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今这样疼惜她,凤悠然岂有不欢喜的,当下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之间深情一片,两个人便又深吻在了一处,分开之后,都在低低喘息。

“主子方才去看了北戎七王子,今日又折腾了一天,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不如我陪着主子睡两个时辰?”影无忧知道凤悠然明日还要起早去北戎处理些事情,北王还没来,这里只怕只有靠凤悠然镇着了。

凤悠然摇摇头:“无忧,朕还有几件事要嘱咐你,你且听朕说完再睡!你明日先不要走,等北王三日后到了,你再走。”

影无忧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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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 七王子与四殿下

“无忧,这些日子你在京城忙着慕容沛的事情,可有听过北戎这里的一些事么?”凤悠然见此刻也睡不着,便开口问道。

影无忧答道:“我虽忙着,可有些事还是可以陆续听到的,再加上主子授意暗卫传了不少信息给我,想来我应该都是知道的。”

凤悠然这下便安了心,直接问道:“你觉得水筠澄这个人如何?”

“心有大志,恐怕不甘于北王之下,”影无忧沉吟了一会儿,才答道,“主子封他为少君,与他联姻,不就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么?”

凤悠然点点头,影无忧见微而知著,实在眼光锐利:“你说的不错,当日他便是用绯喧的身份威胁朕,朕是权衡了利弊才封了他做少君,位分不高,但也不会丢了他的脸面,如今你既能看破他的心思,那便是最好了。如今北戎也是紫宣属国,你便派人去替朕调查一下水筠澄,看看他身后有无势力,看看他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他心思缜密思虑也极为周全,做事也很细密,你一定要小心应付他,能刺探到他的消息最好,若不能,也就罢了,你只记住,不要折损太多的人在他身上最好。”

影无忧笑道:“主子大可放心,暗部的人最擅长的便是刺探消息了,必会为主子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让主子知晓那水筠澄究竟是何等样人。”

凤悠然微微皱眉:“他之前对朕百般用计,就想着与朕联姻,让朕保他将来得承大位,他的算计朕都清除,只是他惯会用些胁迫的心思,实在可恨!此番又似有嫌疑毒杀自己的母亲,可他这回却步步退让,还在朕面前作那等可怜模样,朕当时幸而记着他从前的嘴脸没有上当,否则又不知要被他算计什么去了,朕对他的事一无所知,他却对朕的一些事了如指掌,他虽言说是他自己白墨的能力得知的,可朕却一个字也不信,若不是他手上有势力在调查朕便是咱们这边儿出了叛徒或者细作,若是不查一查朕始终不放心,你记着吩咐暗部这些日子警醒些,等朕回了京城之后,还是要在好好整治一番!”

“若是这样,那这水筠澄便是很有手段了,听着主子这样说着,又细细一想,便觉得这七王子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主子身在其中不觉得,可我冷眼瞧着,只怕这七王子的所图非小,主子还是得当心啊!”暗部是隶属于紫宣帝王的,本来涉及自家的事最多,即便有别家君王的资料,也不过是战时所用,所以对各家皇子皇女的事情都不曾留意过,如今影无忧也不过是偶然听到了些事情,然后采取找了些资料情报来,但是若按照凤悠然的说法,接下来暗部只怕得好好的查一查这个北戎七王子了。

凤悠然微微眯眼:“你说的是,他惯会算计,也会谋筹人心,朕明知道他在算计却不得不听他的,不过权衡利弊,他现在到底还是为着朕的,毕竟就目前来说,他的利益与朕的利益并不冲突,所以暂时也就相安无事,只不过这结盟能不能延续到最后,只怕就很难说了。”凤悠然最后要的是牢牢掌握住北戎,而水筠澄要的是北戎王位,可究竟最后是不是这样,依旧很难说。

“我刚来,便听说老北王没了,心里也有些疑惑,方才也悄悄的去瞧过,听主子刚才言及,我也能猜到一二,若当真是水筠澄所为,他的动机就很难解释的清楚,单单一个恨字恐怕也难以服众,倒是很有可能是有人要陷害水筠澄,借他之手了结了老北王,为自己报了仇,却让水筠澄成为众矢之的。主子,水筠澄是老北王亲生的,那怀胎十月的必然比不得是父亲所生的,毕竟情分不同啊!”影无忧到底身在局外,看事情总是通透些,他觉得这就是个陷害栽赃的阴谋,这事里面透着蹊跷。

凤悠然听了,沉吟了一会儿,方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朕才说这事难办,不过暂时还碍不到朕的事,姑且先查着!反正朕觉得那水筠澄总是脱不了干系的。——只不过他素来会做戏,方才那怯弱之态差点就又骗了朕,幸而朕醒悟的快,否则若是相信了他,只怕他又要动什么心思了!”

