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 景松文老先生在这里吗?”
听见有些陌生的女声,正在下棋的一位老人抬起了头,中气十足地说:“我就是啊。”
年轻的女人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黑色的头发扎了一个侧马尾,早上踩了一双当季流行的橙色穆勒鞋。
这样时髦的女孩儿,景老爷子平时可不多见,可是看着她的表情,他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小桑桑!”
提着猫溜溜达达走到了老菜市场才发现这边早就拆迁成了一个大超市,肖景深刚站了一会儿,突然接到了桑杉的电话。
——老人已经找到了,既然他走出去那么远,就干脆把晚上要吃的菜买回来算了。
景老爷子拄着手杖一步一步的往回挪。当年中风之后,他的整个右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能恢复成现在这样生活自理、拄拐行走,按照医生的说法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谁有能想到呢?十几年前,他还能在自己家里随随便便耍两套腿上功夫,哪怕是双腿加官(前空翻)或者滑岔(缓慢劈叉)那也是手到擒来,只要不怕被外孙子骂就可以了。
嗯,后来会说他的人还多了一个桑桑,现在桑杉还在说他:“既然腿脚不好就不要坐这么矮的马扎儿,还在地上下棋,时间长了对腿和腰血液循环不好。”
“这次回来能呆几天呀?”老人笑眯眯地岔开了话题,目光慈爱无比,在他眼里桑杉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除了变漂亮一点儿之外依然是个孩子。
“您再有几天过寿,怎么着都得等您过完了大寿我再走啊。”
“行啊,多待几天,这几年你也很辛苦。我跟你说,这几天啊你景爷爷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那什么,咱们一会儿去买菜,你想吃鱼么?我记得你爱吃鱼,爷爷给你做葱油鲤鱼。”
桑杉手里提着老人的马扎儿笑着说:“我已经让肖景深去买菜了,也不用您做饭,让他做就行了。”
“怎么?他也回来了?”
听见自己外孙的名字,和蔼的老人顿时把脸拉得很长。
“嗯,是我和他一起回来的。”
老人很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初初看见桑杉时的喜悦,似乎已经淡了几分。
“你自己回来就算了,怎么还要带一个他呢?”
“我当然要带着他呀。”桑杉低头微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景爷爷,我跟他在一起了。”
老人顿住了,转回身来看着桑杉。
十几年前,就在他们家的楼下,女孩儿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她说:“爷爷,我跟肖景深在一起了,我保证我们不会影响对方的学习,肖景深肯定能上他想去的大学,我也一直会是年级第一的。”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同意了,还要鼓励女孩儿两个共同进步,毕竟他们一个是自己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外孙,另一个呢,是自己从小看到大、喜欢到不行的晚辈。
年轻人嘛,谈谈感情,那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谁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景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也还记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一边练功一边盯着戏班里另一个女孩头上插着的桃花出神的样子。
只要两个孩子别越界,谈了也就谈了。
可是后来呢?
“唉,当年,要不是我多嘴,你跟他…”老人摇摇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抬头看看头上的合欢树,他提了一口气慢慢地对桑杉说:
”桑桑啊,过去的事情爷爷也就不提了。可是现在,我的外孙我比谁都清楚,他心里一点点精气神儿都没了,就剩一个还能看的花架子,有什么用呢?
这十来年,他把钱还完了也把自己整个人掏干净了。桑桑你是个好孩子,你现在还能跟他在一块,按照我们老话儿说的,你是仗义,是念旧。可是,可是景深他配不上你了。”
“配不配得上,我也比别人都清楚。景爷爷,您放心,我很多年没做过亏本的买卖了。”
年轻的女人乖巧地低眉轻笑,老人看着她,反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多好的孩子啊,为什么总有人去伤她呢?拿刀捅嫌不够,就拿着矬子去伤她的心。那些人啊,一个两个都这么做,也就自己的傻外孙什么都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个开心的傻子,离开她了又成了个不知道什么是开心的傻子。
“行吧,桑桑,你…要是肖景深他将来欺负你了,你跟以前一样,还来找景爷爷,景爷爷替你教训他,你自己千万别生气,知道么?”
