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夜倾胸有成竹,主意力皆被旖滟吸引,有沉浸在即将得到心中女子的喜悦中,根本没细细观察四周,如今却蓦然发觉,这山峰之顶充斥着一股奇怪而刺鼻的味道,倒像是烟花燃起的气味。那火把丢进石缝,立刻有嘶啦啦,什么东西被引燃开来的声音发出。

夜倾见有些暗卫冲向悬崖追敌,而有些则奔向冒火的石缝探查,他猛然双眸一眯,沉喝一声,道:“莫追,勿查!离开此处,快!”

他声音起,人已率先施展轻功向山下奔驰,然他的动作再快,却还是慢了一步,只闻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接着砰地一声巨响,似要震碎大地一般,夜倾只觉地动山摇,四周瞬间暴起飞沙走石来,火光烟尘中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自崖底飞起,接着便只感五福六脏都依了位置,重重往地上坠落下去。

此刻旖滟手握着滑翔伞的方向杆,正迎着初生的一轮红日飞翔于山谷之间,耳闻震天的爆炸声传来,她回过后望去,只见方才还壁立千仞,高翘于苍穹的双驼峰,此刻已被火药炸地巨石滚落,烟尘四起,瞬息间似被巨剑挖过,山顶多了一个巨坑。

火药的分量,她心中有数,这样的力度,夜倾纵然武功高强,躲避及时,但即便不死,也定重伤难愈,皇帝重伤,岂容天乾不退兵归国!

滑翔伞无需任何动力,全靠技术掌控飞翔,旖滟匆匆做出此物来,虽带着豹营兄弟们练习过,然到底不能熟练操纵,更加上这滑翔伞做得也远不及现代工艺下的精细,若非豹字营的兵勇们轻功皆不弱,旖滟万不敢出此计策。

饶是如此,待回到虎赢关,清点之下也折损了十多名兄弟,另有不少兵勇负伤。不过以此折损天乾五六百精锐暗卫,连其皇帝亦生死不明,已算是传奇一般的战绩了。

孙臣即便更着凤帝修没少打过胜仗,此刻也免不了兴奋激动,道:“太子妃说的火药威力竟强大至此,当真令属下大开眼界!此物若然能为我天盛所用,不出两年,便可平定天下!”

旖滟并未将火药大肆用于战争的想法,闻言只淡声道:“此物若想大批量地制造并非容易之事,几无可能,孙将军想多了。且按本宫先前吩咐,令人在南沙国和天乾国放出流言来。去吧。”

火药乃是旖滟秘制,孙臣听旖滟说火药不可能大规模制造,虽面露遗憾之色,可也不曾怀疑,毕竟在他看来,此物如此厉害,若能大量制作,确实有些太过可怕逆天。冷兵器时代的古人是无法想象现代军械之厉害的,他长叹了一声,便应声而去。

夜倾因反应敏捷,火药爆炸时已奔至边缘,然还是被爆炸的冲历和流石所伤,伤至五福六脏,九死一生回到天乾军营便晕厥不醒。留守军营的白子清不想竟会如此,令军医昼夜抢救,虽则救回夜倾性命,然其伤势实在太重,已然无法再坐镇边关。

可怕的是,军营中又有传言,皇帝前往双驼峰于凤女交战,凤女不敌,然苍天竟降下天火以助凤女,帝伤于天火之下,当日那双驼峰的动静实在太大,便是天乾军营亦感受到了地动山摇,从军营远远可见双驼峰,峰顶被砸凹下一个大坑。这样非神力而不可为,登时天乾军营中兵勇们都在口口相传,天乾出兵,得罪了凤女,更有违天意,已惹恼天神,天神震怒,天乾再不撤兵,他们必遭天谴,天雷降下,将全军埋骨。

这样的流言,使得天乾大军,军心浮动,已然再无战意。夜倾虽有心安定军心,然他伤势实在太重,试了两次都无法下床,更妄论隐瞒病情了。皇帝久久不曾露面,只见军医忙前忙后,流言愈演愈烈,逃兵日益增多,竟恶化到不少将领也前来劝说退兵。

白子清已然镇不住场面,可为雪上加霜的是,南沙皇帝令丞相前来军营,道天乾触怒上苍,南沙不敢再随从,不能再借道于天乾,请天乾兵马速速退离南沙。南沙本就是天乾的属国,这些年俯首称臣,何曾这般嚣张过,夜倾被气的吐出一口鲜血,却加重伤势,晕睡半日后,醒来他双拳紧握,却已知事不可为,疲倦而颓然地吩咐撤兵。