影无忧轻轻点点头:“主子说的极是,可这事情再棘手也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主子现下还是想想自己家的事情!”见凤悠然诧异的盯着他看,影无忧才道,“主子之前亲征,到了青州之后,曾亲口吩咐说不必寻找四殿下,当时是生气说不管也不寻找,可如今都快四五个月了,我觉得实在不能再拖了,主子还是着人去找寻找寻,四殿下虽有功夫在身,可到底是男儿身,又是皇室的,我还是怕会出事啊!”

和化花花面花荷。凤悠然一笑:“你可真是猜到朕的心思了!说完水筠澄的事,朕便要说说小似了,他走了这么久没有消息,朕也着实担心,现下也不打仗了,你且着暗部的人去找寻,他到底是皇室皇子,总不好大张旗鼓的找,还是得让暗部暗地里查访才好,况且你办事,朕也放心些。”

她心里想着,小似在外头疯玩了这些日子,只怕也够了,也该回来收收性子了。

“如此甚好。这两件事也算是如今的头等大事了,等我回了京城,就先着手办这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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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章 传说中的九浅一深

凤悠然听了嫣然一笑,回身搂着影无忧的脖子亲亲他的脸颊,低声道:“如今有你去办,朕也就能安心了,你多费些心思!哎呀——”她本是要顺着躺下去的,结果不知怎的,却捂着胸口皱眉叫唤起来。

影无忧先是一愣,继而才明白过来,眼中都是担心,低声道:“是那里又涨疼了?”女子长时间不行房都会胸口涨疼,但是这时间却是因人而异,凤悠然的日子他留心算了算,在女子之中也算是比较长的了。

凤悠然抿嘴,自己出了锦被到床角去捞了衣裳出去,披衣起来,拿了慕容绯喧曾给她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药丸便要吃下,却被影无忧拦下来了,影无忧将那极小的药丸拿过去闻了闻,才问道:“这是什么?”

凤悠然浅浅一笑:“绯喧给的,说是清心下火的药,没事,朕吃了便不会疼了,”说着便要从影无忧手里拿过来,影无忧却不肯松手,凤悠然一愣,“无忧,怎么了?”

影无忧勾唇,将那药丸随意甩在一边,那药丸自己滚的不知去了哪里,影无忧也不管,只盯着凤悠然低声道:“主子,是药三分毒,即便慕容公子是配好了的,但是多吃总是无益啊!之前主子是忙于战事,又兼国事心烦,况且各位伺君也不在身边,吃些这个无妨,如今我在这里,主子还要再吃么?”

凤悠然先是一愣,继而喜道:“你、你的意思是说,你肯了么?”

影无忧抿着嘴笑,也不答话,直接将凤悠然抱到了塌上,将她外衣除下,又极轻柔的亲亲她的脸颊,低声道:“我实在不忍主子疼痛难安,况且那药吃多了也不好,既然我在这里,主子不嫌弃就好。”

凤悠然见他口风松动,可又怕他自己本心不愿意,便低低的道:“朕是想你的很,可听你的话,好似根本就不想朕似的,要是单纯只是为了朕,倒不如去吃药来得方便——唔——”

凤悠然话未说完,就被影无忧吻住了嘴唇:“其实我,也想你想的紧啊”

凤悠然见他不再隐瞒,又如此主动,心下欢喜,大概因为禁【欲太久,身子不禁挑【逗,没吻一会儿,她便觉得身上酥软了,顺势躺倒,影无忧便撑着身子附在她身上,继续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唔”凤悠然低喘着,全身酥软无力,可那久违的感觉重又在体内燃烧起来,贯穿了她的全身,而他的唇也彻底掌握了她的感观。

和化花花面花荷。“主子,你真好看。”影无忧低笑着抬起头,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丝丝爱意,看向凤悠然在昏暗烛光下,因为情【动而泛出粉红的白嫩身子。