“爷爷,您放心,他会好好的,我也会。”
同样的合欢树下,年轻的女人个子高了、头发长了、肤色白了、目光变得深沉,自身的气场即使收敛也依然远胜别人。
她变了,可是老人又觉得,有些东西,她仿佛一直没有变。
肖景深左手一大兜菜右手拎着W先生的笼子,本以为回家之后能看见还是老爷子的那一张冷脸,没想到居然比自己预想的情况好一点。
冷脸是没有的,他家的老爷子不过是瞟了他一眼,又不理他罢了。
“外公,我回来了。”
“哼。”
“外公,我买了条鲈鱼,咱们一会儿做一条清蒸鲈鱼吧。”
“外公,您今天是打算用鼻子替嘴说话了是吧。”
“没大没小的小兔崽子。”景老爷子锤了自己外孙子一下,看着自己外孙故意呲牙咧嘴的样子,倒是终于笑了。
勉强算是哄好了自己的外公,肖景深左右看了一下都没找到桑杉。
“你是在找小桑桑吧?在里面呢…”
老爷子表情居然有点尴尬,他指了指里面的房间,然后拄着拐杖走到阳台上去看他养的八哥儿了。
景老爷子家里是标准的三室两厅,一个卧室归老爷子,一个卧室归肖景深,剩下朝北的房间是书房兼着客房。
肖景深推门进去的时候,桑杉就坐在书房的床上抿着嘴看着相册。
“你把我家老爷子怎么了?怎么一提起你他脸都僵了,你是不是拿话刺他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多年才回来看过几次?景爷爷身体不好,又要担心你,日子过得怎么样你知道么?”
“啪”地一声合上相册,桑杉抬眼看着肖景深。
男人后退了一步,表情变得严肃来了起来。
“外公,什么茄子?”
不争气的外孙居然也来质问自己了,景松文老人无奈地抹了一下脸。
“就是几个茄子,怎么还没完没了?我就是牙口不好就想吃软茄子不行么?”
“所谓的软茄子就是在用塑料袋装一大堆三级残废的茄子一吃几个礼拜放到软?那是软茄子么?那是茄子成精变橡皮了吧?我要扔你还从我手里抢走了,行啊,您厉害,多少年练的老功夫用来藏茄子了,跟你外孙半斤八两啊,一身本事全用来给‘穷困潦倒’四个字儿推陈出新了。”
不大的客厅,肖景深站在中间,一边是他外公,一边是桑杉。
练了一辈子的京剧,景老爷子的嗓子那是绝对没话说的,但是嗓门大的人未必占理,一旦觉得理亏了,那嗓门再高,说话也底气不足。
跟桑杉讲理的人都能被她拐着弯儿怼得去排队领智障证,更何况理亏的。
“我知道,您心疼你外孙大脑发育不健全,想多攒点钱让他别活得那么辛苦,可是攒钱是这么攒的么?让他知道你弄了一堆可以直接扔垃圾桶的茄子回家吃完上顿吃下顿,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的外孙你自己是知道的,要啥啥没有,就是心眼儿还算好。就他那没事儿还要瞎捉摸的性子,你在家里啃老茄子,他在外面吃口面酱都能羞愧的想哭,到头来你们两个人都把日子过得苦唧唧的还都觉得是为了对方付出了,你就满意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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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还约么?
——摆出了撩人姿势的存稿箱菌。
第34章 烟火
在桑杉说这番话之前, 肖景深还非常生气甚至伤心的, 可是现在…桑杉到底是在说他外公, 还是在说他呢?
总之, 祖孙两代人在桑杉的嘴炮攻势之下都低下了头,仿佛一白一黑的两只呆鹌鹑。
“你, 去做饭。”桑杉看着肖景深, 指了指厨房。
黑鹌鹑一声不吭地走了。
“你,去把藏起来的茄子交出来, 。”桑杉挑眉看着景老爷子。
白鹌鹑左右看看, 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你不去, 我们未来这几天就一起吃那些老茄子, 蒸着吃,煮着吃,不加油不加肉,怎么恶心怎么来。”
一分钟之后,桑杉挺胸抬头拎着她的战利品从楼上下来, 走到距离垃圾桶五米的地方抡直了手臂把茄子扔了进去。
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桑杉接起电话, 听着电话对面向自己汇报进度, 全程一声不吭。
现在第一波造势已经开始了, 对现在的华天越是不满, The King的粉丝们就越是会怀念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前任老板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呢?
走上楼梯的女人脸上依然是笑着的, 却跟刚刚扔茄子的时候那种轻松得意截然不同。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的估测是错的,那些她熟悉的人手段没有那么龌龊,但是身在娱乐圈里这么多年,她的敌人们永远都只会前仆后继地告诉她——为了更多的利益,他们只会做出更愚蠢更不要脸的行为。
从无例外。
“吃什么油麦菜啊,你不是爱吃烂茄子么,我就给你做个蒜泥茄子你吃去吧。”肖景深家的门没关,男人说话的声音飘了出来。
老茄子,啊不,老人家的此刻的嗓门很高,完全没有在桑杉面前的气短模样:
“你这小子,小桑桑说我也就算了,她不在你以为你能管的了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桑桑在,你今天都进不了家门!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我当初给你托关系接的话剧角色,你为什么不去演?剧团那边跟我说他们连你经纪公司都说服了,结果你自己就是不去,啊,你居然说你没时间,你还是我景松文的孙子么?”
