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上一章:第 64 章
  • 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下一章:第 66 章

狄霍倒不想凤帝修会有此言,闻言他和凤帝修四目相对,心知凤帝修完全是因旖滟认了他为小舅舅,方才如是,倒难得的露了笑容,道:“你既要娶滟儿,老子便是长辈,你那什么语气!老子不用你提醒。”

言罢,再不多言,转身去了。

屋中旖滟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愈发厉害,转瞬也意识到发生了何时,她迅速收拾好仪容,出了明间,正见凤帝修迈步进屋,瞧见她已起身,他并无惊异之色,只上前握了她的手,道:“我到城楼上去瞧瞧,滟滟可要同往?”

旖滟见凤帝修不曾将她视做寻常女子,只令她安心呆在此处,唇角便勾了起来,道:“自然是要同往的,说起来,这千军万马是个何等壮阔之景,我都还没见过呢。今儿想必是能开开眼界了。”

凤帝修见她此刻还有心思玩笑,眉眼间没有一丝怯弱害怕,镇定从容,越发显得殊色照人,不由抬手点了点她秀气的翘鼻,这才道:“清晨料峭,多加件衣裳。”

156困城(下)

旖滟所在的宅邸本就靠近城墙,她随着凤帝修和君卿洌登上城楼时,正见黑压压的铁骑像浪潮一样涌向玉城,天际卷荡起烟尘来,滚滚腾起,几乎遮挡了初生的太阳。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玉城不算坚固的城墙似要在这样强势的铁浪下支离破碎。

城门的兵勇早已闻声关闭了城门,中紫国已经有十多年未战,近来和邻国也皆算太平,骤然有兵马袭来,使得玉城守兵惊惶失措,站着城墙上瞧着这席卷而来的铁色浪潮已是目瞪口呆,双腿发软,面色惨白。

玉城虽也算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城,可如今是太平年月,根本就不曾驻守大军,城中仅养着两千来名闲散府兵,守着城门的兵勇眼见着铁骑踏破大地,竟是遥遥无边际,起码也有数万之众,念着城中这点子兵力,哪里还有半点勇气可言?

隆帝进城身着龙袍,由三百禁卫军护送,昨日玉城的大小官员已前往旖滟所住的小院求见过,隆帝却未曾召见他们,只令他们在府门外叩拜了一番,便令侍卫遣散了他们。好在因知皇帝驾临,昨日玉城官员便加紧了城防,若不然,兴许等铁骑大队冲破城门,长年松懈的守城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玉城城守秦安年在旖滟等人抵达城楼后,才面色惊慌,衣冠不整地爬上了城楼。他没有旖滟等人那么好的耳力,是被君卿洌的人从被窝中挖出来的。他登上城楼,一见下头滚滚烟尘,便吓得双腿一抖,差点没跪倒在地。

见君卿洌神色冷寒地站在城楼上,他稳了稳心神,这才踉跄着奔过去,跪下道:“微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微臣已按太子殿下的吩咐令城中府兵全部前来守城,也已令下属在城中号召百姓赶来守城护驾,搬运滚石檑木等。此处甚是危险,还请太子殿下快快离开!”

他言罢,惊惶地抬了下头,这才瞧见君卿洌的身旁不远竟还站着一对璧人,男子丰神俊朗,简直若谪仙临世,气质卓然,睥睨天下,灼人双目。一袭白衣,姿态闲逸,身上却散发出比太子殿下更压迫威沉的气息来。而那女子,绝美脱俗,明艳动人,宛若画卷中走出的神妃仙子。她身影纤细窈窕,瞧着明明是及笄少女,偏站在这兵临城下,岌岌可危的城墙上却眉眼平淡,从容不迫,黑曜石般晶灿的美眸此刻甚至颇有几分惊奇和赞叹地瞧着席卷而来的铁浪。

这一对璧人,站在此处,闲逸地宛若站在阶前执手看庭前花开的眷侣,他们身上的气场太强,以至于秦安年惊愣了一下后,竟神奇地平复了慌乱惶急的心,浑身消散的力气也慢慢回来了。

隆帝此番前来玉城是为了霓裳公主,这点秦安年还是知道的,他已然猜出了旖滟的身份来,忙又磕头,道:“公主殿下也快请离开吧,下官惶恐啊。”

“秦大人请起,本宫会在此和大家共进退,秦大人不必多言相劝。”君卿洌神态沉稳,举止从容,语气不见一丝慌乱地道,说着冲秦安年做了个平身的动作。

方才大军来袭,城楼上的兵勇们皆在惊惶之中,哪里会注意到旖滟等人登上城楼,此刻君卿洌有意提高了声音,众兵勇们望来,见城守大人冲着三个风华绝代的男女跪拜,又听城守喊着太子殿下和霓裳公主,当即他们便觉找到了主心骨,呼啦啦便跪了下来。

君卿洌眼见大兵压城而来,兵勇们却如此,不由蹙眉,瞪了眼秦安年,秦安年一抖,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旖滟扬声道:“秦大人,危急时刻,还是莫讲俗礼了。”

秦安年感激地呼了一口气,忙爬了起来,旖滟又扬声道:“皇上在此,援兵马上就会到,太子殿下和本公主皆会在城楼上和大家共进退。勇士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些压城之兵,并非敌国大军,而是我中紫国的驻军,是驻守在松花谷的虎翼军,是谋逆的叛军!翼王不顾廉耻,谋逆篡国,必遭天谴之,即便兵力充足,圣上天威所在,也必佑玉城!京城据此不过三千里,只要我玉城军民和百姓,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守住城池,最多两日,援兵必到!”

