”

她不知顾轻舟怎么安排的,先没有说。

谢七哦了一声,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不再问了,稍坐了片刻,徐春城从内堂走了出来,明珠连忙上前。

针灸过了,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她难免忧心,伸手来扶:“爹,怎么样?”

徐春城只说没事,还记着她说要看药铺的事,问她什么时候去,被谢七听见了,问了两句。

明珠将想置办药铺的事情说了,谢七当即说巧了,他名下可有两个铺子租期到了,正在繁华南街之上,其中一个门面收拾不错的,从前就是药铺,直接要过来就可以。

这可是巧了,顾明珠当即问了价钱,谢七是为商人,自然不能白送,说了一个数,徐春城当即生了退却之心。

明珠却一口答应了下来,满心不已:“那先去看看,银钱等晚上再让人送过来。”

谢七应下了,叫人备车,连同这父女二人这就上了街。谢家店铺多的是,走了南街上,果然有两个空着的,其中一个药铺牌匾已经年久失修,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子,徐春城进进出出,果然十分喜欢。

明珠知道合他心意了,也很欢喜,当即口头定了下来,说回府取银钱。

南上街是主街,价值不菲,她竟然没在银钱上迟疑,谢七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明珠没有注意,只是和徐春城在药铺里面看了看。

堂口也很宽敞,里面药柜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掀开门帘,里面家具都有些旧了,明珠四处走走,看向徐春城,笑意吟吟的。

“爹,以后您就在京中安家,好不好?”

徐春城当然更高兴,只不过还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那么多银钱,拿来置办药铺是不是不太合适,让人家……”

明珠当即打断了他的话:“爹!给您花多少银钱都是应该的,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话,这院子喜欢就先租下来,日后说不定还能买下来呢!”

女儿向来是有主意的,徐春城当即妥协,嗯了声。

四下看着药铺当中的摆件,想着日后在京中扎根生活,也满是憧憬。

二人回还,明珠先送了人回房休息,如今徐春城有个叫做娇杏的丫鬟伺候着,进门没有看见人,她心生不快,说出去找,他向来不怎在意这些,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把她撵走了,不让她管。

明珠一时没顾上,先去账房处支些银票,让人备车,直接出了顾府门前。

再次返回谢府时候,已是晌午了,日头明晃晃地在头顶照着,感觉到了初冬的些许暖意,顾明珠匆匆下车,却见门前已经先停着一辆马车了。

车徽很眼熟,待走过时候看清了,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竟然是明王府的马车,卫瑾怎地来得这么勤,前生也不知道他与谢七是什么关系,今生走动得多些,真不知是喜还是忧。

犹豫片刻,有心回去,改日再来,可门口的小厮已经看见她了,迎了出来:“明珠小姐来了,我们公子特意叮嘱了,说小姐很快会来,看顾着些,快快请进。”

小厮前面引路,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到了院中,连忙问了下:“三殿下在府上?”

“嗯,”这个小厮随口应了声,“来了有一会儿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明珠想起昨日醉酒,他说的那些话,心里疼得慌,前生未对他说过不字,陪伴十年,向来都是听他的,他说什么是什么,现在……

不知不觉到了后院堂前了,小厮前去通报,很快,屋里丫鬟出来掀起帘子来接了她:“小姐,快进来,我们公子可等你半晌了。”

明珠走上石阶,对她笑笑,低头走了进去。

门里门外两重天,堂前二人对弈,一白一黑,谢七抬眼看见明珠了,对她笑得温柔:“明珠快来,我与殿下才以棋局为约,若能赢得他了,那么药铺的事,都由他承办了,可能给你省了好大一笔银钱,现在就看他这步棋怎么走了……”

卫瑾一身玄衣,指尖是白子未落。

怎么又与药铺有关系了,顾明珠连忙上前,将怀中银票拿了出来:“公子莫要说笑,银票我已经拿来了,怎能……”

话未说完,少年挥袖,棋盘上一干棋子哗啦一声摔落在地!

黑白棋子混在一起崩得到处都是,少年指尖的白子最后滚落,哒哒哒地滚落过来,到了明珠脚下。

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她后面的话,再未敢开口。

谢七看着一地的棋子,直摇着头:“看看,殿下这什么脾气,你若下不过认输就是,你若是这般下棋,那便是当你输了,药铺的租子,那就……等着殿下了?”