肖景深似乎走远了一些,声音有点模糊:“我本来就是你外孙,红星剧院那事儿我是真没时间。”
“一周才有两次排练,怎么就没时间了?正好你接戏都在京城周围,也就是来回多跑几趟的事儿,那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明秋幻夜》,如果不是因为记得你喜欢这个戏,我会去豁出这个老脸么?”
景老爷子痛心疾首,从那件事之后,他才惊觉,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真的变了,不是还债的事儿压垮了他的身体,而是他精神里的那一根骨头没有了。
人没了骨头,可不就变成了一滩泥,任人揉搓拿捏、肆意践踏?
可他景松文的外孙子,从小骄傲到没边儿的那个孩子,怎么就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过去是我不好,外公,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好好拍戏,我自己想要的,我也会自己拿回来…哪怕是为了配得上她,我也得把自己重新收拾起来…你说一把年纪了,为了口油麦菜还翻旧账。”
老人似乎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行吧,我也管不了你了,但是,我告诉你啊,好好对桑桑,不准欺负她,知道么?你要是欺负她让我知道了,我坐火车去打断你的腿!”
“行了,知道那是你亲生的孙女,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外孙给你做饭呢,还得担心自己的腿,我真亏啊。”
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到肖景深此刻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笑着的,很轻松地笑着的,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在做的菜,偶尔看向老人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温暖。
门外,桑杉头靠在墙上,听着屋子里响起了油烟机的声音,还有老人拖着脚步的碎碎念。
“桑桑养的猫看着都不一样,半黑半白真精神。”
“爷爷,这猫可是盯着你家大巧儿呢,你小心它半夜把大巧儿当宵夜。”
大巧是景老爷子那只八哥儿的名字。
所谓“身处浮华,心向烟火”,大概就是这一刻,桑杉瞬间柔软的表情里所诉说的一切了。
“身处浮华,心向烟火,你是我黑暗中的温暖静河…”安静的房间里,年轻的男人盘腿坐着,吉他抱在怀里,本子放在腿上,耳朵上还夹着一只铅笔。
唱一句,用吉他弹一遍节奏,再斟酌一遍歌词,要是有了新的想法就立刻开录音设备把那一节儿录下来。
夏天天黑的晚,晚霞犹自挂在天边,像是一个娇怯的姑娘。
闭眼弹奏着心里的音乐,文子禹的眼前却是一条黑黑的甬道,明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嘈杂,这个甬道里却意外的安静。
安静,是因为那个女人站在那里。黑暗包裹着她,和她手上明灭的红色烟光。
借着那点光,走到近前的文子禹看清了她低垂的眉目,冷冷的,像是挂了一层秋霜。
于是四下更安静了,安静到男孩儿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们快要候场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缕灰色的烟气。
“一会儿结束了去吃小龙虾?两大份麻辣的,两大份十三香的,要是你们得了奖就允许你们喝点酒。但是不能耽误明天的训练。”
她垂着眼皮笑着,语气轻松至极。
我紧张,我怕输,我怕上台之后所有人都尖叫着轰我们下去,我怕你和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付出都只是个笑话?可能这个比赛里充满了黑幕,可能冠军早就预定了…在这个圈子里,也许“满怀音乐梦想的一群年轻人”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
他想把这些话像是倾倒垃圾一样地说出来,说给面前这个女人听,在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场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说不出来了。
“输了…”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动了他极度敏感的神经,“又怎么样呢?少喝几杯酒而已。”
不是啊,不是吃什么的问题,我们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了!男孩儿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他们租用专业练歌房的钱都是这个女人自己掏的,她还能养他们五个人多久呢?也许这次失败了,他们所有人就要放弃了…他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从哪句话说起。
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一个冷冷的拥抱。
是的,冷的。
那天天气很热,女人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上衣配着牛仔短裤,汗液的蒸发似乎带走了她身体仅剩的热度,让那个拥抱带着让他铭记的清冷和柔软,还有淡淡的香气。
“那些多余的事情是我这个经纪人该操心的,你好好唱歌,乖。”