旖滟的声音沥沥如水,从容悦耳,若清风拂面。她这样娇滴滴的少女,尤其无惧,无畏,登时震动了惊惶的兵勇们,加之她道明了来兵并非敌军,而是谋逆的虎翼军,令兵勇们尽快明白了状况,反倒起到了安定人心的效果。

君卿洌见众人神色因旖滟的话微定,也趁机道:“守住城池,保护皇上,杀叛军一人,赏金十两,杀敌五人,封百户,杀十人,封千户侯!退敌后,本宫允诺玉城免兵役三十年!儿郎们,拿起武器,守卫城池,建功立业!”

君卿洌喊罢,登时城楼上便响起了震天喝声。

“守卫城池,建功立业!”

大兵压来,此刻已是别无选择,唯拿起武器,奋勇杀敌,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更何况,并非没有希望,只要能坚守两日,待得援兵一到,他们便皆能成为中紫国护驾有功之人,建功立业,安逸的未来,皆值得他们用鲜血去一拼。

更何况,皇帝还在城中,太子殿下又智谋过人,霓裳公主更是在随州展现了超凡的能力,相信有他们在,玉城守城两日未必便是奢望!战在最后一刻,赢得一生之荣!

兵勇们纷纷捏紧兵器,在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布置守城,弓箭架起,刀枪竖起,滚石檑木源源不断堆上城楼。

这是中紫国的内争,凤帝修虽是登上了城楼,但却不过站在旖滟的身旁,默默相陪。眼见她紧抓时机,安抚了人心,危机时刻,偏更加沉稳机敏,他不由宠溺一笑,由着旖滟和君卿洌讨论如何布防。

城楼下,君卿睿率精骑逼近玉城,他站在战车上,遥遥便瞧见了一抹鲜亮的碧色身影,站在一个白衣男子身旁,即便隔得遥远,他也一眼认出那便是旖滟,心意起伏间,他只觉喉头一甜,险些撑开伤口。战车被四匹马拉着飞快驰近,在腾起的尘烟中,他一点点靠近那抹碧色,可却是以敌人的身份,这般的事与愿违,这样的情非得已,爱恨交加,使得君卿睿双眸不知被尘土所迷,还是被冷风吹扫,竟是辛辣氤氲起来。

眼见已能瞧清旖滟朦胧的轮廓,君卿睿骤然抬手,战马嘶鸣,战车停驻,身后铁甲也轰然停下,君卿睿双拳紧握,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接过身旁江寒递过的战旗来,布置起来。

而城楼上,旖滟见敌军若决堤之水,不过是瞬息间便从遥远的天边涌到了城门五百米开外,却并不再往前冲,而是停顿下来,接着队伍散开,大批攻城的冲城车,登城楼,云梯和抛石机等被马拉着,或被推着,涌了上来。她将那些攻城利器瞧的清楚,目光微眯。

这些攻城利器,分明是天乾国孙不死的杰作,她早便知君卿睿和夜倾牵扯不清,却不曾想到君卿睿竟当真会做此与虎谋皮的大蠢事,在夜倾的支持下谋朝篡位,当真是人被逼入绝境便要陷入疯狂吗!

两千余府兵,对阵这城下四万朝廷精兵,即便有隆帝带来的三百多禁卫军,再加上这玉城发动的守城百姓,兵力也悬殊太大,如今君卿睿竟还得了这么多的攻城利器。饶是旖滟素来沉稳,也不由微微色变,眸光轻闪了下,溢出冷艳的波光来,心中已有决定。

冷兵器的战争太是血腥残酷,她原本并没打算将自己的机关术和在兵器上的造诣用出来,可却架不住别人拿刀子往她和她在乎之人的身上砍!

凤帝修站在旖滟身旁,似感受到旖滟一瞬间身上散发出的冰寒之气,他抬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几分讥嘲地道:“看来君卿睿极是忌惮滟滟所做的暴龙弩呢,隔这般远便停了下来,竟不敢靠近城墙呢。”

他言罢,目光落在下头那些渐渐推上来的攻城利器上,道:“当年天乾国便是因为一个孙不死,照出了这些攻城器械,才一跃成为三大国的,这五六年过去,天乾这些攻城利器已然比它国要盛上一筹。一会儿看来会是一场恶战,残肢断臂什么的倒没什么,我凤帝修的女人胆儿肥,倒不怕吓着。可这打斗之下士兵难免衣衫散乱,却也辱了滟滟的眼睛,所以你乖乖听话,去陪隆帝,可好?”