卫瑾低着眼帘,指尖微动。

谢七试探着回眸看他:“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殿下可要陪我一盘棋的,先生的药铺,当是租了你,日后将银钱送我府上就行,这样,可以的,明珠?”

顾明珠哪里还敢推脱,也小心翼翼看着卫瑾,心如捣鼓。

过了好半晌了,少年才是抬眼,眸光中戾气终于消散了些,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此一更,明天再双更。

☆、饶不了他

第三十七章

因着卫瑾的插手,药铺的事情置换得很顺利。

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他直接让谢七变更了地契,如今药铺连同后面的小院子已经都是徐春城的了。

出手还真是阔绰,明珠十分无语,可也真是不敢不收。

谢七也不敢不从,二人就在前堂完成了所有置换,谁也没有任何的质疑,坐了桌边,将地契交到了卫瑾的手上,看着明珠就笑了。

“这药铺位置极佳,后面小院子虽然年头已久,但是修缮修缮还是不错的,特别适合先生。”

他向来和善,几处接触下来,与他也熟悉不少。

明珠在他面前,放松些许,对他也是心存感激:“多谢公子。”

谢七自然宽慰着她:“不必谢了,我本来就姓谢,明珠你左一句谢,又一句谢,听起来这般客气的,可一道谢,我都以为你在叫我名字呢,谢七不才,所以不谢了啊!”

他这话中,有几分笑意,绕来绕去的,也的确惹人发笑,明珠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卫瑾正看着地契,登时抬眸。

明珠不敢再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眸光微动,将地契递了她的面前来:“药铺可以添置些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

她双手来接,指尖都控制不住地颤抖:“没,没什么……了。”

少年那只手修长,秀美,掌心当中还有薄茧,地契近在咫尺,可还未等接到,他掌心一翻,又按了桌上。

四目相对,明珠想了想,他之前说什么来着,药铺可以添置些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什么想要的……什么想要的……

她看着地契上的那只手,正是犹豫,卫瑾指尖一动,地契立即被他按了几个皱褶,她心念一动,立即说道:“我爹年岁不过,想先立足在京中,药铺里面需要添置的东西就不少了,但后院还需要好好修缮一下,也好……呃也好在此地成家立业娶……娶妻生子,殿下若是能帮衬帮衬,那是再好不过。”

明珠话音才落,地契已经推了她的面前来:“嗯,都是小事。”

这一次,地契就在眼前,她伸手拿过,连忙收了起来。

谢七在旁侧目:“京中不比别处,若是想修缮一番呢,正经得费点心,我常年在外,可也认识些个人,明个叫人帮你问问……”

话还未说完呢,卫瑾目光已是瞥向了明珠,她正是留意,怎能看不见,连忙推拒了谢七好意,飞快道:“不必了不必了,殿下既然说了都是小事,那我就代替我爹谢谢你了……”

说着,看向卫瑾,见他脸色稍缓,果然在意这个,才松了口气。

提心吊胆在谢府坐了一坐,还好卫瑾没有再为难她,之后逃一般的离开了谢府才算了事。银票没有用武之地,明珠暂时先自己收了起来,回到相府时候早已经过晌了。

顾明珠迫不及待地奔了徐春城院落,银票和地契放了一起,上了石阶才要进门,就听见屋里女人恼怒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登时皱眉。

推门而入,连忙走了进去,屋里还有隐隐的哭声,叫了一声爹,徐春城先迎了出来:“在呢在呢!”

徐春城一身中衣,外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两手拢着,似有窘态。

明珠往里面看了一眼,见他没事,更是疑惑:“怎么了?”

话音才落,一个小不点从里面跑了出来,一头撞了她怀里:“明珠姐姐!”

小石头眨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个短木剑,顾明珠一把将他扶住了:“诶呀,小石头你病好了,对吗?真是太好了!”

目光却落在里面,娇杏跪在地上,正是抹着眼泪,一旁站着姑姑顾永娇,正是怒目。徐春城牵着小石头的手,回头看着她了,也是目光恳切:“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人,别叫人伺候着了,没事的。”

顾永娇闻言更是恼怒:“你为她说的什么话!她一个丫鬟不伺候主子,不把你放在眼里分明就是欺生欺主!不叫她伺候了也罢,那这就叫人来,将她撵出去得了!”