凤悠然甚少被男子这般注视,而且从前在床笫之间,都是她主动得多,而唯与影无忧才是他主动,如今被他这样看着,心中莫名有些羞赧,脸上也因为羞怯泛出了绯红之色,忍不住伸手蒙住影无忧的眼:“你不许看。”

影无忧低笑,知她羞涩,便不再取笑她了,将她轻轻转过身子,背对着自己,他的手揽着她的腰,手指借着方才已有的润滑探入了凤悠然的身下。

影无忧时而轻柔,时而坏心的拨弄,凤悠然的身子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随着他的手指的起伏,白嫩的脖颈也扬起了秀美好看的弧线。

影无忧看着她在自己手下这般沉沦,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快乐,仿佛她天生就属于自己一般。

影无忧双手扶着她,将那早已准备好的火热在她那里轻移拨弄忽而猛一称身,便深深的进入了她。

因是背后那感觉自是凤悠然从未得过如此刺激只来得及轻叫一声,便感觉身子陷入了飘飘欲飞的感觉中。

影无忧的身子结实有力一次次倾入摩擦让她禁不住想要更多,可又受不住那得到的一样,不住扭动,身子渐渐前倾,他的手却紧紧拉着她的双臂紧密相连一下下的直到刺进她深处。

影无忧不愿只顾自己奋力寻找着一个地方她的身子一颤影无忧便感到了她的收缩嘴角一勾,双眉一皱,动作也更加迅速了。

“唔无忧你慢点”凤悠然仿佛承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本想开口让他慢些,可是话一出口却变得支离破碎,引得影无忧小腹一紧,更加没得节制了。

“这节骨眼,主子难道不要了么?”见她只顾着喘息,又叫他慢些,他便当真慢了下来,九浅一深,轻轻磨蹭。

凤悠然已得其中趣味,岂肯这样磨蹭,忍不住回头似怨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非要折磨——啊唔”

趁着凤悠然说话,影无忧猛地不防深深刺入,又深深吻了上去,将她的惊呼全都吞入了腹中,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汗,此刻却没谁顾及这些。

凤悠然的身子颤抖的无法控制,只有极致的快【感,比刚才更盛,她已被影无忧将身子翻转了过来,抱着他腰身随着他臣服,脑中已没有力气思考任何事情了。

影无忧紧紧抱着她软作一团的身子,在她的深处释放了自己。

“主子,这里可还疼么?”影无忧的大手抚上那一团柔软,低声问道。

“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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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八王子好大气派

三日之后,水千清果然如期到来,影无忧便不曾跟凤悠然打招呼,直接连夜回了京城。水千清又是王侯,北戎是紫宣的属国,凤悠然不必去迎接的,她倒是特赦了嫣点商,让李阳带着嫣点商一块儿去迎接了,顺道吩咐李阳不必跪迎,躬身行礼便罢了。

水千清得先去王帐收拾一番,然后去灵堂吊唁水涟阑,之后才能来拜见凤悠然,原本是先要来拜见凤悠然的,但是凤悠然直接下了旨,让水千清先尽人女之道,再行人臣之意,所以便是最后来拜见凤悠然。

“主子,李将军来了。”小六子挑帘进来道。

“嗯,让他进来。”冷初舞跟着冷亦寒回京,所以凤悠然也让赤闵带了些兵一道护卫着回京去了,慕容明月驻守在北戎大营里,相当于就是监视着那些北戎人,李阳本是留守青州大营的,可凤悠然将她派了去迎接北王,青州大营便只有慕容绯喧留守了,他虽是男子,可他是慕容家的长子,又是慕容明月的侄子,军士们倒也愿意听他的。

“末将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李阳进来便给凤悠然请安,然后便垂手站在一边。

凤悠然笑笑,道:“小六子,快,赐坐,奉茶!你有些日子没来了,坐下来陪朕说说话。”

李阳依言坐下,喝了一口热茶,才道:“皇上,北王已到过王帐了,现下正去了灵堂那里拜祭老北王,所以末将就先过来了。北王说一会儿再来拜见皇上。”

凤悠然点点头:“照着时辰,也该是如此的。你去迎北王,眼见着她得知水涟阑去世,可有什么异样神色么?北戎八王子你见到了吗?”