旖滟心知凤帝修虽不将她当寻常那等娇花般的女子看待,但疼惜之意却分毫不差,闻言,也不拂他心意,笑着抬眸,道:“分明是你胡乱吃醋,倒说辱我眼睛,我下去便是。”

她言罢,下头却已架起了抛石机,冲城车也已在最前随时待发,登城楼也被兵勇们推着一字摆开。旖滟又瞧了两眼那些笨重庞大的器械一眼,这才冲凤帝修道:“别弄伤自己,不然”说着凶狠狠地眯了眯眼。

凤帝修失笑,点了下头,旖滟不再多言,转身便往城楼下飞快而去。她甚至尚未走下城楼,外头便鼓声大噪,喊声震天,四周气氛骤然紧绷,攻城已然开始!

看来君卿睿是心虚无礼,出师无名,连叫阵都直接给省了,上来便攻城。不过此处距离京城并不算很远,君卿睿也非得速战速决才能制胜,一旦拖过一个昼夜,即便京城的援兵不到,四周城池的府兵也未必不会察觉出端倪来,赶来救驾。君卿睿唯一的胜算便在于隆帝抵达玉城的消息尚未传散开,而玉城的兵力远远的不及其攻城兵马。君卿睿只怕觉得胜算颇大,却不想这城中凤帝修,隆帝和君卿洌且非庸碌之辈,君卿洌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被夜倾拿来当枪使的可悲鬼!

旖滟想着加快脚步下了城楼,见秦安年也匆匆自城楼上奔下来,当下便拦住了他,道:“秦大人此刻可能为本宫办两件事?”

秦安年心知眼前霓裳公主得圣宠,加之上头有凤帝修和君卿睿在,根本用不上他,忙躬身道:“愿听从公主吩咐。”

旖滟点头,清声道:“很好,你现在马上派人将玉城所有的木匠,铁匠都召集起来,搜罗好所有的铁器,大到铁锅铁犁,小到绣花针,越多越好。另外还需一些东西,我一会儿写张纸,你一一替我筹集来,行了,去吧。”

旖滟说着挥了下手,快步往宅邸而去。秦安年见旖滟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微愣了下,这才忙冲着旖滟的背影应了一声。他心下却是摇头一笑,那铁锅和绣花针哪里会有什么伤害力,这霓裳公主到底是女子,既便是胆量大了些,却依旧是骄纵自大的贵小姐,胡闹罢了。他虽是这般想,但却不敢怠慢,听着城墙上震天的杀声,长叹了一声,到底快步前去办事了。

而旖滟回到宅邸,直接便进了书房,凝眉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张单子,令紫儿拿去交给秦安年准备其中所列物品,她静下心来,细细绘制起几种克敌的守城利器来。

她前世做为杀手,对各种兵器熟悉乃是必要学习的功课,因学习机关术,她还曾特意研究过古代的各种兵器、器械,方才她瞧过,孙不死所造的那些攻城器械虽瞧着威力无穷,可却笨重不堪,并非无懈可击。她有把握可造出攻击力数倍的守城器械来,只不过,如今时间紧迫,她做这些守城器械,需在取巧上费尽心思,耗神些罢了。

她会让君卿睿有来无回,还有夜倾,欺人太甚,她也会叫他守若珍宝的先进器械皆沦为一堆废品!叫天乾国彻底失去兵器领先的优越性!

157守城

旖滟忙着绘制守城利器时,城楼上早已战地如火如荼。君卿睿深知利害关系,故攻势极猛。纵然城楼上箭羽齐发,飞箭如蝗,下头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瞬间充斥四野,可攻势却也丝毫未被打退。

城楼下的敌军,一个倒下,后头更多的兵勇在战鼓的催促下踩踏着同伴的躯体往前冲,即便城墙上的兵勇们同仇敌忾,可到底并非个个以一当十,根本就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敌军,眼见不过刚刚开始守城,敌人便凭借着超强的人数和有力的攻城器械,爬上了城墙,守城兵勇们刚刚鼓起的士气便有些溃散。

君卿洌见机,挥手一抽,广袖扬起,寒剑已然出鞘,剑光如练,霎那间带起血雨飞溅,不过眨眼间,刚刚通过登城楼爬上城楼的敌军前锋十数来人已被扫了下去,残肢满目,瞬息染红了城墙,顿时四野皆是血腥的味道。

尚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飞身而起,白衣若云雾飞扬,修长而挺拔的身躯已站在了城楼之上,凝起一掌,掌风激荡起一股蓝色的冰练直直拍向靠近城墙的一辆登城楼,

他击打的地方极是巧妙,正是登城楼承力的关节所在,一掌劈去,木屑轰然飘飞,承力点遭此重击,整个庞大的登城楼歪歪扭扭,摇晃起来,接着轰地一声,竟是整个坍塌。

正爬在登城楼上往城楼攀爬的二十来个敌军,登时便连破木板坠落下去,落地声,惨叫声,声声入耳。那登城楼足有七八人高,像能移动的木楼梯,推到城楼附近,兵勇登上它,再往城楼上纵跃攀爬便如履平地,这样的器械,根本就是庞然大物。