明珠上前,问了才知道,小石头退了惹,孩子都不装假的,精神了就活蹦乱跳的,顾永娇带着儿子给徐春城带了点亲手做的糖糕以表谢意,结果到这敲门没有人应,开门进来了,听着徐春城迷迷糊糊讨要水喝,伺候着他的娇杏不知道哪里去了,没有人管。

她出门寻找,娇杏正和顾景文屋里的丫鬟一起做针线活,帮人做工呢!

这个恼怒,火爆脾气登时上来了,给人叫回来怒骂了一通。

娇杏一听要把她撵出去,哭得更厉害了:“求小姐别把我撵出去,我家里还有个病兄弟,全靠着我呢!”

明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家里还有病兄弟,你不在府里好好做工,想什么呢。”

顾永娇冷哼一声,怒目以对:“这样的丫鬟我看得多了,让你伺候着徐大夫是你的福气,你不珍惜,反倒去景文跟前混着,你想干什么别人难道看不出来,都是瞎子么!”

娇杏当即摆手:“没有,我没有别的心思,就是说姐妹两句话……”

顾永娇目光更冷:“你不必解释,我这就去跟嫂子说了,将你撵出去到头!”

说着她这就往出走,娇杏跪行两步,看见徐春城了,又到他面前苦苦哀求着:“徐大夫救救我,我不能出去,以后一定尽心尽力,饶了我这一次!”

她哭得一脸是泪,看年纪就和明珠差不多的,徐春城看着于心不忍,连忙上前,追上了顾永娇的脚步:“大小姐留步,留步,且看她初犯,饶她一回,以后若是再犯,那再撵她不迟,我这个人粗,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顾永娇都走到门口了,他急着上前,一手还扶上了房门。

她回眸看见他伏低做小模样,无名火顿起,回身拉过了小石头的手,转身就走:“行,你是老好人,就我是恶人!横竖是你的丫鬟,你求我干什么,懒得管你们这些闲事!小石头,走,咱们走!”

快步走过徐春城的身边,她可是打开房门就走了,小石头被她牵扯着,还回头看着徐春城,拿着手里的桃木剑挥了挥。

徐春城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看,这才关上门。

回身时候,明珠已经坐下了,娇杏还跪着呢,他走过去,也是温和笑意:“没事了,起来,你若不愿留在这院里,回头我跟夫人说,让她放你去别处也成。”

娇杏哪里还敢,登时伏身谢过,府上都在说,明珠小姐就是相府的小姐,她今天还听别人说这话来着。当时不信,说是乡野村姑,哪里是什么小姐。

明珠低眸看着她,也是摆手:“我爹心善,既然他留着你了,你便尽心尽力伺候着,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不成心,不用姑姑撵你,自然有人来送你。”

她在卫瑾身边久了,神色之前,本就都是娇贵之气,哪里有半分乡野村姑的模样,不敢造次,连连磕头。

明珠还有正事要说,看着她碍眼,让她先下去了。

娇杏连忙退下,徐春城也进里屋将外衫整理了下,再出来时候提了个食盒,放了桌子上面打开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小姐刚才来给我送这个,没想到她还会做什么糖糕,你尝尝,看起来就很好吃的。”

说起来,他真是和明珠一样,都喜欢甜食。

明珠看着他,满目笑意:“既然是姑姑送你的,你就吃,药铺已经置换好了,明王殿下帮你将铺子盘下来了,他既然想报恩,那你就收着,剩下没用的银票也都给你,以后有用。”

说着将地契和银票都送了他面前来,示意他收下。

徐春城拿起来看了看,连忙将银票送了回来:“不行,银票我不能收,上次他给的银钱还没有用完,能置一个药铺已是很难为情了,日后挣了银钱也都给你,我混口饭吃就成。”

他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明珠安心许多,将银票又推了回来:“拿着,还得娶妻生子呢!”

哪有女儿给爹张罗这事的,他更不好意思,坚决不收,如此推拒三番两次的,也生了恼意,明珠无法,只得自己收了起来。

徐春城这才多了几分笑意,糖糕送了她唇边,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吃一口糖糕,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呢!”