李阳想了想,答道:“回皇上,北王眼睛有些红肿,想必是哭的厉害,临去时皇上曾吩咐末将不必跪迎,末将没有跪迎北王也不曾说什么,言语之间问起皇上,也是尊敬的很的。至于八王子,八王子坐在车驾中,末将没有见到。”

凤悠然又问了些情况,就让李阳回去了,李阳一走,水千清便来了。水千清的模样倒是敦厚,一进来便给凤悠然行大礼,完全是按照王侯的标准来的。凤悠然见她眉宇之间甚是疲惫,说了一会儿话便嘱咐她去王帐好生歇着,等休息好了再来她这里说话。

可等到了晚间,苏妖仍是没有来见她,她心下不悦,可有不好发作,别人都不懂得她的心思,唯有小六子看出一二分来,把帐内侍候的人都遣走了,他进来对凤悠然道:“主子,北王白日一回去也并没有怎样休息,一直都跪在老北王灵前,也没有哭,只是跟七王子一样,都是怔怔的神色。”

凤悠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们俩有说过话么?”

“说了。”

凤悠然眉心微动:“说的什么?”

小六子想了想,答道:“回皇上,北王与七王子说的不过是些家常话,北王一进去,跪下之后,便要七王子将老北王殁去之事详细的说一遍,七王子照实说了一遍,什么也没有省略,但是北王听完之后便不做声了,也不再与七王子说话,只是哭得十分伤心。”

凤悠然点点头,微微勾眉道:“她虽未说什么,可心里是怪七王子的,说不定,心里也起了疑心了。罢了,她如今既是北王,虽也倚重七王子,但是疑心一旦生了,必然难以消除,就先让这个北王折腾折腾,朕只要暗中给她透过信儿便罢了,咱们紫宣自己都事多,朕也顾不上她们北戎的自家事了。”

小六子道:“主子说的极是,那北王虽说看着敦厚,可若是主子一调教了,那想来也是极好的。”

小六子说了这话,凤悠然也只是点点头不再接他的话茬了,他见凤悠然懒懒的,这才道:“主子都在帐中闷了一天了,白日是为了躲避热闹,也是躲避暑气,现下外头也已经安静下来了,暑热也褪去了,要不奴才陪着主子出去走走?”

凤悠然想了想,抬眸一笑:“也好,那你陪朕出去走走,不要那么多人跟着,人多了也热,动静也太大了,反而失了意味。”

“是。”

小六子这回确实是猜中了凤悠然的心事,她正是想寻个由头出来走走,却又不好提出来,正好小六子说了,她也便顺水推舟的出来,出来转了转,水千清的王帐烛光不甚明亮,想必是还在灵堂前,小六子既猜中了凤悠然的心思,必然是要把她往苏妖的营帐那里引的,刚走到那营帐,便见一群人挑帘出去,为首一人正是苏妖。

凤悠然一眼看见,愣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六子,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却没有出言怪罪,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苏妖一出来,便看见了有两个人站在营帐不远处,他身边服侍的人不认得凤悠然,便出言斥道:“什么人站在那里?见到八王子还不过来行礼问安!”

夜晚烛火不亮,凤悠然又站得远了些,她虽穿着明黄服饰,可也看得不真切,苏妖只觉得身影很熟悉,却一时没有认出来是凤悠然,便也不说不动的站着。

凤悠然伸手止住了小六子的呵斥,慢慢走了过来,还故意站在明亮处,对着苏妖微微一笑:“八王子好大的气派,也要朕过来行礼问安么?”嘴里一面说,一面就在打量苏妖。

当初在紫宣,苏妖无论在哪里,都只穿着青色衣衫,如今这样打扮起来,穿着宫服,倒也显得他端庄高贵,不似个从前那桀骜少年,只不过那眉心皱着,像是也被这宫服给束缚住了性子似的,而且身量似乎也比从前瘦了不少。

凤悠然在打量苏妖,苏妖也在看着凤悠然,不过他心里的滋味要比凤悠然复杂得多,他眼中情绪变换极快,怔怔的望着凤悠然说不出话来,直到身后的侍人全都跪下给凤悠然请安,他才反应过来,也急忙跪下:“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凤悠然一把便扶住了他,握着他的手,微微笑道:“你从前从不给朕行礼,怎么如今还会在意这些?”