没有人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地被凤帝修轻轻一掌风给击碎,城楼上瞬息一静,便连下头的喊杀声都一瞬似静默一下,人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手握寒剑,高高站立在城楼上的白色身影上。清晨原野上的淡风,交杂着血腥卷起他的衣袂,白衣胜雪,竟是片血不染。

他宛若谪仙的超强能耐,映着这般威仪风华的气度,只叫人觉得是战神临世,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于是,在凤帝修清喝一声,下令时,城楼上的兵勇没有半点犹豫,便跟从了。

“放箭!射!”

随着凤帝修的喊声,箭如雨下,自城楼上射下,那巨大的登城楼塌掉,本便砸中了不少兵勇,下头乱成一片,这箭雨下去,登时便死伤大片,惨叫声冲破云际,白花花的箭尾如簇,将一具具躯体钉死在城楼下,血流如水,染红了城下的土地。

城楼上兵勇们皆因这漂亮的胜利而勇气和信心大增,士气再度如火燃起。

“杀啊!”

震天的喊声中,兵勇们已满面红光。君卿洌布置好各个城门的兵力状况,登上城楼正瞧见这一幕,瞧向长身玉立,站在墙头上寒剑飞舞的凤帝修,他眸中闪过难得的钦服之色来。两军对阵最关键的便是士气,士气一散,怎样都不会赢,凤帝修瞬间便调动起了兵勇们的士气。

如今才刚刚开战,若士气已丧,这玉城莫说是两日,便是一个时辰只怕都坚守不住,而如今兵勇们斗志昂扬,一会儿杀红了眼,士气只会更强,只会愈战愈勇。

君卿洌了然此点,忙运气大喝道:“滚石檑木,掷!火油,泼!”

随着他的一声声令下,城楼上滚石檑木不停往下砸去,火油被泼向登城楼,火把若流星一闪,轰声而起,火光四燃,似映红了半边天空。投石机也被架起,石球被投掷出去,下头不少敌军惨叫着倒下,已然抵挡住了第一轮攻击。

君卿睿脖颈上伤势未好,根本不能过激动作,只能站在战车上远远观战,见城楼上战况激烈,可他们人数几百倍于敌人,竟上来便输了阵势,面色瞬间便有些难看起来。

瞧着那城楼上舞剑时而清逸,时而刚劲的白衣身影,他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嫉恨翻涌。

身旁他的舅父顾将军见此,不由心下着急起来,道:“这样不行,还是本将亲自带队精锐攻城!”

君卿睿这次出兵攻打玉城,原因对虎翼军的兵勇们讲的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根本就是出师无名,援兵又随时随刻会到。这使得此战变数极大,顾将军又岂能不着急?

他言罢,便欲下战车而去,君卿洌却是抬手阻止了他,道:“舅父稍安勿躁,凤帝修和君卿洌的功夫皆远在舅父之上,霓裳公主又强于兵器制造,那新型弩射程和精准度都极高,舅父且莫以身犯险,再看看吧。”

他声音还未落,便有一传令兵匆匆到了战车下,却是满色忐忑地报道:“王爷,将军,北城门有一队人趁着我军摆阵时机,冲杀了出去,戴将军已带人追杀。”

君卿睿闻言面色有差了几分,握着战车车辕的手已是青筋直爆,顾将军更是恨恨跺了下脚,骂道:“没用的,怎连个城都围不住!”

君卿睿却冷声道:“舅父现在便带一对人到北城门去,佯装从北门破城之势,且将君卿洌和凤帝修调开,本王再从此加紧破城!本王便不信这玉城不过两千弱兵,竟能被凤帝修等人点石成兵,抵挡得住这四万精兵!”

顾将军闻言应声,自战车跳下,直接跃上战马,旗令兵忙挥舞大棋,一大队人跟着往北面而去。

转瞬便是尽一日,天上的骄阳缓缓升空,又渐渐西沉,冷漠地见证着玉城内外的一场殊死战斗。生命在这一日中不知流逝几何,城墙上的守城士兵亦不知换了几波。最早守城的那些兵勇不是战死,也已重伤被抬了下去。城楼已被鲜血染地殷红,似随便一跺便能流出血来。士兵们早便杀红了眼,手中刀枪几乎是疯狂麻木地挥砍,因同伴的死,同乡的死刺激了他们的血性,他们即便是死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和敌人同归于尽,将敌人扑下城楼。

城楼下尸体堆积如山,白衣胜雪的凤帝修此刻早便不负洁净,身上白衣斑斑驳驳,满是鲜血,可有他指挥着兵勇守着城门处,敌人的冲门车,攻门锤根本就靠近不了城门。

晚阳染红了天幕,四野血色更殷红刺目,君卿睿眼见一日功夫非但不曾破城,自己这边兵勇们显然已士气不足,他抓着车辕的手一个用力,竟是将车辕木生生掰断,木刺扎进手中,痛意抵不过心中恨意。