天乾撤兵后,旖滟却领着天盛驰援中紫的二十万精兵汇同一部分中紫兵马杀向中紫失地,且已南沙借道天乾发兵中紫为由,向南沙发起战争。霓裳公主宣告天下,于南沙前太子杨珏结为异性兄妹,发兵扶持南沙前太子归国当政。南沙皇帝荒淫无度,加之中紫逼退天乾大军士气正盛,又有凤女得天所佑的传言流于南沙各地,加之谢明玉游说于南沙大臣之间。中紫国大军几乎一路畅通无阻,仅仅两月余便攻克十数城池,逼近南沙国都。

南沙皇宫中,皇帝眼见亡国在即,六神无主,日日惶急难安,生恐宫门破,敌军降至眼前。夜半竟是被噩梦惊醒,瑟瑟发抖哭倒于新宠的姜美人怀中,道:“爱妃,朕梦见中紫国的兵马杀进了这宫里来,火,到处都是火,他们要将朕活活烧死,爱妃怎么办!朕不想死!”

姜美人温柔地抚着皇帝颤抖的背,面露嘲讽,口气却温柔至极,道:“皇上莫怕,皇上和霓裳公主的义弟不是亲兄弟吗,听闻霓裳公主甚是疼爱这个弟弟,瞧在他的面子上,就算攻破城门也定会绕皇上一命的。更何况,我南沙也是有敢死兵勇的,未必便能被攻破城门。”

皇帝听了这话却抖的更加厉害了,道:“爱妃有所不知,朕那皇弟母族被父皇诛杀皆乃母后和朕那舅父所为,便是皇弟会痴傻,也于朕有关,那毒还是朕被母后蛊惑亲手下的。那谢明玉对此清楚的很,他是不会放过朕的。中紫国有凤女,连老天都帮着她,还有天盛国做后盾,我南沙不会赢的,挡不住的!朕不想死,不想被烧死啊!”

姜美人大惊,半响却道:“皇上,要不咱们逃吧!”

姜美人的话令皇帝一惊,他抬起头来,片刻却喃喃道:“逃?往哪儿逃?朕又能逃到哪里去。”

姜美人便道:“皇上,咱们就逃到臣妾的家乡去,臣妾的家乡偏僻,村中人也少,嫌少有外人进入,皇上随臣妾回去,隐居起来,只要带够了金银之物,一样可以安渡年华啊。”

南沙皇帝不由蹙眉,道:“这可行吗?”

姜美人却道:“总好过在宫中等敌军杀至,成为鱼肉啊。臣妾虽没读过几日书,可也听说过那晋国南朝时,文熙帝便是在敌军攻入京师时没了踪迹,前有史可证,文熙帝既能逃离,皇上为何不能!”

姜美人言罢,又捧了南沙皇帝的脸,道:“皇上放心,不管皇上做何决定,臣妾都会和皇上在一起,不离不弃,便是这宫阁真着了大火,那火苗先烧死的也定然会是臣妾。”

南沙皇帝登时一阵感动,却是握拳道:“爱妃,朕不会让你陪着朕死,就依爱妃所言!朕这便着手安排此事!”

两月后,中紫大军以风雷之势碾轧过南沙疆土,兵至南沙都城,南沙老将陈溢站着城楼上,率领兵勇们做着最后的抗争,不想城楼下敌军竟未立刻发起攻势,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南沙皇帝正易容坐在一辆破旧马车上,带着宠妃姜美人装扮成逃亡的富户往西逃,马车尚未奔出京城多远便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一个沙哑有些难闻的声音。

“大皇子,一别经年,可还识得明玉否?”

皇帝闻声一愣,马车门却已被打开,他望去,只见车前刀光兵甲森森,其前一人身披雪白狐裘坐于轮椅之上,含笑盯来,笑意却不及那双冰冷的眼眸,南沙皇帝一惊,瞪大了眼睛,突抓住姜美人的手,道:“爱妃,是明王世子,他来寻朕报仇了!”

姜美人这次却未抓住南沙皇帝的手,反将一双柔胰抽出,迎上南沙皇帝诧异的目光,她勾唇一笑,素来柔情如水的眼眸却满是冷意,道:“皇上,臣妾并非天乾宫女,臣妾乃中紫人士,皇上借到于天乾,所攻乃臣妾乡土,所杀乃臣妾父兄姐妹!”

史书记载,中紫大军兵逼南沙都城,城中兵勇拒敌之时,霓裳公主一袭红衣乘马而来,竟携南沙皇帝于马下。南沙前太子杨珏,驱马于后,南沙皇帝跪于敌军阵前,哀求城上守将陈溢打开城门,而前太子一声陈二叔,令得陈溢仰天长啸,声叹无道国君,天毁南沙,言罢痛哭流涕,却道,三声罢罢罢,遂令兵勇打开城门,迎太子归国。

城门洞开,陈溢却从城楼一纵而下,不想竟被前太子杨珏纵身接住,抱着陈溢,杨珏嘻嘻一笑,道:“逸飞记得你,你是陈二叔,陈二叔教我飞飞,飞飞不能头朝地,陈二叔笨蛋!”