苏妖眉心一动,不着痕迹的从凤悠然手里将手收回,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抿嘴道:“从前是我不知礼数,对皇上冒犯了,如今身份不必从前了,是不能对皇上不敬的,所以自然要在意,自然要行礼。”

凤悠然见他与自己如此生分,一别几个月,虽说两人之间颇多问题,但是也曾约定在找到他弟弟之后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如今看来,似乎他待自己都不如从前亲近了,沉沉一叹:“不过四五个月的功夫,当初藐视规矩法度的人如今却成了个最守规矩的,不过也是,八王子如今身份贵重,自然与从前与众不同,倒是朕不知礼数让八王子笑话了,八王子这是要去哪儿呢?”

说让人听了难受的话,谁不会呢?人最会说的便是践踏人心的话,只看你狠不狠得下心罢了。凤悠然见他端着架子,心中莫名恼怒,她本是有意拉近二人距离,如今却得了这样的结果,她便也不再亲和了,索性大家都端着架子算了。

苏妖垂眸不看凤悠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平答道:“母王去世,我未曾在母王跟前尽过什么孝道,与母王也只不过有几个月的母子情缘,如今还未出头七,自当是要为母王守灵的。”

凤悠然点点头,微微一笑:“八王子果真有心,那八王子且去!”她说完之后,竟掉头便走,脚步快得小六子都有些跟不上了。

小六子方才在一边看得也是心下奇怪,两个人好好的,即便不能在一起,那从前在北戎也算是故交呀,怎么一见面就这样生分,似乎比七殿下的关系还要疏远些似的?说的那几句话,压根就等于没说。可小六子也不敢问,只跟着凤悠然一路走。

凤悠然走了一会儿,脚步便放慢了些:“他当初自己说过的,找到了弟弟便回来找朕,他说他不求唯一的爱,只求留在朕的身边,难道这一切都不做数了?那荣华富贵还是比朕重要吗?难道他当初所说的爱恋都是假的?可见啊,世间人心最是易变,他也会骗朕了”

凤悠然此生不能容忍的,便是胁迫与欺骗。她执拗的认为,说出口的话就是不能改变,说出来了,便是一种承诺,再轻易改变,就是欺骗了。苏妖当年曾亲口说过的话,如今却实实在在的食言了,当真叫她心寒。

她对苏妖还未到刻骨铭心爱恋的地步,可这欺骗也算是刻骨铭心了。

小六子听的清楚,却不知如何回答,也怕自己回答的不好惹她生气,便装作没有听见一般,低声道:“主子,走了这么久,累了?咱们回去。”

凤悠然却道:“不回去,跟朕去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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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二章 兄弟比女人重要

凤悠然身边只跟着小六子一个人,一点都不引人注目,不细看谁也不知道身边经过的就是紫宣皇帝,她就这样走到了灵帐那里,见里头烛火摇曳,帐幔飘摇,果然凄凉的很。

里面似有人影,小六子想要进去通报,凤悠然拦着他,低声道:“你不必进去,朕进去就行了。”

凤悠然慢慢走进去,里头到处都是白幔飘摇,凤悠然站在后面看着,灵前有三个人跪着,水千清跪在正中,哭得很凄凉,抽抽噎噎的,凤悠然微微皱眉,传闻这水千清庸弱敦厚,如今看来,恐怕也是难以担当王位的,怪不得水筠澄心有不甘了,虽说母亲死了伤心难过,但这样情绪外露,一点都不像个王侯该有的模样,不免叫人觉得太过情长了!

苏妖跪在一旁不住低声劝解,眉宇之间也有哀凄,唯有水筠澄在一旁淡淡的看着,等苏妖说完了,水筠澄才道:“王姐,哥哥说的很是,你不能太难过了,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母王已经去了,你已是北戎的王,要为黎民百姓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太过悲痛了。”

苏妖眼中也有泪,看着水千清道:“王姐,澄儿说的是,你还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母王毕竟已经去了,但是你还是得顾着自己啊!”