他死死盯着城楼上那依旧风华无双的白衣身影,见凤帝修寒剑舞动,不知折损了自己多少兵马,简直万夫难挡,血衣鼓荡,若白雪皑皑红梅盛放,清华卓然,蓦然间他便念起了那日旖滟说的那句“我男人”,想着凤帝修虏获了旖滟的芳心,他更是浑身血液激荡,情仇新仇齐齐翻涌。

他招手令小将过来,沉声道:“令攻城的兵马暂且退回休整,你去喊,就说那城楼上白衣之人乃是天盛国太子,本王发兵玉城,便是因父皇受到天盛太子蛊惑,欲做出不利中紫国之事,这才要清君侧,只要城中守军将天盛太子交出来,本王即刻便退兵!”

君卿睿言罢,那小将忙飞驰往城门而去。鸣金之声响起,攻城兵勇们欢喜地纷纷退回。自大兵压来,一直是一波波地强攻,这却是头一次修整撤兵,城楼上一阵欢呼,接着兵勇们便极度疲累地靠着城墙瘫软下来。

被征集过来帮忙照顾伤兵的妇人们忙在吩咐下,挎着吃食和药品上了城楼。君卿洌也松了一口气,正待过去唤了凤帝修先下去用些食物,就见城下一队人簇拥着一小将到了近前,那小将大声喊道:“城上的人都听着,城楼上穿白衣,俊美不凡者乃是天盛无双太子凤帝修!此人已陈兵数十万众于我中紫国北境,蛊惑太子兄弟相残!翼王这才不得不出兵清剿奸佞,只要尔等交出无双太子,翼王岂会和同胞相残?定马上撤兵!城中的同胞乡亲们,为个敌国太子,送上性命,以命相护,不值得啊!”

这小将喊罢,城上奋战的兵勇百姓们尽皆震住,目光狐疑复杂地看向凤帝修。他们并不知凤帝修的身份,自凤帝修登上了城楼,也未曾有人介绍过他。天盛国和天宙国敌对,中紫依附天宙,和天盛确也说不上友好,如今天盛国太子竟出现在玉城之中,翼王蓦然兵临城下,难道真是为了这无双太子?

用性命来护驾,换得建功立业,他们还算值,可用性命保护敌国太子,这便没道理了,更何况,这天盛太子竟然还陈兵数十万在中紫边境,不知意图为何!

城楼上气氛登时一变,君卿洌眼见众人对凤帝修分明起了几分猜忌和敌意,不由微惊。金宝等人也纷纷将凤帝修护卫了起来,警惕而愤怒地盯着四周。

凤帝修已然面色如常,只唇角掠过一丝不屑,眸光幽深地睥睨着远处敌军中君卿睿的方向。却在此时,一个沥沥如水般动听的声音蓦然响起,道:“本公主即将嫁给天盛国无双太子,他将会是中紫国的驸马,又怎算外人?皇上于太子殿下皆在城中,倘使无双太子真陈兵于中紫国境,企图对我中紫国不利,皇上和太子殿下英明,岂会容他于此?乡亲们,翼王图谋篡位,陈兵城下,连弑父杀兄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乡亲们岂可信这等不知礼仪廉耻为何物之人的言辞?!”

说话间,众人望去,只见旖滟一袭蓝衣缓缓登上了城楼。她的声音清冽如水,又珠玉清润,在满是血腥的四野响起,宛如清风拂面,令人心头一静。遁声望去,只见那少女蓝衣在夕阳下愈发鲜亮,翩然轻舞,映着远山青黛,夕阳晚霞,那身影仿若从古画中走出,仙姿倾城,令人折服。

158守城(下)

旖滟缓步上了城楼便走向了一身浴血的凤帝修,竟是在众目睽睽下,拉住了凤帝修的手,一面神态自然地用白帕给他包裹着划出血痕的手背,一面和凤帝修并肩而立,遂才抬眸四扫,目光并不见落于谁人身上,却叫人觉得皆未被忽视掉,接着她扬眉一笑,道:“宵小之辈多诡计,乡亲们不可轻信,倘使真遂了敌人之意,乡亲们又怎知外头的兵马当真会退却?那些攻城利器皆出自天乾国,翼王若非和天乾国狼狈为奸,又怎会拥有天乾国珍之如宝的攻城器械!天乾国对我中紫国才是怀着虎狼之心,翼王连通敌弑父这等事都做的出来,他的话岂能相信!”

玉城离随州不远,这玉城之中更有不少人家中亲朋或嫁到随州,或在随州跑商做活,旖滟在随州的所作所为,他们皆是知道的,旖滟的话,他们更是信的。

她言罢,城楼上的兵勇们即刻便清醒了起来,不少人都开始义愤填膺地附和着,道:“不错,翼王分明是和天乾国勾结成双,欺我等百姓小民没有见识,便如此诱我等。”

“不能照他的话做,无双太子虽是天盛国人,但却一直和我们一起守城,我等岂能做背信弃义之事!”