这不是文子禹从桑杉这里得到的第一个拥抱,却是唯一一个仅给他的拥抱,不是平常给团队里的每个人的那种饱含鼓励的拥抱,是只属于他的,和那个黑夜里寂静一样。
那天的比赛,他们成了冠军,真正的一举成名,说好的小龙虾吃了,说好的酒也喝到了,滴酒不沾的女人并没有破戒,表情冷静地就像是早就预知了一切那样。
之后,他们像是一群懵懂的山中人,真正纵身跳入了十丈红尘。人们喜欢他们、崇拜他们,他们所到的地方永远伴随着尖叫和声浪。
桑杉一直在旁边守着他们,冷却他们发热的年轻头脑,认真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像是一位最冷静的导航者,引导着他们走向最光明的地方
那支烟,那条黑色静默的通道,那个拥抱,还有女人低垂的眼角与微笑,都成了文子禹内心深处埋藏的秘密。
藏了好多年,终于酿成了一首歌,他想写出来,将来唱给那个人听。
“蚊子哥,姓马的又找事儿了。”金聪突然打开房间的门对文子禹说道。
整个The King乐队三年前从公寓搬到了这栋别墅,别墅配备了很棒的练歌房、游戏室,院子有一个泳池,车库里还停着两辆豪车——这几年京城房价飞涨,这栋别墅自身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三年前华天娱乐的固定资产总值。
马向东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笑呵呵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木宇啊,你眼睛不好你应该早点跟公司打招呼么,不要偷偷摸摸出去找医生。现在的医院啊,骗人的太多了…”
清瘦白皙的男孩儿没说话,抬头看向了楼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场演唱会的时候我就跟公司提过木宇眼睛的事情了,第二场好了一点,后来又忘了…他眼睛发炎我在京城演唱会之前就提过了,结果你们只让助理买了一点润眼睛的药水回来。马哥,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去医院的,您要是觉得我们去的医院不好,下次早点带我们去好点的医院不就行了么?”
从楼上缓步走下的年轻人仿佛生来就是让人崇拜的,骄傲、矜贵,仿佛带着露水的一支白芍药。
看见他,马向东的态度顿时变得谨慎了许多。
和寡言少语的木宇不同,身为The King队长的文子禹并不是一个好招惹的角色,接掌The King的经济事务几个月来,马向东就没从他的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没事儿,我就是来打声招呼,那个…大家刚刚结束了巡回演唱会,还可以多休息几天,要是想出国度假也没问题,跟公司说一下,公司就安排了。”
“这种小事,没必要让我们的经纪人单独跑一趟。”
在The King队长审视的目光里,The King的现任经纪人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
“既然你们都休息了,公司的意思是你们的社交媒体账号可以先交给公司的专业部门接管,也省得那些琐事打扰了你们休假的心情。”
文子禹还没说什么,一头金发的Alex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小木鱼的事情本来就是公司有问题,现在被网上那些人讨论的是公司、是你这个经纪人,跟我们这些只会唱歌的歌手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管制我们的社交账号?!”
作者有话要说:小蚊子啊小蚊子,遇到了桑杉,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唉!
下次双更是什么时候呢?
我去抽渣作者问问!
——by哒哒哒哒哒哒跑掉的存稿箱菌
第35章 冷饮
“马哥, 公司在这种时候的这种做法,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公司也开始防着我们了?”文子禹是一群人中表情最冷静的那一个, 却把问题直接捅向了更严重的方向。
马向东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 公司怎么可能…”心里却知道,这次自己的目的是不可能达成了。
几分钟后, 马向东走了, Alex愤愤地踢了一脚沙发。
“公司越来越过分了!蚊子,我们什么时候…”金发男孩儿的话还没说完, 就挨了金聪一脚。
旁边木宇闷闷地接口道:“我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蚊子哥, 续约的时候, 我们应该把条件要得更高一点。”
文子禹摁着木宇的后脑勺揉了揉他半长的黑发,在面对桑杉的时候,他是个撒娇的大男孩儿,可是面对他的这些兄弟们,他就得有个当大哥的样子。
想要跟华天解约投奔桑杉, 是他们这五个人共同的理想,但是现在, 哪怕只有他们五个人在场的时候, 这话也不能说出口。
“先忍忍, 都会好的。”
五个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年轻男人, 此时看起来竟然像是一群留守的儿童,孤单地守着他们的旧地,等待着那个旧人, 在未来的某一天给他们新的开始。
肖家的清晨照例是吵吵闹闹的。
早起的肖老爷子拄着拐棍儿出门去遛鸟顺便买了豆浆油条,肖景深嫌弃外面买的豆浆不好,说要给老爷子配个豆浆机。
“我喝碗豆浆你就给我配个豆浆机,你怎么不去给我包两亩田种豆子呢?”一大清早,老爷子就开始跟自己的外孙练起了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