凤悠然冷眼瞧着,苏妖似乎已经接纳了这两个人,还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心下微微有些担心,可想着他从小跟着周润清一处长大,周润清又是那样一个人,必然不会给他如母亲般的慈爱,水涟阑爱子失而复得,必定十分宠爱疼惜苏妖,也难怪这短短几个月他就对水涟阑有这样深的依恋了,也难怪人家都说血缘天性是没法割断的。

两个人正在劝水千清,水千清忽而咳得厉害,旁边的侍人忙去扶着,有人端了热水来,水千清刚喝了一口,却全吐了,凤悠然看得清楚,吐出来的不仅有水,还有鲜血,凤悠然当下心中就是一凉,水千清也不过二十五岁,年少吐血,只怕也是命不长久了。

北王吐血,众人都慌作一团,水筠澄忙让小三子去宣太医来,一转头,便看见凤悠然站在那里,他一怔,小三子也愣在那里了,凤悠然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微微抿嘴,又看见了水千清苍白的面容和嘴角的血迹,心下微微一叹,便走过来道:“不必请太医来这里,你们将北王送回营帐,叫太医直接去王帐就是了。”

凤悠然说完,众人却都愣着不动,她微微皱眉,已有不悦,水筠澄一眼看见她眼底冷意,忙道:“还愣着做什么?皇上说的话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去!”

话音一落,众人便都扶着水千清走了,水千清一走,灵堂内更显得凄凉空落了些,也更显得地上那鲜血刺眼的很,苏妖在水千清走后,也只是抿嘴站在一边,并没有对凤悠然的到来有任何惊讶神情。

水筠澄见凤悠然一直都盯着地上那鲜血在看,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瞟了一眼苏妖,见他也不说话,抿着嘴垂着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灵堂之中一时冷场,又无人说话,到底是冷清些,而且气氛还很怪异,他便轻声问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只是在那里站着,倒是显得我们兄弟失礼了呢!”

水筠澄抿嘴一笑,回眸望了一眼苏妖,苏妖听见他说话的时候本就抬了眼,此刻听见他说兄弟,又笑望着自己,便也微微的笑了一笑。

和化花花面花荷。“兄弟?”凤悠然微微挑眉,看了苏妖一眼,心道这两个人站在一处果然还是有些相像的,眼睛都是一样的妖冶而魅惑,只是水筠澄笑的更有风情些,苏妖恐怕是从前少与人接触,笑起来总是觉得冰冷些,但无疑都是美丽的,想到此处,便笑道,“朕是怕打扰你们,现下看你们兄弟之间这样好的情分,朕也就放心了。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说法,八王子连日赶路也辛苦了,也不必勉强自己,有心便好,想来老北王也不会在乎这些俗礼的。”

苏妖见凤悠然看了自己一眼,又说了那样的话,便上前一步,与水筠澄并肩站着:“是,多谢皇上关心。皇上方才说起一家人的话,我倒是想起了如今七弟是皇上的少君,自然是一家人了,我与七弟也是骨肉兄弟,自然是有血缘情分的。”

水筠澄转眸看着苏妖笑,手也握住了苏妖的手,道:“八哥就是疼惜我,总是对我这样好,若是母王早些认回八哥,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年孤苦无依的苦楚了,如今八哥来了,有一个与我一样的人,能懂得我心里的酸楚,能与我分享快乐喜悦,实在是叫我太高兴,而我现在也有了归宿,我知道八哥也是为我高兴的。”

苏妖看着水筠澄的眼中有着爱怜:“七弟说的是,你与我是一样的人,我自然是疼惜你,如今你能嫁与皇上,也当真是好归宿,我自然也是为你高兴的啊!如此一来,母王和王姐也都能放心的。”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和伤心,却掩饰的很好,没让任何人看到。

凤悠然在一旁看着,心里已经开始冷笑了,她百分百确定水筠澄是在做戏,而苏妖是实实在在就是真心实意,她这里是好的归宿?若真是好的归宿那北戎的王位他又何必盯着,他对着苏妖这样撒谎,也不知是为了给苏妖个好印象还是从心底里也在防着苏妖,凤悠然一时猜不透水筠澄的心思,可她想着苏妖的真心实意便觉得可惜了,心中便打定主意,总要找个机会跟苏妖说一说,她也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只为着给苏妖提个醒,也好全了故人之意。

水筠澄抿嘴一笑,样子似是有些羞涩(囧,请各位自行想象狐狸羞涩的笑的模样,反正我是惊悚了一下的),眉眼一弯,道:“八哥说的真好,皇上觉得呢?”