“没错,只怕翼王就是瞧见无双太子武功超群,有无双太子守在这里,他根本攻不破城门,才行此离间之计!”

“对,就是离间之计,无双太子就要迎娶咱们霓裳公主了,保护公主,保护驸马!”

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在城墙上响起,凤帝修却从旖滟登上城楼,扬言马上要嫁给自己开始目光便粘在旖滟身上,不曾稍纵离开。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驸马这个称呼竟是比太子要来的更为动听,更合乎心意。

旖滟被他瞧的面皮微热,抬眸嗔向凤帝修,迎向他晶晶灿灿,盛满了欢悦的凤眸,却又微怔住,心神轻荡,泛起一阵阵涟漪来。

两人当众对视,那情意浓烈的便是外人都感受地到。俊男美人,从来都是极有魅力的,谁都爱看,眼见两人情意绵绵地依偎在一起,宛若上天造人时便精心捏好,势必要在一起的一对璧人,众人不由皆或祝福或羡慕地吆喝起来。一时间城楼上,倒是于悲凉,激愤,血腥下生出难得的轻松、欢悦气氛来。

这种气氛突兀,却又和谐,也一瞬间拉近了旖滟和众人的距离,旖滟被呼喝声臊的面色微红,众人的笑声便更加欢快了。

见凤帝修满眼促狭,调侃地盯着自己,旖滟瞪了瞪眼,倒不再羞涩,微靠着凤帝修一把便猛然夺了身旁兵勇手中的长弓,顺手抄过一支白羽箭,搭箭,挽弓,寒光一闪,那箭羽飞射而去,随之下头喊话的那小将眼见箭羽迎面而来,竟是连反应时间都没,便眉心中箭,瞪大双眼从马背上直直栽倒了下去!

下头小将奉命前来喊话,只以为上头不管怎样,都会有所言辞回应,哪里想到娇滴滴的霓裳公主竟会直接动手,且远远超过白步的剧烈,她竟然能够神速飞来一箭,杀死那喊话的小将。一阵静寂之后,下头骚乱起来,而城楼上却传来欢呼声。

君卿睿派人去喊话,本就是为了打压对方士气,令其兵勇们心有猜疑,他原本也没指望君卿洌在,城中真会交出凤帝修来。此刻见旖滟适时出现,竟还和凤帝修依偎在一起,他虽隔得太远,只能瞧见两个的模糊身影,但两人的姿态和动作,却已然能令他感受到那郎情妾意的甜意。

眼见旖滟为凤帝修一箭射死小将,城墙上又传来激烈的欢呼声,君卿睿明白,他是白费了心机,一番叫喊,非但没能打压下对方士气,反倒是令自己这边士气更为低落了。

他面色铁青,不再多待,挥手下令,道:“冲!”

随着他一声令下,攻城战再度开始,兵勇们潮水一般在战鼓的催促下再度冲向城墙。

城墙上,旖滟射出一箭后,便将长弓丢回给了小兵,吩咐道:“将新做好的守城器械都推上来!”

随着她的吩咐,很快便有铁匠和木匠将他们按照旖滟吩咐,新做好的那些从未见过,从未闻过,也不知可否有用的守城器械推上了城楼。

凤帝修和君卿洌见此,不由皆扬了扬眉,两人皆知旖滟设计暴龙弩的能耐,对这些守城器械却是比寻常人多了几分期待和关注。

凤帝修眼前率先被推上来的是三十多辆插满刚刀的车,不由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面上更有两分惊诧之色,他委实没有想到,不到一日的功夫,旖滟竟能变出如此之多的器械来。

细瞧之下才发现,这刀车实是用两轮的拉货小推车改制成的,上头的刚刀也皆是用其它物品,粗粗改造而成,形状大小皆不同,显得极为乱。不过刀刃却被打造的极为锋利,在夕阳下闪动着明晃晃的寒光。

“将车推到城墙的缺口处!”随着旖滟的吩咐,一辆辆插满钢刀的推车被移到城墙的缺口之处,又听她道,“扳动车下机关。”

声落,旖滟率先行至近前推车前,一扳车下的机关,那推车嘭地一下竟翻了起来,插着钢刀的一面恰高高竖起支在了城墙上,两个车把成为支架,固住了刀车。凤帝修不由目光一亮,这推车虽原理简单,粗糙,瞧着极为普通,可往城墙上一竖便等于给城墙披上了一层钢刀做成的外衣。

敌人在攀爬城墙时,难度将更大,且这些推车还是能够移动的,哪里攻势更猛,便可将推车移动到那里去防守,简直就是活动的壁垒,这般的屏障还能有力抵挡敌人投掷过来的箭矢和石头。

旖滟固定好刀车转过头来,正瞧见凤帝修惊赞的神情,只觉这一日的费神辛苦都没白费,颇有几分得意地冲凤帝修扬了下眉。

凤帝修见她神情几分娇俏,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等待家长夸赞的孩子,忍不住上前半步将旖滟拽进了怀中,笑着轻点她的额头,道:“我的滟滟就是聪颖,这推车瞧着如此简单,我怎想不到呢。”