小时候也常喂她,大了避嫌反而疏远许多,明珠笑,咬了一口,甜甜糯糯,没想到姑姑还有这般手艺,连忙夸了两句。

父女二人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敲门,叫进来了,说是夫人将相府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叫到老太太院里了,还让人来寻明珠过去说话。

叫她过去说话?

明珠登时站了起来,嘱咐徐春城好生休息,二人说好明日一起去药铺置办新物,这才跟着小丫头离开。

匆匆走了老太太院里去,已经有几十丫鬟小厮在了,在那石阶上面,她一眼就瞥见了自己娘亲身影。

顾夫人远远看见她了,也连忙招手,让她过去。

明珠上前,走了她的身边去,母女站了一处,顾夫人牵了她的手了,这才看向众人:“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说,莫不当回事。”

言语间,已是声色俱厉,丫鬟小厮们登时跪了一地。

顾明珠站在石阶上面,看着他们,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话了,果然,顾夫人声音哽咽,带着几分怜爱,定定说道:“我女儿明珠,这是我女儿明珠,都好生记住了,哪个胆敢欺主,定饶不了他!”

☆、不一样了

第三十八章

丫鬟之间也有攀比之心,顾夫人宣布明珠身世,一时间引发了无数猜想。

除了之前就放了她身边的五儿,还千挑万选,从老太太身边调度一个叫做红儿的过来,两个嬷嬷常守院中。

因为冬日不方便施工,本来还要重新修缮一下她的院子,顾明珠一下子成了相府当中的宠儿。让五儿和红儿先去房中收拾着,顾夫人先牵了她的手,进了屋里。

老太太正搂着小石头说着话,抬眼看见这母女二人,顿时笑了:“过来,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我这孙女模样俊俏着呢,可比娇儿比下去喽!”

她口中的娇儿就是自己的女儿,此时正在一旁打络子,听见了,看了明珠一眼。

这会儿姑姑神色如常,可明珠从她眼中却看出了两分端倪,她上前见礼,顾夫人就将她撇下了,说有事出去一趟。送到门前,站了一站,果然听见了叫娇杏过来说话,这分明是姑姑来告了一状。

娇杏才听见明珠身世,心中高兴得不得了,徐春城是明珠养父,这般在府上留着,必定是报恩的,她怎么能不生别的心思,到了夫人面前连忙跪下认错,说是被景文院里的丫鬟叫过去帮忙的。

这府院当中的丫鬟,都什么心思,顾夫人那般玲珑个人怎能不知,不过是她睁一眼闭一眼的,此时见娇杏认错态度好,就吓了一吓,打发了去。

明珠在屋里听得真切,回身走了祖母身边来,直逗着小石头,他手里还拿着小小桃木剑:“你这桃木剑看着可稀奇东西,这么喜欢吗,一直要拿在手里的。”

小石头对着她挥舞了下:“是徐大夫给的,他说我拿了这个,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我就不会再病了。”

明珠没忍住,一下笑了。

徐春城向来是治病治心,这话分明是劝慰姑姑的,被小孩子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了,有说不出的妙处。

老太太搂着小石头,看向明珠了:“我听你爹说,你不愿攀皇亲?”

是不想,她想过自在一点的日子,就那些夫唱妇随的,平日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能说得上话的,有空还能一起出去走走,这样的才好。

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老太太也点着头:“难得你这孩子看得透彻,之前相宜一心与皇子结亲,我就说了你爹几次,莫要攀龙附凤,不是国母的命,勉强站了上去,能得什么好?再说那宫里的贵妃,又有几个顺心如意的,不过是面上看着好看而已。”

明珠嗯了声:“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横竖我是不愿意的。”

老太太嗯了声:“虽然可惜了点,但是祖母也觉得那样的日子不适合你,你才回相府,不着急亲事的,刚好相宜未走,让她替你挡一挡,权当让她还了这些年霸占之道。”

明珠轻点着头,见老太太低头逗着小石头了,起身走了姑姑身侧来,对她福了福身:“多谢姑姑替我爹着想,他是个老好人,平时都不在意这些的。”

顾永娇嗤笑一声,并未抬脸:“不必谢我,徐大夫不在意就好,以后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的,他这样的人,就求老天爷给他定个管事的媳妇儿,不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明珠还是道谢,亲厚许多:“姑姑说的是,他的性子太软了,是得改一改,不然谁都要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顾永娇打好了络子了,站起身来:“你坐一坐,我带着小石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