这陈溢正是杨珏四岁启蒙时的武师傅,本是刚正忠直之人,听闻此言,老泪纵横,却于此时,霓裳公主驱马上前,道:“杨珏乃本宫义弟,他心智有意旁人,然却有一颗赤诚之心,他来做南沙国的皇帝未必便会比尔等如今的皇帝差,陈大人可愿做护国大将军,辅佐新帝?”

陈溢闻言抹掉老泪,道:“不知尔此言是以何身份所说?是中紫国的霓裳公主,还是天盛国的太子妃?”

旖滟却一笑,望向杨珏,目光温和,道:“本宫以南沙新帝之姐的身份拜托陈老将军,来日天下战乱平定,无双太子有意设藩国,允藩国朝政自制。”

陈溢身子一震,扶着杨珏的手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请公主入城。”

就这样,天盛太子妃,闻名八国的霓裳公主不费吹灰之力便领兵进了南沙都城,这个女子在乱世中以她独特的手段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年是大争治年,那个女子以她飞扬的姿态,倾国的面容,毫不输男儿的气态智谋,成了天际最亮的那颗星辰,当真应合了紫薇阁华阳道长的预言,凤女临世,得之而得天下。

186大结局

旖滟带着兵马进入南沙皇宫,便有兵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过来,将女人按在地上,禀道:“太子妃,南沙的皇后在此,当如何处置?”

旖滟瞧向地上跪着的女人,却见她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头发乱糟糟地散开,身形已消瘦地有些脱了相,低着头瑟瑟发抖,却是瞧不见容颜。

见旖滟挑眉,兵士强抓了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旖滟望去,那是张苍白的女人面庞,五官分明还是原先精致的模样,可因瘦弱的厉害,全然没有了往昔的面目,以前的高雪莹叫人瞧了楚楚伊人,美丽脱俗,惹人怜爱,如今的她却叫人瞧过只觉可怜。

旖滟原本以为高雪莹瞧见自己会情绪激动,可对上她的目光,高雪莹眼睛中却满是空洞和麻木,旖滟不觉蹙眉,道:“她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被一起带到的宫女忙跪行过来,却道:“皇后娘娘并不得宠,南沙皇帝日夜以折磨皇后娘娘为乐,娘娘她是可怜之人,求太子妃饶过娘娘一命。”

旖滟想所谓的哀莫过于心死便是高雪莹如今这般,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般活着也不过是活受罪罢了。旖滟摆手,只道:“带她下去吧,南沙皇帝的其她宫妃如何处置,她也一样。”

兵勇刚带着高雪莹下去,孙臣便匆匆而来,道:“太子妃,太子殿下的书信送到了。”

旖滟面露喜色,忙自孙臣的手中接过信件,触手极厚,她不由一诧。

自打夏日起,武帝的龙体便不大好,朝政多半都已交到了凤帝修的手中,他领兵在外,军务政务压在一起,本便极忙,拨冗写信便也尽量简短,只说重要之事。今日这信却足有平日四五倍之厚,又怎能不令旖滟惊诧。

她拆信阅过,方才知晓,天盛国已全然掌控了东流,已兵逼天宙。如今正是冬日,北方天气已渐转寒冷,天宙大军刚经过一场大战,正是需要休整之时,加之年关渐近,也确该归云歌城了。

凤帝修已定于半月后启程返京,令她接到信便即刻启程,若敢拖延,定要好好收拾她。

他信中浓浓的相思自自语行间流露出来,旖滟不觉勾起唇角,也已是归心似箭。忆及两人自大婚竟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光算来还不足三个月,如今南沙国之事已基本结束,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日夜,旖滟尽快将诸事安排妥善便早早回房,准备就寝,以便翌日早起归程,夜半她睡得正沉,却突然觉得有道视线落于身上,屋中竟是有人,且她感受的到,那人分明已到了床边。

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到近前来,此人功夫起码要高出她数倍,旖滟不由心惊,手在被下摸索到藏于床内的匕首,她蓦然举刀刺向身前黑影。不想那黑影竟是反应极快,或者说他似在等着她出手一般。她的手刚刺出,便被一只大掌轻易地扣住,接着屋中传来轻笑声,低沉的沙哑嗓音,道:“小野猫。”

旖滟闻声不由身子一震,呆愣愣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黑影,夜色下凤帝修眸光灼热的盯着旖滟,将她呆愣的模样瞧在眼中,不由失笑,道:“看来为夫要给滟滟惊喜,不想倒成惊吓了。”

旖滟再度闻声,这才确定瞧见的并非幻觉,一瞬笑意明媚,方道:“是好惊吓,我还想是谁人这般大胆,连天盛太子妃的花也敢来采,若是个年轻英俊的采花大盗,我要不要就从了他呢。”

凤帝修不由双眸一眯,几分恶狠狠的道:“那太子妃殿下瞧在下这个采花大盗,可还年轻英俊,令太子妃殿下满意?”