旖滟被他拽至怀里,感受到凤帝修的大掌贴在后腰上,隔着秋衫炙烫了肌肤,心一跳,忙推他一下,道:“快放开,别人都看着呢。”

凤帝修见她惊慌,显是不好意思,偏还就抱着不放了,俯身在旖滟耳边低声笑道:“怎么?方才是谁说要嫁给爷的,这会儿倒脸皮薄,不让抱了?只准你占爷便宜,却不准爷讨还回来,这世上哪有这等道理。”

旖滟见他埋头下来,举止愈发亲昵,说话间他的薄唇都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耳珠,一时俏脸更红。可听他声音沙哑的很,想到他才刚刚病了一场,还没好好养养精神,今日便有守城一日,只怕连口热粥都没能用上,一时又无比心疼,不忍再推开他。

念着凤帝修一个古人都不怕,她又有何惧,旖滟反抬手抱住了凤帝修的精腰,耳边,凤帝修轻笑了一声,收紧了双臂。时间仿似一瞬静止了,天地也因这一个紧紧的拥抱而为之一空,这一刻四周皆空,只剩下一对情动之下紧紧拥抱彼此的恋人,连四下的喊杀声都消弭了。

凤帝修在方才旖滟扬言要嫁给自己时便想这般做了,如今将旖滟紧紧拥在怀中,只感那香软的身子驱散了全部的疲累,身上每一个毛孔都熨帖了,沁香涌入鼻端,他极想就这样抱着再不放手,可好歹还算清楚身在何方。

不过一紧双臂,也便是眨眼间,他便松开了旖滟。

旖滟俏脸绯红,四下一望,好在下头攻城已经开始,兵勇们已在君卿洌的指挥下开始防守,并没几人注意到她和凤帝修。

凤帝修见旖滟微低着头,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转着,贼兮兮地往四周打量,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没有半点平日冷艳镇定的模样,登时被她这难得的可爱小女孩举止给逗得朗声而笑。

旖滟被取笑,这才收起四望的眸光,恨恨地抬脚跺了凤帝修一脚,这才转身往那边指导兵勇使用刚架好的新型投石机。

凤帝修被她踩了一脚,自不会真疼,却乱蹦带跳的望着旖滟的背影边笑边道:“哎呦,本驸马错矣,再不敢打趣公主,公主息怒啊!”

旖滟闻声脚步更快,待到了投石机旁,这才深吸一口气,顶着几个等待旖滟前来做示范的兵勇分明闪烁的目光,清声道:“这投石机其实不如叫巨弩机来的合适,这原本投放石块的地方已被安放了巨弩,此弩每下可发二十支巨型箭,可连发两次,使用时先将此机括按下,将巨弩调高,瞄准”

旖滟讲解间,城楼下的敌军已再度压了过来,旖滟一面讲,一面亲自操控,将箭羽对准蜂拥奔来的敌军,随着她一扣巨弩的扳机,二十支弩箭登时呈现放射状,宛若流星雨飞射而出,劲头竟是超乎想象的快!

君卿洌一面指挥兵勇防守,一面却一直关注着旖滟这边动静,见她亲自调试发射了弩箭,他双眸一眯,随着那箭光望去,眼见那二十支弩箭竟齐齐射进冲杀的敌军之中,巨箭每个都有平常箭支的五倍粗细,三倍长度,说是箭羽,更肖似长枪,飞射进敌军,射中一人,因巨大的冲力,竟是生生带地中箭之人翻滚,激撞上后头数人。

二十支箭羽飞出,瞬间冲杀的大军便乱了一片,惨叫声,惊恐的尖叫声自城楼下响起,中箭那处的兵勇,从未见过这等厉害的武器,眼见同伴被巨型弓箭钉在地上,他们本能地退后,混乱一片。

还不待反应,另一波箭羽再次射下,惨叫冲撞声再度响起。这般强大的杀伤力,引起城下敌军一片惶恐的同时,也令城楼上再度响起欢呼声。

“射中了!射中了!”

“好厉害的巨弩!公主做的巨弩机射中敌人了!”

呼声四起,秦安年也站在城楼上瞧见了这一幕,一时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早先旖滟令他准备各种东西,他颇不以为然,当真没有想到,霓裳公主竟有此大才,竟能在断断的一日时间内做出这般锐不可当的守城利器来!

凤帝修虽知旖滟做的东西,定不会是无用之物,必是有威力的,可也未曾想到竟会威力如此强大!他知,今日之后,旖滟在机关利器上的奇才,必定令她天下瞩目,扬名八国,成为比孙不死更令八国忌惮和觊觎的人物。他面色微变了下,遂又一笑。

他的女人,即便八国觊觎又如何,他自会照顾好她,不会给他人半点可趁之机!

战车上,君卿睿亦因这一幕而震地双眸瞠目欲裂,其舅父顾将军更是将身子倾出了战车,惊声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太可怕了!玉城中怎会有这等守城利器!”