凤悠然从没见过他这样笑,小小的惊吓了一下,但很快便笑道:“八王子说的话自然是极好的。你做了朕的少君,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朕肯定会好好待你的,自然大家都能放心。”

水筠澄看似欢喜的很,含着笑意瞅了苏妖一眼,忽而跪在凤悠然面前道:“我想求皇上一个恩典,请皇上一定要允准我。”

凤悠然将他扶起来,浅笑道:“你且说说,若朕做不到,岂不是你存心为难么?”她不知水筠澄又要做什么,言语之间谨慎的很,自然不会答应,又看了苏妖的面子,对水筠澄也不似平日那般防着,倒是很像一个妻主对夫君的样子。他会做戏,自然面对他的人也是要会做戏的。

谁知水筠澄弯眉得意一笑:“皇上一定做得到!我只求皇上将八哥也纳为少君,我与八哥是兄弟,北戎兄弟一同侍奉皇上,岂不是一段佳话么?而且八哥也尚未定下人家,母王也是不放心他的事,如今若在母王灵前定下此事,岂不能宽慰母王在天之灵么?”

这话一出,凤悠然心里便沉了沉,一同纳为少君?她知道水筠澄不会这般好心,微微皱了皱眉,再看时,却见水筠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心念一动,忽而便想到了他的用心。

他这提议看似为了苏妖好,实则是断了苏妖的退路,以他的性子,是断不肯兄弟同侍一人的,即便他与凤悠然是假戏假作,但是他也不保证将来不会出什么变故,毕竟他的这个八哥还未定下人家,若是朝中有人提出同侍紫宣女帝,那时倒不好拒绝了,所以水筠澄才会现在提出来,他敢提出来,必然算准了苏妖不会同意,此番在灵前拒绝了,以后就再无翻案的可能了。

凤悠然想到这里,不得不感叹水筠澄的用心了,当真狠绝。可她此时也不便发作,只好沉默不语,视线却落在苏妖身上。

就见苏妖浅浅一笑,对着凤悠然行了一礼:“七弟是胡乱说的,皇上不要当真才好!”然后又对着水筠澄笑道,“七弟千万别这么说,你与皇上才刚新婚,哥哥我怎能抢占你的恩宠呢?何况哥哥现在心如止水,还并不想嫁人,母王热孝未过,我也不想言及此事,我与母王母子情缘太短,母王去后我实在不想再考虑个人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着为母王守孝三年,还望七弟成全!”

“哎呀,八哥这样说,倒真是我的不是了,我还忘了如今是母王热孝呢!罢了罢了,什么成全不成全的,七弟自然要遂哥哥的心意了,这事啊,我以后不再说了就是了!”水筠澄转身又对着凤悠然行礼,“我一时未能体察到八哥的心意,还望皇上恕罪呀!”

凤悠然见果然如自己所想,心里虽是冷冷的,面上却依旧微微一笑:“无妨。八王子所想也是人之常情,朕不会怪罪。”她如今早已看得明白,在苏妖眼里,兄弟要比女人重要的多,心里也没什么大的感触,无非就是可怜苏妖,被水筠澄表象所迷惑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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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三章 艳丽消散今疏离

水筠澄听凤悠然这样说,也就放心了,看了苏妖一眼,便笑道:“我光顾着在这里与皇上还有八哥说话,倒是忘了王姐,如今八哥既要在这里为母王守灵,那我便去看看王姐。皇上,我先告退了。”

水筠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扯了个由头便走了。他一走,苏妖便重新在灵前跪下,神情淡淡的,像是没有凤悠然这个人。

凤悠然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面前也一样穿着纯白孝服的苏妖,心里却觉得这两兄弟实在不像是是一母所生,一个穿着孝服都能风情万种的,一个穿着孝服就仿佛穿了一层冰冷,拒绝别人看透自己,也拒绝被别人看透,可是有一点两个人还是很像的,就是都用面具伪装自己。

她心里微微一叹,当初在云州初遇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到底还是不见了踪影。

“你还没有跟朕说过你离开紫宣之后,是如何到了北戎,又是如何认回自己母亲的,你即便不想告诉朕,但是朕回京之后,老祖宗若是问起,朕总要有话告诉她啊。”自从重逢,苏妖对她总是淡淡的,凤悠然虽是帝王,可她却对与苏妖的重逢场景不知勾勒了多少,却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生分冷淡的样子,她心里着实失望,所以如今她也变得淡淡的了。