旖滟抬手抚上凤帝修近在咫尺的容颜,他面上还沾染着奔波的风尘之色,肌肤似也比平日粗糙了一些,人也清瘦了一些,可见这些时日领军定十分辛苦,只眉眼间的霸气英朗之气却更盛从前,旖滟的手贪恋地抚过他好看的眉眼,英挺的鼻梁,轻轻摸索着新生的胡茬,这才压在他的薄唇上,道:“夫君,我甚为想你。”

凤帝修骤然听她这般直言相思,呼吸一顿,双眸盛放出愉悦的光芒来,他爱怜地亲吻着旖滟压在唇上的手,俯下身来去吻她的红唇。开始时极轻柔缠绵的,呼吸交错,旖滟能感受到凤帝修那诉不尽的疼惜,珍爱,感受到他小心翼翼的那份呵护之心。只片刻,待尝遍她口中滋味,他便似不知餍足起来,动作蓦然激狂热情,似要化成一团火将她引燃。

旖滟也觉干渴起来,揽在凤帝修脖颈上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滑进他的衣衫,左手拽着他的腰带将他扯上床榻,凤帝修高大挺拔的身影压上来,旖滟大胆而坦诚地发出一声似满足似愉悦的叹息声,这令凤帝修愈发失控起来,所谓久别胜新婚,场面眨眼间便火热起来。

可就在两人忙着褪去彼此身上碍人衣衫的时候,一直睡在旖滟身旁床内的咕噜却被两人发出的动静给惊醒。小家伙睁开黑溜溜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只瞧见主子的床上多了人,且还和主子斯缠在一处。它扑棱一下便飞了起来,张嘴便大叫起来,“滟滟,莫逞能,快跑!”

说着,咕噜便率先付诸行动,逃命似地在幔帐中飞了一圈,一头撞在床棂上掉进了锦被中没了动静。旖滟瞧的一阵无语,和凤帝修对视一眼,不由皆笑了起来,被咕噜这一个打岔,屋中火热的气氛略散,却平添了几分温馨安宁,凤帝修索性在旖滟身旁躺了,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旖滟也不再说话,两人默默躺了半响,凤帝修才一拍旖滟屁股,恨声道:“你离营时是怎么答应为夫的?还说不以身犯陷,可你瞧瞧自己干的事,非但跑到双驼峰去当诱饵,说好了退兵后便归,可你倒是好,领着兵马一直给为夫打到这南地来,为夫看你当真是玩的乐不思蜀了!”

旖滟被凤帝修狠狠地拍了屁股,却是笑吟吟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道:“我拿逸飞当弟弟看,好容易有机会替弟弟报仇,哪里能就此放过。更何况,天乾退兵,夜倾重伤,此时若不一举为夫君拿下南沙来,为妻都觉愧对了苍天送给为妻的机会呢。”

她有意讨好,一双小手不老实地乱动,凤帝修目光深邃起来,抓了她的手,再度翻身压在旖滟身上,道:“滟滟莫以为你送为夫南沙为礼,便可抵了为夫相思之苦,孤夜难眠之恨,滟滟需补偿为夫。”

旖滟含笑眨眸,轻启红唇,道:“愿听凭夫君处置。”

一时暖帐生香,道不尽的旖旎柔情。

旖滟和凤帝修一同回到云歌城却已是一月之后,临近年关,天盛去岁又开疆拓土,打了胜仗,故此宫中一片喜庆,倒是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武帝自出了萧靥儿一事,又因身体每况愈下,在女色上倒是收敛了极多。皇后这些年对武帝的荒唐事不闻不问,只一心地礼佛,如今武帝病了,到底顾念少年结发夫妻之情,多有关切。帝后夫妻感情融洽极多,皇宫之中帝后和睦,太子太子妃又是大胜归来,这个年倒是过的和乐喜庆,年夜旖滟陪着皇后娘娘煮茶守岁,一面瞧凤帝修和武帝在暖榻上置了矮桌手谈,倒令旖滟感受到了几分家的气息。

年节过罢,武帝却突然昭告天下,禅位于太子,自带了皇后娘娘往东宫休养。历来皆是皇帝登基大典后,才会封后,举行封后大典。凤帝修登基却偏要礼部见封后大典和登基大典安排在一日举行。登基之日,天晴万里,阳光明媚,已有春日气息。皇宫之中到处都铺展着红色的地毯,兵戈铮铮,百官肃穆,礼炮喧天,旖滟一袭玄色镶红色的皇后朝服和一身龙袍的凤帝修并肩缓步踏上高高的玉阶,一起俯瞰下头百官兵勇们山呼万岁,接受朝拜。