他言罢蓦然想起一事来,道:“王爷说新型弩是霓裳公主所制,这东西这东西莫不是也是霓裳公主所制的吧?”

他震惊地回头盯向君卿睿,却见君卿睿脸色铁青,脖颈下的白布已渗出鲜血来,死死盯着城楼方向,咬牙道:“她总能这般令人惊艳。”

顾将军闻言浑身一震,半响才叹息一声,道:“可惜了可惜了这等女子,倘若当初”

顾将军的话未曾说完,君卿睿却听出了他话中意思。倘若当初她能嫁给他,他的命运绝不会是现在这般。

君卿睿闭了闭眼眸,心中刀绞一般淌出鲜血来。

城楼上士气更盛了,而城楼下纵然兵力充沛,可士气却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不仅有巨型投射的弩箭,更有射程精准的投石机,抛出巨石,砸向靠近城墙的登城楼。

那石头上裹着厚厚的草料,上头侵了油,一经投出,便有神箭手射出火箭,巨石登时便在空中成了大火球,这样的大火球砸中登城楼,纵使登城楼再坚固,也要轰然而塌,汹汹燃起烈焰来。

这还不算,守城的兵勇还拿出一种极轻便的箭筒来,对着往城墙上攀爬的敌人便是一统猛射,箭筒中装着的都是牛毛般的小针,针虽小,可却能连射,且直往人的眼睛中钻,刁钻的倒不若寻常箭支那般能够躲避。

这一样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兵器用上,城楼上的兵勇们守城登时便轻松了不知多少,火光映亮了天空,太阳早已落下,滚滚烟火中的玉城却依旧固若金汤。

转瞬,一夜而逝,攻城一日竟都无法突入,君卿睿已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眼见一日一夜的攻击已令士兵们疲惫不堪,且士气大损,顾将军再也呆不住了,单膝跪地请命道:“王爷让我亲自带人冲杀吧,再不鼓励士气,只怕”

顾将军说着,眉头凝起,一脸担忧之色,君卿睿明白形势,不再阻拦,亲自扶起他,道:“舅父注意安全。”

顾将君应声领命,身子一跃而起,纵马带人向玉城冲杀。

城楼上,君卿洌将这一幕瞧的清楚,见顾眠之亲领大军发起又一轮攻击,他和凤帝修对视一眼,已然在对方眼中瞧见了彼此想法。

君卿洌传令城楼兵勇稍放守势,攻上城楼的敌军瞬时多了一些,城楼下顾眠之见此,只以为自己亲自出马,果真士气大涨,大喊着一面往城楼上放箭,一面已策马来到了城楼下。

“杀!给本将军冲上去!”

他正昂坐马上,挥剑指挥,却觉三道劲风扑面而来,心中一凛,忙挥剑格挡,剑光在身前和头顶舞出光圈来,顾勉之并非草包之辈,武功不弱,铛铛声响,三支利箭先后被击飞。

他眯眸盯向城墙,却见君卿洌亲自挽弓搭箭,三支寒箭再度飞来,他沉喝一声,再度不慌不忙地抵挡,哪知寒剑挽出剑花,却觉一道更盛的白光自身侧从天而降,他猛然回头,只见一道白影自城楼上飘落而来,随之寒剑的利芒已逼近面门。

他大惊失色,欲回剑抵挡,可此时撤剑,君卿洌的三支利箭也势必穿透身躯,他只得抬起另一只手抓向扑面而来的寒剑。

凤帝修见此却是冷笑一声,剑光所至,顾勉之惨叫一声,手掌半片被剑光劈掉,眼前红光一闪,他只觉脖颈一凉,血流如注,脑袋已被拎起。

凤帝修一招得手,在马头上一踏,身影翩然飞起,转瞬已站在了高高的城楼上,提起顾勉之的首级,清喝一声,道:“尔等大帅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他用尽了内力,清扬的声音传出,竟是生生盖过了嘈杂的喊杀声,这些攻城的虎翼军皆是顾勉之的亲信,此刻见大帅已死,本就低落的士气登时更若风中残叶,这一仗本就是出师无名,此刻更敢无望。

攻城兵瞬间像无头蚂蚁一般,慌乱一团,君卿睿远远瞧着双眸猛然闭上,已知大势而去。

岂料此时,大地再度震动起来,远远的腾起尘土,晨光下,和昨日兵临城下的情景一般,城楼上守城兵登时皆高呼起来。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君卿睿面色霎时由青转白,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159选择

援兵到了,君卿睿万没想到不过一天一夜,援兵竟就到了,他心知此次算是真完了,一口热血从口中喷涌出来,眼前一黑,险些没从战车上栽倒下去。

侍卫江寒见顾勉之已死,这些虎翼军未必肯听从自家王爷的差遣,如今援兵一到,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已不可能再攻下城池来,他忙上前扶了君卿睿一把,大声道:“王爷,快撤吧,带着兵马逃到天乾去,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