苏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初到北戎,见不到女皇,流连数日,机缘巧合遇到了七弟,他说他就是我弟弟,我当时奇怪,问他是如何知晓的,他细说之下,我才知道原来他可以探知到我的存在,毕竟是一母所生,又同有白墨能力,他能感知到我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他也吃了抑制能力的药,能感知也只是一星半点,直到他带我去见了母王,母王一见我便说我与父亲长相极为相似,即刻就认了我,后来便告诉了我一切,然后就封我为八皇子,之后母王便去了北戎大营,降位的旨意传回汴京,我就降为了八王子,但是母王说我回来这事不好宣扬,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事,直到降位之后,众人才知道我的存在。”

苏妖说的清楚,也简单,但是凤悠然也知道,这其中的纠葛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他必定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可如今苦尽甘来,认了母亲,也算是好事,只是对他所说的是水筠澄当时找到了他并带着他去见了水涟阑这一段有些疑惑,只可惜水涟阑已经不在了,没办法再问详情,而水筠澄一定是不会说实话的,她也只得作罢了。

“苏妖,北戎的人待你好么?七王子待你可好?”虽然知道答案一定会是肯定的,即便就是不好,他也一定会说很好的,可凤悠然还是想问一问,那水筠澄将表面功夫做得这样好,又岂会不吩咐下人奴才好好伺候呢?

苏妖头也不回,只淡淡道:“我是北戎的八王子,岂有人对我不好?皇上这话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只怕会多心的。至于七弟,他是我一母所生的亲弟弟,岂会对我不好?皇上这话说得也奇怪,我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这样的疏离冷淡,终究让凤悠然心里极为不舒服,不知怎的,忽而想起当初他喝酒之后艳丽容颜,心下一叹,不忍就此离去,便道:“你母王从未与朕说过新封你的事,所以在你来这里之前,朕并不知你已找到母亲和弟弟了。你母王去了之后,朕是第一个来的,太医告诉朕,你母王临去之前最后那一碗汤药是水筠澄喂给你母王喝下的,之后没多久,她就不在了,绯喧在那药碗中闻到了砒石的味道,剩下的不用朕说,你能明白么?”

九俗顾顾梅顾四。苏妖听了,却回眸看着凤悠然冷笑:“我原本以为,你对七弟会是真心的,但是现在看来你封他为少君不过是为了拉拢北戎稳定北戎?母王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是母王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他又怎会害母王呢?凤悠然,你这一番话,真是枉费了当日我从凤凌妍手里把你救出来,七弟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却这样污蔑他怀疑他,你的心当真冷酷!”

她心口一凉,低低一叹,自己只顾着他醉酒时的艳丽与多情,却忘了他原本就是冰冷而无情的人,如今水筠澄已然成了他的好弟弟,在他的心里,自然什么都是水筠澄为重,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如今不过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倒得了个冷酷无情,也当真是枉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思!

眼内波澜渐渐褪去,重新恢复淡然,她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冷淡:“八殿下,朕不过是把事情告诉你而已,你为何就认为朕污蔑七殿下怀疑七殿下呢?这件事情,也一样可能是别人陷害你的好弟弟,朕告诉你,不过是让你多个心眼,为你的好弟弟去查一查罢了,你何苦又来说朕?你说朕封你弟弟做少君是拉拢北戎稳定北戎,这话只怕你是说错了,当初朕若真想踏平北戎取了这河山也并非难事,只不过是你母王一力求和自己愿意降位罢了,朕才应允了,至于册封你的好弟弟,是他自己提出来要与朕联姻的,并非是朕!你若不信朕的话,大可去问伺候你母王的太监,他们都是你母王的心腹,何苦为了迎合朕而骗你?”

苏妖自己要选择这样的路,凤悠然也再无话可说,言尽于此,也已是全了当年的故人之意了。说完这番话,凤悠然转身便往外走,再无半分流连。

苏妖眼圈微红,眼里似是有泪,听见脚步声远去,才哽咽低言:“七弟已与你有了婚约,必是不能再延续白墨后人了,若我不装作忘了当初誓言,怎么对得起父亲呢?你若恨我,也比念着我好,我此生,也只能为白墨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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