凤帝修登基,改年号为昌乐,是为天盛昭帝,昭帝元年四月,天宙国的内乱总算平定,天宙女帝以天盛侵占其附属国东流为由向天盛宣战。

冬暖花开,天盛皇宫之中一片花团锦簇之态,因前两日刚刚下了一场春雨,打落一地残红,惜颜宫中便充斥着一股混合了花草泥土的清香。旖滟方打坐运气三周,外头便传来紫儿的笑声,道:“皇后娘娘,皇上下朝了。”

这些时日,旖滟醒来时凤帝修便已上朝,旖滟都是待凤帝修下朝才起身去和他一起共进早膳,听闻紫儿的禀声,旖滟收了气,走到院子便见凤帝修一身明黄龙袍虎步龙威地进来,她站定,歪着头瞧着凤帝修走近。

凤帝修走至近前,见旖滟依旧看的目不转睛,不由轻点她额头,道:“为夫难道有俊美了?”

旖滟却摇头,道:“非也,恰恰相反,夫君变丑了呢。”见凤帝修瞪眼,旖滟方又道:“我还是喜欢我家夫君穿白衣,情谊绝艳的模样,如今这般怎么瞧怎么不痛快。天盛国的龙袍便不可以改成白色的吗?”

旖滟的话令凤帝修哑然失笑,却道:“改日为皇后娘娘召了礼部尚书来,尚书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莫说是将朕的龙袍改成白色,便是七彩的,也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儿啊。”

天盛国的礼部尚书却还是当日前往中紫国毁亲的宋德,当日华阳道长的话,令旖滟洗去了祸国的恶名,在天盛国又举行大婚之礼后,朝堂上一群大臣唯恐凤帝修和旖滟翻旧账,便将宋德推了出来,弹劾其对太子妃多有不敬。宋德只以为宦海沉浮,就此算是要沉入深渊,还要带累整个家族。关键时刻却是旖滟站了出来,向武帝进言道,文臣死谏,武臣死战,乃是天盛之大幸。

武帝大悦,盛赞太子妃贤德,令宋德继续做礼部尚书,且圣宠更盛。自此宋德便对旖滟感激涕零,后又见识了旖滟的能耐,宋德对旖滟便更为臣服。

旖滟见凤帝修打趣自己,不过一笑,两人用膳罢,紫儿便通报,道:“皇上,娘娘,青王请见。”

旖滟和凤帝修尚未回话,院外却已传来了凤意扬的声音,“皇兄,皇嫂,臣弟可要进来了!”

之前还在中紫国时,有次凤意扬未经通传便自闯了旖滟的阁楼,结果便瞧见新婚的旖滟和凤帝修一些亲昵的举动,自那之后,这厮便极爱如此高声调侃旖滟二人。

他声落,人已进了大殿,将一份急报呈给凤帝修,道:“从天盛国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皇兄预览。”

凤帝修瞧过,却是轻声一笑,见旖滟挑眉望来,他将手中急报递给旖滟,旖滟瞧过却是一惊,道:“天宙要和天乾联姻?二皇大婚?这何等荒谬,自古哪有这样的,这天宙女帝嫁给了天乾皇帝,往后以哪国为家?难道帝后成年分离?”

凤帝修抽出那急报,轻敲旖滟额头,道:“别人的家事,滟滟便莫为人家夫妻担忧了。天宙和天乾二皇大婚,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他们这是要联手抗我天盛,谁还会在乎平日帝后感情如何,私生活如何,在哪里生活,怎么过日子?”

旖滟闻言心道也是,夜倾和苏华楠大婚,本就是政治联姻,平日哪怕苏华楠在天宙皇宫养男宠,只要不弄的世人皆知,只怕夜倾也不会插手。

两人皆是有野心之人,如今天盛日益强大,已是有一国独霸之势,东流被吞并,西华一直在天盛掌控之中。中紫和天盛联姻,南沙亦有天盛驻兵,天乾和天宙已然是被包围之势,两国联手也算在情理之中。

“夜倾和苏华楠都非等闲之辈,这两人拧在一起,你倒还笑的出来。”旖滟不由嗔了凤帝修一眼。

凤帝修却一笑,双眸微眯,道:“此联姻之策还是为夫令人献给苏华楠的,如今事成,娘子说为夫是不是该高兴?”

旖滟一愣,随即却也明白了凤帝修的意图,苏华楠和夜倾皆是野心勃勃之辈,又皆霸道惯了,天宙和天乾更是实力相当,两人在一起,虽是相互依托,但定然也互生防备,互生兼并之心,苏华楠和夜倾之间并无感情。两人结为盟友,一强一弱才有利于和谐,若双方皆强,只会内斗不止,结盟成为结怨。

旖滟不由为凤帝修这大胆的一计而惊艳,片刻方道:“你倒真敢想,万一天宙和天乾真相亲相爱,我看你如何应付。”

凤帝修却不置可否地一笑,道:“那倒也便利,朕刚好一锅端!”

两日后,旖滟下晌陪着凤帝修于书房批阅奏章,紫儿却禀报道:“皇上,娘娘,莫丞相请见。”

紫儿口中莫丞相说的却是莫云璃,这一年来,旖滟多半四处转战,莫云璃却也带着楼青青跟着旖滟四处的跑,楼青青本便是被保护的过好,这才经受不住打击,这一年来她跟着旖滟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心胸开阔不少,眼界也高了极多,又有旖滟心理治疗和催眠治疗,她的癔症已康复。

而自旖滟住进皇宫,莫云璃便不曾前来拜见过,前两日刚刚传来天宙和天盛要结亲的消息,今日莫云璃便请见,可见他八成也不看好此事,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华楠与虎谋皮,葬送了天宙,多半是来辞行的。旖滟和凤帝修对视了一眼,凤帝修却道:“为夫巴不得他赶紧走呢,滟滟难不成还担心为夫会强留下他?”

旖滟笑吟吟地摇头,道:“我是怕夫君放走了莫云璃,朝堂上那群老东西又来烦夫君。”

言罢,她才冲紫儿道:“去请莫丞相进来。”

片刻莫云璃一袭青衫缓步而来,进了大殿果也不多寒暄,便辞别道:“璃离国经年,家母甚为想念,故此来向皇上,皇后辞行。”

莫云璃当日离开天宙乃是为避英帝驾崩前欲令其为皇夫之意,莫家在天宙势大,又世代为相,不少大臣亦暗中支持莫氏夺权,莫云璃从无此心,故此,之后天宙内乱,他也一直避于国外。而如今天宙内乱已平,苏华楠已稳坐龙椅,天宙向天盛宣战,莫云璃却不能再滞留天盛,不管如何,他在天宙尚有他的族人,更是他尽忠的母国。

他和旖滟之间不过私情,在家国面前,私情总是要让步的。旖滟也明白这一点,并不多言相留,只含笑道:“欢迎莫大哥下次再到我天盛做客。”

莫云璃含笑点头,又瞧向凤帝修,道:“若然在战场上相见,璃不会客气,在此先向皇上致歉。”

凤帝修却不过轻哼一声,懒洋洋地道:“如此最好,朕早瞧你不痛快了。”

莫云璃晒然一笑,旖滟却冲紫儿道:“拿酒来。”

待紫儿捧着酒杯酒壶过来,旖滟亲手斟酒,递给莫云璃,道:“本宫谨以此酒给莫大哥践行了。”

莫云璃接过酒杯,旖滟便含笑将酒送至了唇边,正欲一饮而下,却只觉一阵反胃,登时便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凤帝修原本见旖滟还以酒践行,便有些不以为意,此刻见她如是,直惊地一跳而起,忙扶住了旖滟,惊声问道:“怎么了?”

他说话间手指已把上了旖滟的脉门,一瞬,俊逸的面容上惊慌之色敛住,剩下的却是满满的呆愕之色。旖滟原本便是一瞬难受,这眨眼间已感觉全无,见凤帝修不言语,只以为他是担忧所致,便笑着道:“我好好的,就是反胃一下,哪里值当你如此。”

凤帝修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只怔怔地转头瞧向莫云璃,道:“她她这是喜脉吗?你快来把把看!”

莫云璃亦是懂医之人,早在见旖滟反胃时,他的心便缩了一下,此刻再瞧凤帝修的反应,如何不知旖滟这定然是有喜了。堂堂邪医谷主,又岂会连区区喜脉都诊断不出,还要他人代为确定。平日凤帝修恨不能他离旖滟远远的,如今倒请他为旖滟把脉,可见其心中的惊喜之大。

莫云璃心头泛苦,面上却并不显,上前一步,轻搭指在旖滟皓腕之上,片许笑着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天盛马上便要有位小皇子了。”

旖滟和凤帝修大婚已有一年有余,但两人聚少离多,便也一直未曾有孩子。旖滟前世又是那般孤绝的性子,如今虽得遇凤帝修,嫁给了他,然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做母亲。此刻听闻莫云璃的话,也不觉有些呆呆愕愕起来,抬手抚上小腹,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而凤帝修已露狂喜之色来,忙扶了旖滟,道:“滟滟快坐下,慢点。可还难受?”

莫云璃见此,唇际笑意渐转怅然,未再多言,悄然转身出了大殿,外头阳光正好,他却觉不出多少暖意来,半响他方喃声道:“这样也好,也好你要的不就是她幸福吗,能在临别之际得到这个消息,该高兴才是啊。”

苏华楠被娇养长大,性子颇有些刚愎自用,莫云璃归国,却并能劝阻她于天乾联姻的圣意,五月初天宙女帝于天乾皇帝在文城举行了大婚,随后不过三天,便两国便联手出兵,直压北境,于天盛大军拉开战线。

凤帝修亦于五月誓师出兵,御驾亲征。旖滟原是想随军出征,令青王凤意扬临朝监国的,奈何因有孕在身,便由不得她再任性行事。凤帝修出征之日,旖滟亲自为他着上甲衣,于城楼上目送大军浩浩荡荡,卷起漫天尘土渐渐消失在天边。

天盛国于天宙天乾的这场战事打的如火如荼,自夏日一直打到翌年春,中紫和南沙也先后参战自西面和南面夹击天宙天乾两国联军。

天宙天乾虽联姻结盟,然匆匆结盟之下嫌隙众多,加之朝中一直有两帝夫妻感情并不和谐的传言,故此结盟并不稳固。两军也并不能做到真正的合二为一,一致对敌。故此双方虽胜负皆有,然战线却还是向南推进了不少,天盛到底占着胜的一方。

至天盛昌乐二年春,天盛昭帝于天宙天乾大军对阵于双尾河一带,天宙兵马大将军楼沧慕因念天盛皇后对其妹的救治之恩,尚未交兵便退兵三里以示恩情。这三里原不算什么,并不能影响战局,然天乾的左军大将军冯峰却因和楼沧慕嫌隙多时,借故小题大做,指骂楼沧慕有通敌之嫌,天宙兵勇不忿主帅被侮,竟是和天乾左军发生了械斗,这场兵变虽很快被镇压了下去,然则却坏在那冯峰在这场兵变中丢了小命。

冯峰乃是天乾丞相冯彰之独子,冯彰率百官向夜倾施压,夜倾为安抚百官又向苏华楠施压,苏华楠对楼沧慕退军一事也多有不满,心生猜忌。虽有莫云璃等大臣极力反对,然其还是罢了楼沧慕统兵大将军一职。

楼沧慕的离开,使得天乾天宙大军节节败退,铭山大捷更是歼灭敌军二十余万精锐。却于此时,天盛的皇后,于惜颜宫中诞下了小皇子。

昭帝在军营闻得此讯大喜,御笔一挥赐名为铭,言此子乃天盛福星。又两月,天宙皇帝苏华楠也到了分娩之时,却不想其进了产房,虽亦诞下皇子,可却因雪崩而再未睁开眼睛。

天宙失了女皇,登时朝野大乱,夜倾却以皇子父皇的身份欲拥立未满月的皇子为帝,自己临朝听政。如此,天宙和被天乾吞并别无二致。天宙百官自不愿意,眼见便是一场大乱。

大将军楼府之中,楼青青在离开天宙仅三年后归府。楼沧慕的书院中,楼青青端着托盘,上放一碗新做好的薏米羹和两碟小糕点推门而入,楼沧慕穿着一件家常的灰色长袍,正伏案写着什么,见楼青青进来,忙笑着起身,道:“昨日刚回来怎也不好好休息,倒惦记着给大哥做吃的。到底没白疼你,有个知冷知热的妹子当真是为兄之幸。”

楼青青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将楼沧慕正净手,便笑着道:“这将军府明明需要的是知冷知热的主母,大哥何时于我找个大嫂回来。”

楼沧慕转身,却道:“何时将我家妹妹嫁出阁,为兄便何时娶妻。”

楼青青摇头一笑,道:“那大哥可有得等了,妹妹如今还没嫁人的打算,还想再游历两年长长见识呢。”

楼青青的癔症被旖滟治好后,并未回到文城来,而是游历在外,风吹日晒,她甜美的容貌虽粗糙了不少,然整个人却瞧着精神了起来,眉宇间有股舒朗的英气,一双眼眸更是较之以前晶灿了许多。这样的妹妹,楼沧慕极喜欢,因此便对旖滟更加感激。

他走至桌前坐下,瞧见桌上摆放着的甜点不由一愣,只见那碟子中端端正正地盛着一块黄色鸡蛋底,白色牛乳面的糕点,正是两年前旖滟交楼青青做的那种蛋糕。楼沧慕目光盯着那蛋糕瞧了片刻,方才笑着道:“这东西不是说生辰时方吃的吗,怎今日做了出来。”

楼青青一笑,道:“哪有谁规定非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什么东西的,滟姐姐只是说此蛋糕生日时吃能尝到幸福的味道,可没说平日吃不得。大哥快用吧,毒不到大哥的。”

楼沧慕摇头一笑,慢用起来,楼青青却道:“大哥,楠姐姐产后血崩,当真是天命而非人为吗?大哥和璃表哥查了这么些时日便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

楼沧慕闻言抬起眸来,微蹙了下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楼青青抿唇,道:“大哥便是这般,所有事情只要大哥觉得阴暗,便不管妹妹能否承受,都会自动地瞒着我,大哥,楠姐姐和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枉死!”

楼沧慕对上妹妹清亮的眼眸,心下一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怅然和欣喜,他长叹了一声,方道:“皇上分娩前已对夜倾起了提防之心,接生的嬷嬷皆是我天宙皇宫的老嬷嬷,忠心耿耿,按理说该不会出事才对。可皇上分娩偏偏便母死子存,夜倾在此事上表现的极是坦荡,大哥和云璃要彻查此事,他也一味配合,太医检查过皇上的尸身,并无发现任何不妥之处,那十多个宫女和接生嬷嬷,大哥也一一审讯过,竟是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宫女和嬷嬷都是精挑细选,故此不可能全数被夜倾收买,可若她们没有说假话,当日便应无人动手脚,所以大哥也不能确定此事是不是真和夜倾有关。”

楼青青闻言却道:“大哥,旁人不知,大哥怎会不清楚,楠姐姐四岁习武,身子骨好着呢,小皇子又是顺产,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血甭不止!当此时刻,偏就出了这等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天命!妹妹说什么也不能信!”

楼沧慕闭了下双眸,道:“此事乃朝廷中事,你莫多事,大哥不想你卷进来。听话!”

楼沧慕声音微沉,楼青青却蓦然开口,一语惊人,道:“大哥,你和璃表哥带着我楼莫两氏族人归附天盛吧!”

楼沧慕闻言双眸一眯,锐利地盯着楼青青,神情已是肃冷下来,道:“谁教你说这等话的?!”

楼青青却并不怕他,道:“没人教我,是我自己的意思。如今我天盛已然没有了皇帝,难道真要扶小皇子登基?坐等害了楠姐姐的人掌控吞并了我天宙去?若然不如此,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天宙苏姓宗室却也还有一些所谓的皇嗣旁支血脉,然就算百官愿意拥立一个宗室子弟登基为帝,难道夜倾就会袖手坐等?再退一步,便是我天宙拥立起了一位皇帝,这样摇摇欲坠的天宙可还能抵挡地了天盛国的兵马?”

楼青青舒了一口气,这才又道:“大哥,这两年妹妹游历在外,见到了许多挣扎在战争中的百姓,他们并不在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更不在乎这个国家是什么年号,只关心他们的温饱性命,只希望天下能早日太平,早日能休养生息。大哥,天盛皇帝起码比夜倾那个杀妻的禽兽要好的多,滟姐姐又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相信这天下有此帝后乃是幸事,必能创出盛世来。更何况,夜倾容不下大哥和璃大哥的,若然这天宙落入他的手中,对我楼莫两族定是灭顶之灾。滟姐姐,重情重义,大哥和璃表哥降了天盛,滟姐姐定能保我两族安宁无忧,便是为了族人,大哥也该早日决断,如今归降,尚可为我天宙臣民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若真等到天盛昭帝兵临城下再想谈什么条件,那可就晚了啊。”

楼沧慕万万没想到妹妹竟能说出这样一番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其直击要害的话来,他心头到底被搅起了一阵乱麻,蹙眉沉吟道:“此事容大哥再想想。”

楼青青也不再多言,只笑着道:“明日我给大哥做芙蓉糕,可好?”

天盛昌乐二年八月,昭帝率大军于云岭将天乾左翼大军困于谷中,克敌八万,右翼军统领白子清领兵前来驰援,却在半路遭受伏击,虽突围而出,然却伤亡惨重。至此这场天盛于两国联军的对抗站已呈现一面倒的状态,兵逼天宙最后险关青鹿关。

天盛大军连攻半月而不破,九月,本该赋闲在家的前天宙大将军楼沧慕突然折返天宙军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青鹿关兵权,大开城门,放天盛大军入关,同时宣告天下,天宙女帝乃为其帝君夜倾谋害至死,势要将虎狼之人驱赶出天宙。

至此,天宙于天乾的联盟彻底宣告破裂,与此同时,天宙丞相也在文城向百官陈列了夜倾谋害天宙女帝的罪证。

天盛大军入青鹿关,对路过城镇百姓秋毫不犯,汇同了天宙兵马的大军势如破竹,且天宙四方兵勇皆纷纷响应,天乾大军在天宙国已难立足,更莫论抵挡天盛大军了。

楼沧慕为先锋,天盛大军随后,不出三月便令夜倾退回了天乾国土,天盛大军乘胜追击,于次年冬灭天乾。天乾皇帝不敌之下,匆匆领兵渡海,暂在离星云大陆东南的海岛安置。

天盛昭帝归朝不久,西华,中紫于南沙先后向天盛称臣,昭帝于三国划为藩国,封西华皇帝为安西王,中紫皇帝为定南王,南沙皇帝为平东王,允其政务自制。

同年,皇后再添一子,举国同庆,昭帝宣告天下,三年免赋税,五年免兵役,与民休养,自此拉开了后世津津乐道的帝后共创之昌乐盛世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